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深皮笑肉不笑：“想吃什么豆腐？”

虞昭一惊，红着脸捂着嘴：“不好意思学长，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我不想吃你的豆腐的！”

“我就是昨天看了一个文——”

谢昀深打断她：“我知道。”

虞昭瞥一眼他阴沉的脸色，尴尬得恨不得用脚扣出三室一厅。

谢昀深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心想：

其实他身上也有豆腐可以吃的。

能不能吃他的？

吃多少都可以，随便吃。

他保持沉默，把笔记递给她。半晌才转移话题道：“回去看一遍，下次找你。”

她点头，抱着笔记，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谢昀深对着某音的聊天框看了许久。

他把她分享给他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她每天都会不定时给他发很多视频，猫猫狗狗，磕的CP，抽象AI合成视频，还有各种各样的魔性电音，恐怖案件解说……

他之前从不看这些，现在却一个个耐心地看到结束，然后再给回复。

有网友说过，这像“批奏折”。

他很久没看见过如此鲜活的她了。她的喜欢很热烈、纯粹，对待心爱的人是这样，对待朋友也是这样。

她当年到底是怎么狠心和自己分手的？

现在还喜欢上了别人？

他身子往后靠，垂下眼睫，神色疲倦。他拿起桌上的一听冰可乐，喝了一口。水汽争先恐后地冒出，手腕上触及一片凉。

丝毫没意识到段骁在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在等谁的回复呢？”段骁鬼鬼祟祟地一拍他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谢昀深没熄灭手机屏幕，只是用手遮住了她的ID。

台灯昏黄的影笼罩住他半边脸，鸦睫落下一片阴翳。他淡淡道：“没有。”

段骁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谢昀深，你藏得好深啊！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谢昀深：“没有。”

段骁差点要疯，疯狂地摇他的肩膀：“哪里来的小姑娘？我们学校的？”

谢昀深将他的手推开。

段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狐疑地看向他：“你真的会追人？我看对面根本就不理你。”

半晌，他语气有点委屈：

“她没有不理我。”

她只是被别的男人绊住了。

－

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摄影部都没有新工作。

虞昭绞尽脑汁地想关于怎么偶遇谢昀深的办法，得和他说两句话。

能和他接触的唯一渠道，就只有摄影部。

她和部门的人都不太熟，唯一熟悉的就是副部长周言。

要不问问周言，关于他的行踪？

虞昭上完课回到宿舍，对着周言的聊天框苦思冥想，不知道如何开口合适。

盯了好一阵，周言居然主动发来消息：【学妹，中午有时间吗？】

虞昭眼睛一亮，忙回复：【有的有的。怎么啦？】

周言：【那中午十二点在一食堂门口集合？我给你发工作牌，顺便吃个饭。】

看，机会这不就来了！

虞昭发了个“OK”的表情。

一食堂虽然离宿舍远，但她不辞辛苦，直奔一食堂。

她抵达的时候，离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肚子却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实在是忍不住，她先去食堂角落买了个小面包，又去打了份免费汤，站在咖啡店门口开始啃，一边啃面包一边喝汤。

门口人来人往，她打算站里面点，以免被撞到。

下一秒，她撞到一个人的怀中。

汤洒了自己一身，也洒到了对面的衬衫上。虞昭手里的面包也“啪嗒”一声掉地，她一边道歉，一边捡地上的面包，头顶却传来淡淡的声音：

“掉在地上了还吃？”

熟悉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

虞昭滞了一瞬，缓缓地抬起头。她看见谢昀深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袋包好的面包，眼神不慌不忙地落在她身上。

他白色的衬衫被打湿，隐隐能看见衣下肌理的轮廓。

虞昭内心地震：救命！撞的人居然是他！

她一百八十度来了个鞠躬：“对不起学长！”

谢昀深身后人来人往，他皱了皱眉，“啧”了一声。似乎怕虞昭又撞上什么人，他轻而易举地提起她的后衣领，像是提着小猫的后颈一般，把她扯到一旁的咖啡店门口。少年的手修长白皙，触感冰凉，虞昭心里一跳，忍不住红了耳根，又低下头去。

他低声道：“这里人多，进去说。”

虞昭闷闷地“哦”了声，随着他推开门进店。

现在正是饭点，咖啡店里人不多。

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虞昭低着头，偷偷看他一眼，诚恳道：“学长，你看衬衫怎么赔？”

谢昀深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你在等谁？”

虞昭想了想，回答：“等周言。”

谢昀深冷笑了声：“周言？你等他做什么？”

……怎么感觉他好凶，哪里又不高兴了？

虞昭摸了摸毛茸茸的发尾，疑惑地问：“他要给我发工作牌，为什么不能等他？”

谢昀深皱眉，轻嗤了一下。

他托腮，慢悠悠地说：“你知不知道，接了他的工作牌，他就是你的带班学长？”

虞昭没想到他突然来一句这样的话，一怔。

原来是这样吗？那她的带班学长岂不是变成周言了？

她吓了一跳——她的意向带班学长是谢昀深啊！

虞昭咬了咬唇，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沉默一瞬。

她情绪有点失落，毕竟答应了人家，也没有让他别来的道理。

下一秒，自己面前多了一张工作牌，她恍然抬头。

谢昀深居然是把工作牌递给她，语气淡淡：“接我的。”

虞昭：！！！

似乎是察觉到她在发愣，他又补充：“周言的摄影风格不适合你。我已经叫他不用来了。”

虞昭小心翼翼地接过工作牌，唇角忍不住弯了弯，心底像是灌了蜜一样甜：“谢谢学长。”

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礼貌地说：“那衬衫……”

谢昀深气笑了：“又不是手断了，自己能洗。”

虞昭放下心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道：“那肯定要干洗的。钱我转你，你总不能不用微信吧？”

这么一说，就是打直球想加他微信。

一个年轻人根本不用微信，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并不想让她加他。

小姑娘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眸子里带了几分歉意：“你帮了我好几次，现在又脏了你的衬衫，我还想给你买点吃的感谢你呢。”

谢昀深语气平静，绕过话题：“不用。”

意思是不用转钱，也要不到微信了。

她瘪嘴，加个微信跟要了他的命一样，这人怎么这么高冷！

虞昭也不勉强，把工作牌戴在脖子上，没再提这件事。她道：“学长，上次你发给我的文件已经整理好了，发到了你的邮箱，你看看。”

“看过了，做得很好。”

……好冷漠。

不知为什么，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天色阴沉。

谢昀深起身：“先走了。”

说完，他拿起伞就推开门准备走。

虞昭看了看自己包里的伞，然后把伞藏在包里。

她追了上去，和谢昀深并排站在檐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在地上溅起水花，就连远处的人影也模糊不清。

“学长！”

谢昀深偏头看向她，眉眼格外疏离冷淡。

她慢慢地仰起脸，提起被打湿的裙摆，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我没有伞，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一双眼睛像乌溜溜的葡萄，脸嫩得像是能掐出水。

谢昀深和她对视几秒，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移开目光：

“进来，淋湿了我不负责。”

虞昭喜出望外，提着裙子就跟了上去。二人挤在逼仄的伞里，一步步行走在大雨里。雨水溅到裙摆，他领着她避过水坑。

她的心跳瞬时加速，看见谢昀深的耳根红红的，一张脸却冷若冰霜。

天好冷，她打了个哆嗦，心想：变天好快，都把他的耳尖冻红了。

一路快走到11栋女生宿舍楼下，二人没有说一句话。

虞昭有点丧气，决定找点话题。

她满脑子都是小某书上看见的攻略：“刚刚加上他的联系方式，不适合开门见山，可以先表达对他的感谢，再顺着他的兴趣爱好聊。然后借其他名义天天在他面前刷点存在感，最后再把他约出来吃饭。”

虞昭往他那边蹭了蹭，鼓起勇气问：“你现在是我的指导学长，那改天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她说完，才回忆起攻略的前置条件，马上后悔。

至少也得刷点存在感再约出来，太仓促了！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她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哼笑，意味不明。

“想贿赂我？”

虞昭心里一震，紧张地蜷缩着手指，抿嘴：“嗯。”

……感觉他要拒绝怎么办。

出乎她的意料，谢昀深简单说了句话，“行，什么时候，约哪儿？”

虞昭：“！”

她连忙想了个时间地址。

女孩儿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她拨了拨自己被淋湿的碎发，倏然间看到，伞是往她那边偏的，他的左肩被淋湿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她一愣，偷偷去看他冷淡的侧脸，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凶。

她暗自道：嘴唇好薄，睫毛好长，能不能尝一口？

谢昀深把她送到楼下，然后转身离开，高高瘦瘦的背影消失在瓢泼大雨里。

虞昭上楼，一打开寝室门，就看见林小晞正坐在寝室里玩手机。见她回来，赶紧起身问：“虞昭！约会去了？”

其他两个舍友也双眼冒光：“怎么样？”

“还……还行，”她觉得不好意思，想了想说，“下大雨了，然后我们一起同路回来，还约了饭。”

“有戏有戏啊！”林小晞笑眯眯地一拍手掌，“果然恋爱还是得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虞昭刚放下包，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手机振动了下，她下意识拿起，发现有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那人是通过“校志愿者群聊”找到她的。

备注是：【我是美术与设计学院段骁】

段骁？谢昀深的舍友？

她心里一跳，坐在桌前，同意了好友申请。对面的消息发来得很快：【虞昭，那个……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问个事情。】

虞昭思忖了片刻：【什么事情？】

段骁：【三食堂见，可以吗？我请你吃饭。】

三食堂就在她宿舍对面，她正好还没吃饭，顺便想探探谢昀深的口风，很快同意。

虞昭刚下楼，就看见段骁正等在食堂门口，焦急地踱步，似乎没意识到来了个人。

她看见段骁，腼腆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段骁回过神来，脸上尽是笑容：“小学妹？想吃什么？我付钱。”

虞昭随着他进了食堂，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付钱。”

她怎么感觉段骁有种讨好的意味？

二人点了两份黄焖鸡，段骁还是抢着帮她付了钱。他坐在座位上，干咳两声，也不动筷，问她：“在学校里过得还开心吗？和舍友的关系怎么样？”

虞昭有点疑惑，还是缓缓点了头：“还不错。你呢？”

段骁打着哈哈扯过去：“不就那样。和谢昀深打球，吃饭，看谢昀深为情而困……可有意思了。”

她瞬间捕捉到了这个词：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