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207

……

杜母想到杜得敏就恨得牙痒痒。

这次给老三说亲可得悄悄说, 要避着人,还不能到杜家见面。隔壁沈家也不行,离得太近, 怕被盯上。

她琢磨着这次约着去卫家见面。

正想着,外头传来沈洋的声音, “婶子,在家吗?”

杜母看向杜老三, “你去瞧瞧。”刚刚还提到沈洋呢,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杜老三去了院子。

院子外面。

沈洋望着杜家的大铁门,看了好一会, 这,怎么不一样了?是他记岔了?他明明记得上辈子杜家这扇门是个双开的木门,什么时候换的铁门?

还有这围墙, 加高了不少,围墙上面的玻璃渣还挺锋利的。

“沈大哥。”杜老三开了大铁门, 让沈洋进来了。

人进来后, 杜老□□手就把门又锁上了。

“怎么了这是?”沈洋没看明白,他轻轻敲了敲头, 他这会头还有些发晕。

“怕有人过来吵架。”杜老三防的是小姑杜得敏。

这会天快黑了,等会小姑父下班, 小姑就腾出时间了,有时候会过来发疯。

烦不烦胜。

“谁?”沈洋明明记得杜家没跟人结怨啊。

怎么会有发疯?

杜老三不欲多说, 只问:“沈大哥,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问到点上了。

沈洋过来确实有事,他望着杜老三:“思苦在家吗?”

杜母见杜老三跟沈洋没进屋, 出来看看, 刚出来就听到沈洋在老四的事。思苦?怎么叫得这么亲热?

杜老三也愣了:“沈大哥, 我家老四外出公干,好几年没回家了,这事你不是知道吗?”怎么又提这事了?

“公干?她有工作?”沈洋有些吃惊。

他的头好像更疼了。

这事不对啊,他记得他应该是67年跟杜思苦结婚了,婚后杜思苦一直在家里,照顾两家人,后来,杜爷爷过世了。杜奶奶身体不好,杜思苦时常回家照顾。

他妈说杜思苦老把自家东西往娘家拿,后来,这工资沈洋就没给杜思苦了。

住家里,吃家里的,杜思苦想要用钱自然会张嘴,没说要钱的话那就是不需要。

沈洋就没怎么给。

出门之前沈洋看过日历,现在是76年,按理说,他跟杜思苦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可是家里连个孩子的影子都没有。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沈大哥,老四当然有工作了,”杜老三其实这会也不太确定,毕竟这五年老四都没有给家里写过信了。

但是,他相信二哥的判断,二哥说老四没事那一定没事。

沈洋不敢相信。

半天,他才又问了一句,“那她在哪工作啊?”上辈子杜思苦不知道是在家呆久了,还是天生如此,越来越沉闷,话也越来越少。

说孩子没人管,也不肯出门。

她竟然出主动去工作?

沈洋脑子乱乱的,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掐了自己一下。

疼疼疼。

不是做梦。

早上,他还以为自己重生回到了76年,可是晚上到了家他就发现不对了。他屋里没有杜思苦的东西,他单位分的那个房也还在自己手里。

沈江没去住。

说起来,今天下半年这十年的动乱就会彻底结束,到时候就能把弟弟沈江从下乡的大队弄回来了。

“沈洋,你打听我家老四做什么?”杜母的声音。

沈洋抬头看去,“婶子,”他指了指大铁门,“你家这大铁门是什么时候换的?”

“前几年。”杜母把沈洋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你妈说你为了那个姓何的,一直不肯结婚啊。不是婶子说你,这小何孩子都八九岁了吧。你啊,年纪可不小了,再拖下去,只能找二婚的,要么就是找乡下姑娘。”

姓何,何美姿?

待会,婶子说他不好找对象?

沈洋呼吸一紧,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我没结婚?”没被杜思苦绑住?没成家?

难道他是自由的?

“不是跟那姓何的离了吗,”杜母诧异的看着沈洋,“后来你就一直单着,家里介绍多少个你都说不合适。小沈,你这脸色不对啊,是不是生病了?”

她瞧着沈洋今天这状态不好,整个个奇奇怪怪的。

没结婚!

沈洋心里涌出一股狂喜,他竟然没结婚。

那可太好了。

他现在可以自由的选择婚姻了。

沈洋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整个人喜气洋洋:“婶子,你知不知道何美姿现在在哪呢?”

还打听呢!

杜母撇嘴。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听劝啊。

杜母叹气,看在刘芸的份上,还是耐心的劝:“她结婚了,你还要找上门啊?小沈,不是婶子说你,你这样不好。”她劝道,“你妈为了你的婚事都急死了,你再去找那姓何的,你妈知道了……”

沈洋见杜母这边问不出什么,便找杜老三,“老三,你知道何美姿在哪吗?”

上辈子家里‘逼’着他跟杜思苦领了证,摆了酒,把名分坐实。后来何美姿找他,他为了家庭责任放弃了前妻,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直到多年后再遇到她,他有家室有孩子,听说她过得不好,他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给些钱,让她过得好一些。

杜老三心里纳闷呢,上回何美姿找沈大哥,暗示想复合,被沈大哥一口拒绝。这才多久啊,怎么沈大哥的态度就变了呢?

“沈大哥,何美姿跟程干事结婚了,一直在程家住着呢。”说到这,杜老三低声说,“那程干事是离过婚的,有个女儿跟着他,结婚之前他一直瞒着何美姿,后来两人因为孩子的事这些年一直吵着。”

这事都是沈洋跟他说的。

程干事怀疑何美姿生的儿子是沈洋的,因为那孩子长得太好看,不像程干事。

何美姿觉得程干事离过婚带了孩子,结婚前没告诉她,觉得他骗婚。

“老三,你仔细跟我说说。”沈洋只听到了一句,何美姿再婚后过得不好,一直吵着。

两人去屋里说了。

杜母说家里没茶叶了,趁机去了隔壁,找到正在厨房炒菜的刘芸,“小刘,不好了,你家沈洋又打听何美姿了。听那意思,像是想回头啊。”

“黄姐,不可能吧!”刘芸脸色大变,“过年的时候那小何找上门了,我家沈洋可是没答应啊。”

这才二个月呢,变也不能变这么快吧。

杜母道:“那等他回来,你问问吧。”反正啊,她是提醒过了。

刘芸头疼得很:“这可怎么办。”

沈洋这些年一直不肯再婚,莫不是真的忘不掉那姓何的吧。

这叫什么事啊。

唉。

两人对视一眼,又叹了口气,一家一个老大难。

四月中旬。

袁秀红收到了杜思苦寄来的信,事隔五年,杜思苦终于有消息了。

这五年来,袁秀红结婚了。

73过年的时候,她把爷爷接到阳市了,就在医院分的房子里过年。也是那个时候,阮子柏上门,见了她爷爷。

73年下半年,双方家长见了面,就把婚事给办了,没大办,只开了三四桌,请了两家的亲戚,一切从简。

之后就扯了证。

她结婚的事,她还特意写了信告诉杜思苦。

可惜没有收到回信。

杜思苦这些年到底去哪了?

在做什么?

袁秀红边想着边拆了信。

信上说,杜思苦现在回到学校,准备拿毕业证,拿了证之后会回趟阳市,机修厂这边的工作如果保留了,她就回机修厂。

要是机修厂这边把她除名,她会换个单位。

信上还说,袁秀红结婚的事杜思苦是知道的,只不过,那会她没法回信。

这边寄过去的信杜思苦都有看。

信并不算长。

袁秀红很快就把信看完了。

这家伙,收到信了也不回,真是的。

害她白担心一场。

“袁主医,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老朋友要回来了。”

“袁医生,刚才有个病人说觉得喘不上气,要不您去看看?”

“来了。”

袁秀红收好信,之后便去工作了。

国营百货公司。

“余凤敏同志,有你的信。”

“从哪寄来的?”

“首都。”

首都的信。

余凤敏接过信一看,哟,这不是杜思苦的字吗。

这家伙几年没信了吧,还知道寄信呢!余凤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拆信,她倒要看看杜思苦找的是什么理由!

哼!

余凤敏拆开了信。

哟,还有相片呢!余凤敏仔细看了起来,信上杜思苦倒是没提这五年来去了什么地方,只是说,她在首都,要是余凤敏有空,可以带着孩子过去玩。

还有明信片呢!

这是天空门吧,可真大啊。

哟,这是不是长城啊。

余凤眼看得眼睛都不眨,还是杜思苦了解她!

去吗?

当然去!

杜思苦说了,去了之后一切都归杜思苦安排,她只管带孩子过去就是了。

铁路家属大院,沈家。

刘芸病倒了。

因为沈洋的事,她这胸闷发作,晚上常常睡不着,这又连着好些天下雨,不知怎么的就感冒了,后来越来越重。

现在老沈带着刘芸去卫生所打吊瓶去了。

沈洋这一次态度坚决得很。

非娶何美姿不可,尽管何美姿结婚了,还有了一个九岁的儿子,但是,沈洋不介意。何美姿早就想跟程干事离婚了。

只要她离,他就娶。

沈洋是这么跟母亲刘芸说的。

刘芸被这一气,病上加病。

去卫生所打了几天吊瓶都没好,后来,转到人民医院去了。

粮食局。

沈洋提着公文包刚从单位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何美姿,她穿着花裙子,手上提着饭盒,里面装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她还是这样温柔,这样一心为别人着想。

“美姿。”沈洋大步走了上去。

何美姿看到他,眼中满是笑意,眼中也只有他,“沈洋。”她声音轻柔,仿佛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

只不过,总终是过了十年,她如今三十多了,眼角再怎么抹雪花膏,也还是有了细纹。

两人去了附近的公园,找了个椅子,何美姿把三层饭盒打开,上面两层是菜,最上面那个有两个小格子,一共装了三个菜。最下面那层装的是米饭,这可是何美姿特意去百货店买的好饭盒。

何美姿擦了擦筷子,递给沈洋,“妈没事吧?”她关心问道。

说起来,她跟沈洋结婚那会,刘芸看她不顺眼,后来她也不就怎么喊妈了。可如今,她跟沈洋都没什么关系了,倒是一口一个妈的叫着。

沈洋接过筷子,正要吃饭,听到这话,脸色一黯,“我妈这人你知道的,就是有些固执。”他是真不知道,他妈为什么会这么反对何美姿。

说起来,杜思苦样样不如何美姿,家里个个都同意。

这是哪出了问题?

“沈洋,你不用管我,还是妈的身体要紧,咱们的事不急。”何美姿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很着急的。

程干事家里老父亲退休了,这没什么助力了,这两老的在家没什么事,又住在一起,处处护着程干事前妻生的女儿,何美姿真的心力交瘁。

沈洋点头:“美姿,还是你心地好。”

他忽然又问,“你离婚的事跟他提了吗?他怎么说?”

何美姿低下头:“提了。”她轻轻摇头,“他同意了,就是,”她面色难为,“要求特别多,说要……钱。”

钱啊。

沈洋决定晚上回去看看自己的存折。

这些年他没结婚,也没什么大的开销,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四月下旬。

余凤敏带着六岁的儿子壮壮去了踏上了去往首都的火车。

朱安自结婚以后,还没跟老婆儿子分开过,在火车站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恨不得一块上火车,把票补上。

余凤敏不同意:“你去做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去了首都,思苦也不好招待,你就在家吧。”

朱安:“那你不在家的这些天,我去我妈那边住几天。”

“行。”

一天后。

首都。

杜思苦中午就过来了,她昨天下午来火车站问过,余凤敏坐的那趟列车今天下午到,要是不晚点,估计是下午两点半到。

也不知道余凤敏跟孩子吃了没有,杜思苦来时买了些点心跟馒头。

下午三点,余凤敏的那趟火车才到站,晚点半个小时。

列车门一开,人就往外下。

杜思苦在站台上四处看着,到底是哪个车门下呢?

找了一会,杜思苦终于看到了,她大声喊,“凤敏,这边。”她边喊那边那边走了过去,余凤敏听到杜思苦的声音了。

也瞧见杜思苦了。

首都的火车站跟阳市就是不一样,这人可多太多了。

怎么能有这么多人呢?

余凤敏紧紧的牵着孩子,终于跟杜思苦汇合了。

杜思苦伸手接过余凤敏的行李,余凤敏把孩子抱了起来,“走!”

这里人多,去外头再叙旧。

两人挤出站台,出了火车站。

“我带了点心,要不要垫垫肚子。”杜思苦把点心跟馒头都递了过去。

余凤敏跟孩子正好都饿了,对付着吃了一点。

杜思苦领他们上了公交车,车上有位置,余凤敏跟杜思苦坐在一起,孩子余凤敏抱在身上。她们刚上公交车不久,车就坐满了。

余凤敏瞧着车窗外头:“这边的路可真宽啊。”

人也多。

公交车开进市里后,余凤敏发现这首都市里又是一番模样,热闹又繁华。

旁边的壮壮也是趴着车窗(隔着玻璃瞧)往外瞧,“妈,那有卖糖葫芦的!”一颗颗红得很,看着就好吃。

杜思苦道:“等会到了地方,阿姨给你买。”她脸上带笑。

几年不见,余凤敏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她也升级成阿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