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失算

吃完饭，三人一起离开餐厅。

在餐厅门口，沈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开一些去接电话，沈诺站在停车处，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裴既白。

裴既白面色肃敛：“说吧，为什么撒谎？”

沈诺咬着唇，反问：“你去步行街了？”

“你说呢？我陪亲人闲逛。”他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帮你学姐找的工作？”

果然，他这么聪明，一下就懂。

沈诺点点头，诚实地道：“我学姐欠了一些钱，我不忍心看她在学校食堂里勤工俭学，一天几块几块地攒。”

竟然是这样……裴既白眉心微蹙：“怎么不直接坦白跟我说，难道我不会帮你？”

沈诺道：“我觉得跟你说清楚很麻烦，也确实不知道你会有什么反应，还有，我不想让我哥知道我在帮人。”

裴既白还是不能理解：“难道你哥知道了，会责备你吗？这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

“你不懂啦，反正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沈诺郁闷无比。。

“年纪这么小，藏着这么多小心思。”

沈诺用祈求的眼神望向他：“帮不帮我瞒着嘛。”

裴既白：“我可以不告诉他这件事，但你以后不许再跟我撒谎。”

“好，我答应你。”沈诺觉得自己以后也不会麻烦他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沈诺问道：“哥哥，你晚上一开始就约了既白哥吗？”

“并没有，他打电话给我，问我晚上有没有饭局，我说只带你出来吃饭，他便说行吧，加个位子。”

“哦。”

“怎么了？”

“没怎么，就随便问问。”

所以裴既白今晚确实是特地过来逮她的。

沈宴问：“你明天真的要去王府井兼职？”

沈诺道：“去体验一下也行，应该不累，一些电脑知识，我还是懂点儿的。”

沈宴看着前方的路况：“去锻炼锻炼也好，你毕竟也读大学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钟，裴既白开车过来接她。

说道：“找个地方给你猫几个小时。”

沈诺疑惑地问：“不去兼职那边看看吗？”

“我辛辛苦苦上了这么久的班，难道假期还要陪你打工？”裴既白打着方向盘，“咖啡厅、电影院还是哪儿？”

沈诺嘀咕：你个富贵大少爷，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里辛苦了……但是她想到个地方，说道：“要不陪我去游乐场吧，我还没逛过游乐场呢。”

“你把自己说得这么惨，不怕你哥听了难过？”

沈诺现实中确实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小时候没条件，成年之后也一直没去。她对裴既白笑了笑：“我是说，恢复正常后没去过。”

裴既白无奈摇头，若干分钟后，看着游乐场里尖叫声震天的小朋友，英俊的男人眉头紧皱，紧绷着脸。

沈诺笑呵呵：“还挺热闹的，反正我也是未成年，你把我当成小朋友得了，你就当我的监护人。”

他仿佛已经不想多言：“想玩什么？”

“我想去骑旋转木马，你要骑吗？”

“……”裴既白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疲惫与无力。

沈诺道：“那你在这儿等我，不能走远了。”

沈诺坐在旋转木马上，扶着扶杆，前后都有小朋友，也有跟她差不多大的青少年，还有陪同小孩的大人，所以她并不觉得尴尬。

只是看一眼场外的裴既白，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副墨镜戴上，人又穿着件黑衬衫，看上去深沉又清冷。

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沈诺没心没肺地朝他招手：“既白哥，你真不来玩吗？”

他的眼风隔着墨镜扫过来，似乎仍然对她很无语。

沈诺没管顾他，自己玩自己的，还接过后方一位大人的相机，扭头帮他们拍照。

木马匀速地旋转着，一圈又一圈。裴既白看着那个坐在木马上笑得阳光灿烂的人，眉心不由拧起。虽说还没成年，但马上就十八，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傻子。而自己作为堂堂裴家的继承者之一，出息了，居然陪着个小傻子逛游乐园，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正想着，手机响起，接通之后，发小在电话里问：“嘛呢？出来搓麻不？”

裴既白冷冷一嗤：“陪小孩逛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哎哟，陪谁家小孩？”

裴既白没回答，只说：“没事挂了。”

“别别别，跟你说个事儿，他们想明天飞去澳城，赌票大的，有兴趣看热闹不。”

裴既白：“都有谁？”

“就大帅，王哥，贺明轩……哦还有孙新杰。”

裴既白：“孙新杰？”

发小：“哟，忘了你跟他不对付，得嘞，估计你也不去了，我挂了啊。”

“……”

裴既白收起电话，面色无波，墨镜后藏着的脸依旧冷峻。

而那个刚从木马上下来的小傻子，似乎玩得正在兴头上，走过来咧着嘴说：“我们去坐卡丁车吧。”

他依然是那副冷酷面孔，挺拔的个子站在围栏外，在她开着卡丁车经过时说：“你这驾驶技术不觉得丢人？”

沈诺：“那你又不来秀一下操作。”

他是那种戴上墨镜更显高冷的类型，奈何逼人的帅气更让人抵挡不住，沈诺清楚地看到，老是有年轻女生过来找他帮忙拍照或者搭讪。

而他，毫不客气地，以拍照技术不好为由，拒绝了。

沈诺后来说：“你就帮人家拍拍嘛。”

他没好气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数，我是过来帮他们拍照的？”

沈诺：“冷漠。”

“还要玩什么？赶紧的。”

沈诺道：“我看看。”

“云霄飞车？”

沈诺摇头：“我不敢坐。”

“没出息。”

但他也没逼着她去坐，而是问：“那要不走？”

沈诺：“想玩射击。”

这个项目大概是激起了他的兴趣，他也拿着玩具汽枪，击爆了许多气球，最后把得到的礼物全都送给了沈诺。

虽然都是一些小公仔、水杯之类的东西，不过沈诺很高兴，用个袋子装着它们，笑吟吟道：“我还没收到过这么多小玩意儿。”

墨镜后的裴既白，似乎，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儿。

沈诺在游乐园里玩得不亦乐乎，浑然不知，此时的步行街里，自家亲哥也戴着一幅墨镜，来到某电脑品牌的推广摊位前，张望一番，却并没未看到妹妹的身影。

叶知语一时没认出沈宴，走过来接待：“你好先生，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公司新推出的家用电脑么？”

沈宴摘下了墨镜，朝她轻笑：“这么巧。”

叶知语：“……”

-

从游乐园出来，沈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裴既白揶揄她：“你的年龄，顶多十岁，好玩儿就变疯，玩累了就犯困。”

沈诺道：“是有点儿困，你送我回家吧。”

“回什么家，给我吃饭去。”

沈诺便乖乖道：“哦，也行。”

沈诺回家时，沈宴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她拎着那个装满小公仔的袋子走进客厅，叫了声：“哥。”

“回来了？”沈宴扫向妹妹。

“嗯。”沈诺点点头。

“吃过饭了？”

“吃过了，既白哥请我吃的。”

“今天兼职还辛苦吗？”

“还好，我也没怎么累着。”

沈宴脸色略微严肃，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最终没有多问。

沈诺便道：“哥我去洗澡了。”

“去吧。”

上楼时，沈诺轻轻吁了一口气。

这算是过关了吗？

不管了，反正算交差了。

她在浴室里洗舒服的澡，而楼下的沈宴打电话给裴既白，问询了一通。

事情跟沈宴猜想的差不多，也怪不得他们老是古古怪怪的，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沈宴点着头：“知道了，你先别跟她说我知道这件事。”

裴既白不耐道：“我是你们兄妹俩的棋子吗？一个两个都让我不说。”

沈宴笑：“你这样的棋子，我们哪里用得起。”

“用不起也用了。”

……

接下来几天，哥哥都不怎么见人影，有时候很晚才回来。

不过沈诺也习惯了，他的应酬多，她很少过问他工作上的事。还好张姨探亲回归，家里有人做饭，沈诺在家上上网，偶尔再约人出去闲逛，日子一晃一天。

10月6日晚上九点多，沈宴开车经过步行街附近的公交站台，看到了正在等公交车的叶知语。

车子停下，高大的男人走下车，朝着叶知语笑了笑：“送你回学校吧。”

叶知语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就好。”

沈宴已经拉开了车门：“晚上的公交不好等，我正好顺路，把你送到校门口。”

叶知语看着打开的车门，仿佛是拒绝不上，最终坐进了车。

沈宴将人送到校门口，再驱车回家。

沈诺下楼喝水，看到亲哥脸上漾起莫名的微笑，愣了愣。

“哥，你今天没应酬了？”前几天基本上都是喝得一身酒气回来。

沈宴道：“今天没喝酒，改喝茶了。”

“哦，那还是喝茶好，不伤身。”

沈宴：“那当然。”

要是喝酒，他今晚就偶遇不到她。但他也说不好为什么要绕道步行街那边回家，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温和笑笑，摸了摸妹妹的头。

沈诺呆呆看着哥哥，感觉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