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绿茶捞子打脐钉

邢钧在11月初又订了去M城的机票。这次无关退伍军人节或感恩节, 纯是他自己想去。

从普林斯顿回来后,邢钧就一直想去M城。作为总裁,邢钧一直崇尚在公司规章方面也要以身作则, 包括休假流程。于是积攒了三年的假期, 在这一年被用得淋漓尽致。

“邢钧,你又出去玩啊?”打完拳击后, 陈凡如是问他,“我发现你今年特别喜欢出去旅游。”

邢钧告诉自己, 他是去看时雪青的学习情况如何的,绝对和色令智昏之类的没关系。他和时雪青每天互发微信消息, 时雪青总告诉他自己在好好学习。邢钧只相信眼见为实,要亲自过去看看学习成果。

这样想着, 手机却搜了一下M城的天气。天气预测显示,十一月底开始,M城连着七个下雪天。

再不去,M城就要开始下雪了。到时候时雪青一个人走在去上课的路上, 一定很冷。

天气的确快要降到零度了。时雪青生活的热度却始终不减。

他有点狼狈地从人群之中钻出来。蹦迪场里蓝的红的烟在飘,灯光暧昧闪烁, 劲爆鼓点里人人扭动,好似百鬼夜行。

他去了一趟盥洗室,刚出来就迎面撞见派对王。派对王笑嘻嘻地拉他:“刚刚找你半天了,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

“有点太晚了,我得走了。谢谢你请我过来,你们玩得高兴啊。”时雪青被他堵着,总算把在盥洗室里琢磨了半天的话吐了出来。

“晚了?一点钟都没到呢。这家店一直开到早上四点。”

“真的不行了。我明天早上还要剪头发。”

其实是下午去,这只是个借口。

时雪青再三推拒,终于被派对王放过了。派对王旁边的朋友看他这样, 倏忽笑了一句:“天哪,还有宵禁,你怎么像个住在寄宿家庭的小孩子一样。”

“哈哈哈哈!”

几个人挤眉弄眼,时雪青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派对王倒是没说什么:“我给你打了个车,五分钟后到。”

“嗯,谢谢你。”

“没事,下次再一起玩啊!”

时雪青终于能从热闹的舞池里挤出去了。他出去时,舞池刚开了两瓶新香槟,绑在瓶口旁的仙女棒亮光冲天,火树银花得像是夜里最盛大的繁华。派对王那几个人在后面笑骂着和他挥手,嘴里一堆“小孩子”之类的。

街上冷风把时雪青的脸吹得冰冷。他等着Uber,感觉脑袋也算是清醒了不少。

有落叶飘到他面前。时雪青看着那片落叶,很不爽似的,慢慢地叹了口气。

时雪青不喜欢蹦迪。一群人在那么小的舞池里挤来挤去,举手投足都能碰到另一个人的皮肤。可他今天实在是没办法拒绝派对王的邀请。他已经拒绝对方的邀请好几次了,而这次,派对王找人帮他冲票,把他们小组的票数刷到了第一。

时雪青于情于理都得走一趟。

可那几句“小孩子”的调侃让时雪青不爽透了。那些人看着时雪青,还带着点觉得他老土,不懂潮流的眼神。时雪青明知这种小事不必在意,却还是挺怄的,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还在想这件事。

昨晚他睡到一半起夜时,听见走廊里传来隐约的尖笑。Vic公寓的隔音做得很好。能让他听见这些声音,说明派对王弄出的动静真的很大。

他记得自己当时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五点。在震惊于他们的好精力的同时,时雪青也忍不住想,派对王之后应该还会再邀请他。

拒绝十次八次,总会有那么一次推不开。而且派对王帮他拉了票,时雪青不想欠人情。

派对王什么时候搬走啊。不知不觉间,他觉得很疲惫。

下午去理发店时,时雪青还有点无精打采的。他把自己长长的头发又剪成了锁骨发。时雪青一直在神游,这时候才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自己特别美。

时雪青终于扬眉吐气了。他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决定拍点自拍。他忽然注意到镜子里的那一头,有个青年也刚弄完头发。

那个人正在用手机给理发师转账。他长得很漂亮,如人偶版精致,皮肤玉白,染了一头淡紫色的头发。

这种发色很难染,得先把头□□成近乎雪白的颜色。时雪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他没忍住暗中路过一番,又发现一个让他愣住的点。

那个人的后颈至后背的位置打了一排人皮扣,黑色丝带穿插其间,在最底下打了个蝴蝶结,看起来特别涩。

他的锁骨两边和额角也都打了钉子,肚脐上亦然。时雪青听见那个人又拿起手机发语音,声音很柔软:“我弄好了,马上回北校。”

说话时,他舌尖银光一闪,竟然也有个舌钉。

M大有中校和北校两个主要校区。时雪青万万没想到,这个很特殊的青年也是M大的。

时雪青在中校读书。他记得北校是学艺术的。

M大艺术学院的世界排名很高。如果没有奖学金,学费也很昂贵。时雪青当初申请大学时拿到过好几个offer,其中两个最好的,一个是M大一个是P大。他看着M大艺术学院的排名,最终选择了M大。

可到了M大,时雪青才发现艺术学院在北校,和自己的人文社科不在一个校区。北校距离C城更近,环境也更漂亮静谧。两个校区好似两个独立的校园,他们在做什么,和时雪青毫无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后,时雪青的心脏咚咚跳起来。他不知道这个青年具体是学什么的,只是被对方外表上的,符合他对艺术的幻想的特点所俘获。

他觉得青年从任何角度,都比那群说他幼稚的派对王酷。

青年挂掉电话。他发现时雪青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对时雪青笑了笑。他一身装束古怪,气质倒是如声音般柔软。

“对不起……”时雪青说着说着,居然有点脸红。

“是不是觉得,我的打扮挺古怪的?”

“没有。这也太特别了。”时雪青说。

青年又是笑笑。时雪青发现他看人的眼眸很朦胧,但是清澈,不像是坏人。忽然间,时雪青被一种强烈的想法击中。

有了一种想要模仿的欲望。

他问学长:“这些钉子,在哪里可以打啊?”

那人很真诚:“挺疼也挺麻烦的。如果只是一时冲动的话,可以先好好考虑一下。”

时雪青却越来越有这份冲动,他越发觉得这些东西好看,也很酷,还能体现他艺术的,不与派对王一起流俗的本质。

他和对方聊了一会儿,最后说:“我就想在锁骨上打两个,不用太多。”

肚脐上也打一个吧,刚好三个。

学长于是把师傅推荐给时雪青了。时雪青拿着联系方式,有种拿着门票的感觉。学长也和时雪青加了联系方式。

时雪青记住了他的名字。姓虞。

又有人打电话过来催促。虞学长连声抱歉,匆匆离开。时雪青顺口问了一句:“学长是有什么活动要参加吗?”

“同学的服装展示,我去当模特。”

时雪青一愣,旋即觉得脸颊更热了。这也太符合他的想象了。

虞学长走了。时雪青留在原地。ins里弹出派对王的新快拍,他和他的几个好兄弟在评论里为昨晚的蹦迪赞叹不已。时雪青只看了一眼,就去联系虞学长给他的师傅。

穿孔师傅下午刚好有空。时雪青越发觉得这是上帝的指引。他打车去那家工作室,路上在高兴之余,又有点别别扭扭的。

要是他和虞学长熟悉一点就好了。他也真想去看看那场服装展示啊。

肯定比派对王的派对更有意思。

观看不了艺术生的生活,去打个脐钉追求形似,也不错。就在这时,手机震了震,时雪青一看,是邢钧的微信。

自从普林斯顿回来后,这段时间,邢钧有事没事就给他发点信息。放在别的金丝雀和金主那里,估计算是感情的新进展。可时雪青看着那几条“课上了吗”“今天上了什么课”,实在不觉得这是传统的金主和金丝雀之间的对话。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创新吧。毕竟新闻报道里都说,邢钧的公司是一个科技创新公司。

这次的消息依旧像是在查房的。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干什么?”

时雪青想了想,回复:“邢哥你在干什么啊。”

在准备去你那里的行李。邢钧收拾着东西,却并不打算这么回复。

他忽然想突然出现在时雪青的生活里,看看时雪青对于这份“惊喜”,会有什么反应。

顺便看看时雪青在没有他的生活里,在干什么。

于是他只回了两个字:“工作。”

又说:“你呢?”

时雪青看着近在咫尺的studio,随口糊弄:“我也在工作啊。”

邢钧:“工作?你那叫学习。”

两人闲扯一阵,等着穿孔,时雪青躺在床上,继续给邢钧发消息:“邢哥你最近怎么给我发这么多信息啊。”

这也是他老早就想问的。总觉得邢钧好像在找到这个劝学话题之后,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发挥空间,开始每天折腾他似的。

师傅过来了,时雪青关掉手机。他想着自己有脐钉的模样,打算用邢钧的卡付款。

邢钧那么喜欢他的耳钉,应该也会喜欢脐钉。

他丝毫不知道,对于邢钧来说,穿孔堪称邢钧最不欣赏的艺术。

在邢钧心里,这几乎就是一个“学坏了”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