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终于收了那伪装出来的温和，脸上的假笑面具裂开缝隙。

他"啪"地合上折扇。

声音阴恻恻的：“在这市场上，嘴巴利落可没用。空口白牙就说假货，别说我。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摊主听了会同意。”

秦擎心想你们当然不同意，尽是假货。

立刻就有旁边摊主帮腔：“要是去潘家园捡货，你说假还能落得上。咱们市场一群卖石头的，石头天生地长，还能怎么假。”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来一些路过的人看热闹，也有附和摊主的。

那摊主被叫破售假，半点都不慌，人多了反而还有恃无恐。

“看你年纪小，不懂这市场的规矩，我开门做生意，也不故意为难一个小姑娘。”摊主摇着折扇，状似宽容道，“你既然说这石头为假，要么解释清楚证明它是假的，要么买下它补偿我的损失。”

看似给了选择，实际上还是坑人的陷阱。

都说了石头天生地长，又怎么能依靠语言解释它的真假。这就是个悖论。

最终还是要秦擎付钱。

秦擎静静地看他表演。

和一线战士们呆久了，她都习惯了直来直往的交流，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这么不要脸的家伙了。

附近几个摊主都起哄帮腔让秦擎证明。

陈大光拉拉小刘。

小刘叹气：“市场规矩就是如此，我也是爱莫能助。”

又劝：“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破财免灾，否则闹起来混乱了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秦擎觑了他一眼，这也够危言耸听的。

陈大光找不到援手，自己开口：“你说你这石头是真的，你作为卖方，你怎么不自己证明。你有专业机构的检测报告吗？你拿出来的东西，反而要顾客来证明，让人笑话。”

没什么道理，属于是胡搅蛮缠了。

仅仅是让秦擎看着没那么孤立无援。

陈大光拿出手机：“你证明不了我就叫报警让市场管理处的人来……”

秦擎一直没说话，她不愿意和这些人浪费唇舌。

在陈大光和几位摊主争执之际，她捡起地上一个锤子，走向那块作为争执中心的石头。

摊主：“你要做什么？”

时降将摊主拦住，不能上前。

秦擎抡起锤子，她最后看了摊主一眼，哼笑一声，瞅准石头开窗处向内两厘米处，狠狠砸下。

摊主被拦着，急道：“你这么暴力敲击，里面肯定会敲出裂纹，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买！”

秦擎怎么可能理他，专心一锤又一锤敲。

周围有看热闹的好心劝道：“小姑娘，这种石头硬得很，解石刀都要切很久，你这么用钝器是不可能敲开的……”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石裂之声。

秦擎最后一锤落下，石头的外皮尽碎，从石身上滑落一片两指宽的石块。

两块石头接缝处切面平滑，锤子可凿不出来。

这下不明就里的人都能看得清楚，这石头分明就是被切开后又重新粘连上做了以假乱真的外皮包裹。

秦擎已经敲开石头，时降便放下了拦摊主的手。

那摊主没了阻碍，一下子奔到秦擎面前，手中不离的折扇此时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摊主抱起石头，拉了一把秦擎。

他脸色铁青，低声密语道：“这位姐姐，借一步说话。”

哟，小姑娘变姐姐了。

秦擎揉着手腕，似笑非笑看他，人却是半步不动。

摊主是使了力气的，拉不动她，又凑过头来，细语急声道：“都是同行，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必让外人看了笑话让生意更难做。在下积累了一些收藏，都是自己人，一切好商量。”

秦擎才不会跟这种会做局下套的奸商自己人。

她抽回手臂时顺便还拿走摊主怀里兜着的两块石头。

一手托住一块，展示给周围看热闹的人看。这时秦擎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围观的人群外多了几个教人眼前一亮的年轻人，他们身后还跟着摄像机。

围观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看热闹上，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常。

大家都去看石头。

从切面看里，大的那块石头中是夹杂着一些碎玉屑，丝丝缕缕分布着，完全不顶什么用，就是一块废石。

而开了窗的那块薄片，内切面却是在石皮里充盈了令人狐疑的浓绿，却不似翡翠的光泽莹润。

秦擎将那片石头丢给陈大光：“闻闻看，在开窗处用电筒看到的翠绿就是这玩意儿。”

陈大光也不怕毒，鼻子直接就凑了上去，狠嗅两口。

又用手指拨了拨，那浓绿竟然是软呼的，很容易就让他抠出了洞。

他愤愤扔了石片。

“是牙膏！竟然用染色的牙膏来骗我。”

秦擎：“这样夹心饼干一般的作假手法在玉石市场司空见惯，并不算得上高明，稍有了解的内行人都不至于被骗，就是唬一唬你这种有钱的冤大头。”

陈大光回过味来，从人群里捉了要跑的小刘：“合着你还是个托儿，你俩合着伙来给我做局呢。”

小刘还在狡辩他并不知情也是受害者云云。

陈大光又怎么还会信他。

围观人群炸了锅：

"真是假货！"

"我上个月也在这买了和田玉，会不会也是家伙……"

"退钱！退钱！"

恰好市场管理处的人来了，不用陈大光，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说了前因后果。

管理处把摊主和小刘，连带这那两块石头，都说要带走。

秦擎幽幽道：“这还真称不上做局，一二十万的生意而已。这也就随便放个麻袋骗骗你，结果你自己执着地往麻袋里钻。”

陈大光：“……”

他自己在旁边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又很快恢复。

欢欢乐乐道：“挺好挺好，这不碰上秦老师你帮忙化险为夷嘛，我那初一的头柱香没白烧。”

秦擎看了他一眼，问："捐了多少？"

"也就八十八万……"陈大光突然捂住嘴。

秦擎挑眉："不是说除了给我充会员费，不捐其他香油钱？"

"这个……"陈大光讪笑，"财神爷不一样嘛……"

市场管理处的人要离开，陈大光也跟着要过去做笔录。

他塞了那颗玉籽给秦擎，挥挥手就跑：“那个……秦老师我今天先走，等您忙完，我再联系请你吃饭。”

秦擎好笑地摇摇头。

她不让陈大光去其他地方捐香油是为了防止他被骗，也不是让他只拜自己一个山头。

但这家伙也就这点爱好，捐就捐吧，总比被骗强。

人群散去，时降近前，才道：“那管理处只怕……”

秦擎懂她的未尽之意。

市场上假货横行，以次充好，管理处不可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也就不再想这事，她的水晶球还没能买到呢。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终于有人发现了后面几个格外耀眼的年轻人和摄像机。

也不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呀，明星。”

围观的人群换了围观对象，转而去围着那些个年轻人行动。

倒是没人直接凑上前去。

一是有摄像机在，二是那几个年轻人周围，有安保护持着。

秦擎没兴趣，打算走，被人叫住。

“秦大……秦老师。”叫声颇为惊喜。

弄清是在叫自己，秦擎看了一眼开口的人。

第一眼，没他身边的另外两人好看。

第二眼 ，有点脸熟。

第三眼，好像自己给算过命，记不得名字了。

“秦老师，是我啊，何许。”

（面板）想起来了。

她在刚拥有面板时，雄心壮志抓罪犯搞实验，在火车站给了这家伙一个盒饭。

有演艺天赋，差点运气，准备回老家找工作。

秦擎看不过给推了一把鼓励了一回。后来这家伙去录了个喜剧综艺成了年度冠军。小火了一阵。

两人有联系方式，逢年过节还给秦擎发祝福消息呢。

就是没什么深入交流，也没有再见过面。

现在看着，怕是又在录什么节目。

秦擎点头：“我记得你，一向可好？”

“托您的福，能混口饭吃。”

何许过来，摄像机和他的同伴也过来了。

“许子，你们认识？”

说话的人秦擎知道，姜源，三十出头的男演员，一张脸长得比较符合近些年审美。常出没于各类偶像剧和综艺中，曾经做过一些剧粉的季抛老公，曝光度很高。

据说这人出生豪门，混娱乐圈纯属玩票。

秦擎随意望了他一眼，财富值确实很高，只是……

何许和同伴介绍：“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那位职业生涯的贵人……”

“火车站算命大师！"姜源脱口而出，又赶紧改口，"不是，是人生导师！竟然这么巧！"

秦擎：“……”

姜源和冯曦妤——他们的另一位同伴，也是一位小花，都特好奇地看她。

也跟着何许叫秦老师。

姜源热络招呼：“秦老师我们今天在录一个综艺，这一期的主题是和地质科学院的老师一起学习一些地质知识。现在的这个环节，是分组比赛。每个组都需要在市场上找一位素人组队在市场购物。我们刚才在边上已经看了好一会儿，您懂得这么多，拜托您和我们组队吧。”

冯曦妤也一起说好话，妹子扑闪着长睫毛可怜兮兮的看你……怪让人忍不下心拒绝。

姜源又给何许使眼色，让他帮着劝。

何许：“秦老师您要是方便的话，欢迎您和我们一起玩，我知道您忙，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要是平常，秦擎肯定就拒绝了。

何许进娱乐圈好歹有自己的助力，今天既然再次遇到，帮一把也无可厚非。

“我反正也要逛市场，有兴趣你们就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