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怎么,我们不是一伙的吗?做什么怕我?”

胡淼淼知道君泽琛长得很凶,往日和他相处的时候,也会害怕挨揍。

如今这张凶神恶煞的活阎王脸在眼前放大,恐惧加倍。

她吓成飞机耳,狐狸眼瞪溜圆。

他…… 他说什么?

他不是人类吗?怎么知道她说的妖族语言?

刚刚她说了什么来着?

他罩着狐……

胡淼淼:“……”

她嘤了一声,用爪子捂住眼睛,整个狐狸身躯都隐隐泛红,蓬松的大尾巴往上一翻,盖住了狐狸脸。

胡淼淼变成狐族之后,比起人形温柔的声音,狐狸的叫声似狗非狗,比狗狗的叫声清脆,宛转,时而会嘤嘤嘤,且带上小动物自带的稚嫩,所以君泽琛并没听出来她是胡淼淼。

胡淼淼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许久之前,如果有人说他会在乎一样东西,或者什么人,他一定嗤之以鼻。

上辈子记不清了,这辈子却已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胡淼淼一个人类,不过和他相处了几个月,在他漫长的岁月里,只是一个零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他重伤未愈,是她陪在他身边,孤寂的生命里,注入从未体验过的新生。

她或许笨了一点,胆小了一点,爱哭了一点,是一个狼族看不起的弱小人类,不过在君泽琛眼里,就注定和其他人不同了。

她会关心他,夜里时常踩着他的狼毛,还会钻他怀里寻求庇佑,还会在他“修复内丹”昏迷期间,担惊受怕,夜里爬起来偷偷摸摸他的鼻子,看看有没有气。

他生在残酷的族群,都是很普通的一些小事,却是狼王毕生所追求的。

他想她活。

狼王也会标记自己的领域,自己地盘上的猎物,容不得别的生物放肆,更何况对方还是狐狸。

他恶劣地揪住狐狸的一只耳朵,凑过去低语,“是怕我拆穿真相,你被那些狐狸活吞了吗?”

果然,小狐狸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湛蓝的瞳仁里都是对他话里的恐惧。

“嗷……”别,救救狐……

君泽琛:“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用手拨弄了一下她的耳朵:“我是捉妖师,怎么会救狐狸呢?”

小狐狸抖了抖,耷拉下耳朵,眼泪开始在眼睛里面打转,想要说什么,都怕被可恶的捉妖师继续针对。

她是知道君泽琛讨厌狐族的。

他怎么可能帮狐呢,是她太天真了,以为自己人形和他混在一起,就了解他了。

其实他是一个……

正想着,男人话锋一转:“不过,你如果识相一点,我帮你处理掉这些狐狸们又如何?”

胡淼淼眼睛一亮,把狐狸脑袋从尾巴里拔出来,歪头:“嘤?”真的?

男人的眼神幽深,带有薄茧的指腹捏住狐狸小巧的下巴,抬起来。

“只要把胡淼淼还给我,我便帮你渡过难关。”

胡淼淼:“???”

她脑袋一低,那不行。

看出了她的抗拒,男人没耐心地蹙眉,用力攥紧她,“为什么不行?她怎么了?”

受伤了?

君泽琛的心头沉闷,人类弱小,哪怕是眼前这个小狐狸精,也能轻易对她下死手,她的气息到沾染在小狐狸身上之后就不见了,难不成惨遭毒手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为什么不行!”他收拢了掌心,狐狸在他手里挣扎,嗷呜嗷呜叫。

“那不行,她是我自己的。”

君泽琛:“?”

君泽琛:“???”

他差点手滑把狐狸掐死,百年不变的棺材脸没崩住,裂开了。

春季的风有些冷,扑簌簌地刮在人身上,君泽琛深呼吸,把小狐狸拎起来晃了晃,忍了又忍,没忍住道:“你是一只母狐狸吧?”

狐狸探头,疑惑脸:“呜?”

不然呢?

君泽琛:“你死心吧。”

胡淼淼:“?”

君泽琛:“你没机会,胡淼淼不会喜欢母的,她喜欢公狗。”

胡淼淼:“……?”公……狗?

她就不能自恋一下?

大概是小狐狸给君泽琛的打击太大,超出了他的三观,他第一时间没有掐死她,而是清理掉其他狐狸冷静一下。

君泽琛的妖丹差点没恢复,对付一群狐狸却连妖力都懒得用,期间胡淼淼挂在他的手臂上星星眼,佩服了一半后知后觉。

她在佩服什么,等杀完了那些狐狸,杀的就是她呀!

胡淼淼老实了,眼珠子滴溜溜转,试图找机会从君泽琛身上逃跑。

她跑得光明正大。

于是……

君泽琛用树枝插死一只橙狐,把窜上肩膀的小狐狸薅回来。

君泽琛用手捏死一只紫狐时,把窜到腹部的小狐狸抓回来。

君泽琛用脚踩死一只狐狸时,把试图从臂弯里挤出去的小狐狸提溜回来。

君泽琛要杀死一只灰狐时,眼皮子一跳,把奔他裆部而去的狐狸崽子抓回来。

“再不老实,就先弄你。”

胡淼淼怂了一会,突然偷袭,在他虎口上咬一口,和上次咬中的印记重合,她在等,等他像上次那样撒手,她好跑。

然而这次,男人只是垂眸看一眼她,捏住她的腮,迫使她张口,并给她一个脑瓜崩。

胡淼淼嗷呜一声,疼得晕头转向,抱着尾巴蜷缩成一团,脑子晕乎乎的,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世界终于安静了。

君泽琛在杀最后一只白狐的时候,问:“此次找这只狐狸做什么?”

白狐的毛上沾了血,它看着满地死去的同族,悲鸣一声:“逆狐勾引我族少君,叛出狐族,勾结捉妖师……”

他的声音凄厉,用生命发出某种信号,便绝了生息。

君泽琛不以为意,手指一动,地上的一根树枝飞过去,插在白狐的胸膛,以绝后患。

他看一眼天色,这个季节天亮得比冬日早,一缕光线照射的郊外,宽阔的视野里,形成一线天。

而他想找的那个人,没能和他一起看日出了。

只有一只没心没肺、牙尖嘴利、乱咬狼的狐狸,死猪一样挂在他手臂上睡觉。

君泽琛不喜与生物肌肤接触,薅住小狐狸的后脖领子,拿远了一些。

嫌弃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