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祝吟鸾睡前便这样想,约莫是心里一直记挂着。
梦里居然梦到她和沈景湛分房,结果沈景湛对着她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她去哪里,他都能找到,不论藏得多好,藏得多深,他都会准确无误搜寻她的所在地。
甚至在梦中的结尾,她被沈景湛牢牢桎梏在怀中,沈景湛伏在她耳畔,告诉她,一辈子都别想逃离,他会一直跟着她,形影不离,不死不休。
他的手攥着她的脚踝,摸索着她的腕骨,拨弄着脚踝之上的铃铛,微弱但清脆的铃铛声音在她的梦中响得十分悠扬。
祝吟鸾是被吓醒的。
感受到有人抱着她的时候,还没有回神,转过头去,见到一张熟悉的俊脸,不是沈景湛还能有谁。
她惊醒的动作有些许大,浅眠的男人自然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祝吟鸾的记忆开始归拢。
下意识想问他今日怎么还在,忽而想起前日沈景湛说要教她玩牌的事情。
“……”
他说今日有空闲,敢情这是避不开了。
他指定是故意,亦或者算计好的吧?
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才故意这样愚弄?
祝吟鸾已经在心中怀疑了。
嘴上没有说话。
可她不清楚,即便是她嘴上没有说话,她的神色眼眸已经表露无遗了。
男人薄唇微勾,眼神始终凝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睫羽浓密,扑簌颤动时,异常动人。
“鸾儿又在想些什么了?”
祝吟鸾唬眼睫微动,明知故问,“夫君今日如何没有上早朝?”
“自然是怕昨日太过用力,叫鸾儿恼怒,特意告假赔罪,想叫鸾儿宽恕我,莫要生我的气。”
祝吟鸾,“......”昨儿到后面,她实在是觉得沈景湛太不依不饶欺负人了,实在没有忍住骂了他好几句。
都是她往日里不会说的话,在她看来已经算是很重的了。
可没想到,越是责骂越是叫这人兴奋,力气也更大了一些。
当时她哭得很崩溃,甚至咬他,他却还提那些可怕的刑具,问她要不要拿一个,足够叫他皮开肉绽,长个实实在在的教训了。
说什么,只要长了教训,下次就再也不敢了,所以她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不必手下留情,毕竟在她口中的他,是如此的可恶!
祝吟鸾十分无语,浑身狼狈,没有办法接他的话,暗暗咬牙,又见男人薄唇边的“甜食”,她更不想开口了。
默默在心里呸了他好几句衣冠禽兽,厚颜无耻,斯文败类。
想到那些事情,祝吟鸾面色微微羞赧,“你明知故犯,事后还有脸求宽恕?你起来不要抱我了。”
她抗拒着不要他抱。
祝吟鸾自问已经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去跟沈景湛抗衡。
可她昨日才被折腾,虽然休息够了,但是骨子里还是绵软的,对于沈景湛来说,哪里就是挣扎了?分明就是撒娇。
男人由着她挣扎,圈着她的腰身也不怕她跑掉,因为她现在腿软。
旋即,又把她套入话锋里,“鸾儿不也是明知故问吗?”
“你学我?”她果然被转移了话茬,动作都顿了下来。
她便知道沈景湛这只老狐狸不好糊弄。
“不是学,而是.......”
他故意卖了一个话茬关子。
“而是什么?”怀中的姑娘,眉眼还带着未曾彻底醒过来的惺忪,语调也软趴趴的。
钻到他的耳朵里,叫他觉得愉悦,好听,舒坦。
又想亲她了。
如此想着,沈景湛也的确是亲了下来。
昨日他诱着她沉。沦,她哭得有些许凶,此刻眼角还是有些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却又惹人怜惜。
沈景湛吻下来的时候,祝吟鸾自然是要躲,可她哪里能够躲得过沈景湛?此刻就被沈景湛困在怀中,她挪都挪不出去。
没有办法,她只能用两只绵软无力的手抵住了沈景湛的下巴,整张脸往后撇躲着,十分不满瞅着他。
模样越发像小猫了,瞳眸水润,模样娇俏。
沈景湛本来不想太过分,只是打算亲一下便作罢,可祝吟鸾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之间也不是欲擒故纵,反而是真心的抗拒。
于是他腕,将她抵挡的招式给化解了。
掌控去。 ,祝吟鸾被吓得不轻,呜呜咽咽抗拒着他。
她把他往外推,却又被他抵制,两人在暗暗较劲当中亲吻,很快祝吟鸾就彻底败下阵来。
她整个人面色发红,沈景湛见她换气不及,两只手抓着他的衣襟急急喘。息,忍不住勾唇,伸手将她的凌乱至于鼻尖上的发丝给轻轻拨弄走。
祝吟鸾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好了,不知餍足的男人,总算明白适可而止。
用膳的时候,祝吟鸾还在生气,不打算搭理沈景湛。
她不同他说话,他却如常嘘寒问暖,舀汤夹菜。
祝吟鸾本来不想吃,可沈景湛一直看着她,索性就吃了,总不能跟饭菜过不去吧。
用过饭之后,他带着她去了书房,教她玩牌。
原本她兴致缺缺,渐渐地就被沈景湛所讲解的玩牌巧思给吸引了。
她知道要猜牌,却没有想到猜牌还有这么多的技巧,更有甚者,沈景湛居然可以通过那些官眷夫人的神色猜出她拿的是什么牌,甚至手里留着什么牌,需要什么牌。
祝吟鸾知道沈景湛洞察人心十分厉害,可......他这未免也太荒谬了,荒谬归荒谬,震惊也是真的震惊。
因为沈景湛问她前些时日玩的是什么牌,叫她笼统说了一个大概,随后他就组了差不多的牌局出来,补充了祝吟鸾没有说完的事情。
他说的八。九不离十,譬如这个夫人拿的是什么牌,那个夫人又拿的什么牌,甚至连对方出的什么牌都清楚。
祝吟鸾大惊,好半天之后问,“你、你是不是会算命啊?”
若不是会算命,那就是沈景湛提前找人问过了?
否则他如何能够这般准确知道所有?
男人被她的话给惹笑了,忍不住捏了她的面颊,“鸾儿说是就是吧。”
祝吟鸾拂开他的手,害怕他又亲人,清咳一声,假借着看牌的名义绕到另外一边去,离沈景湛远了一些。
洞悉她所有小动作的男人,饶有兴味看着她打转。
祝吟鸾自然察觉到了沈景湛的目光,权当没有看到。
被他看得有些起毛,祝吟鸾连忙转移话茬,“你若不是会卜算,那...你是不是找人问过?”
“是婆母同你说的?”
沈景湛基本上不同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说话,就算是有关她的事情要问明芽和姣惠,都是他手底下的侍卫前去交涉,所以不可能是小丫鬟们说的。
那日玩牌,姣惠没有跟着,若是沈景湛的下属去问了明芽,那小丫鬟必然是会告知她的,不会有所隐瞒。
所以,只能是沈夫人了。
为着卫明烟的事情,沈景湛去找了沈夫人,必然是从她那边听说的。
“母亲没有说,只吩咐我教你玩牌,说你前些时日输得很惨。”
“那你如何得知?”她转念想想,什么卜算的事情她还是不相信。
沈景湛笑了一下,告诉她,上门同沈夫人打牌的人,他差不离都知道,这些人从前就很喜欢找沈夫人打牌,他帮着沈夫人盯过牌,故而对这些女眷的打法很清楚。
“是何时?”
“鸾儿还没有嫁进来之前,母亲总想为我牵线搭桥,勒令我必须在侧陪同。”
他看着她,直问,“鸾儿是吃味了么?”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祝吟鸾自然是不会吃味,只不过就是心里划过了一些异样,可她什么都没有说。
“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吃何味?”祝吟鸾摩挲着紫玉做成的叶子牌。
沈景湛见她不吭声,轻笑一声,接着教她玩牌,主要是跟她说了说那些贵眷夫人,分别都喜欢打什么样子的牌,在手里攒什么牌,丢什么牌。
沈景湛识人本就厉害,更能从细枝末节洞察人性,祝吟鸾听得聚精会神,用心记下。
时辰过得很快,沈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过来传话,说让两人过去用晚膳,沈司澜已经由乳娘先送过去了。
沈老太太几乎每日都要看重孙,没有空闲的。
祝吟鸾说好,很快就过来。
临出门时候,她打翻了砚台,把沈景湛的衣衫弄脏了,他去内室换外衫。
祝吟鸾净手之时,猛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把明芽叫过来,低声吩咐她待会把这个浴桶丢掉,换一个小的来,只能容纳她一个人的那种。
明芽不解,“为何要换啊?”还跟祝吟鸾说上次将浴桶送来的人讲了这木材好,能够滋养身骨。
“就是...坏了。”祝吟鸾嘀嘀咕咕,“你快些叫人换,不要再问了。”
再问沈景湛就要出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祝吟鸾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留意到男人不知何时来的,正长身玉立于珠帘玉幕旁,目光含笑看着她。
“鸾儿要换浴桶?”
祝吟鸾,“......”
到韵梅堂的时候,沈老太太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不太对劲。
祝吟鸾瞧起来略微气鼓鼓,沈景湛眉眼泛着愉悦。
见状,沈老太太问沈景湛是不是欺负她了?
“孙儿岂敢?”
“若是听澜欺负你,只管告诉我与你婆母,我们替你训斥他。”
祝吟鸾连忙说没有,就是前些时日玩牌输得有些多,明儿尚书夫人要来,只怕又要丢人了。
“听澜教你玩牌,是不是训你了?”沈老太太不出门,家里的事情差不离都清楚。
祝吟鸾摇头,“夫君没有训斥我,只是...”
“输便输了,不过是打个趣味,那点银钱,沈家又不是输不起。”沈老太太叫她只管玩。
说话之间,沈老太太居然又给她送了一处庄子,还是在京城收成很好的庄子,祝吟鸾也是知道这处的,寸土寸金,风水宝地。
祝吟鸾忙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沈老太太却叫她收下,不许推辞。
她下意识看向沈景湛,对方笑道,“我的手上也有这处地方的庄子,回去给鸾儿送一个?”
沈景湛所有的田庄产业,宅子铺子全都由着她打整,她如何不清楚沈景湛的手上有没有?他自然是有,地契早已经在她的手上了。
“既然是祖母给的,鸾儿便收下吧。”他代祝吟鸾谢了沈老太太,祝吟鸾也没有推辞,连忙跟着谢过。
沈老太太不满摆手,道一家子说什么谢不谢。
在韵梅堂用过晚膳,沈老太太还在逗弄沈司澜,祝吟鸾想到昨日的纠缠,今儿晨起沈景湛对她的深吻。
那时他的意犹未尽,她并非没有感受到。
若是回去,只怕又要被沈景湛折腾。
他忍了几个月,她出了月子养好了身子,自然是要讨回来。
可也太过分了。
也不知明芽有没有将那个浴桶给丢掉,若是没有丢掉,沈景湛又要带着她泡鸳鸯浴,对着铜镜......
那些杂乱春色的画面卷土重来,祝吟鸾越发觉得不成。
就算是浴桶被换掉了,沈景湛带着她在别的地方作乱那可怎么办?
沈景湛的疯,她早就见识过了。
于是祝吟鸾试探道,“祖母这般喜欢司澜,不如今儿我就带着司澜在祖母这边住吧?”
此话一出,沈老太太自然是高兴。
沈景湛的目光落到她的头上。
祝吟鸾压下心中乱转的思绪,尽量促使自己面色平静回望过去。
她对着沈景湛轻笑,“夫君说*好不好?”
男人语气清幽,“司澜在这自然是好,只是鸾儿你——”
男人神色不对劲,眉头都皱起来了,祝吟鸾不叫他把话给说完,接着道,“司澜还小夜里离不得人,我留在这边照看着比较好。”
“夫君明日又要上早朝,不如你就回去吧?”
“待你忙完,过韵梅堂这边来就好。”
沈老太太岂会听不出两人之间的“别扭”,并没有插手说话,反而乐得看好戏。
言及此,祝吟鸾也微微紧张,不知道沈景湛会怎么回答。
他眸带笑意,必然是瞧出来她的打算了。
过了好一会,沈景湛笑着说好。
在祝吟鸾的意料之外,他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么答应了?
本以为沈景湛会跟她纠缠不休,却没有想到他那么好说话。
一直到夜深了,沈景湛离开。
她沐浴净身之后,预备躺下了,都还觉得事情进行得好顺利。
沈司澜已经被小丫鬟们给抱走了,祝吟鸾用帕子擦拭了胸。脯,拢上衣衫,放下幔帐。
她闭上眼睛歇息,想着今夜能够睡个好觉。
可没一会,听到了窸窣的声音。
本来是听不见的,只是韵梅堂太安静了,她的警惕没有彻底放下来,所以听到了。
往外瞧去,竟然真的敲到了靠近的影子。
总不是刺客吧?
能有什么刺客潜到韵梅堂来,她的脑海当中浮现一个想法,决定按兵不动。
没一会,幔帐被撩开了。
两人的视线在幽暗当中相对,祝吟鸾是无言以对,男人却眉眼含笑,毫无被人捉住的尴尬和不自在。
他还刻意转了称谓问呢,
“是在等我吗,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