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清晨六点。
天际破晓, 一缕灿灿微光划破云层，洒落点点碎金。
街边烟火气袅袅，摊贩支着摊子卖肠粉、鱼片粥、烧麦、云吞面、虾饺……动作麻利，迎来送往。
买菜师奶拎着空袋子出门, 又装着新鲜蔬菜和牛肉鸡肉回家, 与之擦肩而过的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个个拎着公文包快步疾行, 在路上就能几口解决掉刚刚在早餐摊位上买来的烧麦，行色匆匆等待红灯转绿，去街对面的商厦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马路中央车辆疾驰, 报社和杂志社的运送卡车往各个报刊点投递来当日最新报刊, 一摞摞带着浓浓印刷墨香的纸页堆叠着高耸的小山，向全港市民讲述着今日最新消息。
印着英国女皇头像的五分钱硬币纷纷被上班族、买菜师奶、饮早茶的阿伯投掷到摊贩的零钱罐里, 再取走一份最新报纸。
报纸摊开，只见今日头版头条赫然刊印着近来成为全港热门话题的环宇的最新消息。
【环宇话事人恐离婚，公司一分为二，身家缩水一半】
新闻报道疑似环宇集团话事人婚变, 恐面临离婚，而没有任何婚前协议的程总可能要将环宇的一半分出。
看报纸的市民纷纷震惊, 这对环宇不是雪上加霜？！
街头报摊人来人往, 热议不断。
天星置业总经理办公室，同样有新鲜出炉的报纸飘着淡淡墨香，被人摊开拿捏在手中。
待报纸被缓缓放下, 露出中年男人沉稳严肃的国字脸时, 刘志高眼神中荡出几分惊疑：“程万廷要离婚了……”
一旁压抑不住嘴角上扬弧度的秘书激动不已：“刘总，事出突然，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不过这次的消息来势汹汹, 又没有任何预兆，看起来大有来头啊。”
“不知是真是假。”刘志高心里清楚，程万廷做人做事向来低调，就算是真的婚变，这些杂志报纸怎么敢大肆报道。
他尚有疑虑，担心是程万廷的阴谋诡计。
不到半天功夫，秘书带来最新的调查消息，倒是一下打消了刘志高的担忧。
“刘总，事情好像是真的！”秘书难掩兴奋，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家老板吃下这个苟延残喘的环宇的胜利画面，“所有报社杂志社本来是不敢刊登程万廷的八卦新闻的，只是这一次不一样，是程太太以及她背后的契爷郭昌达授意的，看来是铁了心想分环宇一半的资产，离婚走人。不仅如此，我们的人在半山别墅周围监视，发现程万廷那栋别墅确实有动静。”
“噢？”刘志高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什么动静？”
“程万廷的太太正搬家离开，搬到半山别墅二期的一栋空置别墅，和程万廷分居了！”
刘志高眼睛发亮，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环宇当真是大限将至！不死也得死了！
“赶快联络威廉他们，对环宇的计划可以再提前！”
趁你病要你命，得知环宇在前狼后虎的夹击下苦苦挣扎，现在又面临内部瓦解，因话事人婚变带来股权变动与资产分割。
这一日股市开盘，直接爆炸！
原本还有一丝观望心态的股民哪里还坐得住，此刻不赶快抛售股票止损，难道要等环宇彻底跌破股价，亏个倾家荡产吗！
股市的恐慌像是飓风刮过，瞬间席卷蔓延，将环宇拽入深渊。
刘志高同英资商讨计划时，听手下人汇报，环宇集团刚刚发布了声明，坚决否认了话事人程万廷的婚变传闻，同时谴责这一假新闻的发布。
原本还有些疑虑，刘志高此刻倒是安心不少。
“程万廷越是否认越是坐实这一点，婚变引发股权分割可是对环宇的致命打击，他不敢认。”
其他几大房地产港商纷纷附和：“这就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郭昌达契女倒是有点头脑，与其看着环宇破产，不如抢先瓜分。”
“只是程万廷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婚前没有签署任何协议，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老婆分他的股权？”
“有郭昌达在背后当靠山，我看林可盈吃不了亏，肯定能狠狠啃下程万廷一口肉。”
……
外界纷纷扰扰，身处舆论漩涡中心的女人却独自岁月静好。
这几日，来打探消息的人实在太多。
林可盈让保安一一拦截，自己独自窝在别墅中休息，看着狗血电视剧和八卦杂志打发时间。
“太太，有一群记者想来半山别墅偷拍，已经被大少爷安排的保镖请走了。”
“太太，周围有几个富商家也来打探消息，都被阿忠叔派人打发回去了。”
阿梅兢兢业业向太太汇报最新情况，脑袋瓜子却也很懵。
昨天一早，太太突然要和大少爷分居！
原本的分房睡竟然升级成了分居，已经够让人浮想联翩，结果今天早上的报纸竟然争相报道大少爷和太太婚变的消息。
看着被大少爷安排跟着太太搬到半山别墅二期空置的新别墅的几个仆人和保安。
阿梅陷入沉思，自己算是大少爷和太太婚变后，被分给太太了吗？
林可盈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由自己和契爷方授意撰写的疑似婚变文章，看得津津有味。
果然，吃瓜就是香。
哪怕吃的是自己的瓜！
“嗯，由他们去吧，大少爷会处理的。”林可盈随手捻上一块瑞士牛奶巧克力送入口中，浓香芬芳化开，细腻柔滑。
吃自己的瓜吃爽了，林可盈再上楼补个觉，待下午四点，港股收盘时，环宇股价已经遭受重创。
虽说有自己推波助澜的结果，可林可盈还是暗暗心痛。
都是钱啊！
林可盈搬到新别墅的消息特意让刘志高等人监视探听到，消息传到该传到的人耳中，林可盈也有几日没见过程万廷。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当分居和不再见面的事实摆在眼前，耳畔再响起环宇的否认婚变声明，一切只会显得更加真实。
只是真实有时候会过头，以至于林可盈身边的亲友也信了。
在家里待了四天暂避风头，林可盈在分居第五天去了趟喜天大厦。
何阿姐带着婷婷过来，面上焦虑担忧却又极力忍耐：“可盈，你怎么样了？我看报纸上都说……”
林可盈前面几天闭门不见客，任何人都挡在门外，何阿姐也是今日才寻到机会前来关心。
何雅婷小脸更是皱巴成一团，担心是可盈姐受欺负了：“可盈姐，是不是程大哥欺负你啦？”
不然，怎么会离婚呢！
涉及重大机密的操作，林可盈自然不能多外透露，只含糊道：“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何阿姐母女见林可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说话时眉眼温柔，状态十分轻松，倒也安心。
待回家后，何家两个男人也凑上来关心：“可盈没事吧？真要离婚了？”
毕竟都是从大陆来的，林可盈又帮了自家太多，何家人自然担心。
何阿姐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可盈目前的状态究竟应该算有事还是没事：“她让我们别担心，瞧着那模样倒是不太在意似的。”
婷婷了解可盈姐的性格，回家的功夫就转过弯来：“可盈姐就算真的离婚了，肯定也是自己不想过了，我看是不用担心，可盈姐就是以后再拍拖再结婚，肯定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何阿姐看向女儿：“你这话倒是在理，可盈自己能拿主意。”
环宇集团话事人和喜天大厦与红胜娱乐公司老板婚变的消息一时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不少曾与林可盈有过生意来往或是一面之缘的男士为之一震，纷纷蠢蠢欲动。
英商查尔斯参与了英资联合，对曾经有过合作却不知好歹拒绝继续联盟的程万廷调转枪头。
他和威廉来往密切，却也在得知程万廷和林可盈婚变后起了心思。
借着来喜天大厦谈生意的机会，查尔斯微笑绅士地试探：“林小姐，今晚不知道有没有空共进晚餐？”
林可盈心知查尔斯在刘志高和威廉的圈子里，并不直接回答：“不好意思，查尔斯先生，我今晚约了人用餐。”
“是程先生？”
“女性朋友。”
“哦~~~”查尔斯大概明白了什么，外界传闻不绝，林可盈却直接否认了和程万廷用餐，看起来，言外之意真是婚变，难以挽回。
查尔斯被美丽聪明又在生意场上颇有头脑的林可盈吸引，之前碍于程万廷的势力，现在倒是觉得有了机会，何不和即将离婚的林小姐发展一段美好情缘？
林可盈敏锐察觉，最近几日试探来自己眼前转悠的男人变多了。
一个个无一不是想试探自己有没有婚变。
林可盈正琢磨如何打发一些个色字写在脸上的，就发现喜天大厦的保安出手了。
得了某人的命令，直接拦截。
林可盈：“……”
其他不熟的人各有心思地试探倒能无情打发，可当林可盈应好友霍医生邀请共进晚餐时，却有些意外。
霍医生也看见了报纸上刊登的林可盈婚变新闻，只关心她是不是在豪门受了委屈。
“在听说你的婚约时我便担忧过，听闻豪门生活不易，勾心斗角太多，许多人嫁进去可能过得并不开心。那样的复杂生活应该不适合你的性格。”霍华琛坦言自己有过私心，现在倒是放下了，“后来听闻你真的要依婚约结婚，我也有过不太道德的私心，想着要是你婚后不幸福，也许我还有机会。只是现在看到报道，却并不觉得如愿。可盈，你现在还好吗？”
林可盈吃着黑松露鹅肝，闻言一愣，却又不好直言：“小霍医生，你真是坦诚。不过如你所见，我现在状态怎么样？”
霍华琛打量对面的女人，眉眼含笑，眼神依旧明亮，不像是饱受离婚困扰的样子。
“和从前一样。”
林可盈并没有多谈自己的计划，只能同样含糊：“你同何阿姐她们都担心我，不过我真的没什么。”
霍华琛知道林可盈向来有主见，做出的决定不会更改，只能支持：“只是现在外面传闻纷扰，是不是很多狗仔在跟着你？”
“没关系。”林可盈身边有能人，还有程万廷安排的保镖打发，“也打扰不到我。”
同霍华琛用完餐，林可盈独自驱车离开，而周遭的几个狗仔已经被保镖盛铁兰拿下，直接收缴了其拍摄的胶卷。
八卦杂志和报纸到底还是没刊登出任何环宇话事人婚变以外的消息，而刘志高派人监视得到的反馈也渐渐证实了婚变消息。
程万廷同林可盈已经一个礼拜没见过面了。
“刘总，看起来环宇真的要不行了。我们收买的环宇两个股东也私下透露，股东大会上，程万廷对婚变传闻没有否认。”秘书向刘志高汇报最新情况时，一脸兴奋，“这一个礼拜，环宇股价大跌，虽然程万廷在砸钱维持，但也挡不住大势已去。”
刘志高吸一口雪茄，沉默半晌后开口：“程万廷手段了得，还是要再观望观望。你让赵、陈两个股东多在私下添把火，这样的话事人影响环宇前程，是该有些意见才是，环宇不该是他程万廷的一言堂。”
“是。”天星置业这两年动作不小，秘密收买了两名环宇的股东泄露消息，如今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至于程万廷的婚变传闻，后天港府联合商会晚宴上正好能见分晓。程万廷从未缺席过，而林可盈和郭昌达夫妻也在邀约名单。”
秘书激动起来：“看看程万廷和林可盈在晚宴上的表现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婚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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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府联合商会由港英政府和英资财团把控，邀请的商人皆是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政商云集的晚宴是名利场的盛宴。
低眉看着手中一张薄薄的邀请函，林可盈明白，这是鸿门宴。
再是鸿门宴，林可盈也精心挑选了战袍，总归不能被刘志高和那帮英商看好戏。
礼拜日晚七点。
金乌西坠，天色逐渐黯淡，霓虹灯星星点点闪烁，两岸华灯初上，在巨型游轮的缓缓航行中，天际越发深沉，荡开浓墨重彩的一笔，映衬着灯火辉煌。
由港府联合商会举办的晚宴如期举行，铺就红色地毯的室内觥筹交错，钢琴声夹杂在粤语和英语的交谈声中，独自谱写华美乐章。
只是，今日的重要人物尚未到场，其他人喝着白兰地也兴致缺缺。
直到商会委员会实际操控者，英商威廉与商会会员刘志高入场，众人对着目前的港商最强代表和英资代表自然是一顿交际问候。
“程总还没到？”刘志高饮下一口白兰地，只觉越发香甜，“果然事多人忙，看来真是分身乏术啊。”
众人附和一笑，这暗暗嘲讽环宇近来烂摊子一堆的话，也只有刘志高敢说。
“刘总倒是很关心环宇。”穿透笑声而过的一道低沉男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厅门口迎面而来高大挺拔的身影。
原本预想中程万廷为了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环宇四处奔走，此刻应当是狼狈不堪或是疲惫倦怠的。
然而，男人器宇轩昂，神采奕奕，大步流星走近人群的气场仍旧强大。
哪里有半分该有的焦头烂额。
程万廷镇定自若地站定在刘志高面前，与之隔着两米的距离对峙，将披着的黑色风衣脱下交给杨明辉时，漫不经心道：“刘总这么关心我，我怎么可能不来。”
刘志高见程万廷越像没事人一样，内心得意越盛。
呵，强装镇定罢了。
“环宇近来不安稳，程总能从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商会晚宴，实在是赏脸。只是……”刘志高假意环视四周，意味深长道，“程总怎么是一个人前来，程太太不愿陪你出席？”
今日晚宴，各大富商都携伴前来，此刻听闻刘志高隐晦将话题转移到程万廷婚变的传闻上，全都来了精神，无数双眼睛往话题中心飘，耳朵高高竖起。
“刘总关心的事情不少。”程万廷微微一笑，“倒是不如多关心自己的家宅。”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日前，刘志高的八卦被狗仔爆料，他在外包养的小三小四同家中原配隔空斗法，一时好不热闹。
只是，晚宴中众人没人敢当面提及，程万廷这个自身难保的人，却敢！
刘志高面子被落，冷哼一声，正要怒气冲冲回击，却听大厅门口又传来动静。
许久不曾出席公开活动的富商郭昌达夫妻前来，二人衣着朴素，面容平和，与众人郑重精心的打扮格格不入。
而他们旁边站着身着黑色宽大西服，笔挺黑色西裤的女人，浓密蓬松的长发散落背脊间，如海藻倾泻，干练利落的步伐沉稳有力，行走间，内里的白色哑光衬衫与外套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极致的黑与白，倒是与场上的程万廷不谋而合。
抬眸看向众人，女人丝毫没有被无数双探究的眼睛打量审视的怯意，反倒是杏眼明亮，一一回视全场，从容不迫，明艳动人。
发觉这位程太太林可盈比仅仅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的几次美貌更加惊人，众人惊艳又八卦的目光来回来去地移动。
八卦主角全部到场，谁能不激动！
晚宴上，本该各自寒暄交际，上流名利场的人脉扩展，也是谈生意的好时机。
可此刻，什么风头都不如传闻婚变，又出现在同一场合的程万廷和林可盈受人瞩目。
偌大的晚宴厅内，程万廷与几位富商在左侧角落交谈，而林可盈则陪着郭昌达夫妇与一些老友在七八米外的右方窗边叙旧。
郭昌达赵凤真当年打拼时的朋友不少，此刻见面不免回忆当年。
几大富商看着郭昌达契女明艳动人，可言行却又乖巧懂事，始终陪伴左右，倒是年轻人中难得的好品性。
“凤真，你们眼光不错，收了个有手腕的契女，风采可不输你当年。”电子玩具行业的李总同样携子前来交际，见到过去的老友不甚激动。
赵凤真欣慰地看了看林可盈，转而又看向老友：“可盈做生意确实有几分头脑，年轻人活泛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小姐。”李总儿子绅士地从大厅中堆积成塔的酒杯中取走一杯，为林可盈递去，“这是商会特意备的，尝尝看？”
晚宴中，人手一杯白兰地，林可盈浅浅一笑接过：“多谢。”
手握酒杯，林可盈红唇贴在杯沿，微微仰头饮下白兰地的同时，察觉到左侧一道强烈的视线袭来。
如芒刺背，却又转瞬即逝。
整场晚宴持续了三个小时，林可盈与契爷契妈同不少商人寒暄，周围各种热烈打量的视线不断，却完全没有和丈夫程万廷交流一句。
并不敢当面议论的众人在心中笃定，婚变，肯定是婚变了！
港城的青年才俊对这位明艳动人，又即将分走程万廷众多财产的女人心动不已。
可视线再热烈，却也没人敢当着程万廷的面向他的妻子示好。
哪怕林可盈即将变成前妻！
场内胆子最大，也和程万廷最不对付的刘志高与英商自然不怕。
几人上前同郭昌达夫妇寒暄几句，转而看向林可盈：“林小姐，你名下的红胜娱乐公司可是拍出了风靡全港的电视剧，喜天大厦也是名气越来越高，看来真是深得郭先生郭太太的真传。”
林可盈微笑以对：“过奖了，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论做生意，哪里比得上刘总手段了得。”
听着像是夸奖的话，刘志高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待他深究，英商查尔斯却将右手手掌停在林可盈面前，做出微微俯身邀请的动作：“林小姐，今日难得参加晚宴，不如共舞一曲。”
大厅角落的舞池中有七八对正跳着华尔兹的男女，其中不乏夫妻、情侣以及单身男女的自由邀约。
可是，查尔斯邀约的可是林可盈，她那也许会变成前夫但是尚未变成前夫的程万廷还在角落与人商谈生意呢！
晚宴霎时安静下来，唯有钢琴乐曲进入激昂片段，琴键在演奏者指尖跳跃，流泻出挑动神经的音乐。
查尔斯似乎不在乎各种眼光，甚至回身看向在另一边的高大男人：“程先生，我邀请林小姐跳支舞，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晚宴中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也太可怕了。
英商查尔斯竟然直接去问程万廷！
在场众人谁不清楚程万廷的身家和手段，查尔斯这一出无疑是故意的挑衅！
在一旁和人谈着生意的男人在查尔斯的挑衅中抬眸看去，凌厉的剑眉下眼眸深邃如海，强烈到让人难以忽视的视线流连于话题中心位置。
也是在今晚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将目光落在西装革履的女人脸上。
查尔斯本意打压试探程万廷这个即将溃败的手下败将，也想让美丽的林小姐趁早看清谁才胜利者，两人即将离婚，程万廷也要破产，他此刻便是提前庆祝胜利。
只是，此刻一向严肃的程万廷尚未开口，仅仅是目光扫来，凤眼微眯了眯，却已经是寒光乍现，沉沉压迫感罩顶。
查尔斯同样身材高大，竟然是被男人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气氛僵硬，晚宴大厅内鸦雀无声，众人看好戏般的眼神游移，却在见到程万廷勾了勾唇时愣住，似乎空气也跟着凝固了。
男人锋利的下颌线随着唇角微勾而变得愈发森然，笑意却不达眼底。
沉稳有力的步伐自角落走向人群，带着沉沉气势，大步流星站定在查尔斯与林可盈的三角位置。
“查尔斯先生，你认为我会不会介意？”程万廷目光森冷，声线沉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查尔斯面色僵硬，这一刻无声的视线对峙中，震慑于这个即将破产成为穷光蛋的男人。
程万廷的眼神好似泛着寒光的枪口，已经对准自己的眉心射出子弹，查尔斯浑身一震，竟然是败下阵来。
在场无一不震惊于程万廷和英商的对峙，尤其现在环宇深陷泥潭，他竟然还不知退却。
以及……程万廷究竟是对即将离婚的妻子被邀约跳舞仍旧觉得被拂了面子，还是婚变传闻有误？
“该介意的是我。”林可盈清脆的声音划破安静无声的宴会厅，面带笑意婉拒查尔斯，“查尔斯先生，你处处邀请美丽的女士跳舞，我可不奉陪。”
查尔斯无奈想解释两句，却听林可盈搀扶着郭昌达夫妇准备离开：“时间已晚，契爷契妈要休息了，我们先走了，各位晚安。”
话题中心的女人潇洒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高挑利落的背影。
查尔斯平复心绪，再看向程万廷时，又疑心刚刚的眼神是幻觉。
环宇集团话事人的眼神向来平静无波，正如此刻一般。
他刻意挑衅：“程先生，等你离婚了，应当就没有介意的资格了。”
程万廷勾了勾唇：“婚变这样的假新闻你们也信？实在是可笑。”
晚宴中众人回忆着刚刚林可盈同程万廷没有任何交流的画面，只觉程万廷是在强颜欢笑，试图维持环宇的股票稳定。
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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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契爷契妈分开，林可盈由司机开车送回半山别墅二期的新家。
在晚宴上打起精神周旋两个小时，实在是累。
那些政商名流一个个跟人精似的，每句话都想试探自己是否和程万廷婚变，真是没有一刻消停的。
“太太，洗澡水放好了。”阿梅为太太捏了捏肩，又往林可盈卧室的浴缸放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滴上几滴解乏缓解疲劳的精油，最后不忘撒上玫瑰花瓣。
林可盈轻“嗯”一声，让阿梅先去休息，自己泡会儿澡就准备睡觉了。
在浴缸里泡澡放松，身心终于得到舒缓。
二十分钟后，林可盈裹着浴袍，赤足滴水踩上地板走出浴室，却在看见卧室床头坐着的男人时愣住。
“你，你怎么来了！”
一个多礼拜没见过的程万廷赫然深夜出现在自己卧室！
男人起身靠近，目光灼灼盯着清水芙蓉面的女人沐浴后莹白的脸颊，身上浴袍包裹下只露出雪白的颈子和纤细的手腕与脚腕。
“你快走啊，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林可盈深觉要演一出婚变的戏码不容易，尤其刘志高等人生性多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更加不能前功尽弃。
程万廷心口憋屈，却只能咬牙切齿安抚：“放心，我过来得很小心，不会被发现。”
林可盈：“……”
怎么听出了几分委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