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对峙

于怀鹤凝视着归雪间,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他往后退了少许,两人的睫毛分开了。

归雪间有一瞬的失落,好像忽然失去了什么。

下一刻,于怀鹤低下头,嘴唇落在归雪间的眉眼上,吻掉了那些溢出的,或是将落未落的泪水。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归雪间的睫毛轻轻颤抖。

然后,于怀鹤又吻住了归雪间柔软的唇。

归雪间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有些咸涩。

好久,归雪间被亲的气喘吁吁,于怀鹤才终于抬起头,放过了怀里的人。

他凝视着归雪间,手指一寸一寸描摹归雪间五官的轮廓,又说:“是想过,不过不太行。那样养不好你。”

花是很怕雨打风吹,他不能因为花的脆弱,就将其搬到密不透风的房间里。

那么做的话,花也不会再开了。

但是也想了。

归雪间怔了怔,明白了于怀鹤的的意思,把脸埋在这个人的怀里,没有说话了。

怎样都可以。是于怀鹤就可以。

魂魄还未完全适应身体,又哭了,简直是雪上加霜,归雪间的眼前一片模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之前的疑问:“这是什么?”

醒来的时候就很想问,但别的事更重要就忘了。

于怀鹤循着归雪间的目光望去,将归雪间宽松的衣裳往上拢了拢,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脚踝纤细,上面系了一个金色铃铛。

他的视线稍加停留,解释道:“断红是我的本命剑,一旦发出声响,我能感觉到。”

归雪间明白过来。铃铛和断红用绳子系在一起,自己醒来后,必然会移动身体,铃铛响了,断红也会嗡鸣,于怀鹤就能收到提示。

所以来的那么快。

归雪间稍微动了下小腿,铃铛的响声连绵不绝。

他说:“我现在醒了。”

铃铛没有用处,可以解下来了。

于怀鹤观察力惊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于怀鹤淡淡道:“是么?我不想。”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于怀鹤不想摘,铃铛就解不开。

岂有此理!

于怀鹤趁人之危,拥有了对他身体的支配权。

……也不对。于怀鹤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归雪间想了想,从白家逃走后,由于自己的身体过分虚弱,于怀鹤保护他的同时,也获得了这项权利,而随着关系越发亲密,权利也越来越大,直到上次在庸城……

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不摘就不摘吧。

一直被这样抱着也会累,归雪间拽了拽于怀鹤的袖子,换了个姿势,躺在了于怀鹤的腿上。

他仰着头,看到熟悉的、长久不变的房间,但多了于怀鹤的小半张脸,以及环绕着他的疏冷气息。

年幼时的灰暗记忆被覆盖,这个归雪间无比讨厌的地方,竟也有了可被称为美好的回忆了。

昏昏欲睡间,归雪间听到一个巨大的响声,好像整个山体都在震动。

睡意消散,归雪间清醒过来,小声问:“外面怎么了?”

又胡思乱想,难道是紫犀听闻白家的事,一怒之下打过来了?

于怀鹤皱着眉,似乎很不高兴归雪间的睡眠被打断。

他说:“聚在山外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在尝试打破禁制。”

归雪间问:“什么禁制?”

于怀鹤的手落在归雪间的鬓角:“游疏狂书房里的那个。”

禁制本身是一种特殊的法术。施法过后,理论上来说可以一直存在,有些也可以更换主人。庸城的那个禁制,应该是游疏狂从飞升后的修士洞府里拿出来的。他死了,于怀鹤解开了禁制,又成了新的主人。

用处也很简单,就是将整个天行山与外界隔绝开来,不得进出。

这事已经发生了十日,白家的所有活动同时中断,外人肯定有所察觉。更何况白家在东洲颇有地位,会与别的修仙世家结亲,道侣的族中也会为双方贡上魂灯。

不知道这几日魂灯灭了多少盏。

听于怀鹤的意思,早有察觉到不对的人来了,但因天行山外的禁制不得进入,所以正在尝试打破禁制。

归雪间又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于怀鹤道“今日有上百个了。”

归雪间:“!”

怎么这么多人,闹得好大。

归雪间觉得不妥。于怀鹤所做之事,证据很充分,人证——死了的也算,物证——从庸城到白家处处都有很急,但于怀鹤孤身一人,杀的人实在有点多,外面的来人又肯定与白家交好,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不是怕了他们,但总不能这样偷偷溜了。

只能共同面对了。

归雪间仰头看着于怀鹤,这人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一点也不着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为自己梳理长发。

恍惚间,他想起前世听那群少年讲述的天道之子的传记。

现在改变了,于怀鹤重回白家。因为两年前私奔的旧事,证据再充分,好像也有杀人泄愤的嫌疑。

龙傲天,你后世的传记怎么办?之前只是没有下文的无聊,现在或许要多添一笔了。

思及此,归雪间在于怀鹤的腿上翻了个身,发愁道:“于怀鹤,要是那些人以为你杀白家的人是为了报复怎么办?”

于怀鹤低下头,注视着归雪间,一双漆黑的眼眸别有深意,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

归雪间从中看出很多,他很疑惑。

什么意思?

于怀鹤竟点了下头:“我为自己的未婚夫报仇不行么?”

归雪间呆住了。

其实于怀鹤很少会做报仇这样不理智的事,不是擅长原谅别人,而是修为太强,心性坚忍,对外界的风言风语毫不在乎,很少有真正在意的事。而对于以死相搏的对手,他会立刻还回去。

报仇变成了没有必要的事,却为了归雪间血洗了白家,不仅仅是为了隐藏秘密。

归雪间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来。

于怀鹤问:“不睡了?”

归雪间摇了摇头:“睡不着了。”

又轻轻瞪了于怀鹤一眼:“要一起准备离开的事。”

从他醒来到现在,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归雪间的身体总算能动弹了。

但于怀鹤还是不让他动。

归雪间留在窗户边整理白家留下的罪证,能将庸城,白家,第二魔尊紫犀三方串联在一起,是不容置疑的铁证。

于怀鹤去挑了十多具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很有威望的白家长老,还有白家族长白应天。他们已经沦为魔修,且修行时间不短。

这样又忙了两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归雪间不想在这里多待,索性直接离开。

日近黄昏,下山之际,于怀鹤为归雪间解开铃铛。

一路上归雪间都被于怀鹤抱着。快到山脚下时,归雪间听到隐隐的哭嚎声,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就见于怀鹤放出一道法术,哭声都消失了。

除了魔修和长老,于怀鹤没有对不知情的普通白家人做什么,只是将他们关起来,防止他们碍事。

修仙之人,十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就是这里离山下很近,哭声传的又很远,骤然被掐断,像是里面的人嫌他们烦了,把人杀了。

归雪间欲言又止,将于怀鹤的肩膀搂得更紧了。

快到的时候,在归雪间强烈的意见下,于怀鹤放下了怀中的人,两人一同走到众人面前。

夏末树木繁盛,枝繁叶茂,走的近了,归雪间才看到山脚下的场景。

于怀鹤所说不错,天行山外果然聚集了上百人,衣着各异,来自不同的门派世家,人潮涌动间,闪动着不同法术、武器的光芒,看起来很是浩浩荡荡。

见有人出来,方才的争辩声立刻歇了,在场之人越发警惕,神情肃然,不约而同地死死盯着他们。

于怀鹤不为所动,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禁制,没做任何防护。归雪间留在里面,没有出去。

或许是与他们原先的想象差异太大,出来的是两个极为年轻的少年人,这些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照理来说,于怀鹤从天行山下来,又能自如的穿过禁制,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但在场之人竟无一人敢率先动手。

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气氛极为凝重。

归雪间有些犹豫,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打破这死寂。

闻声望去,是一个身量还未长成的十四五岁少年,他的嗓音不损大,但在此情此景下近乎大声嚷嚷。

“师父,就是这个人!当时我看到一辆九头马拉着的车停在天行山上空,下来一个人。你还骂我说瞎话。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胡……”

话音未落,就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

少年的话无异于确定了于怀鹤的身份,只身来到天行山,使白家陷入如今境地的真的是眼前的人。

又一人厉声道!“怎么可能!”

东洲地处偏远,洞虚期的修士很少,虽不至于没有,但也不会为了不明缘由的白家亲自前来。于怀鹤没有如往常那般将灵力收敛到极致,在场之中有些能察觉到他真正的修为。

归雪间抬眼望去,众人的反应不一,但都难以置信。

为首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两位小友自天行山而来,可否告知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怀鹤怀中抱剑:“白家与魔族勾结,长老以上,皆已伏诛。”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大惊失色。

一人急道:“白家与魔族勾结与否,尚不可知。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余的人在哪?白家族长也有洞虚修为,全族上千人……”

于怀鹤略点了下头,意思是他只身一人。

那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剩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了。

归雪间想,洞虚之间,亦是天差地别。

现场混乱起来,短暂的窃窃私语后,有人石破天惊道:“你是不是于怀鹤?两年前被白家退婚后又挟持白十七私奔那个,你这次回来,不会是修了什么邪门,引狼入室,利用魔族刻意报复白家!”

当初于怀鹤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退婚,私奔时又闹出很大动静,此时被人认出来很正常。

有些人对这个猜测很是信服,至少二十岁的年轻修士将制住白家上下上千人,将长老全都屠戮殆尽听起来要靠谱些。

终于牵扯到了自己,归雪间开口道:“我并非被挟持,而是自愿的。”

和于怀鹤收敛的修为不同,归雪间看起来是真正的弱小,毫无修为,甚至还有人猜测他是于怀鹤绑来的人质。

这个想法又很快被否认。人质不会有这样平静的神情,也不会和凶手牵着手,直到禁制的阻隔才分开。

但要紧的威胁明显是禁制外的于怀鹤,众人还来不及注意归雪间。

有些事可以隐瞒,有些则没有必要,归雪间道:“我在白家排行十七,名为归雪间。”

在场的人愣住了,没能反应过来。

归雪间咬字清晰,说话也很有逻辑:“两年前,我发现白家与魔族勾结,不想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便找了个机会和未婚夫离开。这次回来,正是与于怀鹤一同铲除魔族奸细,重振修仙界的风气,以儆效尤。”

于怀鹤扔出玉简,在半空中展开,其中记录了白家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

为首的三人颇有声望,压低声音交谈了几句,暂时达成一致。

证据已经摆出来了,若是弄虚作假,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看完后再发难也不迟。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玉简,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有人还是等不及了,隐秘的穿过人群,绕到于怀鹤的身后。

或许有人也知道他的打算,但存着试探的心思,默许了这人的行动。

他动手了!

于怀鹤的头微微一偏,剑柄已经抵在暗算之人的脖子上了。

归雪间看那人瞳孔紧缩,仿佛被强烈的恐惧席卷全身。

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会死。

断红没有出鞘,于怀鹤收回了剑,随意道:“没有下次了。”

既是对这人说的,也是告知在场所有人。

那人如丧家之犬一样逃了回去。

身前的人训斥道:“知道你与白家交好,觊觎着继承老夫的位置,没想到目光如此短浅,遇到这么点事就昏了头,理智全无了!”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争权夺利的谋算全成了一场空,周围没人留心去听,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于怀鹤的身上。

方才于怀鹤没动用任何法术或灵力,他是纯粹靠身体避开且还击的,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

归雪间看到这一幕,默默叹了口气,想到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临近山脚时,归雪间也想走出禁制,和于怀鹤一起面对。

于怀鹤并不同意,反问道:“要是他们盯上你,怎么办?”

归雪间有一瞬的怔愣,才反应过来于怀鹤的意思。

在外人眼中,归雪间太过弱小,浑身上下都是弱点,太容易被伤害了。不是于怀鹤保护不了他,而是这种保护是绝对的,毋庸置疑的。别人对于怀鹤下手,他的反击会适可而止,如果目标是归雪间……

到时候说不定解释不了两句,于怀鹤就和这些人打起来了。

还是算了,归雪间这么想着,决定规避风险,没有走出禁制。

思考这些时,归雪间有片刻的失神,又忽然感觉到什么,回过神。

又有人在借机生事。

这次要高明一些了,不是偷袭,是阵法中的一种——人阵。

修仙界的阵法师格外稀少的缘故一是修炼起来太难,需要过人的天赋,二是自保能力太差,远不如丹师或是炼器师能将所修之物转化为修为。阵法师固然能将自己的洞府布置得坚若堡垒,但出门在外,失去了阵法的保护,便格外脆弱,比起别的修士,更容易殒命。

有些人便想出了一个法子。既然遇到危险无法快速布置阵法,那让阵法材料可以自己排布不就行了?

于是,就有了人阵一说。

与太初观那样自小修行的剑阵不同,企图打造人阵的阵法师会在普通人中挑选出有天赋者,教授他们少许修炼法门,主要是让他们学习如何组成阵法。

阵法师并非真心收徒,很大程度上是将这些人当做布置阵法的材料,可以用于消耗。

花秉秋就很瞧不上这种法子,觉得与邪门歪道无异,是阵法师中的败类。归雪间知道,花先生虽然脾气火爆,经常苛责书院里的学生,但从不会以损害他人的方式布置阵法。他说真正的阵法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互相助益,而不是吸干灵力,竭泽而渔。

归雪间很感谢花先生对自己的教导。

他看向那位蓝衣道人,制止道:“不要再布置人阵了。”

人阵一旦布成,想要强行创出,一定会对阵法本身——也就是那些人造成损伤。

蓝衣道人被戳穿了也不惊慌,反而笑道:“你们两个来路不明,又屠杀白家众人,我为了安全,布置阵法保护自己又怎么了?难不成你们怕了?”

归雪间懒得和他争辩,视线搜寻者同样身着蓝衣的九位道童的行走方向和轨迹,一边看,一边破解阵法:“此为玄天八卦阵,八人站外,围困敌人,一人以身为剑。此阵看似变幻莫测,破解之法却极为简单,无需折断汇集天地灵力与其余八人之力的剑,而是要使站在正北方向,承接天地与人之间的……”

眼看着自己精心钻研了数十年,自认天衣无缝的人阵就要在众人面前被破解,那人面色难看,一甩拂尘:“归!”

小道童们立刻又回到他的身后。

在场之人又大吃一惊。原以为归雪间修为很低,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所以只能藏在禁制里,没想到他在阵法上颇有造诣,很是长了一番见识,也不敢再小瞧这个两年前逃出去,抛弃姓名的少年人了。

两刻钟后,约莫有一般人看完了玉简,陷入深思。

归雪间一直帮周先生做事,整理过典籍比起这些罪证来不知繁复困难多少。一个时辰内做出来的玉简也简单明了,滴水不漏,与白家很多反常的做法对应,通篇看下来竟找不出缺漏。

一番商讨后,还是那中年男人道:“从证据来看,似乎确有其事。不如你们再找几个知晓内情的白家人,讯问一番。”

于怀鹤淡淡道:“都杀了。”

那人骇然道:“全都杀了?一个没留?”

于怀鹤平静道:“魔修杀不得吗?”

魔修不是不能杀,但根据这份罪证上所言,白家堕为魔修的人数不少,竟都死绝了,实在是骇人听闻。

有人仗着自己在最后面,有人在前面挡着,觉得于怀鹤一时杀不过来,质疑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杀人灭口!”

归雪间想,于怀鹤想要结果一个人的性命,这人在天涯海角也不会有任何阻碍,何况还在于怀鹤的视线范围内。

他任由这人说完,知道堵不如疏,这也是很多人没有诉之于口的想法,又说了一句:“也有人证。”

活人没有,但死人也是人。

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尸体这事,归雪间偷偷做过,于怀鹤光明正大做过,是很方便,却不大好看。归雪间考虑很多,这么直接拿出尸体,万一日后被记下来,岂不是大大跌了龙傲天的面子,便琢磨了一个时辰,布置了一个传送阵法。

传送的距离很短,从山上到山下,布置起来倒是不难,难的是死物如何启动阵法。

这也难不住归雪间。

于是,在众人或是期待,或是质疑,或是畏惧的目光中,归雪间打了个响指。

十多具精心挑选的尸体出现在了禁制外的半空中,缓缓落下。

这事太过突然,众人纷纷四散开来,宛如惊鹊,为尸体腾出一大片位置。

这不能怪归雪间,他没又长千里眼,布置阵法,测算距离时不知道这块地方有人。

众人似乎吓得不轻,分辨不出归雪间到底是为了展示自己在阵法上的造诣,还是威胁他们。连不会动的尸体想运都能运来,能动的人更会沦为在阵法中只会乱撞的无头苍蝇。

一时之间对弱不禁风的归雪间的畏惧不亚于对于怀鹤了。

一人惊魂未定道:“道友,你这是何意!”

归雪间眨了眨眼:“不是说要人证吗?”

远处的百十号人都沉默了。

良久,一位女修道:“我在紫微书院读书时,有幸见过天下第一的阵法大师,那位花先生的脾气很是古怪,我一贯敬而远之。现在看来,在阵法师一道上登峰造极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没料到道友生的这般貌美,性情也温和,却有这样暴力的举措,胆量也远超常人。”

归雪间:“……”

对不起,花先生,好像无意间败坏了你的名声。

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于怀鹤,有点寻求安慰的意思。

于怀鹤偏过头,剑柄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竟也勾唇笑了。

作者有话说:

于怀鹤和归雪间的故事成为彼此传记的一部分吧

花先生听说这件事后找上门,猫的反应是:我不是我没有[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