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求婚

闵疏听到这儿,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从没有想过魏长川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的,但细细想来,他似乎明白了魏长川性格里面略显那些冷淡的部分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闵疏才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地说:“……哥之前怎么都没提过这些?”

魏长川垂下眼,摸了摸他的背:“过去的事,都不重要了。”

闵疏哑然,似乎也无法反驳。

在末世之下,个人的命运轻如鸿毛,在天灾的侵袭下,无数失去了生命,文明遭到倾覆,而一切个人的恩怨和悲剧似乎都被残酷的末世掩盖,一切与生命无关的苦难都显得不再重要。

闵疏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但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

魏长川对他来说很重要,连同他的过去。

闵疏抬起头,认真地看向男人:“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不管是你觉得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全都告诉我吧。”

闻言,魏长川偏头看向他。

背光下,他面上的神色晦暗,闵疏无从判断他的情绪,只能看见男人下颌的轮廓微微绷紧。

魏长川是不太喜欢在他面前说自己的事情的,在他面前,男人似乎一直以一种由上至下的保护者的态度自居,不太泄露内心的想法,特别是伤痛的那一部分。

但闵疏没有退缩,只是抬着头很认真地注视着他。

半晌后,他听见男人缓缓呼出口气。手臂揽过来,将他的脸埋进颈侧,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脸上的表情。闵疏便也乖乖的没有动。

魏长川开始缓缓讲述他和养父母的故事。

养父是个严肃,性格强硬的男人,曾经身居要职,工作非常繁忙。然而在接连失去独子和妻子之后,他深受打击,主动从职位上退了下来,开始一个人抚养年少的养子。

说是抚养,但得益于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养父几十年来从未做过家务,养父子俩在家时反而是从小和父母聚少离多的魏长川承担了大部分家务。两个人的性格都偏冷,关系算不上太亲近,每天就是养父送他上下学,指导他一些军事方面的知识,魏长川做家务的时候养父就在阳台上抽烟看报,父子俩的一日三餐都在部队食堂解决。

说是家庭,但两个性情相似的养父子过日子,家里大部分时候都冷冷清清的,有些时候父子两人一整天话都说不上两句话。

而有些时候,养父会从报纸上抬起眼,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向他。魏长川那是养父在怀念他早逝的独子,虽然男人从未对他提过独子的事,也从未形容过那个年纪轻轻就成为烈士的年轻人是什么样的人。

然后,在魏长川成人,尽到了自己的抚养义务之后,养父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或许他从未从养育我这件事上得到抚慰。”

魏长川淡淡地为这个故事结了尾。

闵疏靠在他身边,呼吸都轻了些,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许久都未说出话来。

这个故事并不像以往他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些以笔墨渲染的报道一般完美,失独家庭收养战友遗孤,这听起来是个让人怅然却又欣慰的故事,然而结局却是那么空茫。

闵疏觉得很难受,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或许对魏长川的养父来说,他一直都未能从失去独子的痛苦中走出来,然而父母与孩子之前的爱就是这么特殊,并不是找一个寄托就能完整延续的,就像养父与魏长川,也像是孤儿院于他。孤儿院里照顾孩子们的阿姨和义工们都很好,闵疏也曾从她们身上得到过许多的关心与爱,也学会了如何去爱人,但他的的确确依旧是个孤儿,内心深处缺少一个锚点,少一些牵挂。

但是魏长川……

男人搂着他的手略微收紧,一只手伸过来,手掌抹去他面颊上的泪水,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

“你哭什么?”

闵疏抽了抽鼻子,薄薄的眼皮红了一圈,低头用力抹了把眼睛,抬头看向魏长川:“我心疼你嘛。”

魏长川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青年的脸皮薄,一哭起来眼睛红,鼻子也红。他笑了笑,伸手将人揽住怀里,捏了捏手臂,又拍了拍背:

“没事,都过去了。”他低头在闵疏额头上亲了亲:“别哭。”

是他想安慰魏长川的,结果却反过来被安慰了。

闵疏心里难受,还是心疼他,不禁伸手紧紧抱住了魏长川,湿液自睫下晕出,都蹭到了他胸膛上。

魏长川回抱住他,手一下一下拍着青年的背,感受胸前温热湿润的触感。见闵疏这幅模样,心疼之余,又不免胸中发热。

想把青年紧紧抱住,又想要把他藏起来,最好是永远藏在他怀里。

他低下头,抚开闵疏额前的发丝,嘴唇珍重而轻柔地抚过他的额角:“乖。”他顿了顿,凑近了青年哭得微红的耳边,忽然道:“我爱你。”

闵疏浑身一震,突然抬起头,眼睛里还盈着泪,惊讶地看向魏长川。

像只兔子,魏长川心想,指腹蹭了蹭他发红的眼眶,低下头在青年微张的唇上落下一吻:“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

他是在赶往格陵兰的路上意识到这一点的,那是心脏处传来的绞痛似乎到了现在都还隐约在胸口盘桓,魏长川几乎从不会后悔,但在那一刻,翻涌的悔恨和恐惧几乎淹没了他。

他在怕,怕来不及救下闵疏,怕在末世中从此失去闵疏的踪迹,更怕看见爱人的尸体倒在眼前。

现在人回到了他怀里,魏长川抱紧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他垂下眼,几乎是虔诚地将吻印在闵疏的额角:“我不能没有你。”

闵疏这时连哭也做不到了,他睁着眼睛,眼泪还在往下流,脸颊却也同时红了,觉得心脏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在心疼,一半却被热意冲刷,两种激烈的情绪冲撞在一起,让他的眼睫都细密地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激烈的情绪,任由魏长川亲吻着自己,接着忽然眸光一闪,向下捧住了男人埋在他颈侧的脸。

“哥,”他低下头,睁着还有些微红的眼睛,看向魏长川,忽然道:“不如我们结婚吧?”

魏长川动作顿住,抬起眼:“……什么?”

“我们结婚。”闵疏道。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闵疏在今天才忽然发觉,魏长川和他似乎都未曾拥有过传统意义上的‘家庭’。

然而在末世之中,又是他们正好相遇了,闵疏叩问自己的心,认为他很想和魏长川组成一个家庭,就算末世前途未卜,剩下的每一分钟他都希望和魏长川一起度过。

“胡嘉明跟我说过,基地里有人谈恋爱跟结婚,那就说明还是有这个制度的吧?”

闵疏低着头,嘟嘟囔囔地盘算起来:

“既然还有这个制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吧,现在这个时候,婚礼就不用办了。”

闵疏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了,现在男生和男生能领证吗?”

魏长川没回应他,闵疏眨了眨眼,在屋内暧昧的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到了男人略微沉重的喘息声。

下一瞬,他的身体被紧紧抱住,男人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

闵疏微微睁大了眼睛,睫毛上下眨了眨,感受道魏长川灼热的怀抱,和箍得格外紧的双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才好像是跟魏长川求婚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闵疏一愣,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小声道:“……这儿也买不到戒指呢。”

求婚的时候没有戒指,好像有点不够正式,再不济也应该拿点花——闵疏有点后悔,觉得这么求婚太草率了,可这岛上荒郊野岭的,好像也没地方能弄花来……

闵疏正想着,却忽然被人抚住了脸颊,接着,魏长川贴了上来。

闵疏被吻了个正着,不觉仰起头,魏长川缠着他,用力地亲吻他的嘴唇,甚至还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啊。”闵疏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哥,你干嘛……”

魏长川闻言看向青年,闵疏躺在床铺上,被他洗得很干净,从发丝到目光都是柔软的,将自己全然信赖地展现在他面前,这么乖,刚才还跟他求婚。

魏长川注视着他,越发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失去这样一个人。

于是他低下头,在青年柔软的面颊上咬了一口:“想吃掉你。”

想用比婚姻更加牢固的东西将闵疏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时时刻刻都将他放在视线范围内,让青年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能看见。

闵疏被他咬地有点痛,不觉闭了闭眼:“我没办法被吃掉的……”

随即,他想到了注射自己的血清之后奥古斯丁的那副样子,猛地打了个寒颤,赶紧将埋在他脖子旁边的魏长川推远了些:“不、不能吃,别碰到我的血——”

魏长川刚在他的颈侧留下半圈齿痕,被他推着肩膀往后仰了仰,却没松开他,像是肉叼进了嘴里不愿意松口的狗,在他微微发红的颈侧皮肤上吻了吻。

那个吻接着向下,都十分轻柔,但闵疏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甚至开始微微发抖,直到到了被子下面,他猛地红了脸,伸手揪住了被单:“哥……别、别这样……”

闵疏喘息向下伸出手,试图阻止魏长川,却被对方抓住了手:“不会碰到你的血。”男人抬起头,眉眼间皆是化都化不开的欲色,与他缓缓十指相扣:“我换个方式吃。”

·

到了第二天,闵疏被一阵饥饿叫醒了。

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不再像之前那般食欲不振,胃袋健康地收缩,告诉他身体需要食物了。

闵疏睁开眼,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接近极昼,日出的时间越来越早,闵疏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看见身边的魏长川还睡着。

闵疏看着身边这张俊脸,又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微微红了脸。

窗帘没完全拉紧,一缕阳光从空隙里映入,直接照在了魏长川脸上,然而就这样他都还没醒。

闵疏看着他,这才发现魏长川面上的疲色。

男人闭着眼睛,就算是睡觉,眉头也是微微蹙的,眼下有些青黑,嘴角向下撇着,似是睡着的时候也不太安稳。

明明昨天那么凶,现在又是副可怜样。

闵疏见他这样,有些心疼,把昨天男人是怎么弄他的都忘了,觉得魏长川这几天在基地那边应该也没怎么休息好。

他直起身,俯身过去将窗帘拉拢,给魏长川掖好被子,不打算叫醒他。

他轻手轻脚地溜下床,走到客厅里,按开灯,一眼就看见了胡嘉明。

黑瘦的青年蜷缩着长手长脚,有点委屈地睡在单人沙发上,身上搭着块儿毯子。

?这人怎么睡在这……闵疏心里刚升起疑惑,结果一转过了头,就看见了睡在壁炉旁边的克里斯丁。

金发男子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胡嘉明的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枕头被他抱在了怀里,被子一半盖在身上,一半落在地上。他还把翅膀放了出来,虽然折叠着,却还是很大的两根,支棱在男人背后,如果不是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他这两对翅膀估计早就被烧着了。

闵疏这才想起昨天他没给这两个人各自安排好窝,结果导致胡嘉明没争过克里斯丁,床铺被抢走了。

这时,胡嘉明在沙发上动了动,醒了过来,看见了闵疏:“闵疏,你醒啦?”

闵疏回过头:“嗯,我没事了。狗儿,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伤口上药了没有?”

胡嘉明眨了眨眼,像是清醒了些,紧接着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嘤嘤’了两声后就开始抱怨:“有!我腰酸背痛!那个老外把我的床抢走了!”

他委屈极了:“呜呜呜,我昨天在这个沙发上睡的,现在到处都好疼啊——”

“好了好了,”闵疏安抚般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对不起啊,我昨天忘记这件事了,今天晚上我就再给你铺一个床,这样你们就不用打挤了。”

胡嘉明吸了吸鼻子,不太满意,但又不敢说什么,只敢小声念叨:“那个外国人好奇怪,非要抓着我说话,我又听不懂英语,他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生气,我觉得他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闵疏听了,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能道:“他性格是有点怪……你别在意就是了。”

而这时,克里斯丁传来了动静,男人发出几声呻吟,从凌乱的床铺上坐了起来。

“……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克里斯丁的金发微微长长了些,没之前那么显秃了,他抬手捋了捋头发,接着看见了闵疏:“哦,你醒了啊。”

胡嘉明见他醒了,撇了撇嘴,忍不住说了一句:“睡我的床睡得挺舒服的嘛。”

他自己以为说的很小声,却被听力敏锐的免疫者完完整整地听去了,克里斯丁虽然没完全听懂,可结合胡嘉明的表情也大概猜得到他说了什么,登时眉头一皱:“什么叫你的床?这是我的、我的!”克里斯丁说着指了指身下乱糟糟的鸟窝。

胡嘉明也火了,心想这不知哪来的黄毛鬼这么粗鲁不讲理,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道:“那是我的床!”

“F**k”克里斯丁没睡饱,本来精神就不太稳定,闻言’嗖’地一下从床铺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胡嘉明走了过去:“我昨天还没跟你说完呢,你以为装作听不懂英语就能蒙混过去吗?”

胡嘉明不知道是不是在沙发上蜷缩了一晚上太委屈,竟罕见地硬气了一回,也’噌’地一下窜了起来:“你牛逼啥呢?从昨天开始就在哪哔哔,那本来就是我的床,不信你问闵疏!”

闵疏则是看着克里斯丁张着大翅膀走过来,过宽的翼展导致翅膀尖哗啦啦地把放在壁炉架子上的各种壮实都带了下来,闵疏看着一个镇长送他的相框被带到了地上,登时心疼地阻止他:

“停、停!东西都被你扫下来了——”闵疏站起来想拦住他,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克里斯丁翅膀薄而透的肉皮上有个明显的弹孔,震惊道:“克里斯丁!你的翅膀破洞了!”

克里斯丁没理他,此时正伸过一直手抓住了胡嘉明的肩膀:“你这只黑耗子,给我过来!”

胡嘉明仗着闵疏挡在他前面,一边挣扎一边暗戳戳地用脚去踹克里斯丁:“我就不过去!有本事你过来啊?你过来啊!”

闵疏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像是被海浪推来推去的小舟,同时还要分神去看克里斯丁翅膀上的弹孔,一个头两个大:“!别闹了,都别闹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一手按住胡嘉明,另一只手按住克里斯丁,巨大的力量瞬间分开了两人。

闵疏一下子被从混乱中解救了出来,他愣了愣,回过头,接着就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奥古斯丁站在他身后,头上还血刺呼啦的,血液已经氧化成了红褐色,凝结在他铂金色的头发和睫毛上,配上男人苍白的脸色和麻木空洞的眼神,实在是怪渗人的。

闵疏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被推着倒退了几步的克里斯丁就一脸疑问地抬起头:“奥古斯丁?你干什么?”

他说着,看向一旁墙角被挣开断裂的绳索,高高挑起眉,脸色冷了冷:

“他妈的头上被姓魏的朝头上来了一下力气还有力气?”说着就朝地上开始寻找起什么来:“你等着,我找个铁的看你还挣不挣得开——”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奥古斯丁就忽然动了。他上前一步,一只手掐住金发男人的后颈,另一只手拎起他背后的翅膀,将翅膀拉开,向闵疏展示。

闵疏看着眼前翅膀上的弹孔:……

他微微张开嘴,看向奥古斯丁,好像明白他是在干什么了。

闵疏心下微微一动,他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确定,奥古斯丁和他真的能算是’心意相通’,好像他心里不论有什么想法,奥古斯丁都能立即感应到,并且当即就去执行。

然而克里斯丁不知道其中底细,在怔愣了两秒后直接怒了,一把推开了奥古斯丁:“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闵疏赶忙看了奥古斯丁一眼,北欧男人灰色的眼睛像是块蒙上了灰尘的玻璃,他像是根本没听到克里斯丁怒火,直接回过头,走到一个角落坐下了。

克里斯丁眉尾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不是,他有病吗?”

闵疏闻言,看了他一眼,克里斯丁能这么说别人也是挺罕见的。不过他明白奥古斯丁的行动在他们眼里肯定很奇怪,不过之前魏长川的意思好像是先不要把奥古斯丁注射过他血清的事情告诉别人,闵疏便转移话题道:

“克里斯丁,你的翅膀是被子弹击中了吧?”他看着男人翅膀上看着有些骇人的洞,有些担忧地问:“你上药了吗?伤口还挺大的……”

“哦,这个——”克里斯丁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其实他没伤着骨头,肉翼的部分只是黏膜,虽然伤口看着很严重但一般过个两三天就会自己愈合。但他张开了嘴,又顿住,眼珠一转,再回过头脸上就挂起了副可怜的神情:“是呢,受伤了还没好。”

闵疏便问:“是吗?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没办法收起来吗?”

克里斯丁点了点头:“嗯呢。”

闵疏不禁叹了口气,道:“我等会儿给你找找家里有没有药。”

治外伤的,他好像记得家里还有一罐云白药,但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过期了……

闵疏揪起克里斯丁的翅膀,仔细观察上面的伤口,发现弹孔的边缘平滑,似乎没有发炎的迹象,但确实是老大一个洞。一想到克里斯丁是因为救他才伤成这样的,闵疏深感愧疚:

“这么大个洞,以后会不会飞不起来了啊?”

克里斯丁没解释,任由闵疏揪着他的翅膀看。

站在闵疏身后的胡嘉明盯着面前这个金发洋人的脸,逐渐瞪大了眼睛。

虽然两人语言不通、还有极大的文化隔阂,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辨认出了克里斯丁脸上的表情——

因为他自己就是经常在闵疏面前这么装相卖可怜的!

这洋人居然这么狡诈!胡嘉明完全凌乱了,不都说老外心思比较单纯吗?怎么这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股熟悉的茶味?

胡嘉明头皮发麻,却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办法,忽然灵机一动,道:“闵闵,我饿了!”

闵疏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嗯?好,我现在去做早饭,你们先坐一会儿。”

胡嘉明抓紧了时机卖惨:“好呢,昨天我们都只吃了压缩饼干和罐头汤。

闵疏听了果然道:“是吗?”接着想到昨天是魏长川喂的食,遂道:“没事,我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罢又嘱咐两人:“你们别吵了,哥还在睡觉呢。他昨天晚上好像没睡好,你们别吵醒他。”

克里斯丁几乎是立刻就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但胡嘉明却立刻卖乖道:“嗯嗯,我给你打下手吧闵闵。”

闵疏闻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好。”正好把两个人分开。

接着,两个人就去后厨了。克里斯丁瞪着两人,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争过一只丑陋的黑耗子,难道是他的茶艺已经退步到这个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