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次心动
以为是鹿岛出了什么状况,没曾想,来到金井综合医院,才发现住院的是堀前辈。
“抱歉抱歉,搬动大道具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部件,摔了一跤,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堀政行没想到自己才出医务室,病房里就齐刷刷冒出这么多人。
其中居然还有那位“神之子”。
他拄着拐杖,三两下走到幸村面前,目光炙热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身材高挑、肌理流畅、脸也非常帅气!幸村,有加入戏剧部的打算吗?”
夏树眼睛一亮。
高二那年的海原祭,网球部抽中的就是舞台剧,剧目是《黑白魔女库伊拉》,彼时她还很期待,幸村会在里面扮演库伊拉还是那个冷峻却才华横溢的男爵夫人。
谁知道他却躲在幕后,选了旁白。
于是眨了眨眼睛:“幸村,有加入戏剧部的打算吗?”
她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满脸写着“我要恶作剧”了的小狐狸。
幸村不由手背抵着唇畔,轻笑一声:“感谢邀请,但目前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拒绝的时候,从不说理由,因此,总显得利落、果断。
堀政行倒是没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作为网球部和学生会的两大部长,幸村的生活该有多忙碌。
倒是鹿岛两眼泪汪汪:“前辈,我不再是你最爱的后辈了吗?”
“看到副部长信息的时候,我快担心死了!”
夏树小小声的向幸村解释:“鹿岛是堀前辈招进来的,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
下一秒,鹿岛就抹着眼泪,“还以为前辈要不在了!”
夏树:?
堀政行捏着拳头就是一个爆栗:“鹿、岛!”
只有幸村笑容半分不减:“真是热烈的前后辈关系呐。”
夏树总觉得幸村和自己对于词语的定义有所偏差,但鉴于在网球部,真田的关心是借由铁拳来展现的,便决定不说什么了。
本来打算今晚回去再将初稿修改一番,现在堀前辈住了院,夏树就干脆直接把稿子给他了。
手指翻过稿页,发出刷刷的响声,堀政行一页一页看下去,眉头紧锁,直到看完最后一行,才阖上剧本,闭眼靠上病床的枕头,长吐出一口气。
“怎么样?”夏树有些紧张。
就看到自家部长坐起身来,说道:“这是我目前看到过最精彩的剧本。”
剧情紧凑、步步紧扣、人物极具张力。
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大道具这一块,由谁来负责。
对此,幸村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一个推荐的人选。”
于是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夏树临走前,堀政行“啊”了一声,摸出一只笔,说道:“松本的笔忘记还给他了。”
*
神奈川就这么大,治疗外科和神经内科榜上有名的就那么几家。
松本的病房在三楼,靠近茶水间的那一间。
幸村本来想陪夏树一起去,但走到一半接到学生会的电话,有急事需要处理,于是夏树便一个人去了。
走到茶水间,远远听到病房里两个人在争吵。
“到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肯指证切原?!这条腿就白白这么废了吗?!”是曾和切原起冲突的男生的声音。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响起:“都说了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的事那到底是谁做的,你说啊?!”
……
立海大的篮球部去年获得了县大赛的冠军、关东大赛季军,在整个关东地区,都算得上颇有实力。
松本是正选候补,出事的那天,只要通过了部内考核,就能成为正选,出征即将到来的关东大赛。
也难怪他的朋友那样愤怒。
这时候去还笔并不合适。
夏树转身,准备离开,拐角处却闪过一片衣角,紧接着,像是有人撞到了什么,发出“叮”一声碎响。
夏树上前查看,病房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响声,把手扭动的声音响起。
她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拽走。
门缝下人影晃过。
“……没人吗?”
“真是的!一定是被松本那个家伙气到神经衰弱了!”
脚步声渐远。
夏树借着天窗里透出的光线,打量着四周。
这应该是一间杂物间,堆放着拖把、抹布等工具,唯一格格不入的,是门前落着的几片花瓣。
黄色的,向日葵?
“人已经走了,可以放开我了吧?”夏树拍了拍对方的手臂。
对方似乎犹豫了片刻,才逐渐松了手。
杂物间光线微弱,但夏树已经能够分辨出面前的人影。
精致的卷发散落在肩头,嘴唇被咬的发白。
不久之前,她们还见过面。
“雾森同学。”
夏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是来探病的吗?”
雾森月没想到夏树第一句说的会是这个。
察觉到夏树的目光,她将花束往身后藏了藏:“和你没有关系。”
夏树也不追问,只是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望赤也的。”
雾森月一愣:“什么?”
“最近教务处一直在施压,他不能去网球部,听说就在废弃球场里自己训练,结果受伤了。”
雾森月长相甜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但此时此刻,她却抿着唇,看上去仓皇无措,却又强撑着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这和我没有关系。”
夏树点头:“也对,那我就先去看望他了,毕竟可怜的赤也期待了那么久,结果连关东大赛都不能参加了。”
雾森月瞳孔微颤,看着夏树起身、拧开门把,下意识张嘴,想说些什么。
下一刻,夏树却转身回来。
“你干什么?”雾森月吓了一跳,下意识打偏夏树的手。
白皙的手背瞬间出现一片红痕。
夏树也不恼,只是摊开手心:“你受伤了。”里面是一枚海绵宝宝的OK绷。
雾森月才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正在流血,大概是关门的时候蹭到的,她迟疑道:“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夏树扬起眼睫:“为什么?”
“我喜欢幸村部长,还当着你的面挑衅,又做出这种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你放心,我会和学校说清楚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就是这样。
会犯错,但好在知错能改。
夏树弯了弯眼睛,撕开OK绷,将它仔细贴在冒着血珠的伤口上,“在那之前,要先包扎。”
“弹琴的手,要好好保护才可以。”
*
夏树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幸村。
他倚在茶水间的门前,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树觉得幸村从小就神出鬼没的。
春游的时候迷路了能看到他,运动会摔跤了能看到他,就连青春期的时候试图逃课、体验一把说走就走的快乐,结果好容易翻上围墙,围墙下面也能看到他。
“你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吗?”夏树不由感叹。
幸村眼里带着些笑意和无奈:“你都知道了。”
夏树:“……你到底来了多久。”
幸村捏着下巴,做沉思状:“emmm,也没多久。”
Fine,回旋镖又扎到了自己。
其实,在幸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夏树就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雾森的眼泪,赤也和松本的隐瞒,显而易见,起冲突的这两个人都在保护着什么,但真的确定,还是看到了那束花。
“我猜,最开始产生冲突的是松本和雾森,而赤也大概是路过,看到两人正在拉扯,就上前阻止,然后阴差阳错,松本摔了下去。”夏树说道。
大概切原并没有动手,或者只做了阻拦,不然松本听起来不该是这种语气。
说到这里,夏树一推不存在的眼镜,“人有很大概率是雾森推的,不然刚才她不会那么大反应,而一直不做声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马上是神奈川的音乐节,作为小提琴首席,她不能出什么负面消息。”
人类对于天赋的定义,是高雅、纯粹。
他们热衷于见到天才那些不为人知的私密,将之公之于众,获得满堂的精彩,末了,又斥责难登大雅之堂,哗众取宠,是职业生涯的污点。
哪怕雾森月并不是故意的。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就像她和扭蛋幸村。
幸村看着夏树情绪莫名低落,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会好的。”
说着,他看向夏树一直努力藏在背后的手,“不过伤口要是不好好处理,可是会被月咏叔叔发现的。”
风水大概总是会轮流转的。
一周前,还是自己气势汹汹的给幸村包扎伤口,还系了个可可爱爱的蝴蝶结,以至于整整一周,网球部都在猜测自家部长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一周后,就变成自己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任幸村给自己抹药,安静乖巧的像只小鹌鹑。
“疼吗?”幸村问。
“不疼。”小鹌鹑回答。
她其实觉得涂一层消肿的药膏就行了,这么先涂红药水、再用酒精擦拭、涂了药膏还要搭配手法按摩祛瘀什么的。
过了吧?真的过了吧?
她甚至感觉红印比最初都要大了一点。
这家伙不会是在报复吧?
夏树急速思考最近自己是否做了什么让他记恨的事情。
就听到幸村问:“这周末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夏树点了点头:“是谁的生日或者纪念日吗?”
然后就又看到自家幼驯染眼里噙着笑意,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秘密对吧?我懂了。”她甚至都能抢答了。
那双鸢尾花一般的眼睛弯了弯,幸村就听到夏树说:“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个想法,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