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练,练嘴的?
闻折扭头看叶祈安。
叶祈安的目光落在安全带上, 眉宇间似乎确有几分揣度和费解。
“这位野人。”叶祈安友善地提醒了一句,“偶尔还是要遵守一下人类社会的规则。”
说罢,叶祈安亲自伸手帮闻折把安全带解开了。
叶祈安微抬下巴, 提醒道:“行了,走吧。”
闻折感觉尴尬得耳根都开始有些发烫。
“谢, 谢谢叶老师。”闻折结结巴巴地再次道了个谢, 没忍住低头瞅了好几眼被叶祈安亲手按开的安全带,然后迟疑缓慢地挪下了车, “再见。”
叶祈安没下车,只是搭着方向盘注视着闻折, 闻言只是颔了颔首, 见人关上车门转身后才准备离开。
但还没等叶祈安掉头,余光就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了封今从大门走了出来,恰巧和准备敲门的闻折迎头撞上。
叶祈安停下了动作,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见封今的目光投了过来。
许是猜到了结果,正巧他也有问题想问封今, 叶祈安没多犹豫, 伸手解开了安全带, 打开车门下了车。
封今也走近了。
原以为封今只是礼貌性地来打个招呼, 叶祈安打发回去的话都已经提前准备在嗓子眼了, 却不想封今停下后便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叶祈安一怔,原本准备好的回复蓦地没了存在的必要, 哽在喉咙不上不下。
“你好像还挺关心我的饮食。”
顿了好半天, 叶祈安还是没忍住道。
“每次都是问我有没有吃饭。”
封今笑,“因为每次你都没吃。”
叶祈安像是目睹了什么奇观似的盯着封今看了好半响,最后还是道:“那恭喜你了, 这次也猜中了。”
封今耸肩,面上一副“看吧,果然”的表情。
见闻折还躲在门口暗戳戳地偷窥,封今手一挥就把人摇来了。
闻折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老老实实地去屋里给他亲爱的叶老师打包砂锅粥了。
封今交代完了闻折,再次转头时便见叶祈安抬首静静地看着他身后的那栋三层别墅。
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的封今呆了两秒,然后故作淡定地开口问:“怎么样,装修是不是挺不错的?”
“嗯。”叶祈安侧目瞥了封今一眼,又面不改色地开口,“五十万够装一个厕所吗?”
封今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诚实地摇头道:“够呛。”
叶祈安没忍住笑出声,眸中却没什么笑意,毫无预兆地开口道:“你需要再考虑一下吗?你不缺这五十万,没必要为此浪费自己一年的时间。”
“而且我能提供的东西不多,除了钱之外没有别的了。”叶祈安蹙眉认真道,“但是显然,我能给的东西你并不需要。”
封今也认真了起来,“我考虑清楚了,我是不缺这五十万,但是你要求的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叶祈安不太赞同地重复了一遍。
“最起码现在是,我甚至什么都没做,如果真说吃亏,还是你更吃亏,更何况这其实算是互惠互利的事,你需要找个挡箭牌,我也需要找一个......打发时间的工作?”
叶祈安表情古怪地看了封今半响,才道:“你这么闲?”
“闲的都想去学习一下怎么管理问题儿童了。”封今示意叶祈安往前边看看,“我还指望向你取取经。”
叶祈安配合地瞥了一眼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户上冲他们的方向探头探脑的闻折,又默默地扭头和封今对视半响,不约而同地弯了唇。
“还演吗?你外甥在很认真地在扮演特工。”叶祈安问。
这话就是代表合同可以继续了。
封今的心情转好,闻言道:“配合一下也行,如果你觉得需要在他面前演的话。”
“你外甥话多吗?”
封今思索两秒,道:“多到我需要经常对他说节约用嘴的程度。”
叶祈安:“......”
“但是我刚从医院出来......”叶祈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抬眼看向封今。
封今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干干爽爽的,离近了还隐约能嗅到沐浴露的香味。
封今面露难色,迟疑了半天还是忍辱负重道:“没事,我忍忍。”
大不了回去再洗一个澡。
叶祈安没忍住又笑了声,很自觉地没去问为什么封今就这么自然地默认“演”是要演个亲密接触了。
见封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叶祈安很体贴地没去为难人家,越过封今的肩膀看了眼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看的闻折,那股子恶趣味又窜了上来。
叶祈安往前走了一小步,找好了角度后,保持着身体和封今隔着一小段距离的状态,然后微微垫了垫脚,用下巴轻轻地在封今的肩膀上搭了两秒就飞快地移开了。
封今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侧首看着叶祈安的动作。
比起那短暂的隔着一层布料的接触,要更惹他在意的是叶祈安退开前在他耳畔留下的一句话。
涌动的风声在他耳边压抑而过,听起来像微弱电流一样失真。
医生说话时吐出的热气缭绕在他的脖侧,带着独属于他的咖啡,消毒水和护手霜的混合气味。
“就这样吧,晚安,封今。”
受害人闻折将打包好的砂锅粥亲自递到了叶祈安手里。
叶祈安面色自若地接过,道了声谢后又觑了眼神智似乎已经走了有一会儿的封今,微笑着挥了挥手告别后便转身离开了。
略微宕机的封今也亦步亦趋地抬手挥挥。
直到叶祈安的车屁股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封今才把举着的手放下,在原地出了几分钟神后才转身,然后倏地撞进了闻折的眼睛里。
闻折用一种微妙且综合了几种矛盾情绪的眼神看着他,没有吭声,却似有千言万语。
“四十八小时内不要和我说话。”见闻折意欲开口,封今抢占先机,“你生日那天我送你两斤黄金。”
闻折倏地闭上了嘴,仔细观察了一下封今的表情,见不像作假,这才眼睛晶亮地在嘴上做了个夸张的拉拉链的姿势,美滋滋地蹦跶着回家了。
封今叹气。
果然。
解决问题还是砸钱来的方便快捷一点。
叶祈安拎着他的“男友”资助的粥回了家。
闻折大概率也对他的食量有误解,在拎的时候,叶祈安就隐隐约约觉得重量有些古怪,但在路上也没闲心停下来检查,直到到家后才打开保温袋看了一眼。
整整一大桶。
拧开的瞬间甚至还溢出来了一点。
叶祈安:“......”
做了准备。
但显然他还是做少了。
叶祈安无奈地扯了几张纸擦桌子,又在空荡荡的家里扫视了一圈,犹豫半响还是不死心地去厨房里搜寻了一圈。
原身是极致的极简风。
家里除了必备的生活必需品外多余的任何东西都没有。
原本餐具也算是必需品,但是原身不会做饭,也不常在家里吃饭,便也懒得去打理,厨房都没怎么进过,更别说往里面添置东西了。
叶祈安穿进来后细致地参观过一圈,整个家里稍微热闹点的地方就是卧室和书房。
盘子在叶祈安的印象中是没有的......
叶祈安不抱什么希望地打开柜子看了一眼,然后倏地一愣。
怔愣地看了半响,叶祈安才从顶柜里端出了一叠干净崭新的餐盘和餐碗,放下后又疑惑地挠了挠下颌。
他记错了吗?
叶祈安有些困惑地拿起一个碗清洗,一头雾水地坐回餐桌,将那一桶粥分出了一小碗出来喝。
砂锅粥的口味很好,食材很新鲜很丰富,鲜香四溢,温度适宜,从食管滑进掀起一阵直达胃里的暖意。
叶祈安意外地被粥唤起了食欲,也不看手机了,安安静静地在桌前喝掉了两碗粥。
剩下的是没办法了,明天带去医院当早饭吃吧。
叶祈安难得在家里睡了个安稳的觉,第二天六点就起了床,按照以往的习惯一边听财经播报一边洗漱,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便提着那桶粥开车去了医院。
“来了?今天还挺早。”谢共秋进了办公室,看见叶祈安后笑着打了个招呼,“吃早饭了吗?”
叶祈安用食指点了点食盒,道:“喏,粥。”
谢共秋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好奇地挪着凳子凑了过来,示意叶祈安把盖子打开给他瞅瞅。
叶祈安配合地拧开。
谢共秋惊讶:“喔,这么多?”
“你要来点吗?”叶祈安问。
谢共秋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吗?”
叶祈安无所谓道:“反正我也吃不完。”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嘿嘿,我早就吃鸡蛋面包吃腻了。”谢共秋一边找自己的碗一边抱怨,“每天都是那老两样,我都要吃应激了。”
叶祈安有些好笑地接过碗,分了一大半给谢共秋。
“不过我还挺惊讶的,平时都很少见你带饭来。”谢共秋美滋滋地接过热乎乎的粥,用力嗅了嗅后满足地喝了一口,“我靠,这么好喝?叶主任,你手艺可以啊!”
叶祈安也慢吞吞地喝着粥,闻言只是轻轻摇头,说:“不是我做的。”
谢共秋抬眉,八卦地用肩膀撞了撞叶祈安,贱笑道:“那是哪位?你对象?”
叶祈安微顿,却没去否认这句话。
谢共秋只是开了个玩笑,见叶祈安不说话也只当是人家不在意这种调侃,毕竟他也知道叶祈安的妈妈上礼拜才逼着人去相亲。
呼噜呼噜地往嘴里喝了一大口后谢共秋才道,“不过你这样也挺好,跳脱三贷之外,生活质量可比我好太多了。”
“三贷?”
“房贷车贷子孙后代。”谢共秋吐槽,“这不巧了吗,这仨我全沾上了。”
叶祈安回头看了谢共秋一眼。
谢共秋的工资其实也不低,只是A市毕竟是国内top3的大城市,房价居高不下,物价也十分感人,又加上还要养俩孩子,经济压力确实大。
“要鸡蛋不?”谢共秋的心态倒好,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很快就又自己将话题岔开了,从兜里掏出个鸡蛋冲叶祈安晃了晃。
叶祈安笑着婉拒,而后若有所思地一边喝粥一边看着没心没肺地往嘴里塞鸡蛋的谢共秋。
两人在办公室里把早餐解决干净了,就又紧赶慢赶去早交班,听完值班医生汇报完情况就立刻开始了查房。
叶祈安的工作排的很满,虽然这两天都没有排手术,但是单是审批文件都费了他不少时间。
除了文件审批之外,叶祈安的大多数精力都留给了那个男孩的手术。
一期手术结束,过了基础的观察期后,第二期手术也要提上日程了。
叶祈安最后调整了一下手术方案,又在最后定下的手术日期前和组里的人员开了一场模拟实验的会议。
这场手术方新非常重视。
不单单是因为家属施压,还因为手术本身难度大,病情复杂且有特殊性,是一个可以拿出来进行中外交流的绝佳案例。
那天的饭局也是方新撺掇出来的。
叶祈安倒是没花太多时间去关注这些,注意力都聚焦在了手术本身,也是被方新硬拉着去吃了那顿饭。
方新挺在意科室的对外名声和影响力的。
叶祈安对此不置可否。
科室领导也确实有这项责任在。
很快就到了手术日。
叶祈安早早地就开始做手术准备了。
虽然备受方新重视,但是毕竟科里不止有这个男孩一个患者,科室的气氛和以往都没有什么差别。
许觅清一无所知,对叶祈安的失踪习以为常。
直到许觅清给人跑腿送东西,又意外地在刷手池前看见了叶祈安。
门关着,许觅清也没进去,只是穿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叶祈安。
叶祈安的双手撑在池子上,垂着眼睛看着水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炽白灯光似水如银,银白而梦幻的光影掉进他的瞳眸,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池子看,莫名显得万分孤单寂寥,好像悬浮在这个世界之外似的。
许觅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在那个念头从头脑里闪过之后,就诡异地移不开步子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叶祈安看。
半响后,叶祈安才抬起脑袋开始有条不紊地刷手。
水砸进池子又被溅起,叶祈安专注安静地刷手,抬眼看向镜子,然后像是调整呼吸似的呼了口气。
许觅清微微一怔。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叶祈安蓦地回头看了过来。
许觅清飞快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装出了一副自己刚来的模样,指了指手术室的门,问:“叶老师,你要去做手术了?”
叶祈安也没分太多心给许觅清,闻言只是点了下头。
“噢。”许觅清盯着叶祈安的侧脸看了半响,没忍住出声道,“叶老师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会顺利完成的。”
叶祈安又看了过来,眸光似乎细微闪动了一下,定定地盯了许觅清几秒后才又缓缓地颔了首。
幅度很小。
但是许觅清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叶祈安进手术室了。
许觅清目视着叶祈安的背影消失,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刚回办公室,许觅清就撞上了谢共秋。
“谢老师。”许觅清没忍住问道,“我刚见叶老师进手术室了。”
谢共秋还在看病历,闻言也没分视线给许觅清,只是道:“是啊。”
“什么手术啊?难度很大吗?”许觅清问,“怎么感觉叶老师有点......”
微顿,许觅清把紧张两个字换掉了。
“有点慎重。”
“难度很大哦。”谢共秋道,“一般医生还真做不来,刚把病人收进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开了多少会,最后的手术方案都还是你叶老师提出来的。”
“所以就他来做?”
“因为没人有把握去做啊。”谢共秋好笑道,“你知道这个手术的难度和风险有多大吗?”
“我给你通俗点讲吧,你可以把这种肿瘤当成一种植物,像是藤蔓之类的,可能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偏偏长在了房屋的主梁上,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在割掉藤蔓的同时,还要保证不能让主梁塌了。”
许觅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谢共秋见状笑道:“但是放轻松,你叶老师能力和水平都很强的,人做手术的都不紧张,你搁这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
许觅清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我没啥事了,谢老师你忙,我就先走了。”许觅清小心翼翼地点了点门,做了个遛了的手势。
谢共秋点头说好。
许觅清立刻脚底抹油地跑了。
在忙碌过程中,许觅清时不时抽着空就去手术室门口晃荡两圈,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着,就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了不少,沉重地像块铁坨似的压在心口,让许觅清总也放不下心来。
一晃眼的功夫九个小时就过去了。
马上就可以下班走了,但是手术还没有结束。
许觅清把收尾工作做好,又在手术室门口踱步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等到叶祈安出来,就被谢共秋催促着回家去了。
许觅清走了没多久,手术就结束了。
历经九小时三十四分钟。
一场接近十个小时的手术,饶是铁打的人都会感到疲惫,尤其是这九个多小时要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和万分紧绷的状态,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个步骤都要极度精确。
在这场手术中,所有人遵守的原则就是安全远大于速度,每一分钟都在平衡切除肿瘤和保护功能的天平之间增添砝码。
叶祈安累得够呛,手臂肌肉酸疼,腿也僵得发麻,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又强打起精神和家属沟通了一下手术情况。
手术虽然要比预期效果好,但是也并不代表孩子就脱离了危险期,72小时内都得在ICU进行手术观察,没有问题的话术后两周就可以试着开始重启功能了。
叶祈安精神疲惫,也没什么精力干站在原地听家属们泣声交替的感谢声,在交代了一切后就回办公室了。
“还顺利吗?”见叶祈安回来了,谢共秋睁大了点眼睛,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歪着脑袋问叶祈安,“怎么这么久?”
叶祈安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封今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尽职尽责地在独属于自己的工作日里完成自己的任务。
叶祈安也是在收到封今的消息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已经周五了。
没急着回消息,叶祈安先对谢共秋道,“中途心率降得太低了,暂停了一会儿。”
谢共秋皱眉,“结果还好吧?”
“和方案预期差不多。”叶祈安道,“但还要观察几天,过了危险期就没事。”
谢共秋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叶祈安的肩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道:“厉害啊叶主任,还是你牛。”
“你那学生还担心你呢,专门跑来问我情况。”
叶祈安抬眼看谢共秋,“许觅清?”
“嗯哼。”谢共秋见叶祈安手里还端着手机,自己也没忍住从口袋里掏出来瞅了几眼消息,似是看到了什么,突然道,“哟,骨科请客哦,这么豪?走走走,咱们去蹭个下午茶。”
叶祈安还在盯手机,目光在左薇发来的消息上凝了半响,才转回去回了封今消息。
【叶祈安】:今天回。
封今倒是回的很快。
【封今】:你现在还在医院吗?我刚好在附近,顺路来接你。
叶祈安属实也是不想开车,没多犹豫便应了声好。
“现在吃下午茶?”叶祈安点了点墙上的钟。
谢共秋不甚在意道:“管他的呢,人都喝上星巴克了,还管的了下午茶还是晚上茶的。”
叶祈安被缠着没办法,只得陪着人一块去了趟楼下。
“我靠,你们科室是真有钱啊。”谢共秋刚进休息室就感慨上了,“不愧是咱医院最牛的科室。”
“得了吧你,换别人说我都认,你可省省,你说不了。”贾源笑嘻嘻地锤了谢共秋一拳,瞥见叶祈安后眼睛一亮,“哟,叶主任也来了?”
叶祈安不太客气地卖队友,“他硬拽着我来的。”
“我就说呢。”贾源道,“也就老谢脸皮厚,到处蹭吃蹭喝。”
“那谁让你们今天喝星巴克?我抵挡住这个诱惑?”
“蜜雪冰城你就不来?”
“......来!”
“不过就你俩吗?”贾源又往后瞅了几眼,问,“老谭没来?”
谢共秋夸张地翻了个白眼,道:“他跟咱主任混了,天天腻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东西。”
贾源嘿嘿一笑,道:“可惜哦,我还指着他给我讲点八卦呢。”
谢共秋又不客气地白了贾源一眼。
一大窝子人在桌子前坐下,吵吵闹闹地开始瓜分外卖,叶祈安推脱了好几次说待会儿要回家吃饭,才艰难地避开了过分热情的骨科佬们,只分了杯咖啡给他。
“靠,你们这日子才享受啊。”谢共秋羡慕道,“是科里请的还是你们自费的啊?”
“科里请的呗,咱哪舍得花自己的钱点这死贵的玩意儿,喝点冲泡粉兑兑的就得了。”
“叶主任,叶主任。”谢共秋去撞叶祈安的隔壁,可怜兮兮地控诉道,“你看看别人科室,咱科室的呢?”
叶祈安遗憾摇头,哄道:“没办法呀,经费不归我管。”
谢共秋伤心地转首怒食两只大虾。
“你们科应该也还好吧,别太夸张了老谢,要来个内科的和我哭穷我还能安慰两句,你......”
“那都是以前的风光,我们科现在是真拮据,前两年还好,之后方......”谢共秋说到一半止住话头,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方主任比较讲究节俭,但不是我说,其他方面省的没事,但是器械方面实在是没必要。”
叶祈安被惹起了兴头,扭头看向谢共秋。
“啥情况啊?”贾源也好奇了起来。
谢共秋却不再说了,显然是觉得在这种场合说科室的私事不合适,摇了摇头后道:“没事,我就随口一说。”
贾源是个有情商的,见状也没有多问,还担心谢共秋未尽的话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帮着转移了话题。
“诶,你们平时在家都干些啥啊?就窝在家里补觉?这么没趣?”
见话题被扯开,谢共秋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吃小食时,余光便瞥见一旁的叶祈安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谢共秋眨眼。
“想你刚才说的话。”叶祈安的声音不大,语气夹带着些许试探,“你之前也和我说过器械的问题。”
谢共秋想了想,还是道:“和你说倒是没什么,你可能是因为来得晚不太清楚。”
“咱科室以前有个固定的医疗器械合作方,但是去年因为价钱没谈拢就结束合作了,现在一直处于还没有找新的合作公司的状态。”
“方主任也一点不急,慢腾腾地找,总想着找个价格和品质都合适的合作方,又是评估又是比价的,但是鱼和熊掌怎么可能兼得?等他这关过了,又还要等采购科那边批,这要是哪天上头来查器械磨损,这铁定得完蛋。”
叶祈安听着听着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这事在原身的记忆中确实没有,可能是在原身进医院前就存在的问题。
但是他自己的记忆里倒是有一点痕迹。
那份他没有去细看的合同。
见谢共秋说着都要没吃东西的心情了,叶祈安顿了顿,还是出言安抚了一句,“虽然我也不负责这块,但是前阵子我有看到过一份相关的合同,或许方主任那边已经有进度了。”
谢共秋半信半疑地看叶祈安,嘟囔道:“真的假的?”
叶祈安没把话说死,“我没看具体内容,但确实是和器械购买相关。”
“有进度最好,我真是服了,上回手术我用那个显微镜,你都不知道它滑位了多少次,折腾死人了。”谢共秋抱怨了两句。
两人讨论的声音都不大,其他人也没有留意,只是问着问着就问到他俩头上了。
“你俩呢?”贾源问。
谢共秋懵:“什么?”
“问你平时休假都干什么。”叶祈安友好地提醒道。
谢共秋震撼扭头:“你刚才不是在和我聊天吗?还能关注他们在讲什么?”
叶祈安笑笑没吭声。
“我哪有别的活动,陪小孩玩呗,或者送他们去兴趣班,没什么自己的时间。”谢共秋找回注意力,又随口替叶祈安回了一句,“他就丰富多了,他健身。”
贾源震惊,“真的假的?你这么有精力?”
“他是机器人。”谢共秋想了想,又好奇地问叶祈安,“说起来,哪里的肌肉最好练啊?有空我也练练。”
叶祈安慢吞吞地喝了口咖啡,看了眼亮屏的手机,道:“嘴吧,你可以逢人就说你在健身。”
谢共秋:“......”
贾源:“噗。”
“行了,谢谢你的咖啡。”叶祈安把手机放进口袋,“有人来接我,先走了。”
谢共秋没按捺住八卦的心:“谁啊?”
叶祈安笑了一声,道:“健身伙伴。”
谢共秋:“......练,练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