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医部·生死之辩

碧桃进入了幻阵, 大水隆隆仿佛就在耳边,水腥气和无所不在的腐臭味直冲鼻腔。

一段记忆涌现在脑海, 碧桃还未等完全接纳,门外就跑进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短打,腰佩长剑的精壮男子。

男子的脸上还蒙着厚厚的布巾,只能看到一双充满了愤恨的鹰目。

他对着碧桃道:“大人,我已经带人去和医馆的人交涉过了,他们根本不肯卖药!”

“可是郊外的那些患病的百姓真的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 就死干净了!”

“我和冯晓拿着大人的令牌威胁那医馆之中的人,但他们也都是平头百姓,若当真不卖药我们也无法强求。”

“大人, 他们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卖……”

碧桃已经完整地接受了那一段记忆, 自然是知道天灾在前,那医馆为什么不肯卖药。

是此地的官员不允许他们卖, 是那官员身后, 遥遥坐镇皇城的太医院太医令, 不允许他们卖药给她。

碧桃如今成为了一个女医。

一个从采药女一步步爬到了今日的太医院,从为后宫嫔妃们专门看病接生, 到如今的太医院太医承的位置。

本朝古往今来从无女医,太医承的位置她也做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此次凤州大灾之后疫病蔓延, 民间医师俱是束手无策, 君王圣明, 怜悯百姓,令太医院研制控制瘟疫之药方。

这是一个绝佳的立功和升官的机会,这种时候,太医院的一群老医师聚在一起, 偏偏把女医排除在外。

可是他们却多日全无进展,眼见着民众尸横遍野,帝王几番催促。在这个当口上,被排除众人之外,昼夜不停的查阅古籍,甚至以身试药的女医,却研制出了可以治疗此次瘟疫的对症之药。

于是女医领了皇命,带了人到了这山洪暴发,瘟毒蔓延的城镇。

但是还未等施药救人,就被卡在了第一步,买药。

碧桃当然可以派人送信回皇城,找皇帝为她解决药材的来源,但是一来一回需要十几天,再等到新的药材自周边因为疫病被封禁的城镇买来送到,怎么也需要二十天。

此次疫病来势汹汹,百姓尽皆上吐下泻,水米不进。通常一个成年人从患病到死去不到三天,而孩童和妇孺更要缩短。

他们等不起,难道等到最后人都死绝了,再施救吗?

而远在皇城的太医令调动关系,勾连官员给她使绊子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太医令的年岁大了,要退下来了,想要推举自己的徒弟上位。

可是他的徒弟并无多少真才实学,不太争气,没能争抢得过女医当上太医承。

一旦太医令退下去,碧桃这个女医再加上此次治疫有功,太医令的位置非她莫属。

太医令不甘心,便不顾百姓生死,隔空和碧桃这个女医斗上了法。

碧桃如何斗得过?

她不过一个无靠山,无背景的孤女,不像那太医令本身就出自名门望族。

不仅无证据将阻拦买药的这件事上达天听,她医者仁心,更无法眼睁睁看着百姓去死,用百姓的性命同他们斗。

现如今他们逼着她低头,无非是要让太医令如今的徒弟,代替这个女医,领了救治百姓的功劳。

能操作的空间非常多,只要是碧桃点头,他们就立即派人送一副“药方”过来。

这样到最后上报君王,就可以说是女医的药方对瘟疫不管用,最后还是太医令年轻有为的徒弟日夜不休,终于研制出了救命的药方。

又远在皇城,心系百姓,并不居功,千里送药方。

这样大家就能“皆大欢喜”。

而实则并不如此,若当真只是为了一点功劳,女医就算为了百姓的生计,也会妥协。

她爬到今天的位置上,靠的可不是争权夺势,而是真本事。

错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下下次。

只是碧桃接受的这一段记忆之中,这女医确实妥协了。

只不过妥协之后,她便因为佐证自己的药方无效而“病死荒郊”。

后续乃是那“心系百姓”的太医令徒弟,不惜在无皇命,无保护的情况之下,私自奔赴疫病灾区,带着自己的“药方”,接手女医留下的烂摊子,力挽狂澜。

最终背负着天大的功劳,回到皇城演了一出半真半假的负荆请罪,皇帝感念他的功劳,私自出宫的罪过全免,还提他风风光光做了太医令,得了皇帝御口亲封的“仁心仁术”的匾额。

那匾额在他的家中挂了一辈子。

无人知“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英雄埋骨荒山,小人得势昌隆。

这一境究问的乃是碧桃本心,若身在洪流之前,她究竟是选择埋骨无人之处,救助苍生,还是无视苍生苦厄,修书回皇城,自救性命。

这很好选择,碧桃知道,她只需要妥协去死,当场就可以破境。

但是碧桃挥挥手让自己的手下下去,并没有马上就做出选择。

她看了一夜的药方,第二天又去周边安置民众的山林去转了几圈。

而后当晚重新书写了药方,又主动找了此地的官员,说她愿意妥协。

碧桃低眉顺眼,对着那坐在大殿首位,手持茶盏,矜傲的眉目隐没在暗处的此地官员道:“药方在这里,我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带着我的人,帮着百姓们熬药施药,照顾他们,直到他们痊愈。”

“那是自然。”这官员虽然已经领命,要设法让这女医埋骨此地。

却听到她主动说要带人负担熬药和照顾病患,眉梢一动,简直求之不得。

疫病传播的速度极快,若是不通医理的人近身照顾病患,很容易便会感染。

这女医大可以先留下不杀,待日后疫病遏制消除,再行将她处置了。

于是碧桃等人,第二日,便开始买药,熬药,施药,并且主动肩负了为百姓们熬制粥米和喂食的任务。

疫病很快得到了抑制。

没多久,那太医令的徒弟也来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从头到尾没有在百姓的面前露过面,生怕染上瘟疫,一直都待在此地官员的府邸之中莺歌燕舞,饮酒作乐。

等待着徒领功劳。

一月时间,碧桃带人完全遏制住了疫情肆虐。

待到要折返回皇城的前夜,在那些人要动手杀碧桃之时,碧桃带着自己的人,连夜赶往山中,进入连日踩点的深山腹地躲藏。

本地的官员派人以救人之名搜山未曾寻到碧桃等人,便以为他们尽数死在山中。

此地山林峭壁通常隐匿在树藤之下,一个不慎就会跌落山崖。

哪怕是摔下去不死,在山中又是毒虫蛇,又是野兽狼群,也是生还艰难。

三日后,那太医令的徒儿,带着治疫的天大功劳,奔赴皇城“负荆请罪”。

碧桃等人在峭壁的天然石洞之中躲藏三日,乔装打扮混在被安置的流民之中出城,尾随那太医令的徒儿队伍,一同回皇城。

临到皇城时,碧桃遥望街对面的花楼之中流连醉酒的太医令徒儿,让自己的手下设法引走了那人的车夫,而后,用一个层层用布包包裹着的茶盏,替换了马车之中的茶盏。

而后碧桃带着手下们原地租了民户的房子,悠闲等待。

那太医令的徒儿被提拔成太医令,接任他师父的职位当夜,皇城之中疫病四起。

源头很快追溯到了太医令徒儿的身上,而后发现他也染了疫病,是他将疫病带回了皇城!

帝王震怒,勒令他尽快为众人熬药治疗。

新官上任的太医令撑着上吐下泻的病体熬药,第一副就是给他自己喝的。

但是喝下去作用十分有限,并且疫病在三日之内,于皇城达官显贵之中飞速蔓延。

太医令的奏报之中,他仅用三日便遏制了疫病蔓延之言,不攻自破。

而后他以谋害天子之罪,被缉拿拘禁那日,碧桃等人“风尘仆仆”,伤势惨重地敲响了皇城之中,怨大于天,才能敲响的大理寺“登闻鼓”。

死而复生的女医一现身,半死不活的皇帝立即令人将她带入皇城。

碧桃用了三天,用完整的药方,将蔓延的疫病迅速遏制住。

碧桃对君王交出了完整的药方,以及关于疫病之城镇的官员限制她购药的一众证人的名单。

“马齿苋?”帝君比对太医承和碧桃献上的两种药方,只差了一味药马齿苋。

“你自己说他窃取你的药方,窃取你的功劳又试图杀你,你给他一个残方,他又是如何能遏制得住疫情?”

再说那新任太医令,又不是不会医术,如何能看不出端倪?

碧桃说:“因为当地医馆听命不肯卖药,我便令我随行的药童,去山中转过。试图采些能用的。”

“实在凑不齐药方,百姓们又不能再等,只好妥协。”

“而马齿苋生命力顽强,山野之中遍地都是。”

“所以你是蓄意交给他残方,好让他事情败露?!”

太医乃是皇亲国戚的专属医师,若当真有这样的计谋,皇帝不光不可能用她,甚至会忍痛格杀她。

君王卧榻之侧,不容心思诡谲之辈!

更遑论若此计真是女医所设,她岂不是蓄意纵容皇城瘟疫蔓延,令所有的皇亲国戚乃至君王成为她向上爬的攀天之梯?!

碧桃却立即否认。

“陛下,臣女的药方,一开始就是太医令交于陛下的那一副。”

“马齿苋入药,纯属巧合,我等负责熬药的药童,就是按方熬药。但我等也负责喂药和照顾百姓们的起居。马齿苋乃是作为野菜,放置在百姓们的粥米之中的。”

“臣女当时以身试药,却没有考虑到当地的气候,以及大水过后的独特湿瘴环境,因此我的药方,一开始也是不完全的。”

“直至臣女死里逃生,回到皇城,却听闻陛下染病,食用了那太医令的药方不管用,这才想到了鲜马齿苋曾混于百姓粥米,辅助了这药方的疗效。”

“陛下,臣女有罪,有辱皇命险些令奸人得逞。”

“但臣女句句属实,陛下可以派人去查,患过疫病的百姓皆可以为臣女等人做证。”

帝王擅弄权势,并没有马上相信碧桃的说法,眯眼俯瞰跪地的碧桃:“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切阴差阳错,而你受命于天,九死一生,才有命回到了皇城,还治愈了满朝权贵,大功在身了?”

碧桃头磕在地上没有抬。

却接了一句:“臣女确实受命于天。只不过臣女的天,乃是陛下。”

君王哼笑:“哼……哼哈哈哈哈……”

他不得不叹服,这小小女医,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她的天的时候,他确实被哄到了。

“起来吧,你说的所有事情,朕自会派人一样一样的查清,若你有半句诈言隐瞒,你同你的那些药童,就要去大牢之中陪新任的太医令了。”

帝王鹰爪两日便自疫病之地反回,查清了所有的事情,并且一连整治了数个勾连徇私,还窃功自夸的朝臣。

碧桃被封为太医令那一日,头冠戴好,接过圣旨,这朗朗乾坤的好天色,就在她的眼前模糊扭曲。

碧桃感觉意识回归到自己的本体,一睁开眼,就对上了灵泽的视线。

以及不远处的井海王微微扭曲的嘴角。

碧桃收敛思绪,于云层之上开口,回答灵泽先前的究问:“大难当前,自当先顾念苍生,再设法自救。”

灵泽眼珠子亮亮地看着碧桃说:“正是!你好聪明啊……”

他这等于已然彻底认同了碧桃的观点,碧桃的第一轮辩法,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胜了。

“聪明什么?此界并非幻境,乃是真实之界,你利用残缺的药方为饵,携带疫病之物陷害那男子,致使君王朝臣染病,根本就是火中取栗,以“饵”谋权,以他人之性命作为筹码!如此诡诈狡猾之举,岂是仙位当为?”

开口的乃是斗部冥文曲星君,他眉目紧皱,显然万分不赞同碧桃之举。

“真实之界?”

碧桃看向眼前还未散去的“幻境”画面,她意识回归自身之后,那穿好了官服的女医,头晕一般,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站稳之后,茫然四顾片刻,似是在接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而后大步朝着府邸外面备好的马车走去,她要去皇宫之中谢主隆恩了。

碧桃震惊。

看向灵泽。

灵泽勾唇对她笑了一下说:“这确实是一个真的星界。”

灵泽指了指那个上马车的女医,对碧桃道:“那个是命中必死之人。她本为天煞孤星,但是现在你瞧,她命格已经变了。”

碧桃:“……”

斗部最不喜欢的就是凡人命格被随意更改。更气碧桃辩法不顺应“天命”,非要抖擞她那点计谋,把一个必死的命格就这么给改了!

冥文曲星君再度开口:“哼,你险些就戕害了星界君王以及一众身怀家国之气运的朝臣,此境又怎能算是辩成?”

灵泽转头,微微蹙眉,正要说这乃是我医部的“幻境”,成与不成应该由他说了算。

虽然他向来性情温和,但一个真仙位,能作为医部代天辩法之人,他难道是谁都能捏两下的面瓜吗?

只不过碧桃抢先灵泽开口:“残方确实为诱饵,我也确实在为那女医搏一个前程,但是我没有戕害君王和朝臣。”

“你带来的瘟疫……”

“这瘟疫虽然来势汹汹,但是短时间内是不死人的,只是上吐下泻。”

“挨饿受冻体质孱弱的百姓可能会危及性命,达官显贵们脑满肠肥,从不知饥饿为何物,拉一拉吐一吐还能消除内腹经年积压的内火。”

“况且那个太医令的徒儿不是已经带了一个药方回皇城吗?那药方也是管用的啊,只是治疗起来时间比较久。”

碧桃说:“我若再有个四五天不出现,那太医令的徒儿,就重新被放出来官复原职了。”

这一次斗部冥文曲星君张了张嘴,又换了个角度:“可你让本该死去的女医命盘移转。”

“凡人的命格会影响星轨,更何况太医令这样的职位,说不定在王朝气运将尽之时,都能凭借医术,生生延缓数年。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命盘会由此更改,星晷更是不知偏向何处!”

碧桃道:“那怎么了,王朝崩毁之时,必将生灵涂炭,王朝将崩之时能够生生同阎王抢人的奇才,就只是保个命,还错了?”

“你!”

“第一辩,碧桃玄仙胜。”

青冥帝君突然开口,斗部冥文曲星君陡然闭嘴。

紧接着青冥帝君抬袖一挥,阵法再度开启,云层之上,再度有疯狂的灵气朝着碧桃涌来——

碧桃盘膝,承接天道馈赠。

灵气再次把她撑得饱胀,但是碧桃却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她的五感,在灵气不断的冲刷之下,开始无限地敏锐起来。

她能越过重重翻腾的云雾,看到占魁还在云层之上五雷阵中淬炼鳞甲,听到她的苍生殿门口,大桃木飘落的花瓣落地之音。

能捕捉到井海王和斗部的两个仙长对她鼻孔喷气,分辨及云层之下的重霄六御台上,有多少人在为她的第一辩胜利而欢呼雀跃。

她神魂之中,主警觉敏锐的尸狗魄,在灵气的浇灌之下逐渐圆融。

而围绕她的,这些幽绿色的精纯木灵之中,还混杂了一些金光。

灵泽看着金光露出微笑。

而重霄六御台和银汉罟上的诸仙,也为之惊叹。

“那是功德,是功德呀!”

“当然是功德,碧桃弹指更改必死之人的命盘,令她得以保住性命,就在仙位辩法这段时间,那星界已然是斗转星移走到了尽头。你们且看,那云层之上未散的阵法之上,女医做了太医令之后,广收高徒,慈济天下!为苍生造福无尽。这厚重功德的源头自然是碧桃太仙啊!”

“这么快就已经叫上了太仙了?”

“那怎么了!碧桃玄仙必成太仙,她真的好聪明啊!我脑袋就算是想漏了也想不出马齿笕这种随处可见的玩意儿,混在米粥里面辅助药方的方法。自保不说,还保了手下药童的性命,顺带着一箭多雕,把勾连在一起要抢她功劳的所有人都给拉下马了!”

“灵泽真仙看碧桃玄仙的眼神,俨然已经变成了信徒!”

“碧桃玄仙总给我一种山崩面前,她都能找到一条全身而退的险路,逢凶化吉的安稳之感。”

“对对对……明光玄仙也总是让人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明光玄仙给人的感觉,是山崩面前,他自己扛住,然后让别人跑哈哈哈!”

“说起明光玄仙,他还不知道能不能飞升证太仙位了……他正带领手下的人在破阵。”

“破什么阵?”

……

“破开阻隔谪仙境和凡间境的大阵。”明光说,“哥哥,从最薄弱的落凡城巽位之眼开始,我要这掠夺凡人生机的阵法,就此消散此界。”

明光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人神色各异,就连东君都愣了一愣。

寒商上前一步,站在明光身侧,开口道:“可是……这阵破了,谪仙们会迅速流失生机,变为一群真正的凡人。”

“那又如何?”明光说,“谪仙本就不该存在此界,破阵不过还于凡人本该有的生机。”

“否则我等在此多活一天,便为褫夺他人生机的罪人,何谈为仙?”

明光转头,看向众人道:“若有人留恋灵气,大可以去谪仙境里面躲藏,反正一旦阵法破裂,必有人来阻止我等。”

明光勾唇,笑意极度凉薄:“说不定我等敌不过,就要被他们挖了仙珠,拿去启飞升之阵了。”

明光这话可绝不是在假设他们会败。

而是告诉他身边的这群手下,他们若是敢选择背叛,就只有被挖出仙珠去死这一条路。

众人都已经聚集在落凡城外了,骤然听闻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选择,有人有心逆反,可对上东君与明光的双眼,被四只兽瞳一样的金眸盯着,想到两人之强,谁敢反驳反抗?

太极默默摸了一下自己身上还没彻底愈合的伤口,他才把一副和他自身灵属相生的土灵仙脉,大胆尝试接到了自己另一条仙脉之上。

没有排斥,两条仙脉运行良好,他身体内现在有两颗仙珠,一土一金。

再给太极一点时间,一点资源,他能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养出五种灵属来,到时候只要仙珠足够,他自己就能助自己飞升也说不定。

结果明光玄仙一眨眼,就要把大家的“饭碗”全给砸了。

大阵一旦破了,他们全都沦为凡人,这可是飞升赛啊,到时候还要怎么飞升?

太极看着明光玄仙,有些想拿他磨牙。

但是想到碧桃仙姑那么喜欢明光玄仙,信任他,她把簪子塞到太极的刀袋之中,不就是让太极保护明光?

太极咬牙率先站出来,说道:“破阵!反正我们东躲西藏像一群老鼠,早晚都要被那些谪仙找到,大战不可避免,战中死伤更是无从躲避。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寄春君也上前一步,适时接话:“对,众位与其战战兢兢地等死,不若我们掀翻‘棋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云川和冰轮他们更是上前一步站在明光身侧,态度明显,他们服从明光的一切命令。

众人的表情也渐渐从震惊乃至抗拒,转变为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有人高声道:“飞升本就不可能了,大家好好想想吧。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抱着执念和妄想不放,只会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倒不如毁了阵法,至少大家都会安全,不用东躲西藏也不用随时担心被杀死了,更不会有人再做什么四十几个人换一人飞升的美梦!”

太极说:“明光玄仙,我来为你马前卒!”

太极说着,从怀中一口气摸出了五六把小刀,夹在了手指缝,率先甩动手腕,运起灵气袭向承天启地的阻隔大阵——

然后他人刚要冲过去,就被明光拎住后脖子,提溜个小鸡崽一样,给扯回来了。

明光用一种颇为离奇的眼神看着太极,又看向太极那几把无声无息,穿过了大阵掉在地上的小刀。

从碧桃归天之后,他始终阴雨连绵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点点晴光。

怪不得碧桃喜欢太极,他听话时,勤快且聪明,还像个忠诚的小狗儿,一声令下,一往无前。

明光松开太极的后领子,耐心解释:“阵法可以随意穿梭,无法直接攻击,我们需要破阵眼,此处阵眼在地下。”

于是众人开始热火朝天地……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