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车就在侧门院碰见他,乔宝蓓不觉得是巧合,更像是守株待兔。
她攥紧包包提手,垂眉如实交代:“今天陪小姑去医院复诊了……忙忘了,没和你说,对不起。”
身上烟味散尽,傅砚清向她走来,目光扫了眼腕骨上的手表,语气沉淡:“不用和我道歉。”
“忙忘了想不起来说是常有的事,何况如果觉得麻烦,也不必事事都和我说。”
乔宝蓓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没觉得麻烦。”
她抬眼望他,轻轻吞咽,试探地问:“我去医院,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傅砚清没搭腔,只说:“先回去。”
监听器失灵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大概是新换的设备没连接好。GPS仍实时更新,他能看到乔宝蓓下午在理发店,五点以后又出现在骨科医院。
她为什么去,去那里做了什么,他推测得出来。
陪亲人复诊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却总是感到不安。
他习惯随时听她的声音,没有了监听器,就好像身体健全的他忽然少了一根肋骨,少了一双辨听声息的耳蜗。
因为这份残缺,他无法遏制地幻想——在看不见的地方,乔宝蓓身边是不是又出现更年轻的男人?在听不到的时候,乔宝蓓是不是又与人谈笑他的年老?在周旋商务,开公司例会,不在她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是不是随时都可能发生变故和意外?
他大可以向她拨去电话,发消息,事无巨细地询问,可又唯恐她厌烦,暗处监视是最稳妥的方法,也是最能知晓实情的手段。
听她和别的男人言谈,他恨不能透过腕表,亲吻她的脉搏,沾沃她的肌肤。
这些阴暗而可笑可悲的想法,他怎么能承认。
傅砚清刚转身,乔宝蓓便忽然扑到怀里。
他步子微顿,身侧被两只臂弯上抬,收紧,圈抱在温软之中,属于她的气味占据鼻息,他脊背略一绷紧,攥了下拳,西裤有了一丝微妙的反应。
乔宝蓓贴得很近,但并未发觉,她仰起头,轻声问:“你就是生我气,对不对?”
她鲜少这么主动抱他,几秒过去,傅砚清才适应过来。他喉核很轻微地动了下:“为什么这么觉得。”
乔宝蓓闷闷嘟囔,说出缘由:“你没有回抱我。”
傅砚清低眉看她,头回听她这么说。他沉默着,俯身将她揽抱在怀里。
男人腰窄肩宽,太过庞大,稍微回应便如骇浪拍岸,让人透不过气。
刚下车就看见他,乔宝蓓都快吓死了。她很心虚,自己不仅招惹一个麻烦,还和李逢玉去咖啡厅了。
她从来没有哄过哪个男人,傅砚清是第一个,本以为会很难哄,谁知道他……他这么听话。
但像他这种沉默寡言情绪稳定的人,一旦发起火来是最要命的。就像船只漂泊在无风无浪的海上,根本不知什么时候会触碰暗礁而致使沉船沦陷。
乔宝蓓想着,忽然间,她干瘪的肚子收缩了下。
咕哝咕哝,听着跟地震似的,好大声也好丢脸。
思绪回笼,目光触及男人深邃的眉眼,她的脸慢慢发热,听他叹一声,轻拍腰侧:“回去吃饭。”
他落掌的地方不上不下,刚好能碰到臀,乔宝蓓有些不受控,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攀他身上。
这一攀可不得了了,腹面贴到比皮带扣还要突兀的西裤面,她震悚,傅砚清居然被她弄得都有反应了。
纵使被发现,傅砚清也神色平静地注视她。
漆黑的双眼,态度高高挂起,反倒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乔宝蓓有些委屈,心里却被挠了下。
她习惯和他做那事了,也喜欢借此赎罪,何况夫妻既要感情好,不就是要每天晚上都得恩爱?
吃完晚饭上楼,乔宝蓓跟在他身边,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主动问声要不要一起洗澡。
傅砚清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但等她一进卧室,就被按在门板上吻。
呼吸攀温,他的手顺裙摆上掀,大掌稳稳托着她,将她整个人都架起悬空。
他回来以后总喜欢这样抱着她,让她无处可逃,被迫承受来自他的力量,汹甬的吻,蓬勃的托抱,无法更迭的呼吸。
占据绝对主导的高大男人容易让人害怕的,她怕傅砚清,但又好像没那么怕了,他吻得如何凶,那只手如何不安分地流转,也不过是催她的情,让她颤着起感觉。
她无法自抑地发出呜咽,两腿挟着他的腰,被他抱着辗转进浴室。
走的这几步路,他分明有足够的臂力抱紧她,却又时放时松,让她下坠。每当她觉得快掉下去时,她的手臂都会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努力地挂好,蹭上他。
傅砚清在她耳畔低低哼笑,像
是故意这么做的。
乔宝蓓明眸圆瞪,委屈得很:“你又这样。”
傅砚清默认般不搭腔,把她放在铺了软垫的盥洗台上,目光清明:“坐这里,自己把衣服脱了。”
“什么?”乔宝蓓两眼涣散,没太反应过来。
傅砚清看着她,没有重复第二遍。
那是审视的目光,乔宝蓓后知后觉,面颊烫得不像话——他要看她脱衣服的模样。
坏人。
坏透了。
连衣裙不难脱,傅砚清已经帮她拉下了后背的链条,她只需要当着他的面脱下就好。
可是这太难为情了,分明是一项耻感测验。
她低下头没作为,数秒过去,傅砚清以极其平静的口吻说:“戒/尺打十下。”
戒/尺?
乔宝蓓怔忪,瞳孔睁大,没料到他还会准备这个。之前,之前都是用手的……
她忙摇头:“我不要,会疼。”
傅砚清细了细眸:“那你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
他把她问住了,但她知道答案,这是开卷题,可是她……
“十三下。”
不容她纠结,傅砚清又言。
乔宝蓓简直不敢相信,还说没生气呢。
“我脱,我脱。”她忙说,但动作温温吞吞,象征性地摸一下衣领,转而先摘耳饰项链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件。
东西一个接一个放旁边,最后脱无可脱了,乔宝蓓才低着头,把裙子从身上褪去。
她习惯穿成套的,尤其在傅砚清回国以后,穿的都是半透的蕾丝的款式,并且颜色不重样。
昨天是玫红,今天是紫色,都很鲜艳。
丰园被半裹着,聚拢出显眼的勾线,她平时低头看着没觉得有什么,可当着傅砚清的面,她却觉得很难为情。
裙子推到腰间,她看见丝袜裤头轻微地勒出痕迹,眉心顿时跳了下,手捋着袜头,忙连带这个也褪去。
她不胖的,她一点也不胖,坐着难免会被松紧带勒出肉,对吧?
傅砚清对她的体能有要求,最近的监督更是严格到令人发指,她吃完饭之后就没有一天是干坐着不走动的,要是被他看见这个勒痕,他岂不是更会变本加厉。
盥洗台不高,乔宝蓓想落下来脱,傅砚清却拾起她的脚踝,把两双拖鞋都拆下,说:“就在地毯上,要么坐着要么蹲着站着。”
乔宝蓓懵了,怎么可以这样?
对上他的视线,她低下头,闷闷地应一声,窝窝囊囊抬起腿,把裙子和袜子扯去。
她曲腿半敞坐,傅砚清能看到丝袜遮挡的花边,那里有两股圆裹挟着花瓣一样的紫色,如隐如现的紫。
乔宝蓓喜欢穿丝袜,他知道,柜子里什么颜色的都有,黑的,肉的,白的,还有渐变的。对穿搭自有一套审美,喜欢看秀,每年都是各大奢牌争先恐后抢着邀约的贵宾,所以当初才愿意学艺术鉴赏。
她很漂亮,漂亮到谁都会觊觎。
裙子掉地上了,但由于坐着的缘故,丝袜被半卡在臀侧,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这是一条有白色花边的丝袜,卡在腿上像什么话。乔宝蓓慌了神,也不管傅砚清怎么看她,忙侧过身把裤头往下堆。
他真是存心的,连搭把手都不愿意,双手撑在她身侧,静默地做个旁观者。
由于太慌乱,她一不小心,脚踩到他衬衣下的腹肌,还轻轻转了个弯。
傅砚清低沉的闷哼一声,那里越来越肿,她看见了。
乔宝蓓立马把脚收回来,踩在盥洗台上:“对不起,我……”
“手伸出来。”傅砚清淡道。
乔宝蓓微怔,脑一热,以为他要她去解开,手伸了过去。
刚碰上,傅砚清语气更沉:“叫你伸出来,怎么碰这里。”
乔宝蓓脸更烫了:“是你说的有歧义……!”
傅砚清扯过她的丝袜,以虎口握住她两只手的手腕,将丝袜缠在上面绕了三圈打结。
“站起来。”他说。
乔宝蓓不懂他要做什么,光是把手束缚起来,就已经让她感到不安:“你要干什么?”
“站起来。”傅砚清再次强调,语气比上次强硬。
乔宝蓓心里涌出委屈,扶着他的手慢慢从盥洗台的毛毯上站起,她站得抖瑟,尤其当自己的三角刚好面向他时,羞得她立即放下手去遮挡。
傅砚清毫不顾忌的凝着她,双眼深邃如黑洞:“去医院见到他了吗?”
开始问责了。
乔宝蓓的心紧巴巴地高悬,蹙起眉答非所问:“你生气了。”
她深吸口气,也不知哪来的胆量,说得振振有词:“你明明生我气,想让我事事都和你说,你还否认。”
傅砚清嗯了声,目光很静:“看来你很清楚。”
“我……”乔宝蓓哑言,哼着声甩锅:“你好好说话,坦诚一点可不可以。”
“可以。”傅砚清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刚才在侧门就想杆你,你抱过来的时候也能杆你,够不够?”
乔宝蓓的面颊顿时燎起火,烧得喉咙冒烟,说不出一个字。
傅砚清:“你姑姑有护工,也有朋友,多的是人陪她去医院。”
乔宝蓓想辩解:“可我是她养大的,我为什么不能……”
“是,你有正当理由。”傅砚清语气冷静,“是我嫉妒,是我记恨,是我心胸狭隘,我没有怀疑过你,但我不得不怀疑别的男人。”
“我提的要求你不听,那我也没必要提,你也不用再问我。”
乔宝蓓瞪大眼睛。
实在想不通傅砚清是怎么顶着这张严肃的脸说出这么赌气、这么胡搅蛮缠的话,平时明明是那么缜密安稳的一个人。
这个男人哪里好哄了?
她苦着一张脸,晓之以理:“我都结婚了,他知道的,他不可能做什么,你别乱想。”
傅砚清不置可否:“如果我见到你时你已经结婚,道德也约束不了我。”
乔宝蓓怔怔地定在原地,哑口无言。
傅砚清不给她发呆的时间,冷冷下令:“转过去,背对我。”
乔宝蓓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背对他总好过面对面,她乖顺地转去,忐忑极了,还没站稳,傅砚清宽厚的掌便扣在她两边的髋,仰头埋了进来。
高挺的鼻梁陷落,乔宝蓓没忍住“啊”一声,心脏也如擂鼓般重重跳了下。
他没让她脱,用唇把淡紫的颜色加深,可是她这个都穿一天了,有味道了,怎么能吻上去,不是有洁癖吗?也太不爱干净了。
乔宝蓓呜哝,逐渐站不稳,在他面前从站着变成蹲下的,半跪的,还被他晾着,屈膝高抬起芘股,等他去拿尺子。
十三下,整整十三下,不会把她打坏吧?
乔宝蓓后悔说喜欢这个了,自从那天以后,傅砚清捉弄她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但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那么强烈,傅砚清扫着,刮着,拍得很轻,反而让她萌生想要更重的念想。
她紧紧闭上双眼,埋头在束起的臂弯里,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丢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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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水洗过澡,傅砚清才恢复以往的模样替她善后。
刚刚他让她直接坐在他脸上,还说下次要是再犯,他连胡渣也不刮。
乔宝蓓闷头睡,心里乱乱的,不敢想傅砚清要是知道严博扬这个人,得做出怎样恐怖可怕的事。
她得赶紧解决这个定时炸弹,不能让他发现……可她要怎么解决?总不能纱人灭口吧。
她专心致志装睡,不敢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生怕傅砚清回来发现她还没睡着,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她可说不过他。
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
思绪勾起,乔宝蓓睁开一小缝的眯眯眼,瞄向没动静的浴室。
浴室里,傅砚清把她脱下的内衣裤、放水里泡着,等一会儿会亲自手洗干净。
大件的衣物他都扔进脏衣篓里,每天早上会有阿姨上来收,但她中午换过的那套运动服还在。
傅砚清捡起来,能嗅到那股淡淡的汗味,不由放到鼻前阖眼多闻一会儿。
缓过劲来,恢复冷静,他去翻她的口袋,检查有没有东西遗落。乔宝蓓经常这样,拆下的果糖,餐巾纸,口红都能放在里面不拿出来。
手伸进左边,把口袋翻过面,傅砚清原以为没什么东西,却见底端有个小小的电话
卡。
他顿了顿,拾起来眯眼仔细看,确认是个电话卡,而且不是她常用的那个运营商的。
是谁的,怎么会在她口袋里?
不掏出来的话,他或许根本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