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灰原哀坐在黄色甲壳虫车的侧面,正在偏过头听江户川柯南说话。

公园停车场前的栏杆抬起又落下,黄色甲壳虫车跟在出入车辆的屁股后面一点一点挪动到了门口的位置,等着的放行。

江户川柯南正在听耳麦里的诺亚方舟说话。

“FBI赤井探员已在最佳狙击点位就位,工藤侦探,接下来诺亚导航为您规划抵达鸟矢大桥的最佳路线。”诺亚方舟说,“最佳路线图已显示至阿笠博士的车载导航,祝您行动顺利,诺亚导航随时为您服务。”

他按着耳麦,安静地听着诺亚方舟的声音消失,脸上的神情也一点一点变得怪异起来。

灰原哀觉察到了他奇怪的神情,挑起了眉:“怎么了?”

“现在的人工智能,”江户川柯南错愕地说,“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灰原哀表现的比他更加茫然:“?”

她还在思考刚才江户川柯南那些话里的意思,刚想开口去问他都听到了些什么,整个人骤然僵住了。

——就像是突然被阴暗之中的毒蛇给盯上了一般,而对方就埋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边吐着嘶嘶的舌信,一边露出沾满毒液的獠牙,随时预备着要扑上来咬穿她的咽喉,将她置于死地。

那是绝对满怀恶意的、充满杀气的眼神,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熟悉的、令人战栗的感觉,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感觉到了这种气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在这个阴雨连绵、燥热潮湿的盛夏时分之中,灰原哀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好像被森冷的寒意笼罩其中。

她下意识将自己蜷缩在座椅的角落中,握住扶手的手指不正常地痉挛起来。

“灰原……”

“灰原……灰原!”

江户川柯南一连叫了好几声,甚至伸手去抓她的肩膀,这才让陷入惊惧之中的灰原哀勉强回过神来,茫然地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你怎么了?”江户川柯南皱着眉认真地看她,“现在还好吗?”

“我……”灰原哀睁着眼睛,怔怔地说,“我感觉到了……”

她说完这几个字之后猛地反应了过来,立刻直起身体扑到了车窗边,扒着车窗往外看——但到处都是打着伞的人,她的目光根本无法穿透哪些五颜六色的伞面,去窥视那些被遮挡在伞下的脸。

连绵不断的雨滴砸在车窗上,蜿蜒着留下一道一道的水痕,她通过小小的车窗四处巡视,也没有发现那辆眼熟的、保时捷356A的身影。

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在黄色甲壳虫车终于驶出停车场的时候,灰原哀惊疑不定地坐了回来,下意识地去咬自己的手指甲。

这是焦躁不安的表现,足够明显。

江户川柯南十分不赞同地伸手,强行按下了灰原哀的手。

“你看到了什么?”他严肃地问。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灰原哀沉默良久,才缓缓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到,所以才觉得……很不安。”

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一点一点低落了下去,最后几个字几近无声。

“我察觉到他们的气息了。”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又觉得有些疑惑:“但是……你不是早就知道吗?那些家伙在这里。”

这是当然的事。毕竟暗杀就在代代木公园之中进行,公园的方圆一公里之类聚集了六个以上的组织代号成员,随便走走都很有可能迎面撞上。

既然早就知道这件事,灰原哀不该表现地如此惊惶才对。

“不,不是这样的,江户川君。”灰原哀捏紧了手指,缓缓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我觉得……有人看到我了。”

她顿了顿,又强调了一遍。

“我觉得他们有人看到我了。”

江户川柯南一愣:“……什么?”

“虽然只是我觉得,但是很大可能……应该说是一定被看到了。”比起以往,灰原哀显得异常的焦灼不安,“如果被发现的话……”

如果被发现的话,她和江户川柯南身边认识的所有人都会遭到清算,说不定还会连累苺谷朝音和降谷零身份暴露。

江户川柯南忽然抬起双手,重重按在了灰原哀的肩膀上。

灰原哀茫然地抬头,只看到了反射出一片白光的眼镜镜片,那道光微微晃动,最后露出了那双如同沉淀着大海一般的蓝色眼睛。

“冷静。”

他说,

“这种时候慌张是没用的,如果就像你说的那样已经被看到了、被确认了身份,那么无论如何都没有用了。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们就有机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暗杀。”

她的视线落进深蓝的海之中,躁动不安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回落下来,安慰跌回了胸腔之中。

灰原哀闭了闭眼睛,沉默几秒后再睁开时,又已经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你说的对。”她冷静地分析,“就算被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认出我的人并不多,我不该这么慌张。”

除非是皮斯克那样见过她小时候样子的人,否则就算是琴酒来了都不一定能认出缩小的她。

只要碰到组织的事情,她就容易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一旦失去了理智,人就会在惊慌失措中作出无可挽回的举动。

但还好,她并没有走到那一步。

诺亚方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接管了整辆黄色甲壳虫车的车载系统,通过车内的音响发出了声音。

“不必担心。监测到琴酒的车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异动,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像鸟矢大桥赶去了。”诺亚方舟,“工藤侦探,请尽快就位。”

这话先是让灰原哀松了口气,接着又疑惑起来:“这是……”

没等江户川柯南给出解释,诺亚方舟就自己先一步回答了。

“我是诺亚导航,为您提供最贴心的路线规划。”

灰原哀明白了:“这就是你刚刚说的人工智能?”

“差不多吧。”江户川柯南满脸都写着难以言喻——这是第一个会催他赶快就位的导航,感觉不像人工智能,比较像是公安派来的监工。

……

保时捷356A确实没什么异动。

但大概是贝尔摩德的视线一动不动的时间太长,很快就吸引了琴酒的注意力。

他眼神一瞟,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贝尔摩德显得有些专注的表情,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贝尔摩德兴致恹恹地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睛打量着自己手上深红的美甲。

“我只是觉得,雨下的太大了而已。”

作为十几年前吃下过“银色子弹”的实验品,贝尔摩德是见过宫野夫妇的。

她当然见过,她见过的不只是宫野夫妇,还有那时候年幼的宫野明美和出生不久的宫野志保,这两个姐妹几乎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贝尔摩德见证了她们成长的每一步,冷眼看着乌丸莲耶选择了培养宫野志保,将她送去美国读书学习,又在十三岁的时候接回组织,继续接手那个令人厌恶的研究。

所以在看到灰原哀的第一眼,她就确信了——那是变小的宫野志保。

在漫长的时光之中,心中的情绪也一点一点变得扭曲起来。可是她已经失去了能够报复的人,因为那对夫妇已经埋骨于地下,葬身在那场火灾之中。

十几年的时间里,那份厌恶和恨一点一点转移,被投注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比如,重新接手了父母研究的宫野志保。

不管是出于一己之私、又或者组织对待叛徒的准则,她会选择的方法都只有一个。

贝尔摩德的声音放轻了,“……雨太大,不是适合狩猎的好天气啊。”

“但是适合杀人的好天气。”琴酒淡淡地说。

真正的Top Killer从不抱怨环境,他琴酒杀人向来是不挑晴天还是雨天的,总归到了预定的日子,该杀的人都会死。

只是在杀人后的善后问题上,雨天确实要比晴天方便的多。雨水会冲刷掉绝大部分证据,给那帮条子留下满头的雾水,最后也只能草草结案。

比如今天——在他的预想之中,土门康辉必定会丧命于那座无处可逃的鸟矢大桥。

贝尔摩德轻轻弹了一下指甲,将垂落在颊边的金色长卷发别到了耳后。

她微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开口:“是啊……确实是个适合杀人的好天气。”

*

撑着黑伞的男人沉默地从雨幕之中走进高楼之中,又从侧门离开,根据耳麦之中诺亚方舟的声音穿过令人头昏脑涨的各种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座正在施工中的高楼。

大概是因为下雨,这栋大楼暂停了施工,半成品的工地上压根看不到几个工作的工作。

赤井秀一在黑色的伞下抬起头,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墙壁的高度。

甚至不用助跑,他轻松地跳起来扣住墙壁,不到一秒的时间便翻过了这堵墙,沿着墙根摸进了施工中的高楼里。

登上楼顶后,根据作为狙击手的经验,赤井秀一立刻就选好了其中的一面——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能将不远处的鸟矢大桥整个纳入眼中,甚至能看清周围的几条高架桥和公路。

赤井秀一从小提琴包里将狙击枪拿出来组装好了,架在天台边缘。

耳机中传来了诺亚方舟的声音:“赤井探员,您已经顺利就位最佳狙击点位,接下来为您播报目标的实时移动位置。”

“目标土门康辉的座驾还有三分钟就会开上鸟矢大桥。根据本导航的计算和判断,跟在土门康辉身后一百米处、骑着黑色摩托车的女性是暗杀者,通过对该女性身材各项数据的估测,我认为这位女性暗杀者应当是水无怜奈,即组织代号成员基尔。”

赤井秀一久久不语:“……你功能这么多?”

“当然。”他竟然从人工智能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得意,“这是最基本的能力。”

对于作为世界最强人工智能的诺亚方舟来说,这确实是最基本的功能。

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取操纵卫星的权限、再去警视厅后花园一般的内网里逛一圈,拿走交通摄像头的权限,只要锁定了目标的车辆,诺亚方舟就绝对没有跟丢的可能。

有这么强大的人工智能作为辅助,只要公安想,设个局尝试一下抓捕琴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只是比起抓走乌丸莲耶的刀,降谷零更希望能一次性斩草除根,否则即使抓到了琴酒也是打草惊蛇、无济于事。但凡乌丸莲耶没事,他就能再一次为组织招到其他的代号成员,也会有其他人接替琴酒的位置。

只有乌丸莲耶本人,才是这个组织得以倾覆的关键。

根据诺亚方舟的播报和指引,赤井秀一缓缓转动枪口,瞄准镜锁定了那个坠在土门康辉车后不远处的女摩托车手。

水无怜奈骑着黑色的摩托,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包裹住整个头部的头盔遮挡住了脸,根本看不清头盔下的面容。

她微微压低身体,握着车把手操控着身下的摩托车,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载着土门康辉的车。

“基尔,做好准备。”耳麦中传来了琴酒的声音。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保时捷356A不紧不慢地隐藏在车流之中。

水无怜奈回答:“明白。”

在得到了基尔肯定的回答后,琴酒接入了和贝尔摩德通讯之中。

贝尔摩德已经不在车中了,她骑着摩托车,在另一条道路上行驶——根据计划,三分钟后,她将通过另一条路驶上鸟矢大桥,然后在恰当的时机摔倒在土门康辉的面前。

在土门康辉下车来查看的那个时机,水无怜奈就会骑着车从土门康辉的身后出现,毫不留情地用子弹贯穿他的心脏、

“我准备好了。”贝尔摩德的声音中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两分钟后,行动就能开始。”

两边都准备好了,就连土门康辉自己也毫无察觉危险即将来临。

对于猎物来说,这几乎是个无法破解的死局。

——但在所有人都认为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失败往往会在瞬间降临。

“按照我对目前情况的推测,鸟矢大桥才是暗杀计划唯一能实施的地点。”诺亚方舟在他的耳麦之中严肃地说,“所以——”

“所以,”赤井秀一淡淡地接下去了下半句话,“不让组织的人去桥上就好了。”

狙击枪的瞄准镜微微移动,从致命处缓缓下移,最终锁定了摩托车的前车轮胎。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在那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猛然扣了下去,尖端格外尖锐的子弹旋转呼啸着从过热的枪管之中飞驰而出,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撕裂了空气,发出轻微的铮鸣声。

这枚黄铜色的子弹穿越了人群和车流,咆哮着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机车厚重的轮胎。

完全相斥的力瞬间让整个机车失去了控制,连带着坐在机车上的水无怜奈也无法控制整个车身,在车流涌动的车道上她甚至没法快速做出紧急避险的动作,整个人连带着机车本身一起,因为速度带来的惯性而被抛在了空中——接着机车便重重摔在了下坡的草坪处,她也从半空中砸落在了草坪上,狼狈地狠狠滚了几圈,身体才停止了下来。

伤势很重,这是水无怜奈的第一个判断。

她几乎有些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觉得整个世界之中都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声,眼前的世界是完全黑暗的,又逐渐被染上了一点血色。手臂抬不起来,她根本没法挪动自己的身体……根据这个痛感判断,大概是脱臼而不是骨折。

但只要稍微移动,胸腔便会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感。

水无怜奈十分费力地缓缓翻了个身,用尚且能动的那只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作出了确认——肋骨没骨折,但多半是骨裂了。

她现在只是勉强保持着清醒,但只要一动脑便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基尔——”琴酒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喂基尔!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本来暗杀计划是应该正常进行的,但就在暗杀开始前的一分钟,进行暗杀的杀手突然没了影子。

“……出了意外状况。”水无怜奈艰难地回答,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才又感觉到了疼痛,每一个字的音节之中都含着血腥气,光是呼吸都带动着小腹传来了抽痛的感觉,“我的车似乎被人用枪狙击了,出了车祸。我现在的伤势……很可能没法继续行动。”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隐隐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琴酒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还能行动么?”

如果真的有人袭击了水无怜奈的车,那么对方现在应该也在注视着他们——既然用枪能够打爆轮胎,俺么也理所当然能打爆其他代号成员的脑袋。

在这样的情况下,琴酒是不太愿意派出其他代号成员去接应的。

水无怜奈低声回答:“能。”

“很好。”琴酒冷冷地说,“别闹出大动静,赶快撤离。”

保时捷356A中,伏特加一边开车,一边难以置信地开口:“是狙击手?难道是保护土门康辉的警察?”

“喂琴酒,到底怎么回事?”耳麦之中传来了基安蒂的声音,“为什么会突然冒出狙击手?难道——计划泄露了?是今天突然出现的那帮警察?”

她显得相当不耐烦。作为一个急性子狙击手,错失了下午的开枪时机本就让她满心烦躁,现在出现的意外又让她无比窝火。

“不像。”琴酒低声说,偏头看向了窗外,“一般的警察做不到这种地步。”

保时捷356A此时正行驶在公路上,侧边的路就是能够开向鸟矢大桥的上坡路。但在琴酒的指示下,伏特加缓缓偏离了原本的道路,行驶在鸟矢大桥的下方。

透过车窗,琴酒看到了远处矗立的高楼,从那些高楼和这里的距离来估算,一般的狙击手根本做不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在逆风和下雨的环境下精准地命中水无怜奈的车。

基安蒂充满恶意地再度开口:“难道说我们中有人泄露了计划?否则不管是警察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暗杀的地点?”

边上的科恩一愣:“你的意思是……”

“梅洛。”基安蒂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梅洛今天不是也在场么?但他可不是这次计划的行动成员,该不会就是他把计划泄露出去了吧?”

作为唯一一个在暗杀时出现在现场、却又不是行动组成员的人,苺谷朝音确实有值得被怀疑的理由——这也是他不愿意掺和FBI和江户川柯南行动的原因。

他暴露的风险要远远高于阻止土门康辉死亡导致的危险,为FBI提供诺亚方舟的辅助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帮助了。

如果诺亚方舟都不能帮助FBI拖延组织的行动……那这个队友可以被踢出局了,组织不需要的废物,他也不需要。

“但是,”伏特加是第一个对基安蒂的怀疑提出异议的,“大……梅洛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计划,而且就连我们都是用的代号,既然不知道,就不可能泄露给其他人!”

“那可不一定。”仗着现在不在琴酒边上,就算琴酒开枪也不能杀了她,基安蒂说话时格外硬气和嚣张,“谁知道琴酒有没有私下里告诉梅洛?组织里谁不知道他们俩……”

她没能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了。

虽然生性喜欢挑衅,但基安蒂倒也不是真的热爱找死,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点的余地,不至于让琴酒等会暴怒到直接提着枪来点她。

但即使她这句话没说完,其他人也心领神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只有琴酒冷冷地说:“我没有告诉过他。”

琴酒向来不是那种被其他人挑唆一两句就会改变主意的人,苺谷朝音在他眼中是卧底的可能性很低。但既然基安蒂提出了这个质疑,他沉默地思考了两秒,给中川绫香发了条消息。

他让中川绫香现在拍段视频过来,他要知道梅洛现在在干什么——但这并不是怀疑,而是为了自证。

接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中川绫香正在帮摄影师掌着反光板。

等这几张照片拍摄结束,她才放下反光板,摸出手机看到了琴酒发来的消息。

“啧,”中川绫香低声嘀咕了一句,“看恋人看的这么紧,突然查岗么……”

虽然满腹吐槽欲望,但碍于黑道大佬的威严,中川绫香还是老老实实给琴酒发送了一段视频——那是她刚刚举起手机现场拍摄的。

琴酒还没收到视频,但很快——他就知道了那个狙击手到底是谁。

赤井秀一趴在天台上,狙击枪中的瞄准镜中出现了那辆保时捷356A,接着便是银发男人的侧脸。

他微微眯起眼睛,再度开枪,这一次,子弹穿过了保时捷356A半摇下来的车窗,划破了琴酒的侧脸,旋转着的子弹深深地嵌入进座椅之中。

猩红的血从伤口中渗出,很快连成线滴落下来,砸在他的银发上,将一片银色彻底染红。

琴酒默不作声地抬手,摸了摸脸上被子弹擦伤的伤口,豁然回首,死死盯着远处的高楼——在压顶的乌云下,他隐约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亮光。

“——赤井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