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皮糙汉老实人24
陈俨玉走后的当晚,江父便被转入了一个高级病房,各种先进的、见都没见过的设备都给江父用上了。
医院的账户上也多了一笔巨款。
江让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值钱。
这些异常杭柳不可能没注意到,也不是没怀疑过,却都被beta以平台借款和募捐的名义搪塞了过去。
杭柳一直都很信任江让,不仅是清楚beta老实的本性,更是坚信两人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
即便他曾撞见过青年手机上不知名omega发来的擦边照,也见识过alpha对青年语意不明的暧昧,但这些对杭柳来说都不算威胁。
他看的,始终是江让的态度。
杭柳看得清楚,江让根本不搭理那些擦边照,每次都是一扫而过。而那上门的alpha就更是可笑了,自顾自的借口探病送花想来借花献佛,殊不知青年只会觉得对方仗势欺人,愈发厌恶对方。
这些人处处想和他争,却又处处争不过他。
他不仅是江让的未婚妻,深得青年喜爱怜惜,还伺候江父许久,是江父认定的准儿媳。
那些人怎么争得过他?
即便他们犯贱用了腌臜手段想博取青年的关注,也永远都得不到一个正室的位置。
杭柳始终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客栈,只有自己才是江让的家。
也正因如此,杭柳永远看不透青年在面对他充满希望的、明媚的笑容时内心的极度折磨。
*
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beta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坐在窗边静静看书的未婚妻,杭柳很白,偏偏身体病弱,于是眼皮轻轻垂下的时候,整个人便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即将透明的、伶仃的美感。
未婚妻像是正沉浸在书籍的世界中,于是,他无法发现江让在他们这段感情中被迫脱轨的时刻。
江让轻轻垂眼,在确定杭柳没注意到他手机的震动后,像是松了口气般的点开了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那是一段简短的到近乎扎眼的文字。
“今天晚上九点,xx酒店3333号房。”
青年一瞬间像是坠入冰窟一般,他感觉不到四肢的温度、心脏的跳动,一切的感官似乎都无限离他远去,只余下指骨中通讯仪器愈发滚烫灼热的催促。
“好。”
他抖着手,一个简单的字却来来回回输入了半天。
江让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在发胀,强烈的负罪感、羞耻感与孤独感近乎将他全然吞没。
青年试图压抑自己耻辱的内心、或者他更害怕未婚妻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会无知无觉地试图宽慰他、安抚他。
而他是个背叛者,他不值得。
所以江让面无表情地、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臂,毫不留情。
青年在寂静苍白的光晕中缓释了很久,一直到他麻木的察觉到手臂上过分显眼的青紫,才慢慢地收拢指骨。
“阿让。”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江让拼命压制碎裂下沉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变得正常、乐观。
索性,他应该是成功的。
他温柔善良的未婚妻丝毫不曾察觉到他的异常,未婚妻此时唇边含着浅浅的笑容,侧过眸看向他的目光像是一潭温水,他这样柔声道:“阿让,最近你为了叔叔的事很久没好好吃过饭了,我今天亲自下厨,好好犒劳犒劳我们阿让好不好?”
江让勉力地牵起嘴角的笑容,掐紧手骨,若无其事道:“阿柳,这已经是你这个星期第四次这么说了,再这么喂下去,我该胖成球了。”
杭柳忍不住笑了,病弱的青年眼底闪着细碎的光点,像是散落在潮黑夜空的星火,他笑道:“阿让就算胖成球也是个可爱的球球。”
江让垂眼:“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了。”
只有你会觉得,无论江让这个人如何,都是可爱的、可靠的。
杭柳抿唇,面色开始慢慢泛起红晕:“当然啦,我可是阿让的未婚妻啊,以后我们会成为夫妻的,夫妻怎么会嫌弃对方呢?”
江让几乎被青年的这句话扎得心疼。
他不知道陈俨玉会不会放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与杭柳最后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或许会身败名裂、或许会遭人唾骂,或许连他爹都会瞧不起他这副自甘堕落的做派。
这发生的、未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根腐烂的木针,粗鲁鲁钝地扎在心口,让他的伤口愈发腐臭、病变。
江让想,或许他早已经没有什么未来了。
杭柳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计划着美好的晚餐计划,他看上去高兴极了,他沉浸在beta营造的虚幻的爱情中彻底沉沦。
可江让却又不得不残忍地亲手将它打碎。
青年沉默半晌,歉疚的哑着嗓音道:“抱歉,阿柳,今晚我不在这边吃了。”
欺骗与谎言让他变得极度紧张、不自然,江让甚至不敢多看未婚妻一眼。
“晚上有朋友约了我谈募捐的事情,推不掉。”
杭柳的表情变了又变,好半晌,才温声细语的体贴道:“没事,阿让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我就在这边等你。”
江让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他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杭柳就跟在他身后帮他整理衣襟、衣袖,帮他抚顺衣角褶皱,简直像个再柔顺贤惠不过的妻子。
beta并不想麻烦对方,见青年甚至想要送他到目的地,更是连忙拒绝了对方。
江让是提前出发的,出发的时候天还是亮的。
青年随意在小摊贩上买了一盒便宜的盒饭,就这么蹲在路边解决了。
吃完饭之后,江让坐上了城市公交,他上车早,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
与别人不同的是,青年既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看风景,beta只是在发呆,漂亮有型的身材规规矩矩地坐在狭小的座位上,蜜色的面庞在夕阳零散的映射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也有不少人被吸引的人刻意坐在青年的身边,试图要一个联系方式。
但他们无一例外地丧气而归。
沉默的beta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一棵即将枯萎的巨树,它看不见任何示好的果实、水源,像是在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直到最后一秒。
晚上九点,江让拿着房卡,慢慢走进了那座富丽堂皇的酒店。
侍者显然接到了通知,看到beta后保持着礼仪性的微笑,领着青年进入直达的玫瑰金电梯。
叮——
入目是一片深色的地毯,走在上面近乎听不到人的脚步声,走廊的两侧是暖调的黄色,壁画精致而美观,多是一些漂亮柔美的omega肖像,十分露骨。
这是江让第一次见到酒店里面的模样,因为未知和抗拒的心理,青年在看到多道房门与房门上方密密麻麻的数字标识时,只觉得这里像是一个个装着怪物的牢笼。
而他,也很快被饲养怪物的侍者领到一个牢笼面前。
站在3333号房门口的侍者朝着青年鞠了一躬,露出一个恭敬而客气的笑容道:“陈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江先生,祝您入住愉快。”
程序性的话语说完后,侍者很快就离开了。
江让一路紧绷的手掌突然就松开了,手心的水汽接触到空气后很快就消散的一干二净,甚至无端令人产生一种过分干燥的冷感。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青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回头路了。
于是他努力压抑心绪,蜷缩手指,按响了门铃。
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拉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馥郁到近乎呛鼻的花香味。
向来斯文、对于着装十分严谨的男人此时只散散披着一件纯白的浴袍,大片洁白起伏的胸膛张扬地露了出来。
男人额边的碎发还粘着些细碎的水珠,偶有几滴落在男人银边的眼镜上,顺着光滑的镜片缓慢地下滑。
看到江让的一瞬间,陈俨玉的眉眼轻轻拢起几分,走廊白色的灯光折射在镜片上,显出几分过分的冷漠。
“你迟了五分钟。”
江让垂着头,手掌攥紧,低声道:“对不起。”
beta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直接认了错。
alpha儒雅的眉眼慢慢拧起了几分,淡声道:“江让,你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今天是第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但我希望你下一次能有准确的时间观念。”
青年依旧低低应了一声,高大的身材却显出一股逆来顺受的意味来。
陈俨玉眼眸微眯,打量片刻后,他压低嗓音,慢声道:“进来,先去洗澡。”
江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想要逃跑的心情,进了房间。
浴室里雾气萦绕,隐约的花香信息素残留在其中,薄薄地附了一层在青年蜜色光洁的腰臀上。
beta很少会这样细致地洗澡,他在乡下野惯了,很多时候洗澡都是随意地冲一把便作罢。
江让垂眼注视着自己泡得发白发皱的手指,依旧继续沉默地冲洗着。
“笃笃笃。”
黑色的人影站在浴室毛玻璃的门口,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淡,像是耐心即将彻底告罄一般道:“江让,你要洗到什么时候?”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水流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陈俨玉文雅的面容慢慢显出几分冷厉,正当他还想继续敲门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无数细密的雾气顺着空气慢慢蔓延、攀爬,而雾气中走出的浴衣青年,漂亮英俊的不可思议。
或许是在浴室闷着的时间偏长,青年蜜色的皮肤从皮肉里透出一种健康色泽的薄红,漂亮得扎眼,身上的腹肌与纹理起伏连绵不断,尤其是过分饱满的胸脯与劲瘦的腰身,形成一种极度鲜明的对比。
而最吸引人的,其实是beta那张失去一切情绪,随意、冷淡、俊俏的面容。
青年像是认命了,他不再纠结任何一切的耻辱、羞愤、愧疚,他坦坦荡荡地走到真正心思不纯的人面前,漆黑的眼在某一瞬间像是能洞穿一切的恶意、痴迷、蛊惑。
而陈俨玉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甚至,男人那雅黑的瞳孔中慢慢显现出一种古怪的欲色痴迷来。
陈俨玉想,如今,他确确实实被眼前这个beta勾引到了。
alpha如今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到青年的时候,是在戚家的那场宴会上。
那是大多数圈子里的人第一次认识江让的时候。
青年穿着与戚家那个omega同款的衣衫,却像个保镖似的站在戚郁的身后。他的眼睛是下垂眼,细细盯着omega的时候,有一种出乎意外的认真和深情。
任谁都会忍不住多想。
一般来说,戚郁那般的动作无异于宣誓主权,可等男人一离席,无数人又忍不住将主意打到独身一人的江让身上。
尤其是那群水性杨花的omega,他们几乎急不可耐的如同花蝴蝶一般的围到青年的身边,出言蛊惑。
不仅如此,陈俨玉在这场宴会中最大的发现,便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似乎也对这个beta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
陈景旭是他那位花心的父亲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可偏偏都是父亲的种,陈景旭却格外受宠。
陈俨玉向来擅长伪装,所有人对他无不夸赞,唯有陈景旭,两人似乎从一出生便是敌对的状态。
陈俨玉在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除了他的父亲,就是这位肆无忌惮的蠢货弟弟。
他总是喜欢抢走一切陈景旭在意的东西。
一开始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再是宠物、金钱、权力。
如今,是江让。
天知道,当他在陈景旭心爱的人面前将他的腿打断、折辱他,那是一种多么极致的快感。
陈俨玉一开始对beta并没有多少关注,甚至他能注意到江让这个人,都只是因为对方是陈景旭喜爱的人。
但世事总是不完全受人控制,不知不觉的,他开始迷上了偷窥青年的感觉,他看着江让热情洋溢地帮助旁人、看着对方忙碌而温馨的照顾他那个恶心的弟弟、看着对方上街买菜砍价时腼腆的笑容、看着对方被omega如何蛊惑都毫无所动的模样,男人甚至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快感。
陈俨玉将这种感觉归结于偷窥欲得到满足。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陈俨玉确信,他因为江让的身体、动作、表情、情绪……不、江让的一切都让他产生了蓬勃的欲望。
陈俨玉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是沉迷于追求刺激。
明明只是身体上的、外在的感受,他见过无数沉迷其中的男女,他们不在乎对象是谁,只要该有的东西都有,就能缠在一起。
陈俨玉觉得恶心。
甚至连alpha正常的发情期,都会让他恶心。
原本陈俨玉让江让来酒店,也只是为了羞辱对方,他乐于见到陈景旭心爱的人在自己这里被践踏。
而这笔买卖对于江让可太划算了。
无数的金钱、父亲的生命,他只需要承受被羞辱的痛苦就好了。
陈俨玉从未想过,一切会滑向另外一个失控的境遇。
但他不介意将错就错。
陈俨玉走近青年,修长的指节慢慢扣住beta的五指,带着对方走向白色的、宽大的床铺。
江让的浴衣穿得很是松散,如此一番下来,两边的肩膀上的衣带已经全部滑落了出来,青年平静的几乎异常,他甚至自己去主动解开浴衣的系带。
但陈俨玉拦住了青年的手。
男人的玉色的脸慢慢熏染上几分薄红,他凑近beta赤红的耳畔,轻声道:“礼物要由我自己来拆。”
江让没说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陈俨玉并没有注意到青年的近乎麻木的表情,他像是突然沉浸入自己的世界,毫无理由地发问道:“江让,你有让别人碰过你吗?”
江让茫然,他不能理解陈俨玉的意思,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发问,青年想,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不接触旁人?
于是青年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陈俨玉斯文的脸色一瞬间变幻不定,最后,他咬着牙,哑声问道:“是谁?杭柳?戚郁?还是陈景旭?”
江让沉默片刻,低声道:“他们都碰过我。”
男人有一瞬间脸色扭曲了一下,他似乎在低声喃喃着什么,好半晌,陈俨玉才突兀地道:“江让,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以后你只能让我碰。”
江让觉得男人脑子有点不正常,但他还是缓慢地点了点头。
在权势与金钱的面前,beta从来都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眼见青年承诺后,陈俨玉的脸色才慢慢变得正常。
男人紧紧盯着青年近在咫尺的唇,半晌,喉头上下滑动,哑声道:“吻我。”
江让接吻经验少的可怜,唯一的一次,还被陈景旭那个疯狗给咬了。
青年显然有些为难,甚至是无措,可陈俨玉的话音已经开始变得强硬不耐了起来。
beta不敢耽搁,索性心一横,直直吻了上去。
然后,两人皆被横跨在中间的银边眼镜撞得眉眼一酸,但江让又不敢随意退开,只好僵在原地。
陈俨玉喉头滑动的愈发厉害,他像是饥渴了许久的沙漠旅客,接触到一口泉眼,便要疯狂地汲取。
男人不学自会地舔吻着青年的唇肉,齿尖轻轻的撕咬,舌头强行破开对方紧闭的唇弯,用力搅缠在一起。
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甚至激动的胸脯起伏不断。
江让被他正面按倒在洁白的床榻上,陈俨玉单手抵住青年饱满的胸脯,另一只手颤抖着拽下银边眼镜丢在一边。
男人伏下身体,头颅埋在beta的颈侧颤抖不已。
空气中的花香愈发浓烈,浓烈到近乎发苦的地步。
“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陡然响起。
屋内的两人并没有受到影响。
“砰砰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愈发激烈,甚至到了癫狂的地步。
江让抵住男人想再次靠近的嘴唇,抖着眼睫轻声道:“有人……”
陈俨玉闷黑的眼眸沉迷似的锁着青年,他喉头轻轻滑动,忽地别开眼,用力地将五指插入短密的发丝往后捋,男人满脸烦躁,憋红着脸,一边下床一边骂骂咧咧地去开门。
只是,陈俨玉刚一开门,迎面就被高挑削瘦的男人的一拳头狠狠砸在鼻梁上。
刚想反抗,周围却又涌上一群黑衣的保镖,狠狠将他揍倒在地。
戚郁漆黑的、透着无数血丝的眼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一字一顿道:“你敢玩他?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