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219

……

火车站。

晚上没有直达首都的绿皮车, 杜思苦仔细询问过,晚上就一趟半夜十二点的,这辆列车中只停三站, 换乘麻烦了一点。

还有一趟半夜三点的,是去北边的火车, 这趟就更不顺路了。

杜思苦思来想去,还是买了半夜十二点的那辆火车。

她这眼皮一直跳,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思苦花了三块钱买了火车票。

之后就在候车室这边等。

“前往林市的的列车马上就要到站了, 请旅客朋友们拿好自己的行李。”

半夜十一点五十,列车到站。

杜思苦上了火车。

这一趟绿皮车上的人并不多, 有一半的座位都空着,杜思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次日。

杜家。

杜二刚起来,杜母就找过来了, “老二,你昨天晚上可答应过你刘姨的, 帮她找到老四。”她生怕杜二忘了。

杜二:“妈, 我只是答应帮她找找看,没说一定能找着人。”

谁答应了?

杜母还想再劝。

杜二:“妈, 这是别人家的事,你惦记着干什么?”

太上心了吧。

杜母不吭声了。

杜二看了眼自己的屋子, 给杜母道:“皎月不太舒服,今天你们别吵她, 让她好好休息。”他怕杜母故意听不懂,又加了一句,“家里的活就别让她干了。”

“行吧。”杜母点头。

她心里想, 也没想着让老二媳妇干, 风一吹就倒, 能干什么啊。

杜二出门了。

他去食堂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去了人民医院。先瞧瞧沈洋是什么情况,到时候他再决定怎么做。

到了人民医院后,杜二找到了沈洋的病房,这是个三人间的病房。

“杜二哥。”是沈江。

昨天晚上是他在这边照看沈洋,让刘芸回去休息。

“你哥怎么样了?”杜二问。

“还有些糊涂,昨天晚上醒了一回。”沈江回想着昨天半夜的事,愁眉不展,“我哥一直念叨什么孩子。”

说舍不得什么孩子。

沈江没明白,他哥说的是谁家的孩子。

总不能是自家孩子吧,他哥可没结婚啊,又哪来的孩子呢。

至于沈江,他与唐小棠和好了,唐小棠说了,不跟父母住,他也答应了。粮油局之前分给他哥的房子,他顶了他哥的工作后,房子到他名下了。

正好结婚可以搬过去。

这事沈家人跟沈洋都是同意的。

杜二问:“医生怎么说?”

沈江摇头。

医生那边说得含糊,问狠了,就让办出院。

杜二走到病房边,还扒开沈洋眼皮瞧子瞧。

沈江伸手准备拦的,后来又把手缩回来了,“杜二哥,你看我哥怎么样?”

杜二收回手,问沈江:“你妈说你哥念叨我家老四的名字,有这回事吗?”

“有是有,不过他也念叨何美姿的名字了。”沈江如实回答。

话音刚落。

刚刚还闭着眼糊涂的沈洋忽然睁开了眼睛,“何美姿在哪?”

沈江惊喜:“哥,你醒了!”

杜二退到后面。

“水。”沈洋喉咙干哑。

“我去给你倒。杜二哥,你帮我看着我哥,我很快回来。”沈江拿着热水瓶飞似的出去了。

杜二站在病床边,打量着沈洋。

醒了就好。

醒了就不用沈家的长辈到处去找老四了。

沈江打水回来了,给沈洋喂了温水。

沈洋一口全喝了,又要了一杯。

三杯下肚,这才解渴。

沈洋坐了一会,发现头不晕了,便从病床上下来了。

“哥,你怎么下床了?”

沈洋问道:“我衣服在哪。”

他有个地方要去。

“哥,你还病着,这是去哪?”

“有点事。”

沈洋眼神清明,口齿清晰,说话完全不像是病人的样子。

沈江却更担心了,拉着沈洋不让走,“哥,咱们这样,等妈来了见见,你再走行不行?”

沈洋眉头皱起,很快,他就看到了还在病房里的杜二。

明白了。

原来是杜二在这边,难怪沈江这么担心。

沈洋过去解释,“二哥,我就是去找个老朋友,问问情况。你放心,不管是什么结果,我肯定会好好照顾思苦跟孩子的。”

这话尤如一个晴天霹雳,砸在了沈江的头上。

什,什么!

思苦,跟孩子?!

沈江看了看外头的大太阳,这青天白日的,大哥到底是做了什么梦?

杜二盯着沈洋,半天被说话。

沈洋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又解释,“二哥,咱们两家这么熟,我跟思苦结婚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会乱来的。”

他就是去想去找何美姿,一直盘旋在脑子里的事是真是假。

杜二看向沈江:“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医生过来。”

沈洋这病听着更严重了。

还跟老四结婚这么多年?!

还三个孩子?

“我这就去!”沈江跑出病房,“医生,医生,我哥脑子坏了!”

列车上。

早上九点,列车员推着食品小车过来了。

“同志,我要两个馒头,一瓶汽水,一包饼干。”杜思苦早就饿了,昨天她走得急,又是大晚上,根本就来不及准备东西。半夜三点,她肚子就叫起来了,一直硬撑到现在。

餐车终于来了。

“馒头五分钱一个,汽水一毛钱一瓶,饼干是称的,7毛一斤。”

杜思苦称了半斤饼干,三毛五,加上汽水跟馒头的钱,一共是五毛五分钱。馒头还是热的,汽水是常温的,还没来得及冰。

饼干是方块状的,上面沾了些白糖。

杜思苦把饼干放到包里,先吃馒头,再喝汽水。

吃饱喝足。

她看着车窗外头,树在倒退着,远处是田地,地里黄绿交杂,有黄灿灿的麦穗,有绿油油的菜地。

列车又行了一段路,窗外的景色变成池塘了,里面满是荷叶跟荷花,还有莲蓬。

下午三点,终于到站。

杜思苦带着李行下了火车,之后便去卖票的窗口询问去首都的火车几点出发。

说是晚上六点有一趟。

杜思苦赶紧买了票。

阳市。

医院。

沈洋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

“这是臆想症。”冶不了。

医生让沈家人把沈洋带回去。

杜二这会还没走。

这沈洋一口认定杜思苦是他媳妇,他们是66年底结婚的,还生了三个孩子。这不是平白污老四的名声吗?

发生了这种事,杜二怎么可能走。

“医生,真的没法子了吗?”刘芸从早上来到医院,知道沈洋现在的情况后,眼泪就没干过。

沈洋要是说老四是他媳妇也就罢了,怎么还捏造出三个孩子,哪来的孩子!

这脑子肯定是坏了!

医生直说冶不了。

这叫沈洋的病患是脑子出了问题,认不清现实。

他单独跟刘芸说,“你儿子觉得自己结婚了,有三个儿子,你呢,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冶病,你好好跟他说,要是他能听进去,以后好好过日子,这不影响。”

病房里。

杜二对沈洋说:“要不你回家看看,看看你户口本有几个人。”

沈洋笃定道:“我家有五个人,孩子们生下来就上户口了。”

杜二不知道眼前这沈洋是真的病重伤了脑子,还是装傻。

他告诉沈洋:“那还有件事你知不知道,你工作没了,三十多了,天天在家无所事事。”

沈洋震惊,“不可能!”

他在单位干得好,二叔快退了,在退下之前,疏通了关系,他马上就要升职了。

杜二大概知道沈洋是什么情况了。

沈洋是真的病得不轻。

不用观察了。

杜二道:“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杜二离开了病房。

他特意去了趟妇产科,一问才知道袁医生下午不在看诊室。

杜二等到下班,去了人民医院的家属区 ,在那等到袁秀红了。

“袁医生,老四在哪?”

“她回学校了。”袁秀红问,“有什么事吗?”

杜二彻底放心了。

不过,该说的情况还是要说的,他把沈洋的事告诉了袁秀红,“你跟老四说,沈洋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老四在那边要是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回来,对了,如果学校那边安排工作,也不要回阳市。”

沈洋把老四当成了他媳妇,一直说他们有三个孩子。

编得有板有眼的,具体日期都给编出来了。

这杜家人跟沈家人听了都发懵,要不是知道沈洋的情况,只怕都要信了。

更别说是外人了。

袁秀红猛点头:“行,我肯定写信告诉她。”

杜二一走,袁秀红就回屋开始写信了。

她写完信,贴上邮票,马不停蹄的出去找邮筒寄信了。

另一边。

杜家。

杜二回来时,院里一片狼藉,有好几个碎瓷片,像是家里吃饭的碗。

是家里人吵起来了?

还是外人来闹事了?

杜二往屋里走。

刚进门,就看到小姑杜得敏坐在椅子边,呜呜的哭。

旁边坐着脸色铁青的杜父。

西屋传来孩子的嘻闹声,听着声,有两个孩子在玩闹。

杜二准备回屋。

杜得敏喊住了他:“老二,”她一边哽咽一边说,“你姑父外头有人了。”

杜二看向杜父,“爸,我跟皎月明天回大队。”

他前两天才查过这个新姑父,怎么说呢,不是坏人,就是养家压力大,有时候会去趟黑市置换东西,补贴一下家用。

至于外头有人,那还真没有。

为什么查呢?

因为杜母说小姑两口子经常来闹事,杜二想着教训他们一下,后来看到父亲对老四重拳出击,对小姑家畏畏懦懦,与退再退。

杜二就不想管了。

他们愿意。

他何必插手。

“老二,你小姑说,你姑父外头有人了,”杜父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腿,“我这样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望着杜二,“你明天跟你小姑过去看看。”

杜二,“我明天早上九点的火车,票买好了。”

不去。

“老二,那就改成下午,我去跟铁路局的老同事说,退票又不花钱。”杜父语气重了些,“你小姑姓杜,是自家人,自家的事……”

杜二问:“爸,院子里那碎碗怎么来的?”

杜父犹豫半天,倒是说不出口。

杜得敏过来先是要房子,杜父当然不同意,杜得敏气性上来,砸了碗。

砸完又后悔。

后来杜得敏又哭大程在外头有人了,她没地方去了,还是绕了回去,要杜家的房子,要一半。

她要把地基分成两半,一半填她的名。

杜二回了屋。

屋里漆黑,没开灯。

“皎月?”杜二打开灯。

苏皎月坐在床边,眼睛红肿。

杜二大步过去,“谁欺负你了?”

苏皎月摇头,低声说,“我就是心里难受。”

她不笨。

昨天医生说的话,再加上先前在大队的时候那位严医生的态度,经过一天的细想,苏皎月终于明白。

孩子的问题确实是出在她身上。

她对不住杜二。

首都大学。

“杜思苦同学?有,有这么个人。你们哪个单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