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绿茶捞子得耳钉

车开回家时, 家里居然漆黑一片。

他不是让时雪青来门口接他了吗。邢钧皱了皱眉,敲敲大门,无人应答。

邢钧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把花扔下, 赶紧开门, 却听见一句巨大的“铛!”。

抬眼一看,门上挂着一个铃铛。铃铛还连了一条线, 通往楼上。

这都是什么东西。邢钧开灯,只想赶紧查看房屋。没想楼梯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时雪青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睡衣, 睡衣上画着玉桂狗——和前些天穿要么漂亮、要么性感的睡衣一点也不一样。

看起来还很柔软、很居家。

“……你回来啦?”时雪青说。

邢钧原本怔了一下,却在时雪青靠近的时候, 闻见他身上有一股酒味。邢钧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心想时雪青这是趁他不在家时给自己放假了。

什么睡不着, 什么在想他。他也是加班加得太困了,居然有那么一瞬以为时雪青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语气不太好:“刚刚在楼上睡觉?”

“嗯……都十一点了。”

时雪青下来几步,就站在那里没动了。他没过来抱邢钧, 声音也不清晰,好像真的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脑袋还不太清楚。

他们前几天哪在十一点之前睡过。时雪青怎么就突然在十一点前困起来了。邢钧在心里想着,随口道:“怎么买了个铃铛挂在门上?”

“我开着卧室门睡呢。这样你回来时,我就能听见了。”时雪青揉了揉眼睛,“不说了,我上楼了。”

说着,他居然背对着金主,要径自离开。邢钧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时雪青来了一句:“我在厨房里给你煮了红酒炖洋梨。”

“做的点心,你不是说, 不喜欢油烟味吗。”时雪青说,“本来想给你当夜宵的,一直在加热……”

靠。

邢钧有个不好的猜想,飞一般地奔去厨房了。时雪青这时候才回头看邢钧的背影,得意地想,自己这不就把邢钧拿捏了。

就是可惜了那半瓶帕图斯。时雪青觉得好心痛,那家店里的老板说,这可是最后一瓶。

还好,他拍了很多照片。

时雪青溜溜达达往房间里缩。楼下邢钧已经看见了那锅正在冒泡泡的红酒。两个梨子横七竖八地和一堆香料躺在锅里。

那个锅还是个老南瓜模样的。邢钧欣赏不来珐琅锅,关掉火,还在心有余悸。

好好的做什么菜!还不关火!

他咬牙切齿,想上楼去把时雪青抓下来,按在桌子上训一顿。但很快,看见那几颗梨子后,邢钧就暂停了。

不愧是玩狼人杀总是赢的狠辣富哥。他拿了双筷子,戳了戳里面的梨。

硬的。

估计也就煮了不到几分钟吧。

……邢钧冷静下来了。片刻之后,他对着锅哧了一声。

就为了掩盖趁自己不在、一个人喝酒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时雪青那些甜言蜜语是装的。

脑袋又蠢又聪明的。蠢在玩这种花样,聪明在至少没把锅放在灶台上煮一个小时。

邢钧直接上楼。他摸了一把口袋,那盒很刺激的套套还在里面。

不知道是玩弄对方的心思里多了点窝火,还是窝火的心思冒出了玩弄的解决方案。他看见时雪青还穿着那件装乖的睡衣侧躺着装睡,却毫不同情。邢钧一把把他翻过来,时雪青还在装:“……邢哥?”

故意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邢钧直接在他面前摇了摇他买的东西。时雪青看见那盒子上的图片,脸绿了。

一下子装睡都装不出来了。

“邢、邢哥。”时雪青有点结巴,“这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邢钧挑眉。

……不是吧。时雪青绝望地想。

时雪青表情越是绝望,邢钧的心情就越好。自作聪明的绿茶就该在男人面前哭出来。他慢条斯理地说:“花了我那么多钱,还想睡觉?”

“……”

“你主动,还是我主动?”

“邢哥。”时雪青表情半哭半笑的,“我怕……我受不住……”

“一个人在阳台上喝酒时不是挺高兴的嘛。喝了酒,应该挺能放松的吧。”邢钧微笑,“周六了,我加了班,你也加加班。”

好小气的富哥啊。时雪青穿着最青春可爱的睡衣,却体验了一下什么叫最狰狞可怖的小气鬼。

洛杉矶八月最阳光灿烂的周末。时雪青没去成环球影城,也没去成日落大道,更没有在比弗利山庄幸福买买买。生长了十九年的果子渐渐成熟,变成了瓜熟蒂落的小蜜果。

什么人啊这是,加州富哥周末不该去冲浪玩帆船吗,怎么尽和他计较。

中途邢钧出门和人吃了两顿饭,还谈了两场生意。时雪青就比较可怜了,只能趁着这些空隙补觉。终于,星期日下午,时雪青一觉醒来,发现邢钧又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时雪青被那颇具暗示性的眼光盯得发麻。他有气无力:“邢哥,快周一了……”

“还有十几个小时呢。”邢钧说。“买回来的东西也还有七八个呢。”

空调呜呜地吹着冷风。两人却都觉得很热。邢钧上床,又把时雪青抱在怀里。

窗外棕榈树翠绿,夏天好像永无止境。

盛夏阳光明晃晃的,从窗外照进来,让汗水也似露珠一样。

闪闪发光着的,关于夏天的一切。

邢钧抱着时雪青,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时雪青的脸。他炽热又粗重的呼吸就这样打在时雪青的脸上,每一次呼吸里都有强壮雄性特有的气息,几乎有点膻,落在时雪青的鼻间,已经是一种刺激。

呼吸融成一片,好像你呼出的气体,下一刻就变成了我吸入的气体。而我呼出的气体,也成为了你吸入的气体。

即使实际上什么都没做,时雪青在恍惚之中,也有一种自己从此被人独占了的不自在。

再看看自己和邢钧肤色差异明显的皮肤,一者雪白,一者麦色。还有健身痕迹差异明显的手臂,一者纤细,一者肌肉强健,青筋毕露。

邢钧这样的手臂好像能把他单手抱起来。两个人的体型差也很明显,时雪青被邢钧抱在怀里时,好像是一个漂亮玩具。

时雪青骤然被刺激到了。他有一种自己变成了一份鲜美的食物的感觉。

只属于邢钧的食物。

原来两个人有过关系后,只是拥抱,也会让人觉得这么暧昧。

【审核你好,这段话是抱着聊天。】

邢钧以为他被风吹冷了,低笑道:“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

“对了,你不是买了新睡衣和身体链吗?”

时雪青确实买了,身体链也有,在盒子里。他伸手往床下去抓,邢钧却一把按住他修长的手指:“算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点愉快的笑意:“穿现在这身,也挺诱人的。”

时雪青受不了这话。他哑哑地说:“穿着玉桂狗,你还能对我下手……”

他指的是自己身上那皱皱巴巴的睡衣。对这么可爱的衣服做这种事,简直是犯罪。

“你不也穿着玉桂狗装贤惠小妻子吗?”邢钧说,“这不就如愿以偿了?当绿茶装乖,就是会倒霉的。”

时雪青埋着脑袋不说话了。总算避开了邢钧的呼吸,鼻子碰到的,又是邢钧的胸肌。过一会儿,他断断续续地说:“我讨好你,你怎么还欺负我啊。”

“怎么讨好我的?”邢钧好整以暇等着时雪青说个子丑寅卯来。

“我都把半瓶帕图斯拿去煮梨了……”没想到时雪青哽咽着说,“好贵啊,要五千刀……”

……还以为时雪青要说什么别的求饶的话。

“这张床垫十几万刀,床几万刀,还有床品,加起来三十万刀,你多睡睡,比你那些包啊睡衣什么的值钱多了。”邢钧一乐,就想到用来哄时雪青的坏话了,“不信的话,你用胸口蹭蹭,触感可好了。”

时雪青居然呆住了:“真的啊?”

“真的,就这么贵。你要不要趴起来,蹭一蹭试试。”

时雪青脑袋不清楚,真的从邢钧怀里出来,趴了起来。他埋着脸,哼哼唧唧地用胸口蹭了一下床。这姿势让他的屁股一下子就翘起来了,显得腰很细,身材很好。

邢钧心里暗笑时雪青脑袋坏掉了,到时雪青后面去捏了一把他,觉得时雪青皮肤的触感好多了。

隔了一会儿,他听见时雪青说:“邢哥,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话,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嗯?”

结果时雪青一下子又不说话了,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时雪青才小声说:“我想……感受真实的温度。”

眼睛飘去看另一边,时雪青怎么又装上了。

“什么意思。”

时雪青终于受不了了。他看着邢钧又在拿他买回来的东西,支撑着自己坐起来:“邢哥,我不想要那个。”

……

时雪青永远不会长远打算,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了一时轻松会落下什么样的长远后果。导致洗完澡后,他精神也很恍惚。

今天清洗的水流尤其不清澈。

时雪青回床上之后,一句话都不说了。他闭着眼窝在床上,努力转移想法,心想,三十万刀的床就是好睡啊。

可惜拍床发ins有点太超前了。可他还是好想拍,可恶可恶,邢钧怎么不能多买点他能晒的东西。

邢钧又过来摸他的脖子了,时雪青表现得像猫被摸了尾巴根似的。他听见邢钧说了一句:“明天就周一了。”

“……邢哥,我明天会想你的。”时雪青张口就来。

邢钧:“那我请个假。”

时雪青立刻就闭嘴了。隔一会儿,他扭扭捏捏地说:“邢哥,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耽误工作啊。”

邢钧乐了。

他好像终于找到自己和时雪青相处的方式了。现在这样,就很不错。助理买的宝石耳钉也到了。他起身把那几个盒子拿过来,说:“打开看看。”

时雪青低头就看见盒子的包装规模。万恶的过度包装,他一下子就知道里面有好东西。他眼光闪闪地,给邢钧提供情绪价值:“邢哥,你太厉害了,我手指都动不了。”

邢钧干脆地给他打开了。几个首饰盒一字排开,一对蓝的、一对绿的、还有一只单个的、小小的粉钻的。闪闪发光,让时雪青挪不开眼睛。

“最喜欢哪对?”邢钧问道。

“邢哥给我买的,我都喜欢。”时雪青又说。

邢钧把那只粉钻的给时雪青戴上了。时雪青一个男孩子,竟然两边耳朵都打了耳洞。虽然这是时雪青作为文艺捞子附庸风雅的方法,但也足够说明,时雪青从头到脚都适合勾引男人。

粉钻很轻,悬挂在时雪青耳边的,却是沉甸甸的美金。时雪青想到《色戒》里那枚粉色鸽子蛋。粉钻虽然和大量金钱联系在一起,但好歹也和一部电影有关。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对这颗粉钻的喜欢,又文艺起来了。

不自觉地,他伸手摸了摸耳边,完全忘记刚才还对邢钧说,自己被他搞得抬不起手。邢钧也不意外,就这么看着他。

时雪青倒是有点尴尬了。他对邢钧说:“邢哥,还继续吗。”

“嗓子都沙哑成这样了,先睡吧。”

“哦。”时雪青乖乖地说。

时雪青睡了。邢钧起身,打算下楼去倒杯水。他只开了盏昏暗的床头灯,却也能在暗光里把时雪青雪白皮肉上的种种痕迹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那枚闪闪发光的、耳垂上的粉钻。

金丝雀睡得很满足,很幸福,唇角还勾了起来。

时雪青有钱就会高兴。折腾半天,他们还是做□□交易时最轻松自在。

邢钧没开大灯,怕照得太亮,打算关上卧室门后摸黑下楼。可关门之后,他微微一愣。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漆黑的走廊,每过一处,都有一个小小的光点。

他循着光点慢慢走路。

走廊里,楼梯上,不知道何时多出几个贝壳形的小夜灯。大灯关闭后,就由它们指引上下楼的路。

和它们比起来,满屋监控摄像头的小红点的光芒,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不知不觉间,他喝水过后,上楼的脚步变轻了点。床上,时雪青已经睡着了。

时雪青闭着眼,垂着睫毛的睡颜很恬静。他坐在时雪青身边,手不自觉地碰了碰时雪青的脸。

距离时雪青开学,还有最后一周。他叫时雪青来洛杉矶伴游时就想好了,要每天都和时雪青做。

时雪青也很清楚他的意图,过来时,还自己带了内衣和香水。

明明是双方你情我愿、心知肚明的交易。

邢钧最终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了。他没有开灯,却也能在小夜灯的照亮下换好了睡衣,也上了床。

夜晚十二点,屋子里还满是暧昧缠绵的气息,他抱着时雪青,却什么都没做。一向睡眠质量不好的他此刻很安心,从身体到灵魂,慢慢沉入梦乡。

蓝紫色小贝壳的灯光映照着床上的他们。他们紧紧相贴的模样,竟真似一对相爱的情侣。

……

时雪青第二天一早又睡到大中午。邢钧果然没了,桌上还有三明治,又是标准的早上套餐。

纵欲了一周末,时雪青有点萎靡。他换了新耳钉,对着镜子欣赏来欣赏去,觉得蓝宝石虽然好看,但钱还是不好赚啊。

想了想,他换成了粉钻。粉钻更贵一些。他一下子就觉得努力物有所值了。

他把三明治又丢掉了,打算美美出门打卡网红餐厅。只是在他推开大门时,发现台阶上有奇怪的东西。

怎么有一束矢车菊,看起来还不太新鲜。

不太新鲜的花就不美了。他随手把那束花,丢进了垃圾桶里。

夏天的热度一点点退去。还有一周,他就要离开L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