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接收遗体
凶手找到了。
但闵疏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着魏长川冷淡的侧脸,他骤然噤声,安静如鸡。
幸好这时,克里斯丁主动开了口:“是我昨天晚上不小心摔倒了。”
闵疏闻言,回过头看向他面目全非的脸,摔倒摔成这样,真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他家是十几层大厦呢。
闵疏看着他面目全非的脸,想说是不是要擦点药。
然而这时,放在他肩头的手微微紧了紧,闵疏轻轻抖了抖,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克里斯丁。
魏长川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不轻不重地说:“时候不早了。”
克里斯丁像只斗败了的大公鸡,丝毫没了以往招摇的样子,简短打了个招呼就飞走了。闵疏看着地面上的积雪被翅膀掀起了气流扫开大半,待人飞远了才敢抬头,看向天边的黑影,总觉得这次鸟人飞的格外得快,哧溜一下就没影了。
不过也是,挨了这么顿狠揍,还不赶紧溜。
闵疏啥也不敢说,倒也不觉得克里斯丁是完全无辜的。这小老外几次在魏长川面前上蹿下跳,估计早就把他惹生气了,只是他没想到昨天晚上魏长川竟然直接把他揍了……
闵疏忽然一顿,
昨天晚上他告诉了魏长川克里斯丁跟他说的话,男人一下子就吃醋了,后来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做那种事——那魏长川是什么时候揍的人呢?
闵疏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扭过头看向魏长川:“哥——你、你昨天晚上都听见了。”
魏长川懒洋洋的,也站不直,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神色不言而喻。
闵疏略张开嘴,怪不得他昨晚跟克里斯丁说话的时候,老觉得有人。
魏长川竟然都听到了,难怪克里斯丁被揍得那么惨!
对于昨天他和克里斯丁的对话被魏长川听到这件事,闵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许是男人出来透气的时候偶然听到的,他只是有点惊讶魏长川的醋劲这么大。
魏长川神色冷淡,半垂着眼睛,似乎是有点不高兴。
帅哥吃醋也照样是帅哥,甚至冷脸的样子还更帅了。
闵疏赶紧回身抱住他,仰头道:“我昨天立刻就跟哥坦白了,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魏长川还是懒懒的,轻轻‘嗯’了一声。
闵疏眨了眨眼,感觉他好像还是有点不高兴,便踮起脚尖,道:“你低头。”
魏长川看了他一眼,遂顺着他的意思低下身。
闵疏一把搂住他,在男人脸上印下一个响亮的亲吻,接着紧紧抱住魏长川,将脸埋在他胸前磨蹭,黏黏糊糊地道:“我只喜欢哥一个人……以后我再也不看其他人了,只看哥一个,也只想哥一个。”
魏长川这才有了动作,摸了摸他的头发,亲了亲闵疏的额角:“乖宝宝。”
·
克里斯丁离开后,中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日子恢复了平静。
闵疏这几天嘴馋鸡翅,但还没到基地下次的供货时间,于是他开始天天期盼着农仓里的鸡能冻死一只,让他解解馋。结果魏长川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第二天闵疏一起床,就在后厨里看到了两只毛都已经被拔好了的鸡。
闵疏:……这鸡到底是冻死的,还是被杀的?
闵疏嘴馋的同时又有点心疼,当魏长川从背后走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道:“哥,我没剩几只鸡了……
魏长川走进后厨,伸手揽住他,低头在闵疏的后颈上亲了一口:“你眼巴巴地想吃,我能怎么办。”
闵疏微微睁大眼睛,怎么又怪他了,所以鸡果然是魏长川杀的吧——
“跟你开玩笑的。”不过魏长川很快道:“别担心,想养下次让他们送点鸡仔来,重新养就是了。”
闵疏闻言’哦’了一声,放下了心,可以理所应当地享用这两只’意外死亡’的鸡了。
只有两只,他便把四只鸡翅和四根鸡腿分开来,准备拿来油炸,另外将鸡胸肉割下来,准备剁成肉碎做成鸡肉丸子,剩下的鸡架就拿来煲汤。
为了保证炸鸡肉质细嫩,汁水充足,他将鸡翅根鸡腿提前放进了加了香料的盐水里浸泡,几个小时之后拿出来,裹上鸡蛋液和面包糠油炸,先炸一遍,捞出来沥干油后再复炸一遍,鸡腿和鸡翅就都很酥脆了。
鸡胸肉相对而言瘦一些,为了避免肌肉丸子太柴,闵疏加入了些鸡皮下的脂肪,和鸡肉一起剁得碎碎的,在加一碗用葱姜泡出来的香料水,顺着同一个方向搅拌至肉馅上劲,肉丸的口感就会很好。
用鸡架冷水下锅煲出来的清鸡汤,放上鸡肉圆子和卷心菜,蔬菜的清香混合鸡汤的鲜美,解腻又营养。
两个人饱餐了一顿,都很满足。闵疏摊在椅子上,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胃部,觉得自己炸鸡的手法丝毫不逊KC……不过太大的鸡他炸不了,闵疏想到克里斯丁,也不知道他伤好了没。
魏长川照常去洗碗,把厨房收拾干净后走出来,往桌上放了个什么东西:“你看看。”
闵疏眨了眨眼,坐直身体,发现他放在桌子上的是一本略显破旧的笔记本。笔记本像是被水沾湿过,右下角的纸张蜷缩起来,已经有点烂掉。
“这是什么?”闵疏问。
魏长川道:“从遗体身上找到的,应该是其中一个人的日记本。”
闵疏微微张开嘴。因为克里斯丁没办法背着尸体飞太远,那几具冰川里发现的尸体还放在他们家后院的地窖里,等着北美基地的人来接收。
他将笔记本拿了过来,小心地翻开第一页,只见笔记本微微泛黄的纸张上写着一个名字,这是个叫做’乔治’的人的日记本。
闵疏接着往下翻,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乔治信教的缘故,日记的内容有些颠三倒四,一会儿又说他们是为了崇高的理由进入格陵兰,一会儿又说他们将解救全人类,闵疏读着很是费劲。
比如有一天,应该是这群人在偷渡的过程中遇到了困难,日记写道「上神降下了洪水,打湿了我们的鞋和衣物,我们身处桎梏,无法逃脱神罚,只能在内心发誓我们会更加虔诚,几个小时后,洪水从我们所在的空间里褪去了」
闵疏猜测可能是他们躲在物资运输船里的时候船舱进了水。
这种充满感情渲染的行文让闵疏有些头疼,不过到了他们进入冰川之后,故事忽然写实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也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
闵疏看见上面写道:
「进入冰川的第一天,取得样本后,我们试图离开,但是天气突然变得很坏。」
「指南针失灵,我们无法辨认方向,只能在一个避风处取暖。」
记录刚开始还井井有条,不过逐渐,纸上的笔记逐渐开始凌乱起来:
「又是一样的地标……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里了……」
「天气依旧很坏,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们精疲力尽,但睡眠会带领我们走向死亡,我们不得不围成一圈,在原地踏步以保持清醒。」
闵疏又往后翻了几页,字迹越来越潦草,能够从中明显地看出笔者逐渐崩溃的情绪:
「好冷……我们穿上了一切可以穿上的东西,没有任何帮助。」
「杰克第一个倒下了,他跪在那里,被冻僵了……我们没办法拉起他。」
「我看到了导师,他在山峰上朝我们挥手,那里有温暖的灯光,或许是个帐篷?」
看到这儿,闵疏一愣,他不知道这个「导师」是谁,不过当时冰川里面应该不会还有别人……
日记上的下一句印证了他的猜想,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那不是帐篷,只是个大石头」
闵疏顿住,接着遍体生寒,他意识到这个时候乔治应该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日记中,乔治记录了他多次看到灯光,或者是另外的人的经历,然而每次他们追过去看,那些人不是消失不见,就是石头或者是零碎的冰柱。
到了这一页的最后一行,笔者绝望的留下了六个字:
「我们出不去了」
闵疏呼吸微滞,就算他已经知道结局,看到这短短的一句话时却还是不禁感到森寒,日记主人的绝望透过文字传来,宛若看着一个生命消失在字里行间。
闵疏不禁心情有些沉重,他顿了一会儿,咽了口唾沫,才接着往下翻。
然而到了下一页,他看着纸上的东西,骤然瞪大了眼睛。
和之前漂浮潦草的字迹不同,这一页的字迹力透纸背,每一个字母都很清晰,笔尖甚至在一些地方穿破了薄薄的纸页,而且每一个字母都是大写。闵疏皱着眉一个个辨认过去,勉强读出了上面写的东西:
「我们终于明白了!这不是终点,而是召唤!这里是终末之焉,是万物之始!是上神吸引我们来到这里,这是一种回归,是一种朝圣——」
后面的字母被冰雪打湿,墨水晕开,模糊一片难以辨认。
闵疏又往后翻了翻,发现后面的纸张都粘在了一起,根本看不出写了什么。
他只好皱着眉又翻了回去,盯着那串字母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个乔治好像在最后的时刻明白了什么,但全写的是情绪,没有事实,闵疏一头雾水,疑惑地抬头去看魏长川:
“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魏长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着,将笔记本收了回来:“等北美基地的人来了,让他们一起带回去。”
闵疏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让基地的人带回去挺好的,他总感觉那几个人有种不正常的狂热,笔记本也挺恐怖的,感觉是可以放进恐怖游戏的程度。
·
过了几天,北美基地派来接收尸体的船只到了。
这次来的人比较多,一共有七、八人。也许是因为要接收的是污染风险极高的尸体,这次派来的人全都是免疫者。
闵疏在港口迎接她们的时候还略微惊讶了一下,因为这次过来的全都是女性。
穿着基地制服,英姿飒爽的几个女军官站成一排,全都管魏长川叫「魏教官」。
魏长川的脸色还是不咸不淡,只‘嗯’了一声,说了声:“欢迎。”
闵疏看着面前一排相貌各有不同,但都美得惊人的女军官,好半天才合上嘴。
接着,他暗暗瞥了他一眼,有点怀疑这是魏长川防止他乱看帅哥的策略,但他不敢说。
见来的都是女生,闵疏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下意识地想在她们去冰窖搬尸体的时候上前去帮忙。但在看到一个有红棕色卷发的漂亮女军官一把将冻成冰块的遗体在空中抡了个半圆,直接扛在肩上的时候,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女军官注意到他站在一边,停下来道:“哦,亲爱的,你不用来帮忙。”
闵疏知道自己上去也是添乱,便点了点头道:“嗯嗯,你们忙吧。“但看女孩子们这么忙,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道:“我准备了咖啡和甜点,要是不嫌弃的话,忙完之后请到屋里来休息一会儿吧。”
闻言,红发女军官看着他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些。
闵疏看着她卷翘的浓睫上下翻动,像看到了什么可爱的小动物发出了一声拉长的’Awww——’
“哦,可爱的小男孩。”她用怜爱的语气道:“果然和克里斯丁说的一样,你像小猫一样可爱。”
闻言,闵疏惊讶道:“您认识克里斯丁?”
女军官点了点头,接着竟然道:“不只我,这里的人都认识啊。”
闵疏这下更惊讶了,转头看向一院子环肥燕瘦的美女军官,忽然一愣,神色渐渐变得不可置信起来:“不……不会是——”
红发女军官捋过肩上的卷发,朝他眨了眨眼,饱满的红唇向上翘起:“就是你想得那样。”
闵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