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办公室仅剩的人等待老板的指示,他们的视线游走在谢屿舟和宋时微的脸上。

偌大的办公区噤若寒蝉,屏气凝神等待老板发话。

恐怖的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每个人脑海里在疯狂复盘,处处透露诡异,职场里一系列的操作太多,谁都不敢妄下定论。

是灯下黑?还是栽赃陷害?

哪一个现在都不好直接下判断。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谢屿舟和宋时微的身上,当事人仅仅对视了一秒,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

无人看出异样。

终于,短暂的沉默过后,谢屿舟做了艰难的决定,语气公事公办,“宋时微先暂停工作,等待调查结果。”

宋时微没有辩驳

,“好的,谢总,我会积极配合调查。”

除了自己的包,她没有带走公司的任何物品。

孟新允在一旁看呆了,老板这是在做什么?

从理性角度分析,这样做合乎常理,可那是老板娘,准备回家跪搓衣板吗?

应该不是老板娘做的吧,不合逻辑啊。

“你们先回去休息。”谢屿舟发话,“宋时微跟我来。”

“好,谢总。”宋时微没有喊冤,语气平静接受了领导的安排。

她的情绪如此冷静平稳,剩下的人反而看不懂了,纷纷猜测内鬼会是她吗?

宋时微跟在谢屿舟身后向顶楼办公室走,男人似乎想到什么事,脚步微凝,转过身向留在办公区的员工说:“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随意传播揣测,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谢屿舟示意孟新允,他留下来和同事沟通对接。

查出来从哪台电脑泄露只是第一步,办公区谁都可以进来,锁屏密码在计算机高手面前,形同虚设。

总裁办的员工先一步下班离开,顶层办公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深夜有点瘆人。

谢屿舟问:“检测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宋时微:“还有半个小时,心心在跟进。”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谢屿舟顺手关上门,将宋时微抱在怀里。

“有思路吗?”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我的电脑除了我,没看到有人碰过,心心也说没看见有谁碰。”

有备而来的人,不可能被人看到作案过程,是内部作案,十有八九是在下班或者周末后返回公司做的。

大门是指纹解锁,外人进不来,公司内网设置了保护,除非有密码,特殊文件传不出去、拷贝不了。

恰恰爆料到网上的资料是在领导层手里的资料,普通员工根本看不到。

拙劣的戏码,设置重重障碍,又让你有迹可循,目标很明确,嫁祸宋时微,让你有口难言。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借助室外的霓虹灯照明,临近深夜,连灯似乎都黯淡下去。

两个人靠在门口,紧紧相拥。

谢屿舟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你最近有得罪谁吗?”

他自然不会怀疑她,但别人不会这样想,尤其是现在有了一个证据。

宋时微仔细回想,“最近可能是被你开除的那几个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谁了,这大手笔不像普通人能做到的吧,背后可能有人指点。”

雇水平带节奏刷评论,这些手段一般人都不知道找谁去哪里买。

谢屿舟又何尝看不出来,苦于现在找不到源头。

“咚咚咚”,有人从外面叩响门板,孟新允在外汇报,“老板,晚饭我放门口了。”

谢屿舟松开宋时微,“先吃饭,吃完再说。”

宋时微:“我不饿,不想吃。”

谢屿舟和她商量,“那你陪我吃点。”

孟新允再次敲门汇报,“谢总,文件修改时间是三天前的10点,公司过了7点基本没人,摄像头提前被黑了,刚好断了一个小时的网络。”

果然,是预谋已久。

谢屿舟:“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他的心情看着甚至有些轻松,许是有了应对之策。

孟新允不知老板在卖什么把戏,总之听就是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谢屿舟收拾好桌上的餐盒,“我们回去吧。”

宋时微皱眉,“不继续跟进吗?”

“下半夜都睡着了,蹦不起水花,退一步说,即使掀起风浪,也有人值班跟进。”谢屿舟打消她的顾虑。

从公司驱车回家,谢屿舟开车,一盏盏街灯点亮了南城的夜。

宋时微看着网上发酵的言论,心揪在一处毫无困意,这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工作,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凝固了她的心血。

现在被人诋毁,却束手无策。

距离家门口仅有一段路程,路口红灯亮起,谢屿舟踩下刹车,从宋时微手里抽出手机,“少看这些,不明真相的网友容易被带偏,有这时间,你不如亲我几下。”

“谢屿舟,你正经点!”宋时微说归说,主动亲了男人的脸颊。

“话说回来,谢总,你就没怀疑过我吗?万一真是我呢。”宋时微问出了困扰一晚上的问题。

在办公室里说是她的电脑时,谢屿舟看向她的眼神没有怀疑,一丝一毫都没有。

反而透露出担忧。

谢屿舟反问她,“那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说出来让我听听,值不值得你背叛我。”

宋时微思索半天,“好像没有。”

钱诱惑不了她,谢屿舟没和她签婚前协议,婚后银行卡上交随便刷,他们又没有矛盾,里外都行不通。

谢屿舟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不算什么,回家安心睡觉。”

宋时微侧坐着,巴巴望向驾驶座的男人,语出惊人,“睡荤的还是素的?”

“素的。”然而,谢屿舟的耳朵却变红了,即使光线昏暗,红透的耳朵分外明显。

男人在开车,宋时微没有上手挑逗,云淡风轻说:“谢总,你耳朵好红啊。”

“谢总,你脖子也红了。”

“谢总,你真好看,脸好看眼睛好看嘴巴好看又好亲,你去做男模一定是头牌。”

“除了技术有点烂,先天条件够硬啊。”

她还在喋喋不休,愈发肆无忌惮,看来自我调节的功力不错。

谢屿舟喉咙有些发痒,男人拧了下领带,她逗人的功力不减反增,踩下油门转入地下车库。

他拉着她的手直奔顶楼的家,大门一关,将人按在墙边,双手撑在两侧,“怎么不继续说了?”

宋时微:“我要去洗澡睡觉了。”她踮起脚亲了下他的薄唇,“你不困吗?快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啊?”

谢屿舟一把扛起宋时微,宽大的手掌打了下她的臀部。

“你说睡素的?”

男人道:“是吗?那我现在反悔了,很想睡荤的。”

宋时微的手臂扒住他的身体,“谢总还是一如既往得经不住挑拨啊。”

她被放进浴室,谢屿舟的目光里充斥满满的欲望,命令道:“自己脱掉衣服。”

宋时微抱紧双臂,用实际行动抗议,“我拒绝。”

谢屿舟上手解开她的衬衫,和以往一样,留几颗扣子,若隐若现,“这样刚好。”

男人嗓音低沉,“趴在台子上,趴好。”

台面放置了毛巾,看着十分贴心。

谢屿舟掰过她的脸,吻在唇角,汲取她口中的氧气,手掌扣住她的手,让她找不到落点和支撑,丧失主动权,所有的重心和依赖全放在他的身上。

镜面氤氲了水雾,透过模糊的画面,宋时微只能看到他们在接吻,湿吻潮热。

不止一处的潮热。

他们辗转走到洗澡间,宋时微从半趴着变成站着,背后是冰冷的瓷砖。

谢屿舟贴在她的唇边,“时时,看天花板。”

宋时微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骤然一缩,“你什么时候在顶上装的镜子?”

谢屿舟头皮发紧,“你忙工作的时候,喜欢吗?好看吗?”

这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吗?这是有点变态的喜好。

可是却不止,四周是可变的镜子,看着是花砖,按下开

关变成镜子。

上下左右无一逃过,每一寸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地面的高清镜子,简直是现场直播。

宋时微胆子再大,也不敢直视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和他比,她那点挑逗的小伎俩根本上不了台面。

谢屿舟低笑道:“独家定制。”

他竟然在看,宋时微捂住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变态?”

谢屿舟理直气壮,“你开发的。”认识她之前,连春/梦都不曾做过,认识她以后,经常洗内裤。

宋时微争辩,“你不要赖给我,我当初只是和你开房,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xp。”

谢屿舟:“某些人说和我不熟。”

宋时微:……这又是哪年哪月的账,今晚想起来算了。

男人追问:“现在熟了吗?里外够熟了吗?”

宋时微偏要和他作对,“不熟,一点都不熟。”

谢屿舟:“那我还要努力。”

防止她胡思乱想,用做/爱转移注意力,榨干她的精力。

果然,宋时微沾枕头就睡着。

谢屿舟和公关部讨论下一步的应对方案,买水军带节奏谁不会,他也会。

从这天起,宋时微表面上停薪留职,被带走调查,实际她专注监督展厅的装修情况。

换到家里和工地办公罢了,工人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按时结钱就可以。

其实,用宋时微背锅是最快速的解决方法,本来就是后期人为修改的,发出修改的痕迹记录,再起诉几个蹦的欢的颠倒黑白的人,不出一周就会被新的新闻取代。

无论是不是老板娘,换做别人,都不应该被冤枉。

公关部的工作见到了成效,放出了检测报告,还有已经装修完毕的业主家的甲醛和辐射情况。

针对恶意造谣的账号,有一个告一个,不是简单发律师函,而是实打实的起诉。

一系列积极迅速的反应,不仅控制住了舆情甚至有反转。

只是,内鬼还是没有头绪,完全没有,很是反常。

宋时微不在公司,又是从她电脑里搜出来的,明面上说调查,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有说她收了对家的钱,有说她是背锅的。

有一些同事觉得就是她做的,给她定了罪。

当事人对此并不知晓,她换了个监理身份正在工地和工人掰扯返工的事,“师傅,这个倒角需要再处理一下,容易磕到。”

她的语气不是请求但也不咄咄逼人,正常沟通又表明了态度,容易让人接受。

宋时微签收另个样板房的瓷砖,一眼就看出问题,样式接近,却不是他们提前定的那款。

“师傅,花色送错了。”

师傅比对了单子,“就差一点点凑合用呗。”

“你们现在回去运来得及,领导怪罪下来要扣我工资的。”宋时微拿了两瓶饮料递给运瓷砖的师傅,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一个小姑娘,别人也不会为难她。

网上的风波渐歇,却没有还宋时微的清白,在不少人心里给她定了罪的。

吃晚饭时,宋时微和谢屿舟说:“谢总,我有个想法,我们再演一出戏,来一招引蛇出洞。”

谢屿舟:“什么戏?”

宋时微:“我当没事人回到公司,放出个钩子和饵,他们没达到目的肯定还会再来。”

偃旗息鼓不是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想的结果誓不罢休才对。

最近没有离职的人,人肯定还在公司,说不定在酝酿下次的事情。

谢屿舟担忧道:“我怕他们气急败坏伤害你。”

宋时微持反对意见,“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时不时出来刺激你一下,不行不行,一定要抓到是谁。”

她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一封匿名邮件,宋时微点开,无奈笑道:“这是多恨我啊,让我出门小心点,小心别再被车撞。”

谢屿舟敏锐察觉到一个‘再’字,“‘再’,难道是一伙人吗?”

他又说:“上次我加强了安保,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看来不是要你命来的,是想让你身败名裂。”

宋时微敛眸猜测,“会是周天睿吗?”这么恨她不惜付出这么大代价,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谢屿舟否定,“不会,他在牢里,一审刚判决,他不服继续上诉,看管严格,没那么大能耐。”

“肯定是你的仇家,谁和我深仇大恨啊。”宋时微嘟囔一句,“钱都还清了啊。”

谢屿舟:“别想了,这几天我会安排保镖保护你。”

他没拗过她,宋时微恢复上班,而且是高调回归。

乔言心是助演嘉宾,“微微你终于回来了。”

宋时微笑逐颜开,“谢总和孟助查清楚了,和我无关,所以就回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保证周围的人可以听见,这样可以传播出去。

乔言心:“哇,那可太好了。”

如他们预料得一般,第二波黑潮在宋时微恢复工作的第二天就发布了。

只是这次和工作无关,选择爆料私生活。

宋时微看到PDF都笑了,不是气笑的,是好笑,笑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幕后黑手与时俱进用上了PDF文件爆料。

首页赫然用红色的大字写上,【宋时微插足!!!小三!!!】

三个感叹号凸显事情的严重性。

就是小三和插足从何而来?我做了自己的小三,滑天下之大稽。

在恨她的人眼里,她配不上谢屿舟,够不上谢太太的身份。

办公区的同事,似有似无地朝她投来八卦的视线,有铁证,关系不一般是真的,会是小三吗?

乔言心笑得直不起来腰,小声说:“微微,恭喜你,解锁新身份。”

她对着PDF念,“说谢总放着自家的千金老婆不宠,在外面找野花,他不知道谢总说过老板娘不是千金大小姐啊。”

“还有这里,说你们道德败坏,蔑视法律,这都能扯上法律呢。”

“他的照片拍的也太一般了,你和谢总多完美的身高,拍的什么玩意儿。”

“微微,谢总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和普通恋爱的男人没什么区别,还是有的,他更帅不油腻,一看就很喜欢你。”

宋时微捂住她的嘴,“打住打住,自己看,别读出来。”

顶层总经理办公室中,孟新允战战兢兢汇报,“谢总,最近有个pdf在公司传疯了,我觉得您还是要看一眼。”

“这人是没脑子吗?”

谢屿舟拧眉,他严重怀疑,对方可能是一个单纯的技术高手。

一男一女天天一起回家、机场接机、逛超市,不是夫妻还能是什么关系?

愚蠢!发散思维发散成情人,让他逮到人,一定撬开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

“就是没脑子,您和太太天生一对,一看就是夫妻相,多么明显啊。”

孟新允拍完马屁,问道:“现在怎么办?”

谢屿舟吩咐,“顺藤摸瓜抓人。”

这边,宋时微去一楼大厅拿东西,遇到了讨厌的人,她的二叔正在送水。

宋振兴看到她嘲笑道:“呦,这不是我那好侄女吗?要被扫地出门了吗?”

他来送水,刚好听到小姑娘们在讨论,多听了几分钟。

宋时微没好气说:“关你什么事?”

宋振兴:“我以为他多喜欢你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你都被骂成那样了,他一句话都没说,当初和我说的那么好听。”

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能让宋时微不痛快他就痛快。

宋时微眼神微变,拽住他的领口,“什么时候?他和你说什么了?”

宋振兴被她的脸色吓到,“他教训了我一顿,让我不要再出现你面前。”

宋时微:“什么时候?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宋振兴老实交代,“就是我上次问你借钱。”

“他借钱给你了吗?”

“没有,你们都一样无情,那么有钱都这么抠,大哥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没借就好,宋时微推了他一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不枉她大学

做的兼职,锻炼了臂力。

说宋时微是‘小三’的PDF在一个下午传遍了公司上上下下,当事人一点都不着急,乔言心和孟新允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们知道是真夫妻不假,别人不知道啊。

骂的话可难听了,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甭管认不认识。

傍晚,林以棠直接杀到臻悦府,满屋子寻找人,生气地说:“谢屿舟呢,他怎么能过河拆桥?他都不管的吗?还小三、插足,搞不搞笑,自己做自己的小三是吧。”

宋时微感动地抱住她,“糖糖,要不我们俩过吧。”

林以棠:“我没问题,我怕你舍不得。”

宋时微给她解释清楚要做什么,不是不公开,也不是不管,是要抓到幕后之人。

“这样啊,好吧,错怪他了,但他不是啥好人,都不公开。”林以棠临走前不忘骂谢屿舟。

谢背锅屿舟:顿觉得背上的锅又重了,他不想公开吗?

“老婆,你要补偿我。”他是有了梯子就往上爬的典型。

宋时微推开他,“做梦,有电话。”

多亏有了PDF文件,当晚技术部摸到了‘瓜’。

“查到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