第21章 第 21 章

贺流虹起身告辞,回到住处,把她的狗头军师们统统喊醒,进了厨房。

本来是没有厨房的,但口腹之欲,实在难戒,宁逢将其中一间屋子改成聚众吃喝的地方。

晚上的火锅刚吃完,现在又在炉子上煮上东西了。

炉子本来是炼丹炉,由一位辅修炼丹的医修友情赞助。

食材是众筹的,医修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炉子里闪烁着幽蓝色的火光,锅里是一团不可名状的物体。

画面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有人看不下去了,小声嘀咕:“这能喝吗,怎么看着像是在下毒。”

宁逢自信满满:“我偷偷看过师父从凡间界带来的医书,上面写凡间界的男子纵欲过度精气亏空之后,来一碗这样的十全大补汤,什么都能补回来。区区一点元阳,能比得上这碗汤的含金量?”

贺流虹在旁边用力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贺流虹在一群医修期许的目光中,带着那晚含金量十足的十全大补汤,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今天的小师叔大概是终于体验够了下雨天,洞府内又恢复了天朗气清,风轻云淡。

微风拂面,阳光灿烂,贺流虹步伐轻快,路过那些被薅到快要秃掉的花丛,默默说了声“失礼”。

昨天说好的继续过来抄书,那扇窗户是关上的,但是门是开着的。

贺流虹敲了敲门,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景雍站在书堆边,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其实他早就在等,也知道对方在时快时慢地往这边靠近,心里一会儿想着她为何突然来得这么快,一会儿又担心她为何停下不走了。

等那道身影终于切切实实出现在眼前,他拿着提前挑选好的书册,转过身来。

贺流虹笑道:“师叔好。”

他下意识瞧了一眼她的手。

两只手上都空空如也。

今天没有花。

他又飞快瞥了一眼昨天和前天的花瓶,它们看起来都快要枯萎了,为什么今天却没有新的来替换。

她不想再为他摘花了吗?

是不是生气了?

是昨天那场雨吗?

他太不小心了,只记得自己平日里上天遁地一个念头就能来去自如,却忘了对方修炼时间过于短暂,来去的路上需要躲避风雨。

还是说他的谎言终于被发现了?医修们与她离得更近,应当很轻易就能让她知道,他是在骗她。

贺流虹早已习惯美人静如处子清冷淡漠的姿态,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瞧瞧自己的两只手,记起今天的重要任务。

她从芥子袋里拿出炖好的药膳,道:“师叔,这是我和医修们连夜为你熬制的十全大补汤,要不你喝了吧?”

景雍犹犹豫豫地接过来,揭开盖子,被里面古古怪怪的食材搭配弄得更加困惑。

再闻一下气味,更是恨不得捏住鼻子。

但是毕竟是小师侄的一片关切之心,他不好表现出自己的抗拒,强作镇定地把盖子重新盖上,挡住了它那“迷人”的色香味。

“为何要送我这个?我并不贪口舌之欲。”

贺流虹露出了痛彻心扉的神情,“师叔,我在外门孤陋寡闻,我才知道,元阳之身对你来说意义非凡。这十全大补汤虽然不能让师叔的元阳之身失而复得,但、但能补一点算一点吧……”

景雍又后悔让她进来了。更不该伸手接这碗汤。

他端着这“十全大补汤”,像拿着块烫手山芋,飞快转过身去,将其放在最近处的架子上,只留给对方一个不知所谓的背影。

贺流虹没有要催他喝的意思,而是清了清嗓子,盯着那道修长优雅的背影,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跟小师叔说清楚。”

景雍被她郑重其事的语气迷惑,再次转过身来,问:“何事?”

贺流虹昨天受谷主点拨,已经大彻大悟,既然师叔受的是心理打击,那必然要从心理方面入手。

疗愈心灵的最佳手段是什么呢?

当然是夸奖,是赞美。

只要反反复复地赞美,诚心诚意地赞美,不停地赞美,再多的失落不安、自责自厌都能当场痊愈!

她睁大眼睛,满含真诚,用力赞美:“师叔,我觉得你那晚真的很好看,你的身体很美,表情也很可爱,反应也很棒,就连哭起来的声音也特别的惹人喜爱,那里戴着宝石的样子也很漂亮,师叔,相信我,就算失去元阳,你也还是很完美!”

景雍呼吸不稳,心跳彻底乱了,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色若桃李,冶艳非凡。

他身形微微摇晃,踉跄着往里间走去,过后才想起来手上的特意挑出来的书,急忙将它们塞到贺流虹手上。

然后身形一闪,便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躲进封闭狭小的内室,划下结界锁上门。

贺流虹抱着一摞书站在原处,愣了好一会儿,追了过去。

门锁已经够结实了,还布了一层结界,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洪水猛兽要吃人。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着急又茫然,贴在门上轻声询问:“小师叔,你没事吧,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把自己关起来啊。”

景雍坐立难安,在屋内来回踱步,脸和身体都像是燃烧起来,烫得厉害,就好像情毒发作时一般。

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弟子,仅凭几句话,又让他变成这副毫无自持的模样。

她还说他“好看”,“很棒”,“惹人喜爱”。

真是胡言乱语。

她真的喜爱他那副样子吗,难道就不会觉得,他其实是那么污秽不堪,丑态百出……

贺流虹等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回音,以为是这层结界将她的声音也一同屏蔽了。

她急忙提高了声音喊道:“师叔,小师叔,你开门呀,别这样一声不响就把我关在外面,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再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行吗小师叔,你这个样子我很害怕的。”

景雍怔在原地,生出一丝歉疚。

少女的声音听上去是那般惊慌失措。

可见他的突然拂袖而去将她吓坏了。

她不知比他少活了多少年月,还是个孩子,难免有些天真直率,所以一时冲动表达了对他的赞美和喜爱,绝不会要故意让他窘迫失态。

她被掌门带过来,被迫困在他身边,已经够可怜了,他怎么可以继续恐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