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周三,辛瑷有早八。

辛瑷一大早起床,洗漱完毕下到楼下,就看到傅西泽惯例地在等他,辛瑷背过他课表,自是知道傅西泽今天前两节没课,他的课在九点五十。

这懒鬼起这么早,就是为了陪他。

辛瑷明明是追人的那个,但也不妨碍他享受傅西泽对他的付出,以至于辛瑷时不时陷入自我怀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才是被追的那个。

这样想着,辛瑷摇头失笑,又小跑过去,朝傅西泽打招呼:“早啊!”

傅西泽回:“早。”

两人并肩去食堂吃早餐。

昨天过后,傅西泽心境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之前对辛瑷的每日一check从来都是优哉游哉不慌不忙的态度,他没考虑好,便也不着急;可他已经考虑好了啊,就罕见的有点……焦虑,他知道辛瑷今天必然还是会问他一遍,他等着就是了,可他不知道辛瑷到底会在哪个场景哪个时间点问他,于是内心焦灼不安。

很奇妙的感觉,原来等人回应自己的爱意这么辛苦,但辛瑷之前等了他七天。

这个早上,辛瑷显然什么都没问。

傅西泽控制不止地频频看他。

辛瑷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好奇问道:“怎么了?”

傅西泽摇摇头:“没什么。”

辛瑷觉得莫名其妙,但到底不算什么大事儿,他和傅西泽一起进到食堂吃早餐。

他们学校食堂非常多,之前连吃同一食堂有点腻,今早特意换了一家,早餐吃的是广式肠粉和潮汕牛肉丸。

白白糯糯的肠粉包裹着鸡蛋、肉丝、虾仁、生菜,再浇上一份黑色汤汁,整份肠粉有种黑白分明的美感,辛瑷拿筷子夹了一筷子浸透汤汁的肠粉塞在嘴里,软糯鲜香,百般滋味瞬间涌上舌尖,好吃。

辛瑷又开始尝试牛肉丸,牛肉丸是手打的,口感爽脆,Q弹筋道,辛瑷连吃六颗丸子都没腻,并打定主意以后要去广东胡吃海喝。

傅西泽对辛瑷这种吃什么都香喷喷的模样已然司空见惯,因为……这极有可能是太子殿下人生头一回吃肠粉和牛肉丸。

明明是富家少爷,但因为家里管得太严,各种减肥餐,于是吃什么都觉得新鲜和新奇。

傅西泽还挺爱跟他吃饭的,不仅秀色可餐,而且看着他吃得香,食欲也跟着大增,不知不觉就在吃腻的食堂干完了一顿吃腻的饭。

早餐结束,辛瑷去上课,傅西泽理所当然地陪同。

大一,通识课居多,专业课上得也不深,辛瑷这两节课是《大学英语》,辛瑷英语很好,这种课程于他而言挺水的,辛瑷通常会在这种课上做一些固定的绘画练习,素描、水彩什么的。

辛瑷之前有过翘课陪傅西泽上课的想法,倒也不是不务正业,而是大一大二的这些课辛瑷都上过,当时绩点全班第一,辛瑷很顺利地开始修双学位,哪怕十年过后具体的课程内容辛瑷忘得差不多,但有些东西你学过就会停留在脑海里,在你要用到的时候出现在你笔尖,辛瑷始终觉得美院的课程对他来说不算难,重生之后辛瑷还多了十年的绘画积累,学业这一块毫无压力。

傅西泽坚持让他上课,辛瑷便也开始认真上课,但他会有所选择,专业课辛瑷会认真去听,温故而知新;水课的话他会在这些课上把每天的练习任务做完,下课就专心陪傅西泽。

辛瑷这堂《大学英语》画的是水彩,参考照片都是现成的,辛瑷直接甩开膀子画就是了。

傅西泽起得太早容易犯困,上辛瑷的课也是如此,两节课他直接睡了过去,睡醒就发现辛瑷已经画完了一幅水彩,画的是他,参考照片是昨天在校园里拍的,而且,水彩本往前翻,也是他。

连素描本也是,画的都是他。

傅西泽看着这些画,神情若有所思。

辛瑷追人的时候无疑浪漫成精,他会一遍遍画他,也就一个礼拜,傅西泽看过他画的素描、他喷的涂鸦、他上课画的水彩,准男友超酷!给准男友打CALL!!

辛瑷见傅西泽翻看他的画,笑吟吟道:“一天一幅,等我画完一水彩本的你,再把这本水彩本送给你,看看你会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

傅西泽放下水彩本,道:“不用。”

他转头看辛瑷,心想,哪里用得了那么久,今天就能答应你。

辛瑷闻言,皱了皱眉,不让画吗,不至于,他各种风格的傅西泽都画过了,也不见傅西泽怎样。

傅西泽想了想,还是暗示道:“不用画这么多张。”

辛瑷笑了一下,原来是担心他辛苦,他回:“固定练习,习惯了。”

傅西泽就默默等着他的后话,只要辛瑷来一句“只画这几张就可以谈恋爱了吗”,他肯定回答“可以”。

辛瑷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水彩本是新开的,也就画了几幅,他哪里送得出手,画满才有诚意,他起身,收拾东西换教室去上另一堂课。

傅西泽默了默:“……”

多好的机会,你居然不check一下。

诶。

辛瑷隐约察觉到傅西泽神情有些微妙,仔细观察傅西泽依旧面无表情,辛瑷到底不是傅西泽肚子里的蛔虫,他能get到傅西泽对他的宠溺和温柔,但是get不到傅西泽面无表情下的丰富内心。

尤其……辛瑷已经被拒绝到麻木,他计划打持久战,水彩本六十页,他画两个月送出手就是了。

接下来,两人各自上各自的课,又在食堂吃了午饭。

傅西泽中午有事儿,便没回寝室休息,辛瑷问了一嘴,傅西泽中午要去喂猫。

辛瑷并不意外,傅西泽挺爱猫的,上辈子就一直想养,顾忌着辛瑷精神不稳定便没养,只养了一盆多肉,但是院子里的流浪猫早就被他撸熟了,每次见到他就主动瘫成大饼任由傅西泽伺候。

猫奴这种属性,傅西泽可能从年轻的时候就有,甚至从小就有。

辛瑷中午也没其他事儿,便跟着一起。

傅西泽毫无意见,领着辛瑷去到他们协会据点拿猫粮和清水,他们学校的猫都有专门的人喂养,会吃固定品牌的猫粮,频繁换猫粮猫咪肠胃会不适应。

也是这时候,辛瑷才知道,傅西泽加了社团,小动物保护协会。

辛瑷挺震惊的。

傅西泽,这么冷漠Bking一酷哥,看着就不会加社团,就算要加,怎么着也得加学生会又或者和他专业相关的计算机协会,听着就高大上逼格拉满,但傅西泽都没加,他只加了小动物保护协会。

这种强烈的反差萌,绝了。

傅西泽怪可爱的。

文瑷好笑着问道:“所以,你只加了小动物保护协会。”

傅西泽“嗯”了一声,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辛瑷问道:“为什么会加这社团?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不太会玩社团。”

傅西泽温声回:“传单上有猫。”

辛瑷:“……难怪。”

就傅西泽这猫奴属性,看到传单上的猫,绝对挪不动腿。

事实也差不多,傅西泽上到大学之后,没有任何加社团的打算,生性不爱社交,也懒得出门social。

社团招新那天,他挎着书包从招新帐篷路过,目不斜视,对递到他面前的传单看也不看一眼,直到看到一张有猫的传单——

那是一只小奶猫,刚出生不久,奶呼呼糯叽叽,可爱到萌,萌到出血,招新的传单为了省钱是黑白打印,就这种黑白证件照,也掩盖不了小奶猫的盛世美颜。

傅西泽被硬控在原地三十秒,回过神来他已经去到招新帐篷前,交钱留联系方式了。

辛瑷笑着点评:“挺好的,小动物保护协会会员。”

傅西泽淡声道:“是会长。”

辛瑷惊呼:“升得好快。”

傅西泽无奈道:“新协会,人不多,我莫名其妙就当会长了。”

辛瑷“啊?!”了一声。

傅西泽把这事儿简单跟辛瑷说了一下。

那大概是下午,傅西泽收到协会短信让他去开会,他刚加社团,社团又有猫,自然去了,但开会很无聊,那大概是个协会内部换届选举的会议,反正傅西泽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睡得差不多,会议结束,傅西泽起身离开,因着刚睡醒他还有些迷糊,周边同学竟开始喊他“会长”,傅西泽几乎以为自己梦游然后上去选举了,要知道他加小动物保护协会,是因为有猫,他本身对会长职务不感兴趣,一看就很多事儿。

前任会长告诉他,他们协会选举采用匿名投票制度,所有会员都有竞争会长的机会,就看谁票多。

反正票一读,他票最多。

傅西泽只想原地卸任,但卸任也很麻烦,要重新开会,选出新会长,开会就很痛苦,前任会长的意思是,混完这一年招到新人再把职务交接下去。

辛瑷对于傅西泽当上会长这事儿并不意外,小动物保护协会确实不算大热门,相反还挺冷的,傅西泽爱猫,而且颜好,有他坐镇,下一届招新不愁。

辛瑷道:“真的挺不错的,会长大人。”

傅西泽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边走边聊,又去到固定的投食点,给学校内的猫师兄猫师姐换上新鲜的猫粮和水。

这个点,正好是猫猫进食的时间,学校校猫被学校同学撸得很熟,根本不怕生人,吃饱餍足之后这些猫师兄猫师姐就趴在草地上随便让摸。

傅西泽是真的很爱猫,提到猫他连话都变多了,他一边撸猫一边道:“这只吃饱了就很乖,随便摸,另一只就算了,有点凶,熟人才让摸两把。”

辛瑷跟着去摸那只奶牛猫,软乎乎的,还透着股温热,摸起来解压又快乐,感觉很疗愈。

傅西泽又拿手机,进到相册,给他看大胖橘曾经的照片:“这只橘猫,一个月之前我拍到它,它都是位清瘦公子,现在已经胖成猪了,我正在给它减肥。”

辛瑷看着眼前这只胖橘,有些尴尬:“我以为它怀孕了,特意给它多倒了点猫粮。”

傅西泽:“……”

这肥是减不下来了。

辛瑷也一阵赧然,他解释道:“你看它肚子,几乎要垂到地上了,看着特别像怀孕。”

辛瑷看着它的大肚子真的以为它怀孕了,有宝宝当然要多吃点,猫粮倒得有点多,对于它全部吃完这件事也很满意,没想到,它是只公猫,而且是只胖得要减肥的公猫。

傅西泽对于这只胖成一团的橘猫也没什么好办法,真的瘦不下来,太能吃了,傅西泽便领着辛瑷去看那只已经两个月的小奶猫:“就是它,今年协会招新传单上那只,就是它引诱我加的社团。”

那是只白猫,通体雪白,瞳孔冰蓝,看上去沉静、乖巧、可爱,绝对的美颜盛世,也难怪能印在他们协会传单上,又把傅西泽勾引得加了社团。

辛瑷道:“这颜值,我看着都想加小动物保护协会。”

傅西泽一把把它抱起,递到辛瑷面前:“现在可以摸一摸,等过两个月换牙,它可能会不知轻重也容易咬人,到时候最好别碰,得慢慢教它。”

辛瑷便听话地探手,抚摸这只小奶猫。

看着这些活在人类社会的小动物,辛瑷心底一片柔软,生而为人,或许才是真正的简单模式。

两人喂好猫,便把剩下的猫粮重新放回协会据点,他们协会喂猫是轮值的,今天恰好轮到傅西泽,下次喂猫要到下个礼拜。

两人洗了手往教学楼赶去,准备去上下午的课。

傅西泽偏头看向辛瑷,有些疑惑辛瑷居然没有借题发挥让他养他。

傅西泽正处在他人生最清闲的一段时间,也恰好有一笔钱,养太子殿下也是养得起的,钱不够了再去挣,反正外头的钱挺多。

辛瑷喂猫期间倒也不是没有撩一波傅西泽让傅西泽养他的念头,但很快就放弃了,你听着傅西泽对学校校猫如数家珍,便也知道他是真的爱猫,辛瑷还不至于跟猫去battle,万一battle不过呢。

算了,换其他时间吧。

两人下午都是一下午的课,忙完学业,又一起吃了晚饭,两人在校园散步消食。

月光如水,洒下银白色的光华,辛瑷心境如夜色一般平和,辛瑷有时候会觉得,就这样和傅西泽处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傅西泽对他很好,也正在一点点朝他打开他的世界。

也就七天,辛瑷接触过傅西泽的全部室友,跟他上过课,知道他加的社团,也很明显地察觉到傅西泽对他的不同。

慢慢来,不着急。

辛瑷告诉自己。

但辛瑷内心深处,对傅西泽充满渴望,他并不满足于和傅西泽止步于此,他想要傅西泽亲他抱他爱他,他想和抵死纠缠亲密无间成为真正的恋人。

这些浓烈的渴望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爱傅西泽,他离不开傅西泽,他要傅西泽回报给他同样热烈又深刻的爱。

可他的告白总是不成功?

缺在哪了?

傅西泽明明跟他爸妈说以后注定会谈。

辛瑷转头看向傅西泽,直白问道:“你要怎样才能跟我在一起啊?”

傅西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无比清澈,无比响亮,他今天一直在等辛瑷问他,他甚至想过,要是辛瑷不问,他来问,有些人他不想错过,只想紧紧抓住,哪怕片刻也好。

可他还是等到了不是吗?

辛瑷主动询问他的心意。

辛瑷多少有些迷茫吧,他的告白就没成功过。

也不知道是福至心灵,还是鬼使神差,辛瑷骤然想起一些前世的画面——

他枕在傅西泽大腿上,两人在家庭影院看电影,傅西泽的手穿过他厚密的长发,抚过他的耳垂,细致揉捏,充满眷恋。

大概是一些奇怪的性癖吧,傅西泽似乎挺爱捏他耳垂的,辛瑷记忆里,类似的画面,多到数不过来。

难道……问题出现在这里。

辛瑷不管了,他抓住傅西泽的手,抚上自己的右脸、右耳,他说:“我让你捏捏我的耳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