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青颂从外面赶来,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虞绾音,“夫人,珠子拿来了。”

虞绾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盒稀有圆润的紫色珍珠。

一颗拿出去买都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这个你们也带过去,能商谈最好,免得兵力受损。”

虞绾音停顿了下,“不能的话,就处理得干净些,免得日后迁都伤了百姓。”

伍洲一时间茅塞顿开,“谢夫人指点。”

虞绾音在楚御的病榻边守了一会儿。

除了府中侍疾的下人在书房忙里忙外,就是朝堂之上的帖子时不时送进来,等楚御批复。

禁中卫尉大抵是没等到回信,赶到了相府府邸前来询问。

“军备已经好了,明日就要准备前行军探路,相爷可有空去查验?”

朝越在门口守着,跟禁中卫尉解释如今的境况,“相爷病着,眼下去不了。”

“病着?”禁中卫尉有些惊讶,“那我们……”

虞绾音起身往外走,“卫尉查验即可。”

“想来相爷将此事交与卫尉,便是放心卫尉能处理妥帖。”

禁中卫尉看见虞绾音简单地行了个礼,“只是听说城郊不安定,事情又拖不得。”

虞绾音沉默片刻,“今日之内,都会安定。”

送走了卫尉,虞绾音看向朝越,“相爷如今迁都的计划,可方便给我看?”

朝越愣了一下,“夫人要看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一般人家夫人不会想要看这些。

朝越将楚御先前定下来的安排呈到虞绾音面前。

新的都城定在云京。

云京算是郢州相对富庶之处,有一定的根基。

迁都分三

批启程,在定下迁都的当日就已经有一批兵马和人前去云京准备建业。

第二批是王族及重要朝官,第三批是断后兵马。

每一批另外分成三条线路。

今日送来给楚御看的多是第二批王族官员启程的筹备事宜。

说起来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虞绾音简单地翻看了几个,大概明白,只需要楚御简单地罗列轻重缓急,明确谁先谁缓即可。

剩下的可以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协调。

虞绾音简单列了几个关要之处,以及轻重顺序,递交给朝越,“朝堂之事我懂得不多,若是今晚相爷还没有醒,你根据这个再做调整把事情批复送下去。”

朝越犹豫道,“这样可以吗?”

“这些人就是被养出来,麻烦事甩给别人,清闲事留给自己,张嘴就知道问,可总也不能什么都堆到相府。”

虞绾音站起身,“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们便是从前不明白,现在也该明白了。”

“迁都之事处理不好,耽误的是他们自己的活路。”

朝越觉得也是,领命下去处理。

虞绾音走到屋檐下,看头顶细雨顺着屋檐垂挂成雨幕珠帘。

伍洲前去军营,寻备用军。

甫一到军营,在营地里坐守的领兵看见伍洲立马眼前一亮,擦了擦手上的尘土迎上前,“什么风把伍大人吹来了。”

伍洲没有接他的谄媚言辞,“相爷今日准备清路的消息应该给你们了。”

“是,都交代了。”领兵转头看着那边在挑拣兵器的属下,“等相爷来号令,我们就能走。”

“城郊可能还会有一批匪贼驻守,你们今日多多巡察。”

伍洲将虞绾音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

临行前,尽量保存兵力便不过多参与纷争这个道理伍洲也懂。

因此这次不能再动相爷自己的死士兵马。

也告知备用军,“前些日子,我们与他们交手过一次,不好解决,所以先以和谈为要。”

“以免要紧关头那群匪贼跟狗皮膏药一样缠上,坏了迁都大事。”

伍洲将虞绾音给的盒子递过去,“这是贵人给那群匪贼谈和的筹码。”

“他们要是识相一些,拿了筹码走人,就暂且揭过不提,日后再清算。”

领兵接过盒子,打眼一看被满盒子流光溢彩的珍珠弄得眼花,“贵人还是高看他们了,贼人怎的会识相。”

“若是麻烦,贵人的意思是,你们假扮相爷请君入瓮,再抓瓮中之鳖,处理得干净一些。”

“明白。”领兵将任务领下,转头招呼着弟兄们准备启程。

等伍洲离开后,领兵又忍不住将盒子打开多看了两眼。

一旁同僚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探头一并看到了那堆耀眼夺目的珍珠,“好啊你,有赏赐还想私吞。”

领兵连连摆手,“胡说什么呢。”

“这是给城外贼人谈和的筹码。”

“这等好东西送去给贼人?”同僚很是眼馋,“我们都大难临头了,还要把官家财物送给旁人,这不是蠢吗?”

“谁知道。”领兵叹了口气,“说是什么当下关头先保兵力,安定内部。”

“贵人的意思是,若是那些人谈和能解决最好,也避免兵力损失,若是不能咱们就处理干净再上路。”

同僚眼睛转了一圈,小声道,“咱们直接说他们不愿谈和,解决了不就成。”

“那些想必是贪得无厌之人,别到时候东西给了,又翻脸了,咱们白瞎这些好东西。”

“还不如直接给弟兄们分了,咱们一起去收拾了那伙贼人。”

领兵细想,“也是啊。”

他站起来,挑了一个趁手的兵器,“反正也就是一群闲散匪贼,随便打打就成。”

“去,叫弟兄们干活了。”

同僚拉住他,“事先说好,见者有份,咱俩五五分。”

领兵虽然不太乐意,但既然被他看见了,自己也不能私吞,“行。”

两人商议好,前去挑兵马。

下面将士见领头过来纷纷站好。

两人巡视一圈,挑了个身材样貌与楚御最为接近的新兵,“你是这一批最好的?”

少年垂首,“不敢。”

领兵听笑了,“有何不敢,跟我过来。”

少年走上前。

领兵顺手将他揽过来,“上头有个好差事交给你,这件事你做成了,那日后功德无量。”

少年听来发虚,“何事?”

“假扮相爷剿匪。”

少年一时惊愕,立马推脱,“这不行。”

“行,”领兵将那盒珍珠递过来,知道这孩子来参军就是家里穷,“若你成了,那这些都归你。”

“日后云京,也有你家里人的一席之地。”

少年推脱的言辞止住,“真的吗?”

“我说话何时有假。”领兵也不与他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启程。”

少年应着下去。

一旁领兵与同僚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少年背影。

山林间阴雨不绝,噼里啪啦拍打在营帐上。

戎肆坐在帐子里削竹箭,宗承从帐子外进来,草草抚落身上雨水,“这雨怎么下起来没完了。”

宗承一屁股坐在戎肆旁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打听到了,五日后迁都。”

“那天咱们看到的送信兵还真是边关来的。”

他们和楚御交战那日,若不是他们远远看见来了边关战报,也不会那么快结束。

宗承唏嘘不已,“楚御那小子够狠,往自己人身上放箭。”

戎肆哑声开口,“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宗承问,“江陵那边听说又来了几波胡人,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任何事情都讲究个时机。

他们留在上安征伐楚御的时机已经过了,留在这里的用处不大。

何况胡人三番五次去江陵的意思很明显。

要么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要么就是想铲除他们。

戎肆将削好的竹箭扔进箭篓,“明日启程。”

“好嘞,”宗承答应着起身,往外走去叫人收拾东西。

还没等他出营帐,外面有人跑进来,“主公,上安遣了一批兵马出来,朝咱们这边来了。”

戎肆浓眉拧紧,“又干什么的。”

“不知道。”

宗承前思后想,“估摸着迁都之前,需要清路。”

戎肆懒得和他们折腾,“能避就避,准备咱们自己的事。”

宗承跟下面人答应着往外走。

从高处就能看到那层层盘旋而上的兵马。

但那兵马前行的方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单纯的清路。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宗承一只脚踩在面前石块上,压低身形看了一会儿。

很快就听到下面领头的高喊声,“捉拿匪贼。”

宗承眼皮跳了跳,“喂,你们相爷伤养好了没,还打啊,谈谈?”

宗承声音浑厚有力,回荡在山谷间清晰无比。

他能确认下面人听得到他的话。

那群兵马的领头也寻着声音抬头看了过去。

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四下都陷入沉寂。

领兵唇角轻勾,只是一个抬手。

突然间一枚长箭从外面飞来,直直划破山林树梢,正冲着宗承而去!

宗承迅速闪身,箭羽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宗承一口脏话骂了出来,“操,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他一脚将身前巨石踹了下去。

巨石朝着兵马滚落,连带着周围的山石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下面兵马纷纷四散开,躲闪不及的将士被砸得人仰马翻。

不等停歇片刻,兵马得了指令在一旁排布开。

细密如雨的箭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朝着宗承铺天盖地的袭来!

宗承抽出长刀,往后撤了几步,“走,去跟主公报信,冲着咱来的。”

他身后的几人先行撤离,宗承断后。

此番兵马袭击来势汹汹,目标相当明确。

并且没有商谈的余地。

领兵坐在马背上,远远地看着宗承他们逃跑,还以为是他们怕了,一声令下,”

追!”

下面将士领命上前,围着整座山头搜寻抓捕。

山林横斜的枝叶被将士伸出的长刀划断,沿路遍布断枝残叶和犀利尖锐的刀剑声。

马蹄笃笃声响彻山头。

这样的搜捕兵力找到他们的营帐窝点并不困难。

很快箭雨便殃及营帐,刺穿一角布帛,掀翻了屋内的火烛。

帐子迅速起火。

几个将士下马,还张狂地叫嚣着,“区区匪贼,我还当是多难……”

他长枪挑开营帐,布帛掀开之后,赫然看到了里面包裹燃烧的火药!

将士瞪大了眼睛。

一旁小兵惊得连连后退,可惜为时已晚。

一枚流火箭羽毫无预兆地刺入火药箱子内。

只一瞬间腾起滔天火焰!

轰隆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四周搜寻的将士被爆炸威势波及,响起一阵阵惨叫声。

不远处险些被殃及的领兵迅速躲藏在兵甲之后,碎石炸开撞在盔甲上都带来猛烈的钝痛感。

耳边一阵翁鸣。

领兵难以置信。

这明明是雨天,怎么火药还有用?

他猛地抬头,径直看到那高处手执长弓之人。

戎肆瞥见他,面色冷沉又极尽挑衅地扬眉,手里再度搭上了一枚竹箭。

而那竹箭之中匿着火药,缓慢地燃烧着。

领兵看着他的眼神,心下顿感不妙,转头赫然发现自己身边掩藏的草木间有一个油纸箱。

外面竹片覆盖。

如果他猜得没错,里面是火药!

等领兵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瞬,戎肆突然松手。

流火箭羽快过雨水迅速刺穿油纸,扎入竹片之中。

里面干燥的火药瞬间被引燃。

汹涌的高热却被竹片禁锢住,疯狂升温膨胀,直至高点轰然炸裂!

竹片崩开,被此番强大的破坏力劈成一柄柄锋利的武器,朝着四面八方飞旋而去!

火药真正的威力不在火,在于此。

领兵立马拉过自己身边的随从,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随从一时没料到,竹片根根刺入他的胸腹,剧烈地疼痛迫使他瞪大眼睛。

领兵被震得抓着他跌倒在地,让手下人承受着最大的风险。

再抬头,四下已然是一片凄惨。

领兵扔下随从,艰难地爬起来翻身上马。

一旁残余士兵忙爬起来,“头儿。”

领兵下了命令,“绕路,继续追!”

然而兵马沿路全部都是戎肆早早就备好的埋伏。

这一路损伤惨重。

领兵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贵人说以谈和为先。

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杀不了这伙匪贼,就回去复命说他们冥顽不灵。

抢了珠子又折损了他们兵马。

总之怪不到他头上。

他照样还能贪了那笔财。

这么想着,领兵倒是轻松不少。

宗承迎战上前,一面打一面骂。

他带人解决掉一批兵马,眼尾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道灰白身影,隐匿在暗处看了眼下战况良久。

宗承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那身影却立马离开。

戎肆在一旁眯了眯眸子,策马追上。

楚御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猫闻到了沾满血腥味的老鼠。

刻在骨子里的仇怨,让他永远也无法忽视楚御的存在。

只要看到楚御,就想让他死。

宗承正欲跟上被戎肆拦住,“我自己去。”

戎肆前路是大片兵马围挡,朝着他迎面而来。

只可惜这些人,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戎肆提过长刀,在雨幕之中溅出血水。

邻近傍晚雨势更大了一些,宗承越打越觉得不太对劲。

和他交手的将士都疲软撤退。

可宗承想起方才看到的兵马数量乌泱泱地足有几百人……远远多出当下,他见到的所有!

这些兵马在应付他们,那剩下的在哪?!

宗承手里刀剑顿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糟了!”

不过是片刻的愣神,就给了对面人可乘之机,一刀朝着宗承手臂砍了过去。

宗承躲闪不及还是顷刻间被划破了衣袖。

而此时,戎肆追到了山涧峡谷之处。

长刀甩出,径直刺向前人身下的马匹!

马匹冷不丁被刺中一刀,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马蹄高扬,马背上的人被硬生生甩了出去。

戎肆身下马匹脚步未停,速度奇快,越过那人坐骑一把抄起方才甩出去的长刀,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染血刀尖直指地上的人!

地上少年转过身,那张陌生的脸看得戎肆眉头瞬间拧紧!

紧接着身后凌厉的箭声破空而出!

戎肆回身挡开。

箭羽碰撞在刀尖上发出尖锐的金属嗡鸣声。

但数目过多,一枚径直穿过树梢枝叶,刺中了男人的左肩!

戎肆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带得重心不稳,单膝撑跪在地。

血水染红箭羽,顺着滴落在泥沼中,溅出一朵血花。

疼痛在短暂的麻痹后,汹涌扩散开!

戎肆神思有片刻的恍惚。

这十数丈的峡谷峭壁之上传来张狂的笑声,“到底是贵人之法擒贼有用。”

戎肆听到“贵人”两个字撩起眼皮,冷眼看了过去。

峡谷之上显露出无数兵马,纷纷拉弓搭箭瞄准他们。

说话的领兵也接过长弓。

地上的少年立马挡开戎肆长刀,翻滚到一侧,正想要给头领和同伴们让开地方。

忽然离弦的箭从他背后贯穿了他的身体!

少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听到遥遥而来的夸奖,“做得不错。”

“只可惜就抓住一个,不过擒贼先擒王,”领兵悠游道,“你为朝廷清缴匪贼,日后我们会记得你的功劳。你家里人也会得到丰厚的赏银。”

话落,领兵抬手示意。

周围将士蓄势待发,纷纷松手。

山涧峡谷仿佛一个得天独厚的囚笼,将他们封禁于此,乱箭射杀!

无数利箭穿风而过,声声刺耳。

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箭雨模糊了峡谷的视线,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但正是因此,他们才格外放心里面的人不会有丝毫能逃脱的机会。

甚至连山涧中的飞鸟都被利箭刺穿翅膀跌落谷底。

峡谷里面的人绝无可能活着出去。

领兵心情畅快,刻意多等了一会儿,催了下身边同僚,“下去看看?”

同僚勒紧缰绳掉头,“走。”

“只抓到个匪王也好,群龙无首,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

领兵坐在马背上慢慢悠悠地走到山涧峡谷。

峡谷里面四处都是被乱箭伤及的枝叶,甚至还有些高大树木被层层箭羽折断树枝砸进峡谷。

即便没有被射杀,看起来被砸死都有可能。

何况那匪贼已经受了伤。

峡谷深处一片狼藉,甚至一时间都无处下脚。

但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领兵提刀下马,心情颇好,“我还以为今日要血本无归。”

同僚也笑道,“还好那小子机灵,不愧是这一批最好的一个,能将那匪王骗过去。”

同僚走在他身边,小声问着,“你可要给那小子家里点赏银?”

“给什么给?”领兵不屑一顾,“哄他的你也信?”

“咱们损失这么多本就不好交代,还给他好处,你傻还是我傻。”

领兵说来就生气,“区区匪贼竟让我们损伤这么大。”

“纵使擒贼有功,也算不到那新兵头上,是贵人的计策好。硬打的确是打不过,需要一点计谋。”

“若不是她出谋划策,怕是咱们更难交代,”他走在满是树枝的石块小路上,按照方才他对戎肆身处位置的印象翻找着,“看我不取下他的首级挂在城门上。”

领兵转了下手中长刀,挑开一处枝叶,忽然

间看到了男人的一角衣衫。

领兵眯了眯眸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同僚听他突然安静,“怎么了?”

“没怎么。”领兵的声音发闷,到底是怕同僚抢占了自己的功劳,“我去这边看看,你去那边。”

同僚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走开。

领兵握紧长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人好似被压在一块巨石下面,巨石压着那匪王的衣物。

领兵微微弯身,去查看里面人的境况。

弯身探过的一瞬间,石缝间隙一柄短刀毫无防备地刺进了男人胸膛!

刀尖滴血顶破领兵胸膛衣衫,濒死的剧痛迫使男人瞪大眼睛。

在巨石缝隙间与石块下面那双锐利鹰眸对视。

戎肆轻轻扬眉,眼底尽是丛林之王的寻衅神色,张狂又凶狠。

尚未走远的同僚敏锐地听到异样,立马转头看过来。

他握住刀鞘,正要拔刀上前,身后一道迅猛的影子腾空而出从他身后将他钳制住!

匕首顷刻间割断了他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变故让周围兵马都没有反应过来。

近乎是同时,宗承带着人冲了进来。

戎肆推开了那用于挡箭的巨石,直接将领兵压在了石块之下。

他左肩贯穿的长箭早早就被他折断,只留了半截在里面,不影响他活动,下手干脆利落,对自己狠到了极致,更遑论对待敌人。

“哪个贵人给你们出的主意?”

剧痛让领兵的唇齿颤动起来,却始终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戎肆不多言语,只是用着绝对压制的力道,转动起来插在领兵胸口的匕首,“楚御?”

领兵瞳孔剧烈地晃动,张嘴想要叫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戎肆看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抽出匕首起身。

一旁少年面颊染血,唇色惨白,眼底是被利用灭口的滔天愤恨。

他的身体用力箍紧领兵同僚,刀刃生生卡进男人脖子里,近乎要将他的脖子割断。

戎肆瞧着少年这副样子,“松手。”

少年颤抖的瞳仁看向他。

戎肆抬手捏住他的匕首,“这么恨,就也把他的头一起挂在上安城墙上。”

戎肆撬动他的手指,才将匕首和人都拎了过来,干脆利落地取下人头。

峡谷内的将士骇然,因为他们抬头看到无数匪兵就像他们刚才一样,就站在峡谷上方,手里是瞄准他们的箭羽。

掌握主动权后宗承轻松不少,“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几个将士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却被这近乎压倒性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

不知是谁先扔下了刀。

越来越多人放弃抵抗。

宗承示意身后的匪兵上前收缴兵器。

有人得戎肆授意前去取那领兵的项上人头。

宗承赶忙上前询问戎肆,“可吓死我了,怎会有人想到冒充楚御引咱们入陷阱这般刁钻的法子!”

戎肆抬眼,“去打听打听,他们口中的贵人是谁。”

话音刚落,一旁领兵的身体被人拖拽出来,腰间荷包坠落。

里面的紫珍珠顷刻间洒了一地!

珍珠碰撞在山涧石块上,与溪水混杂在一起。

那紫艳之色,仿佛溪水流光溢彩的泡沫。

戎肆眯起眸子,危险地看着那点点紫光。

顷刻间,眼前珠玉与虞绾音先前送给阿筝的那一串紫珍珠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