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

苺谷朝音的脑海之中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演播厅上的受害者——穿着和服的男人无力地趴在棋盘上,双手耷拉着下垂,眼睛睁大、口吐白沫,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

只看他不眨眼的频率,苺谷朝音也能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已经死的不能更死了。

他这时才缓缓低下头来,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了一眼,十分含蓄地说:“……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其实不是剧本安排的内容呢?”

虽然他确实在刚才试镜会和工藤优作面谈的时候稍微聊了几句,但那当然不包括现场制造一起和将棋有关的命案来试探啊!

江户川柯南一愣:“那也就是说……”

“是的,”苺谷朝音点点头,“真的出事了,现在是你的场合了,大侦探。”

他心说发生此事毫不意外,毕竟江户川柯南在场的地方,总有人要成为受害者和凶手的……朝日电视台和日卖电视台不知道出几回事故了,次数再多点那就能成怨灵聚集地了。

直到这个时候,导演组的staff才后知后觉地尖叫了一声:“啊——!!!”

这个尖叫声就像是按动了江户川柯南的什么开关一样,他一边冲向台上,一边回头对苺谷朝音说话:“弥良哥哥麻烦你报警!”

“?”苺谷朝音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毛利兰不在,报警的角色就交给他承担了是吗?

苺谷朝音沉默数秒,默默地摸出了手机,播下了报警号码,简短地说完了警情之后才挂断。

等他挂断了报警电话凑到前面的时候,若狭留美已经和江户川柯南一起在勘查尸体了。

演播厅一片混乱,死者仍然趴在棋盘上,没有人敢去触碰他的死亡现场,以死者为中心的那一片区域变成了真空地带,离他最近的人是他的对手——同样穿着和服的、年轻的青年。

亲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盯着对方死去的、狰狞的脸,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羽田先生,”若狭留美低声说,“请您先到一边吧……在这里可能会破坏死亡现场的。”

羽田秀吉定了定心神,虽然仍然脸色苍白,但不适的情绪很快便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缓缓舒出一口气,按着榻榻米的地面想要站起来——但大概是跪坐太久、双腿发麻,要站起来时他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

若狭留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等羽田秀吉站稳,她很快便收回了手。

江户川柯南心中一动。

羽田秀吉……同样的姓氏、同样都是将棋名人,羽田秀吉和羽田浩司想来是有联系的吧?

“若狭姐姐,”江户川柯南扯了扯若狭留美的衣摆,“你认识那位大哥哥呀?”

若狭留美脸上的神情毫无异状,她自然地点点头,回答道:“只是我认识他而已。毕竟我喜欢将棋,所以知道那些有名的将棋名人……这对我们来说属于必修课哦。”

“噢——那这位羽田秀吉哥哥就是很有名的名人喽?”

其实江户川柯南当然认识羽田秀吉——大名鼎鼎的六冠王,只差一步就能夺得将棋界的大满贯,拿到整整七个头衔,这在将棋界也不多见。

“是啊,他很优秀。”若狭留美轻声说,“但是……”

但是,她见过更优秀的人。

但接下来的话,若狭留美没有再说下去了。

即使她不说,江户川柯南也能明白……甚至能从她轻飘飘的语气之中,嗅到平静无波的表面下,那份深藏的哀伤。

导演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但见若狭留美和江户川柯南正在查看尸体,顿时急了。

“你们……”

导演刚想大声呵斥几句,立刻便被阻止了。

苺谷朝音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等导演困惑地回过头来时,才对他微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见,木下导演。”

“噢——”木下导演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因为隔壁的事情,您知道的。”苺谷朝音比出大拇指朝隔壁试镜会的位置指了指,“台上那两位,一个是我的保镖,一个是我的熟人……也就是毛利侦探的亲传弟子,每天都带在身边教导的那种,他们在这方面是很可靠的,我为他们保证。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有苺谷朝音出来兜底,木下导演犹豫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他狠狠叹了口气,抓着苺谷朝音就开始诉苦了。

“唉……还好这是录播,要是直播,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直播杀人!这事要是出了,我的节目组少说也要被压上好几期。”木下导演抓了抓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怎么偏偏就是我碰上这种事了呢?”

苺谷朝音开口:“那位死者……”

“冈田庆一,他也是将棋名人。”

“好的,那位冈田先生,”他从善如流地改口,“他的死法看起来是中毒,而发作这么迅速的毒药大多数都不会有很久的潜伏期,那么你在这期间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

“下毒?”木下导演又狠狠吃了一惊,“他往哪下毒?水里、还是食物?我们节目组的员工不会……”

苺谷朝音进行了一番相当熟练的恐吓:“如果只是针对冈田先生一个人的话,我想其他人的安全大概没什么问题,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所以,为了不出现其他的受害者,导演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在这极端混乱的情况下,木下导演被苺谷朝音这番话说的脸色煞白,立刻开始会议冈田庆一刚刚的动静。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只是偶尔喝了几口水而已,但是那杯水从棋局刚开始的时候就带上去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毒发作的很快的话,冈田先生应该早就出事了才对……”木下导演很迟疑,“别的,也没什么异常了。”

江户川柯南已经确认了冈田庆一的中毒原因,“是氰化物中毒。”

“嗯,”若狭留美认同他的观点,“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的症状呢。”

“导演先生,您可以确定吗?这位先生除了喝水之外,没有碰任何东西,”江户川柯南抬头,和木下导演再度进行确认,“也没有人去碰他的水杯,是这样对吧?”

木下导演点点头:“没错,我可以保证,镜头里其实也可以看到,我们是全程多机位拍摄的,在对局期间,没有任何人去碰过冈田先生的水杯。”

演播厅的明面上只有三个人在——死者冈田庆一、对手羽田秀吉,以及负责解说棋局、摆弄棋盘棋子的主持人。

主持人全程都没有接触过冈田庆一和他的任何东西,唯一有机会、也离得最近的,就只有羽田秀吉了。

显然,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目光缓缓看向了他。

羽田秀吉被看的一愣,皱起了眉:“不是我。”

有staff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偷偷地开始互相低声说话。

“这么看的话,其实还是羽田先生嫌疑更大吧?刚刚的棋局,如果再多走几步的话,输的就会是羽田先生了呢。”

“诶——羽田先生是这么输不起的人吗?”

“那也不一定,冈田先生的名人头衔是有水分的呢,之前就有花钱找人和棋的前科。”

“所以是羽田先生看不惯冈田先生对将棋的玷污,一怒之下杀了他?”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印象里,羽田先生好像确实没有碰过冈田先生的水杯。”

“可是下毒又不是只能下到水杯了,况且水杯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演播厅的镜头下,万一是从别的地地方下毒了呢?”

这些窃窃私语的声音算不上很大,但已经足够羽田秀吉听清楚了。

他皱起眉叹了口气:“我没有必要杀他,我跟冈田先生之间没有仇怨,这也只是不涉及到定段的娱乐局而已,我并不是没有输过棋,根本不需要靠杀死他来维持我的胜率。”

顿了顿,羽田秀吉微微眯起眼睛来,语气中带着点冷意。

“况且——会输棋的人,未必是我。”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解说主持人走了过来,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没错,羽田君的棋力非常高超,刚才表面上看像是要输了,其实那只是引诱对手的招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主持人抬手,点了点背后悬挂着将棋棋子的棋盘。

“最多再过五步,冈田先生就会输了。”

若狭留美赞同地点点头:“没错,羽田先生本来就可以赢,跟没有要杀人的理由了。”

“那么,冈田先生有和节目组中的谁关系不好吗?”江户川柯南又对木下导演摆出了卖萌的表情来,“能下毒的话,一定得是节目组的人才可以吧?”

节目组的staff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才迟疑着说出答案。

“似乎……北野先生之前和冈田先生有过不愉快?”

“是在开始录制节目之前对吧?”

“那个的话我也知道,是在楼梯间里吵架了么?”

北野智就是演播厅上的第三人——也是那个只负责解说棋局的解说主持人。

“等等、等等,”北野智立刻不高兴了,“如果下毒的是氰化物的话,我得当着镜头的面给冈田先生喂下去,才能真的杀了他吧?更何况我从来没有靠近过,要怎么给冈田先生下毒呢?”

他的言辞过于正义慷慨,脸上的神情立刻唬住了其他瞎猜的人。

江户川柯南蹲在冈田庆一地尸体边,目光从他打断了的棋盘上一一扫过。

棋盘一紧彻底乱了,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就连装着水的玻璃杯都翻倒了过去,杯子里的水尽数泼在了榻榻米上,将浅米色的榻榻米染上了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苺谷朝音单手插在衣兜里,弯下腰去看榻榻米上的水痕,目光凝住了。

水痕倾倒时有明显的倾向,水珠飞溅着洒出了一大片深色,但在那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水渍。

苺谷朝音隔空用手指点了点这一圈水痕。

“这个,形状有点奇怪吧?”

“确实……”江户川柯南摸了摸下巴,“这个大小……好像刚好能和杯子的底部对上。”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了倒在一边的杯子,杯子的底部刚好能和那一圈水渍的形状吻合。

若狭留美若有所思:“刚刚好,应该是从被壁上流下来的水吧?夏天喝冰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冰水?”苺谷朝音一愣,“不,那杯水里应该并没有冰才对。”

从导演的摄像机回放之中,能清晰地看到——冈田庆一的手边放着的就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杯,被子里盛装的是清水,但并没有看到冰块之类的东西……那看起来只是一杯普通的、常温的清水而已。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来,和苺谷朝音对视一眼,立刻拉住了一边的羽田秀吉:“大哥哥,你还记得是谁倒的水么?”

“是那边那位戴着工作证、穿黑衣服的女士。”羽田秀吉先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随后才开口问,“你认为是水有问题么?”

江户川柯南撤回原本要迈出去的脚步,对上羽田秀吉认真的表情时点了点头。

“不能完全确认,但我认为,有很大的可能性。”

羽田秀吉似乎完全没将江户川柯南当做一般的小孩子,十分认真地和他说话。

“那杯水是我看着那位女士从刚开封的瓶装水中倒出来的,两杯一模一样的水,我喝了,但他出事了。我认为——有问题的不是水,应该是更加特别的东西。”

排除水的问题,可冈田庆一似乎也并没有做特别的事情……

那会是什么?

江户川柯南低下头,盯着地板开始思考。

羽田秀吉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思考中的江户川柯南,眉目中突然流露出一点饶有兴致的表情来。

破案不是苺谷朝音的专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命案现场完全不会思考。

他的目光从演播厅内摆放着的物体上一一扫过:散落一地的将棋棋子是无意义的东西、玻璃水杯是可疑的毒药容器、至于其他的东西……

他看到了被羽田秀吉放在手边的眼睛。

眼睛的镜片当然是会有厚度的,透明的镜片将边缘切割打磨成了略显圆润的形状,在演播厅的打光下折射出几道不同的光线来。

苺谷朝音一怔,回想起刚才从摄像机监控器之中看到的画面,突然之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豁然起身,想要回到木下导演的身边,却恰好和主持人北野智撞上了。

出于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苺谷朝音下意识将手肘横在面前,生生让北野智一个趔趄,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因为这突然之间的大动作,原本被他放在口袋中的钥匙也掉落了出来,刚好落在了羽田秀吉的手边。

羽田秀吉捡起那串钥匙,将之放在掌心时,他的目光顿住了。

连带着一起看过来的若狭留美也没有移开目光。

钥匙串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将棋,那上面写着“角行”这两个汉字。

羽田秀吉打量了那枚将棋两秒,随后微笑着起身,将钥匙还给了北野智。

“北野先生,你的钥匙。”

北野智一边道谢一边接过了钥匙。

“北野先生很喜欢将棋呢。”羽田秀吉开朗地笑着说,在北野智的目光中用手指指了一下他手心的钥匙串,“连钥匙上都挂着将棋的钥匙扣,一定是特别喜欢将棋吧?不过没想到会是角行……我以为会是王将之类的。”

北野智将钥匙扣握紧,揣回了衣兜里,神情中骤然染上了一点阴霾。

“啊……那是因为,我很喜欢的将棋名人喜欢将角行这枚棋子随身带在身边。”他笑了笑,“那个时候我还在做记者,曾经采访他的时候,他说这枚角行棋子是他的护身符,因为崇拜他,所以我也做了类似模仿他的事情……算是有点孩子气的行为吧。”

江户川柯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北野先生喜欢的那位棋手也是羽田浩司吗?”

北野智疑惑:“也?”

“是呀!”

江户川柯南扬起格外灿烂的笑脸,萌萌地仰起脸说,“若狭姐姐也很喜欢羽田浩司呢,还带着和你一模一样的角行将棋!”

他说完这句话又停顿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鼓起了脸。

“不过,若狭姐姐的那枚将棋好像有点不一样……左侧似乎有个小小的缺口呢!”

羽田秀吉的心跳忽然漏下了一拍。他克制着自己,没有猛然抬头去看,只缓缓地、自然而然地抬起了头,目光先是掠过江户川柯南和北野智,随后才落在了若狭留美的脸上。

“正常磨损而已。”若狭留美平静地说,“原来北野先生和我一样喜欢他啊。”

“是啊。”北野智终于有了点兴致,“我当初想成为将棋棋手就是因为崇拜羽田先生……不过我果然没有那个资质,所以现在成了主持人。”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抱歉,我要先离开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北野智摸出手机来,对他们晃了一下,展示出了上面的通话界面。

苺谷朝音伸手一捞,将江户川柯南拦腰抱了起来,抄到了木下导演的摄影机监视器边上。

羽田秀吉没去注意江户川柯南和苺谷朝音,他收回了视线,只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若狭留美的动作。

作为羽田浩司的义弟,羽田秀吉很清楚羽田浩司有随身携带角行棋子作为护身符的习惯。他不只知道,同样还见过、甚至将那枚棋子握在手心中把玩过。

高超的记忆力让他清楚地记得那枚角行棋子上一切的细节,木质的纹路、打磨光滑的边缘、以及左侧那道缺痕。

那种细微的细节,很少有人能知道,而若狭留美……十几年前,他的义兄曾经告诉过他,在美国遇到了一位心仪的女性,她的名字叫浅香。

和若狭留美这个名字不同,但假设那枚棋子真的是他的义兄那枚不见所踪的角行……

羽田秀吉垂下了眼眸,手指下意识放在了外套口袋中的手机上。

在他的通讯录深处保存着一个号码,那个号码也属于他无所不能的、可靠的兄长。

……

苺谷朝音精准找出了那段视频,回放给江户川柯南看。

监控器之中,女性staff倒好了两杯水,被北野智接了过去。他全程都在镜头之中,几乎没有遮挡,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的动作,只是自然地将两杯水放到了羽田秀吉和北野智的面前。

看第一遍时,江户川柯南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第二遍时——他立刻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

“没错。”苺谷朝音抬手,轻轻弹了一下放在手边的玻璃杯,杯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凶手是谁就很清楚了啊。”江户川柯南缓缓地说,偏过头,看向侧方。

在staff的簇拥下,北野智就站在那里。

搜查一课今天到场的效率略低,伊达航还没带人赶到现场,案子就已经告破。

最顺手的工具人毛利小五郎不在场,所以只能由苺谷朝音临时充当一下侦探了。

“我需要表演么?”苺谷朝音小声说。

江户川柯南的嘴唇动了动:“做戏要全套,你演一下吧。”

苺谷朝音了然,将江户川柯南放下之后立刻发挥了自己精湛的演技——他捂着额头假装昏昏沉沉将要晕倒,一边精准地走到了沙发椅的边上,一边晕晕乎乎地坐了下去,单手手肘抵在扶手上,撑着下巴垂下眼睫,露出闭目沉思的样子。

江户川柯南躲在沙发后,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各位,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其实他的嗓音并不算很大,但苺谷朝音本身就是个能够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发光体,一旦发出动静,就能立刻被全部的人注意到。

“你知道犯人是谁了?”木下导演吃了一惊。

若狭留美的目光落在苺谷朝音手边的玻璃杯上,一怔后又看了一眼榻榻米上留下的水痕,忽然间便明了了。她好像并不意外苺谷朝音会突然这样表现,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沙发的一角……那里露出了小半个球鞋的鞋尖。

若狭留美微微笑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其实这起案件的手法很简单。”江户川柯南说,“犯人在水杯中提前下了氰化物,所以才导致冈田先生中毒。”

木下导演质疑:“那犯人是怎么将毒药下到杯子里的?这期间根本没有任何人碰过杯子啊!”

“不用碰,毒药自然会出现在杯子里的。”

“什么意思?”

“只要提前在杯底留下一层很少的水,然后将氰化物混在其中,用冰冻住,再倒入水,在开了冷气的演播厅里,冰块不会马上就融化,即使最开始喝了水也不会出事,但随着时间过去,那层本来就很薄的冰融化,氰化物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水中,将这杯水变成致命的毒药——冈田庆一先生就是因此而死的。”

“榻榻米上残留的一圈和杯底吻合的水痕就是证据,那是冰融化的痕迹,常温的水不会留下这种水痕。”

“至于凶手……北野智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北野智的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是凶手?”

“你和冈田先生吵过架,对吧?”江户川柯南说,“我想,那是因为冈田先生之前在公开场合嘲讽过羽田浩司……而你是他的粉丝,又不满他曾经有过花钱和棋、保持胜率的不光彩的历史,认为他玷污了将棋,所以才下手了,对吧。”

北野智不像其他犯人那样下跪哭泣,他沉默着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将棋,神情平静。

“啊,没错。我就是讨厌那家伙……什么羽田浩司已经是过去式、只是在将棋不发达的年代跳出来的平平无奇的人……明明自己才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他的手根本不配摸到将棋,也不配成为一个棋手。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而我已经从他这里收取了,我不后悔。”

若狭留美盯着他:“你这样做是在为羽田浩司出气么?我想,他不会喜欢这样的方式。”

“出气?”北野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挑眉笑了,“不——不不不,我不是为了羽田浩司出气,这纯粹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接受有人一边诋毁他、一边号称是名人,这样的话,不就显得崇拜羽田浩司的我很可笑了吗?所以,这是私心的泄愤,和羽田浩司无关。”

北野智说完这些,整个人立时放松了下来。

“好了,现在可以把我抓走了。”

但——沉默,还是沉默。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站出来……因为,警察还没到场。

好在这份尴尬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伊达航虽迟但到,带着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顺利赶到,毫无戏份地铐走了北野智。

演播厅荒唐的闹剧短暂结束,江户川柯南这次却没有要和苺谷朝音一起离开了。

他找上了刚结束试镜会的工藤优作,吵着要和他一起离开。

若狭留美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垂下头,抬手将长发从耳后拨开,散落垂下,将耳廓遮挡。

她听见了耳麦中传来的说话的声音,是江户川柯南在和工藤优作说话。

“行动如何?”

“非常顺利。”

“是吗?”

“当然,有人已经上钩了。”

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忽然靠近了。

“没错吧?正在窃听的若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