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哪个革委会的?

坏了。

杜家老三一把兜, 发现家里的存折在他这。早上老四的同事来找他的时候,那会他正在找钥匙,正好找到存折了, 就拿出来看了一眼。

听到老四同事喊他,他把存折一揣就出去了。

后来忙着看信, 搬家,找书, 就忘了存折这事。

现在可怎么办?

杜家老三心里犯了愁, 要是这会把存折拿出来,估计要挨揍。

瞧, 他妈那眼睛都冒着火呢。

这里气氛太差了。

杜家老三琢磨着去食堂随便吃点,然后回冰棒厂那边的房子。

外面院子传来于月莺惊喜的声音:“沈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找老三, 他在家吗?”

杜家老三一听,确实是沈大哥的声音, 于是赶紧往外头走:“妈, 我去看看。”这存折回头偷偷放回来吧。

这会要是拿出来,不光他妈饶不了他, 他奶奶估计也得拿棍子。

外面。

沈洋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拦路的人。

他记得这个姑娘好像杜家的亲戚,叫什么他忘了, 他要去里头找老三,这姑娘就一直跟在边上, 还时不时的凑到他前头,把路拦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沈洋问。

于月莺见沈洋主动关心她,笑了:“没什么事。”

沈洋正想说麻烦你让让, 话还没有出口, 就看到老三大步从屋里走出来了。

“沈大哥。”

这下好了, 不用进去了。

沈洋道:“出去说?”

不说杜家人多,单是这边上的姑娘,有什么话都不好在这说。

杜家老三正有此意,正准备说去食堂。

家里他妈没做饭,他去食堂买点吃的带回来。可是看到于月莺,老三就改了口:“去外头吧,我搬到冰棒厂那边的宿舍了,沈哥,要不咱们边走边说。”

“好。”

沈洋一口答应。

他看出来了,老三找他说的事只怕不好让人听到,不然不会这么避着人。

于月莺听得急死了,这老三真是的,怎么偏要去冰棒厂,在家说事不行吗?

她还想跟沈大哥多接触接触呢。

“老三,你搬家的东西拿完了吗,还缺什么,我给你送过去?”于月莺自个找了个理由。

杜家老三:“没什么缺的,不用。”

说完他跟沈洋两人往外走。

于月莺一思索,回屋去了,找了杜母:“姨妈,要不你给我点钱,我去食堂买点吃的。要不然等会杜爷爷跟姨夫回来,看到家里没饭,只怕不好。”

杜母沉着脸,“跟她要去。”嘴往杜奶奶那边撇。

老太太捏着钱,她哪还有钱去买这买那的。

等于月莺要完钱跟粮票出来,大门外头早就不见人影了,她赶紧去了隔壁:“刘姨,老三在你家吗?”

沈大哥呢?

刘芸从门口探出头,“没来啊,我家沈洋不是找他去了吗?”应该在杜家才是啊。

杜家老三挑的是铁路家属大院后门的路,这边清静,没什么人。

“沈哥,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一件事。”杜家老三斟酌着说道,“我也不确定真假,但是跟何姐有关。”

何姐,就是何美姿,沈洋的前头媳妇。

沈洋一听跟何美姿有关,立刻就问:“你说。”

他就上回见到了何美姿,后来再找,又避着不见了。

杜家老三又重复一遍,“这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本来不该跟你说的,可是我又觉得不能你。”

他瞧了一眼沈洋的脸色,气色还行。

“你就直管说,我受得住。”沈洋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有人说在革委会那边看到何姐了。”杜家老三挑了最浅的话说。

革委会?

沈洋望着老三:“你说明白点。”

美姿的工作是他安排的,是在粮食局的下属分局,怎么会去革委会?工作上的事吗?

杜家老三也想拖拖拉拉了,直接说道:“有人看到何姐跟革委会的一个小领导在一起了。”

沈洋半天没动,像个雕像似的。

“沈大哥,你没事吧?”杜家老三抖着手放到了沈洋的鼻子下面。

还有气。

活的。

他真没想到沈大哥会受不住这个消息。

“沈大哥,你要不回家歇歇?”杜家老三建议:“我送你回去,抹点风油精?”

提提神。

沈洋终于回神,望着杜家老三:“哪个革委会?那人叫什么?”

长和大队。

天渐渐黑了,还好拖拉机上有车灯。

杜思苦这边已经收割了两块地,鲁队长刚走,他回家里去为孙组长三人准备饭菜了,家里还有一些过年剩下的腊肉,一直舍不得吃,等会切了炒了。

鲁队长一走,这边只有孙组长跟长和大队的鲁石头在。

石头是收粮队的,等杜思苦收割完这块水田(水已经放了),他还在领着杜思苦去下一块要收割的田地里。

其他的村民只拖拉机来的时候那会看了一会,之后吃过晚饭,就又回到了田里收粮去了。

拖拉机收割的方方整整的田地,村民们是去那种不规则有坡、还有一些犄角旮旯的田地手动收割。

不能都指着拖拉机啊。

万一拖拉机厂没派人过来帮忙呢?

难道就不收粮了。

这边收粮一般是天不亮就起来,天黑得看不见路才回家。

直到把粮食收完,晒成谷,搬到家里才算忙完。

“小杜同志,你渴了吧,喝点水。”石头见这块田地收割完了,赶紧把杜思苦叫上来休息休息。

杜思苦用毛巾擦了擦汗,这白色毛巾是大队的给的,擦汗用的。

她刹了车,拿着水壶从拖拉机上下来了。

“鲁同志,你帮我接点水吧。”杜思苦水壶里的水已经没了。

她不光渴了,还有点饿。

早知道就把行李里的馒头给拿下来了,还剩两个呢。

“好嘞。”石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果子,“这是山上的野柿了,很甜的,你尝尝。”

这野柿子比普通柿子小。

杜思苦饿了,也没客气,拿上就吃了一口,有点甜。

石头道:“小杜同志,我们队长回家做饭去了,等会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这样,你再辛苦一下,把旁边那块水田也一起收割了吧。”

他也看出小杜同志很累了,可是没办法,秋收就是这样的。

“行。”

杜思苦把三个野杮子全吃了,“记得帮我装水啊。”

孙组长道:“小杜,要是太累了,就先把拖拉机的火熄了,歇一歇。刚才我跟鲁队长商量过了,要是实在来不及,你就在这边留四天,不赶时间。”

孙组长也是心疼小杜。

这小杜一天就没停过,一直心着。

从机修厂到拖拉机厂,下午又去了农机管理站,这来到大队,还没休息就干上法了。

小杜还是个小姑娘呢,不带这么使唤人的。

“没事,等会回去我早点休息就是了。”小杜看到远处田地里还有手电筒的光,应该是长和大队的村民,这会都还没回家呢。

这里是大家一起抢收,又不是只让她一个人干。

杜思苦能接受。

孙组长转头对石头说道:“住的那边有热水吧,等会你们给小杜他们送点热水过去。”

村里是没有自来水的,吃的水一处是水井里的,另一处就是河边的水。

“您放心,他们住的是知青点,那边空屋子多,有水缸,等会我去木匠那边拿两个干净的新桶过去,保证打满水。”石头道。

这知青点是前年建的,六间红砖小平房,有两间住着人,一间当了厨房,剩下三间都是空着的。

柴房在外头,搭了个棚子。

杜思苦这会已经回去收割第三块地了。

早点干完早点收工。

石头跟孙组长说一声,帮杜思苦打热水去了。

他去了鲁队长家。

队长家打了水井。

“队长,这小杜同志是真不错,您走了之后她一点都没有偷懒,现在还在那边收割第三块田呢。”石头摇着空水壶,“我来帮她装点水,您家有糖吗,要不装点糖水过去?”

这空着肚子干活没力气。

鲁队长把家里藏的一点白糖拿出来,兑了水,全倒进了杜思苦的水壶里,“你婶子的饭快好了,等那边收割完,你就带他们过来。”又说道,“别忘了叫知青点的小孙一块过来。”

“那我去了。”

知青点。

小孙到这边之后,把这边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厨房在最左边的屋子,旁边搭了一个棚子,放着砍好的柴。另外五间屋子有二间住人了,还有一间堆了杂物,只剩两间屋子可以住人。

这两间屋长和大队的人收拾过,搭了床板,铺着干稻草,上面铺了一层干净的打着补丁的床单。

旁边摆了个旧桌子,像是学校淘汰不用的。

唯一的家具就是两个新的洗脸架子。

小孙对比了一下两间屋子,决定把稻草铺得厚的那个床铺让给师傅。

他去薄的稻草床躺了一会,挺软乎的。

没想到,躺着躺着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就睡着了。

“小孙同志,醒醒。”

“小孙同志!”

“开饭了!”

开饭了!

小孙一轱辘的爬了起来,“饭在哪呢?”

他把眼睛睁到最大,哪呢哪呢。

“在队长家,走吧。”来喊小孙的正是石头,小杜同志那边已经忙完了,队长家的饭菜都熟了,他就过来把小孙带过去。

毕竟拖拉机厂孙主任的侄儿,可不能落下。

小孙起来跟着去了,出门时还不忘把锁锁上。

正往外走呢,一个小伙子从隔壁的平房伸出头:“石头,去队长家吧,我正好有事找他呢。”说着便拽同在知青点的朋友,跟着石头就往队长家走。

这人叫海旺,杨海旺,是前年下乡的知青,没脸没皮的。

爱蹭饭,大队的人缘倒是不错,怪得很。

石头压根就不想带他去,“队长家有客人,你有事明天再去吧。”语气不好。

“是城里来的拖拉机手吧,”海旺笑嘻嘻的,“我就是去看一眼,这会还早呢。”大队租拖拉机收粮这事他早就知道了。

这一周大队的人都在催着鲁队长办这事呢。

鲁队长家。

孙组长是客人,又是贵客,坐在了主位,杜思苦坐在他旁边。

桌子是木匠打的方桌,四条长凳,都有些年份了。

桌上摆了六个菜,一个辣椒炒腊肉,一个炸的小鱼干,还有一个豆腐,一个豆角,这季节地里的豆角特别多。

煮的茄子,还有一个炒黄瓜。

这已经是鲁队长家拿得出的最好的菜了。

自家种的,闻着就香。

米饭是大锅煮的,还有锅巴汤。

菜上齐了,人还没齐。

先等一等。

杜思苦又喝了一口水,甜的。

想要解渴的时候喝到糖水,其实感觉不太好。

“小孙来了,赶紧进来坐。”鲁队长笑着招呼,再一瞧,这后面怎么还有两个尾巴。仔细一看,是知青点的两个男知青。

这是来蹭饭的?

杨海旺笑嘻嘻的说道:“队长,这几位是要来咱们知青点住吧,我过来打个招呼。”他看了看饭桌上的两个眼生的人,怎么还有姑娘?

开拖拉机的应该是旁边这位年纪大的。

他对着孙组长说:“这边我熟,您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

他说完冲鲁队长笑,“以后就是邻居了。”

鲁队长对这家伙没办法,“坐吧。”

杨海旺带着他身边的知青又占了两个位置,鲁队长媳妇跟孩子都没上桌,夹了点菜,端到厨房那边去吃了。

杨海旺虽然是来蹭饭的,但是也有分寸,肉菜夹得少,小鱼干夹了两条,腊两夹了两块,剩下的就是吃素菜了。

旁边的知青也是一样,很有分寸,而且话少。

杜思苦闷头吃饭,鲁队长的碗特别大,就这样的大碗,杜思苦足足吃了两碗。

看来干活是真费体力啊。

以前杜思苦饭量可没这么大。

鲁队长家还有酒,外头供销社打的酒,度数不高。

他还想劝杜思苦喝小一杯。

“队长,开车可不能喝酒,会撞人的。”杜思苦拒绝了,并告诉他们,“以后要是别师傅的开车的时候喝酒,你们千万拦着。”

酒驾可不是小事。

“真的?”

“对,千万不能喝。”

鲁队长记着了 。

过来蹭饭的杨海旺惊疑不定的看着杜思苦。

这小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开车,不能喝酒?

开车?

她开车?

不能吧。

这来的还有两个大老爷们呢,轮得到一个小姑娘开车吗?

铁路家属大院。

沈洋回来了。

老三说不知道那个革委会的小领导叫什么名字。

那他只能自己查了。

跟粮食局打交道的革委会,那就是采购那边的,从这里入手应该就好查了。

沈洋是打心里不愿意相信老三说的话,可是何美姿这一段时间反常又让他不得不信。要是外头没人,为什么要避着他呢?

他承认他妈是有点不讲道理,但是除了这点之外,他们沈家也没什么对不起她何美姿的。

工作给找了,何家的事也给安排好了。

说不领证只摆酒,他也答应了。

之前何美姿说是因为他妈,她才走的,沈洋心疼她。

可若是因为别的男人……

沈洋自认心胸还没有大度到这份上,为他人作嫁衣。

“沈大哥,你回来了!”于月莺惊喜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沈洋心事重重,根本无心理会。

“沈大哥,老三没跟你一起回来啊?”于月莺追着出来问,她堵沈洋会回来,就一直看着外头。

她的头发还重新扎过呢,上面还有个红色的发卡,是老五的。

老五搬到老三的屋子去住了,这发卡没要。

“他说去冰棒厂宿舍。”沈洋说了一句,之后往自家走。

于月莺紧紧跟在后面。

刘芸听着沈洋的声音就出来了,她站在院子里,看着于月莺跟在沈洋后面一口一个沈大哥,脸沉了下来。

“沈洋,还在外头做什么,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刘芸喊着。

沈洋赶紧加快脚步。

于月莺也不好跟到沈家院里去,在外头站了一会,也不知道沈大哥对她印像怎么样?

她找姨妈打听过了,沈大哥是个老好人,心软得很。

沈洋回到家,母亲刘芸跟在他身后:“你刚才跟隔壁的小于在说什么?”

小于脸都笑快烂了。

“没说什么,”沈洋这才知道隔壁那个姓于,“她问老三去哪了,我就说了。”

刘芸郑重道:“那小于过几天就要回家了,你可别招她。”

“妈,你想到哪去了。”

沈洋累得很,他今天不想跟他妈吵为这事吵。

“妈,我累了,先回屋了。”

隔壁杜家。

杜奶奶正在问杜爷爷老三对象的事。

杜爷爷道:“八字没一撇呢。”

“那姑娘家什么成分?”

“她爷爷是老袁,卫生所的老袁。”杜爷爷笑道,“熟人了。”

杜奶奶喜道:“那可太好了,我这两天膏药用得快,卫生所老袁走了,那个小杨医生一看就靠不住。要是小袁的孙女再来咱们家,你可千万要问问老袁去了哪,这膏药还有没有多的。”

杜爷爷问杜奶奶:“你跟小黄(杜母)又怎么吵起来了?”

晚饭还是食堂买的些剩饭剩菜,都凉了。

“还不是……老三工作的事。”杜奶奶脑子一动,“老三找对象没工作,只怕姑娘家里人嫌弃,彩月这事烦着呢。”

她往外头一指,“你听,她是不是跟有胜吵起来了。”

杜爷爷走到门口,仔细听外头的动静,是有声音。

但这是吵架的声音吗?

“老头子啊,不是我说你,自家的孩子你不拉拔拉拔,尽帮外人。等外人都乐呵呵的抱上孙子了,你呢,啥也没有。”杜奶奶说到这里,自个也伤心起来了。

大孙子虽然结婚了,但是没孩子,三年了啊。

老二就不说了,二年都封信都没往家里寄。

老三呢,这好不容易有个姑娘过来找他,工作工作没有,这叫什么事啊。

杜爷爷嘴硬得很:“一个大男人,找不着事干,怎么还能赖到我这个老头子身上。”

他像老三那么大的时候,都娶媳妇撑家业了。

杜奶奶直叹气。

另一屋。

杜母正在跟杜父说存折的事,“你妈手紧,这钱我要不回来,回头你去问问,这钱是真丢了还是她贴在你妹子身上了。”

钱的事可不是小事。

“不会的。”杜父不信,他妈不是那样的人。

“你歪不信,我今天去供销社的时候,碰到街道的了,”杜母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得敏已经在办离婚的手续了,你妈领着去的。”

当时说话的时候,她把于月莺支到供销社去选布了。

这事就她知道。

杜父皱着眉。

杜母又道:“老三住到冰棒厂的宿舍去了,你妹子能愿意?”杜得敏虽然吵架时只会哭,但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这小姑子也是婆婆宠着长大的。

杜父夹在媳妇跟家里人之间,很为难。

“老三工作的事,倒是上上心啊。”

长和大队。

拖拉机开到大队部,这里是大队干部办公的地方,有个大院子,把大铁门一锁,谁都进不来,也别想把拖拉机开走。

当然,鲁队长还是不放心,派人在这边守着。

杜思苦三人则是回知青点。

孙组长明天早上走,今天太晚了,就在这边歇一晚,他跟小孙睡一屋。叔侄俩也没那么讲究,挤一挤就行了 。

倒是杜思苦这边,鲁队长的媳妇抱了床新棉花的薄被过来,给杜思苦用。

“我还以为来的都是男的,就没那么讲究。”鲁队长的媳妇姓姜,姜婶子中等个,皮肤黑黑的,人和和气气的。

姜婶子在家见到杜思苦后,吃完饭就把新棉被拿了出来,一线一钱的缝好,杜思苦吃完出门的时候,姜婶子抱着新被褥就过来了。

这被褥晒过太阳,闻着可舒服了。

至于小孙那边,则是旧被褥,有点硬。

男人不讲究,用东西也得脏,姜婶子就把儿子们用的被褥给小孙用。

“婶子,晚上的菜可好吃了,你手艺真好。”杜思苦说道。

两人边走边说,聊得不错。

姜婶子觉得杜思苦不像城里长大的姑娘,这姑娘真招人喜欢,没一点城里姑娘的傲气。听石头说,还特别能吃苦。

一直干活也不喊累。

真是好孩子。

杨海旺在旁边跟小孙聊天,一直在套话,“你们拖拉机厂怎么派了姑娘过来,看她细胳膊细腿的,能割稻谷吗?”

“当然能,她是开拖拉机的,你们大队这几天可就靠她了!”小孙的语气很骄傲。

杜思苦算是他师傅了。

明天他也会上拖拉机跟着学的!

啊?

这小姑娘还真是拖拉机手啊!

杨海旺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第二天。

他亲眼看到杜思苦开着拖拉机熟练的田里收割稻谷,这才完全相信。

这年头女同志都这么厉害了吗?

……

杜思苦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早上姜婶子送来了面条,还打了个鸡蛋,杜思苦本来还想吃自己带来的馒头的。既然有热乎乎的面条,还有汤汁,她跟姜婶子道了谢,就把面条给吃完了。

之后,就去干活了。

先到大队部把拖拉机出来,当然,还得提醒鲁队长记得去油站买点柴油。

知青点这边的两位知青人不错,水缸里打满了水,还把热水瓶让了一个出来,借给他跟小孙用。

孙组长早上起来就走了,拖拉机厂还有事。

小孙锁了门,跟杜思苦一块去开工了,师傅收割稻谷,他坐在拖拉机里头跟着学。

看起来不难。

机修厂。

宋良是昨天晚上到的阳市,太晚了,就在客运站凑和了一晚上。早上找人问了路,一路找到了机修厂。

他是坐公交来的。

“同志,我找技术科的彭科长。”宋良说道。

他穿得很朴素,唯一扎眼的就是手里提的那个行李箱,牛皮的,很结实。

看起来不太普通。

保卫科的同志眼睛在宋良的行李上晃了一圈,“有介绍信吗?”

“有的。”宋良把介绍信拿了出来。

保卫科的同志一看,立刻就把人放进去了,“你就是宋同志啊,快进来吧,彭科长交待过,你是我们厂新来的人才。”

彭科长来过保卫科,说因为小马庞月虹的事,小孟不想呆在机修厂了,走了。

彭科长想法子在外头大厂子换了另一个人才过来,让保卫科帮忙看一下,要是人来了,赶紧送到技术科,免得人跑了。

保卫科的同志亲自把宋良送到了技术科,交到了彭科长的手上。

宋良受庞若惊。

他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对待,这些天在钢铁厂,厂革委会的人一直盯着他,一直想揪他的小辫子。

之前跟他相熟的同志,朋友,都离他远远的,怕被厂革委会的人盯上。

宋良这段时间压力很大。

昨天莫主任给了他火车站票,他都不敢堵,怕那边有厂革委会的眼线。

后来还是坐了大巴车过来。

技术科科长看到宋良也是很高兴,“小宋,外头的那些事你不用理会,你在咱们科好好干,别的不说,咱们厂这环境还是很好的。”

他瞧了眼宋良的牛皮箱,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下,“你这东西在钢铁厂就用着的吧,在这边换一个,要么把这个外头的壳子重新刷一刷。”

这是为宋良好。

宋良点点头。

这箱子是他老师送给他的,装东西挺方便的,这东西没坏,他舍不得丢。

正说着话呢。

外头传来声音,“庞月虹,你怎么又来了。”外头有人拦着不让进。

“孟民瑞!”庞月虹不知哪来的办气,硬是闯了进来。

技术科长眼尖手快的将宋良的行李箱塞到了办公桌下面,这才看向庞月虹:“小庞,你这样三番五次的硬闯我们技术科,我们这边可是有加密文件的。这都第三回了,这次我可不会再跟你客气了,你做的这一切,我会如实的跟领导他们汇报的。”

之前他还心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毕竟小孟跟庞月虹处过对象,留点情面。

可庞月虹不仅不领情,还变本加厉。

那就不人怪他狠心了。

这状一告,庞月虹的这份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庞月虹看着办公室里的陌生男人,一阵烦闷。

刚才有人来技术科了。

她在赌,财小孟回来了,所以才会硬闯进来。

没想到,这人不是小孟。

等等,新人?

新来的人?

那岂不是不知道她的事。

庞月虹望着新人,眼前一亮。

这新人容貌出众,个子也高,比小孟强多了。

眼神挺温和,看她的时候没有机修厂的人那种审视的眼神。

这人……

技术科,工资应该挺高。

一早,沈洋就去了粮食局,找行政部门问了一下革委会那边来粮食局采购粮食,归哪个部门管。

打听到了。

革委会,物资采购局部的。

沈洋问了详细的地址,又跟领导请了一天假,然后骑上自行车,往革委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