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故事

何许和郑意自己去沟通,秦擎也就不再管。

她窝在办公室吃吃零食,看看最近接手的一些客单资料。

等无用下班,就能蹭车回山上。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工作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黄友昌。

他依然坐着轮椅,推轮椅的换了一个保镖模样的人。

秦方好引他进办公室,只听他言笑晏晏赞叹工作室的名气。

“听闻,这里能帮忙找到一切想要找到的人和事。就如贵司的名字一样。不知道在下是否能达成所愿。”

听到他的声音,秦擎顿时觉得手里的干脆面都不香了。

“哟,小道长,咱们又见面了。”他状似惊喜,示意保镖推他至秦擎跟前。

秦擎笑得恰到好处的礼貌。

“黄先生好。”

黄友昌叹气:“道长也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怎么好。此番就是来寻找救命之法。不知道小道长可否指点迷津。”

无用闪身站到秦擎跟前。

“黄先生要找的人是我,您的情况我清楚。无妄师兄同我说过。”

黄友昌终于把视线从秦擎身上转开,注视无用,微微颔首:“失敬,原来这位也是白云观里的道长。”

“很抱歉,敝司帮不上黄先生的忙。”

“道长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绝对了?”黄友昌还是笑。

无用:“世间万物互为因果,黄先生对自己的情况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

“这是……没得聊?”黄友昌手指轻敲着轮椅扶手,“道长都不先听听在下能付出的酬劳?家中数代经营,在北方地界还算有些能量……”

无用欠身:“抱歉,此等顽疾非人力所能扭转,实在是爱莫能助。”

黄友昌终于敛了笑意,轻蔑地哼了一声:“因果?”

他深深地看了秦擎和无用一眼,才沉着一张脸让保镖将他推走。

办公室的门合上。

秦擎道:“我下山之前听无妄道长说,他上午带了一叠失传的单方去义诊馆,想做交易,道长没同意,没想到他还会来这里。枉他一开始还能说出生死有命的话,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这才几天就等不及了。”

她眼底有忧色:“此人心性歹毒,手段狠辣。偏还装得跟个谦谦君子一样,他走投无路之下,只怕会狗急跳墙对观里不利”

秦擎放下手机:“别担心,我已经把情况上报了。再怎么说白云观也不是没人罩的。”

无用脸色稍霁,转而又叹道:“只可惜了那些凝聚先辈们心血的药方。”

无用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当天晚上黄友昌祖孙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这座城市。

-

郑意和杨桑的婚礼如期举行。

杨桑对婚礼筹办用心,处处都是细节。

他们举办的是草坪婚礼,婚庆布置和场地融合得好。

宾客不多,都是极为亲近的亲朋,到场地后无不惊叹。

就跟进入了爱丽丝的梦中仙境一样。

何许出场,宾客们再惊一回,氛围瞬间就炒了起来。

何许穿得低调,并不喧宾夺主,流程措辞也如老友闲话家常般对新人祝福。

并不像市面上大多司仪一般流于形式化,夸张尴尬。想来郑意应当是满意的。

到新娘头罩薄纱入场,待看清她身后跟着的两个花童,都被逗笑了。

两个花童的身材相差有些大。

一位是系着蝴蝶红色领结的秦嘉木小朋友,一位是戴着蕾丝项圈的可爱多一样的糖果小朋友。

糖果就是郑意的猫,说起来它才是两位新人的媒人。

糖果脑袋圆圆,眼睛圆圆,爪子圆圆,走起路来毛茸茸的小肚腩一晃一晃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把。

它的项圈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咬在木木嘴里。

这个家伙一点儿都不怕,甚至很享受万众夺目的感觉。它牵着糖果控制节奏昂首阔步走在新娘的头纱身后。

糖果看到拖地的头纱随着新娘走动先前滑去,它总是忍不住匍匐跳跃向前,又或者神爪子去挠头纱。

这时候木木就会扯着绳子略停一停,待头纱滑出一定距离再向前。

宾客们参与度极高。

他们举起手机拍摄新人的美好时刻,又舍不得有趣的毛孩子们,可谓忙得不可开交。

整个仪式完成后,木木牵着糖果退场,狂奔向秦擎,她才松了一口气。

前几天郑意来找她借木木的,她还担心木木太过自由奔放不受控制,还好没有给人搅局。

她快步起身去解救被拖着跑了几十米直喘粗气的糖果。

肥猫摊在她膝头一动不动。

木木还用爪子扒拉人家。

这两只是工作室的团宠,一桌人抢着逗。

它们甚至还有自己自己的席面,就用一张小桌子支在工作室这桌的旁边。

碗碗上还贴了喜字,也算是正儿八经吃上喜宴了。

开席后也不见秦方好,秦擎问了一句。知道的说她揣着相机去跟拍婚礼了。

“婚礼有请专业的摄影团队,方好就是为了好玩,说要剪辑一个工作室版本出来。”

新人敬酒完成后秦方好才回来。

她在群里丢了一个视频,之后才开始大口扒饭。

“随手剪的一个小样,大家帮忙品鉴一下这种feel可不可以,成的话我整体视频就按这个剪。”

吃得告一段落的众人又拿起来手机点开视频看。顺便把动筷之前提前给拨出来留着的螃蟹大虾等物端给秦方好。

视频不过20秒,甚至没有叙事情节,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片段。

但经特殊的视角拍摄,再组合,配上音乐就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同事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这眼神,这背影,这侧颜,有一种这两个人必须在一起的该死宿命感。”

这话立马被附和:“对对对,总觉得他们有忒多故事,必须得嗑这对cp。”

“就按这个路数剪,要是拍电视剧,是我能熬夜追完的那种。”

“我看了摄影组拍的照片和视频片段,根本比不上这个。”

“啊啊啊我们方好怎么能这么有才呢,我个人封这是大师手笔!”

秦方好啃着蟹腿笑得特别矜持。

这边讨论热烈。

主桌上的何许竟然端着碗跑了过来,拖了一把空椅子,一屁股坐在秦方好身边。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秦方好见他碗里空着,将那盘硬菜往他那里让了让。

何许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抓起一只虾来啃。

边看视频边啃,连壳都没吐,一起给吞了。

视频他反复播放了几遍。

只简单评价了一句:“这是真的好。”

他转向秦方好,好似发现了一个大宝贝:“原来不但会写,还会拍会剪。你就没想过往导演方向发展,把你写的故事呈现在荧幕。”

秦方好拍了他一下,耳朵有点红:“你瞎说什么呢,我就弄着玩了,上不了台面。”

秦擎来了兴趣:“你写了什么故事?”

何许“啊”了一声:“你们不知道啊?”一看就是说漏嘴了。

“什么事我们这群同事天天见面不知道,你们才认识就知道了?”

秦方好无法,坦白了。

原来她闲来无事,以工作室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单子为素材写了一个小说。

何许见此,帮着解释:“也是这两天跟着新人彩排,我们闲聊时才知道的,我拜读过,故事很吸引人。我劝她去投稿或者在网文平台发表,她也不同意,纯自娱自乐。你们可以看看看,一定会喜欢的。”

还有这样的事,她还真不知道。

她又不是变态,不会天天盯着身边人的日志查看。

秦擎问:“写了多少?”

秦方好特别不好意思,小声道:“三十万字。”

!!!

这长度都够拍一部电影了。

尽管好奇,她也不好逼着人给她看。

只是鼓励她:“你是有天赋,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可以发表试试。”

听了这话,秦方好瞬间轻松不少,应了了声好的。

秦擎这个老板都这么说了,其他同事再好奇也没再打趣。

结果,第二天一早秦擎和无用才到办公室,秦方好就来敲门。往办公桌上放了一叠A4纸,晃眼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秦方好:“老板,无用老师,我昨晚回去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想请你们帮忙看看我的写的故事,这是第一卷的内容。”

“我们?”秦擎和无用对视一眼,“我可没多少文学天份。”

无用整理着手中的资料,也道:“你要让我给你出个赚钱的主意还行,写作的事就不必了,我唯三擅长写作的东西,一是符箓,一是企划方案,再则就是论文。”

“我的主角角色设定参考了不好你们的特点,故事取材也脱胎于工作室的客人的故事。我想请你们看看这样的故事是否可以给我授权,可以的话我再去投。”

A4纸还是温热的,显然才打印出来不久。

“好,我们看了给你回复。”秦擎也答应下来。

两人将这天的必要工作一起完成后,就窝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小说。

故事的主人公有两位,一位是天才命师,悲天悯人,但有时候蠢萌蠢萌的。

另一位是道门传人,术法了得,是道门新一代的希望,就是一点没有世外高人的格调,最大的爱好竟然是钱。

看故事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挠脸。

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一句话:这能是我?绝对不是!

故事虽然有原型参考,但一口气看完之后秦擎认为这已经是全新的故事。

笔触更像是现代聊斋,披着都市奇幻皮,写的却是人间百态,人心善恶。

第一卷读完,两人意犹未尽,将本子交还秦方好,让她放心去投。

反正她俩是不会承认,故事的原型是自己的。

既然这个前提都不成立,那么更不存在什么版权问题。

第一卷末尾,最后的情节是天才命师和道门传人遭遇一场大战,孤立无缘,命在旦夕。

走之前,秦擎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秦方好忙摆手解释:“我绝对没有针对两位的意思,我比谁都希望你们顺顺利利的。只是作为故事主角,这两位主人公从开篇以来走得都太顺利了,会让观众审美疲劳,逆境是必须的。”

“你别紧张。”秦擎说,“我只是单纯想问后面的故事写了吗?他们会怎么样?”

秦方好不好意思道:“写到这里我有点卡情节,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呢。”

秦擎略有些遗憾,鼓励她:“加油,好好想,写好了最好能先给我们看看。”

“你老板说得不错。”无用一本正经,用搞学术的语气严肃说,“我是觉得这两个角色和我俩没多大关系,但是我们可以先看看,给你提供技术指导,检查检查有没有硬伤。”

秦擎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秦方好鞠了个躬,抱着本子欢欢乐乐地跑了。

两人被迫追了一回连载,又卡在关键情节,都觉得没劲儿得很。

必须要一顿火锅才能缓解。

两人和时降找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店放纵地大吃一顿。

就是这家店子排队特别久,三人吃完往白云观方向走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时降开车,秦擎和无用一身火锅味儿在后座头靠着头打瞌睡。

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让秦擎醒神。

“啊……”持续的痛处让她痛呼出声,身体一下子从座位滑座到地上。

时降立马停车,无用也醒了。

秦擎满头是汗,稍缓过来便催促:“别停车,快走!有危险!联系人接应我们,快!”

面板没有显示任何异常,但是秦擎前所未有地心慌,心跳快得像是催命符。

这一次,跟那次被窥视的一样,程度更为严重。

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危险来自于人祸,而不是意外。

来不及多问,无用已经用行动在执行秦擎的话,她直接从后座跳至驾驶室,启动车子。

时降把秦擎扶起来靠着,拨通手机快捷键,几句话后。她汇报秦擎:“另外两位同事就在缙云山下的酒店,已经出发,过来只有三公里。”

“三公里……”秦擎重复着这个数据。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这个距离里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另一边时降启动权限密码,正在征调周围最近的武装力量支援。

秦擎的手机亮起,来电是队长。

她接起来,听筒里却没有任何声音。

拿到面前一看,手机信号和网络都没有。

时降举起手机,让秦擎看她的手机界面。

她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肃杀:“封主任也给我打电话了,没接通就切断。这个区域的信号被阻隔了,对方有备而来。”

秦擎再次检查面板,毫无异常。

她一直以来的依仗这一次并不能帮到她。

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