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祇的显像确实有许多种, 人身只是其中的一种形态。
除了人形之外,还有更能体现神权本质的“真身”,那可能是各种模样,并不局限于某类形态。
苏澄捂住了脸。
怪不得纯洁之神那么生气!
自己最后那一番话, 简直是在跳脸输出!
他没把她当场砍死就不错了。
……大概是明白, 她其实不知道那匹马是他吧。
苏澄长叹一声, “那匹马——”
“什么叫那匹马!”小队长皱起眉, “这是独角兽!”
独角兽是一种罕见的高等魔兽。
作为纯洁之神的眷族,这种族的繁衍方式也很神秘, 据说它们的个体终生独居,而且生活在偏僻的山林里。
它们被称为挑剔的美德丈量者, 只有那些内心澄澈、品行高尚的人, 才能接近它们,乃至有机会与它们签订契约。
苏澄:“……”
她忽然明白色秽之神为什么要说蠢驴了。
当时她还纳闷, 为何他要对着一匹马的雕像进行羞辱,毕竟那塑像很明显不是驴子。
原来是在骂纯洁之神。
苏澄:“……我还以为这是某位大人物的坐骑、或者传奇魔兽之类的,毕竟你们好像也会有这种类型的雕像。”
门外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圣职者们一部分散去了, 大概是忙着工作,但还有更多人闻风而来,凑在外面围观。
“你真的是——”
旁边的圣骑士们窃窃私语。
有人用一种迷茫的目光打量她,“你连这雕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也能获得切西亚殿下的青睐?”
“你别说, ”另一人摇头,“可能越是这种无欲无求、甚至对神祇毫无了解的人,才越符合‘纯洁’的定义吧?”
“哈?纯洁?她?那她之前在外面……”
“或许那只是一种纯洁的仰慕、对美丽存在的欣赏,呃, 所以她打动了殿下——”
苏澄听得满头黑线。
他们不会真以为她是纯洁之神的眷者吧?
圣职者们胡乱猜测着,不断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倘若不是这位神眷者大人的脸色太糟糕,他们大概已经上来问询了。
苏澄麻木地转身,走到独角兽的雕像前。
她低头看着基座上浮雕的字体。
那些字体的样式非常古怪,比起文字更像是符号,由各种几何图案组成。
那位小队长走过来,“阁下?”
“我知道,我马上就走,不过,”苏澄向她低声询问道:“你认识这些字吗?”
小队长点了点头。
显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位神眷者大人的“不学无术”。
“以荣耀的刻度丈量您的名讳,向圣白之辉、无垢的祝福、光芒的御使献上我们平凡的魂灵。”
小队长缓缓诵读着铭文,脸上的神情庄严穆然。
她柔缓的声音回荡在祈祷间里。
周围的圣职者们也都静默肃立,安静垂首,还有人的嘴唇轻轻嚅动,无声地念着什么。
苏澄正迫使自己不要盯着那匹马。
否则之前的某些记忆将会卷土重来。
——尽管那是受到色秽之神力量影响的后果,但她确实曾经对一匹马心怀不轨。
更离谱的是这匹马和外面那个雕像还是同一个人。
她还在那个人面前说了傻话。
只要想想这件事,她就尬得头皮发麻。
“哦不,”苏澄捂住脑袋,“我们快去见大主教阁下吧,别让他等太久了。”
圣职者们纷纷瞥着她,想要责怪她打断如此神圣的时刻,然而又想到她是神眷者,不由表情古怪。
人群很快散开一条路,牧师和骑士们注视着她,苏澄才走到外面,就听见远处传来一片问候声。
周围的人纷纷俯身行礼。
走廊里霎时间安静了,只剩下一片片轻浅的呼吸声。
一群高阶圣职者走了过来。
“苏小姐。”
正中间是一个金发青年,他微笑着颔首致意。
“非常抱歉,这次冒昧请您过来,还望海涵。”
他身量高大,穿了一身礼装,白金交辉的翻领长外套,肩章上符文繁复,袖口衣摆滚着黄金镶边,胸前徽记是两柄交错的权杖,环绕着一圈火焰般的淡金色圣光。
“我是罗瑟安大教区的大主教,詹恩·怀特。”
金发青年笑着伸出手。
他戴着雪白的手套,柔韧皮革贴合骨节轮廓,衬托得五指修长漂亮,线条充满力量感。
苏澄本来想和他握手。
才抬起胳膊,忽然动作一僵。
既然是大主教,是不是别人应该亲他的手?
再抬头一看,这位大主教阁下生得着实英俊,还有一双深邃漂亮的绿眼睛,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行吧也不亏。
苏澄纠结了一番,又怕自己弄错了徒增尴尬。
前身记忆里根本没有相关内容,因为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和这种级别的圣职者近距离说话。
正在思考间,詹恩已经若无其事地拉住她的手,“很高兴认识您。”
一触即分。
周围的人都没有异样。
苏澄无限庆幸自己没去亲他。
否则色魔的头衔是摆不脱了。
“我也是,”苏澄苦笑,“但我猜您可能已经后悔请我过来了。”
大主教身边的高阶圣职者们,闻言也都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显然这些人都听说了刚才的事。
“您说笑了,”詹恩温和地说道,“您别怪我唐突就好。”
他又介绍了身边的人,两位是圣骑士的大队长,两位是普通的教区主教,以及几个祭司和神官。
苏澄也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他们表现得也很是友善,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别的事。
詹恩引着她向神殿深处走去,周边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长廊里越发安静。
偶尔有行色匆匆的圣职者经过,也只是向这群人行礼后就离去。
“您一直在家学习?”
一位面目和蔼的主教询问道。
苏澄欲言又止。
这里究竟是怎么设定的?!
前身确实是在家学习,她父母留下一笔遗产,足够她请私教进家里授课。
——许多缺钱的低阶魔法师,会去魔法公会或者雇佣兵协会挂单,通过这种方法赚钱。
给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上课,可比出去和魔兽战斗要安全轻松,挣的钱也少不到哪里去。
前身的几位老师都是类似的情况。
等她到了十六七岁,能去那些大学院读书了,就收拾行李来了金珀城,准备参与招生。
然而这是炮灰苏澄的设定!
如今要怎么说?
苏澄顿时头大如斗,佯装不好意思垂头,含糊着自谦才疏学浅,至今也没掌握几个法术。
“您太谦虚了,”接着就有人恭贺她,“听说您通过了十字星秘之院的入学考试,真是可喜可贺,这次的主持者们都很严格呢。”
苏澄一愣。
这群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要么在魔法公会也有耳目,要么就是他们和十字星的人有联系。
“谢谢,我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苏澄胡乱说着客套话,还没讲几句,远处有个年轻祭司跑过来。
她在一位主教身边站定,低声开口道:“高勒伯爵的儿子死在了魔法公会门前,他们家的人带着尸体来了。”
那位主教面色平静,似乎完全不将这当回事,她一边听一边看向詹恩。
发现上司没有什么指示,主教才沉吟道:“他们要我们救人,还是查怎么死的?”
“都有,”祭司轻轻说道,“他们说那位少爷是受到异端迫害。”
那一刻,诸多高阶圣职者脸上,都露出了相似的微妙的嫌弃。
苏澄差点笑出声。
一个伯爵的儿子,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高不可攀的。
但对于圣职者而言,尤其是有能力救治刚死之人、且负责搜查缉拿异端的高阶圣职者,就不算什么了。
显然只有这种说法才能引起教廷的重视,但换个角度,这似乎也是在映射他们无能。
否则岂能让异端入城,异端甚至还在魔法公会门前杀人?
若真是这样,教廷的人倒像是都成了摆设。
“尸体什么状态?”
“剩下半截,”那位祭司想了想,“胸腔以上完全缺失,心肺消失,剩余肋骨多处折断,断端参差不齐……”
她详细描述了一番,在场的高阶圣职者们神情各异。
“既然他们笃定是异端所为,琳娜,去问问他们,死者生前招惹了什么异端,他们家又和异端有什么交集。”
詹恩慢条斯理地说着。
被点名的主教俯首应声,“是的,阁下。”
说完就带着那位年轻的祭司一起走了。
苏澄心里一动。
伯爵本人、或者说整个高勒家族,确实和南大陆的异教徒有勾结。
他们不是因为信仰,最初纯粹是为了赚钱,借着这关系,在北大陆倒卖一些从南边来的违禁魔法材料。
然而和异教徒接触的久了,也难免被那些人影响,所以做了更多糟糕的事。
苏澄依稀记得他们好像会献祭无辜平民。
原著林云和伯爵小姐发生关系后,也借她搭上了黑暗神势力。
当然了,林云和永夜秘教、或是黑暗神的其他追随者间的联系,也不止建立在这一条线上。
但基于这种情况——
一旦伯爵少爷被杀,而且还是那种死法,伯爵本人或许会将事情想得很复杂,且会考虑是不是教廷的警告。
所以那些仆人跑来闹腾一番,也许是一种试探?
“……阁下?”大主教喊了她一声,“怎么了吗?”
苏澄回过神来,发现一群圣职者都在看自己。
“我忽然想到,”她不由清了清嗓子,“那个人本该和我一起参与入学分院的决斗——”
她脸上露出一点佯装的愤怒,“如果他真的是异教徒,那我就要惋惜错过亲手处决他的机会了。”
这话其实也没错。
毕竟是契约之神杀的人,也不是她杀的。
圣职者们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之前大主教的话还算是比较模糊,不过是暗示高勒家族与异端有所来往。
她这就直接扣了个异教徒的帽子。
大主教沉吟一声,“我们尚且没有证据——不如查一查吧,毕竟确实很少听说谁把异端挂在嘴边的。”
他虽然没有点名,但有位圣骑士队长悄然出列,转身就走了。
苏澄知道高勒家族做过不少烂事,只是他们声名不显、至少对于教廷而言是这样,所以没引起多少注意。
如今既然大主教开口了,那些人未必经得起审查。
“说起死者,南河学院来招生的那几位导师里,有一个算是我的旧识。”
另一位主教忽然道,“她之前悄悄来问我,说是被神眷者杀死的人,咱们能不能有办法救回来。”
苏澄:“……”
大主教微微一笑,“你怎么回的?”
“死的是那位是剑武院长老,战宗阶位,我说既然能杀七阶战士,至少也是七阶起步,若是不算咱们的人,这整个城里都没有七阶强者。”
主教停顿了一下,“她才说,不是神眷者亲自出手杀的,是神祇显像杀的,我说既然是神祇所为,此人必有罪过,我们自然不能干涉,您说是吧,阁下?”
詹恩轻轻颔首,“不错,此事我们不会再管。”
“还有一些人想要见您,”旁边一个捧着厚重记事簿的牧师说道,“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了,嗯,其中有慕容侯爵的儿子——”
苏澄挑起眉。
整个帝国也只有一位侯爵是这个姓氏吧?
“嗯,我没时间接待那些人。”
大主教显然对此毫无兴趣,挥了挥手也不询问细节,“诸位可以去工作了,艾娃去主持大殿的礼拜吧,约翰去接待一下南边的客人们……”
圣职者们纷纷应声,很快就散了个干净,仅剩大主教阁下站在原地。
他们原本已行至偏廊,附近人迹罕至,和煦春风穿过敞开的高窗,午间日头渐盛,拱廊里落满了金辉。
苏澄欲言又止。
她算是听明白了,这群人估计也知道自己是神眷者,以及两个死者都和自己有关。
他们多半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的。
“阁下。”
金发青年喊了她一声,仍是一派温和优雅的样子,“这次请您过来,是有两件事,首先是关于那条手链。”
苏澄还在琢磨慕容悦为什么要过来,“嗯?”
她本来以为他要说神眷者,或者说纯洁之神显像的事,闻言又愣了,“我听说手链被送到圣城了。”
詹恩缓缓颔首,“您的舅父将它送来神殿后,由一位祭司呈给了我,我发现了一些问题,就将它带去了圣城,交给了我的导师贝尔纳阁下,她是枢机会的成员,也是十二位红衣大主教之一,她与另外几位同僚和教皇陛下商议了一番,教皇陛下决定将手链送入神域。”
苏澄:“?”
教廷的历任教皇,都被称为近神者,除却自身实力堪比半神外,也是这个职位注定了要经常与神祇们交流。
教皇要向他们汇报大陆诸事,有些时候还要向他们请示,接受他们的命令。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光明神及其手下们。
尤其如今光明神不太管教廷的事了,所以更多还是那些次神们在做主。
但他们并非事事过问,只有重大决策,才需要向他们请示。
手链还真的这么重要吗?
苏澄记得在小说中期开始,手链就没怎么被提及了,更像是用完就扔的新手升级工具。
那个外挂老头是两千年前的亡灵,在这样的世界里,类似的东西恐怕也不止一个。
到底还藏了什么玄机?
“神域?”苏澄疑惑地开口,“教皇陛下把它交给了光明神冕下吗?”
詹恩摇头,“不,在黑昼战争后,光明神冕下就一直忙于应对虚空的威胁,教廷事务大多是由纯洁之神殿下负责的。”
“啊?”苏澄都快对这名字应激了,“手链给……他了?”
他们走到转角处,她思绪混乱,甚至都没注意到前方的台阶,直接一脚踩空,猛地趔趄了一下。
詹恩一把握住她的后腰,将她稳稳扶着,接着就收回了手。
“是的,”大主教颔首,“殿下问起了手链的原主人,还说要见你。”
苏澄只觉得头顶响起一个炸雷。
“所以,他的雕像发光,不是自动触发的魔法机制,是因为手链的事,他本来想找我说话的?”
她不是纯洁之神的眷者,他们之间没有那种特殊的联系。
所以他若是像契约之神一样,直接显像和她交流,可能会对她造成一些糟糕的影响,甚至可能会让人心智崩溃变成疯子。
神像本就是神祇和人沟通的媒介之一,所以通过神像与她对话,倒是相对安稳的选择。
苏澄忽然有点愧疚了。
人家其实是为了她着想,才选择这么个方式,结果——
苏澄艰难地开口:“当我站在他雕像前,他又恰好想找我聊天,那他是不是就也能‘看’到我在想什么?”
“通常来说,”大主教平静地道:“神祇们不会对我们的思想感兴趣,但如果您在那一刻有某些强烈的念头,他必然也能感受到。”
苏澄:“…………”
果然是这样。
她当时满脑子都想着那个胸,肯定是把对方气跑了。
后面色秽之神跑来捣乱,还故意选择了纯洁之神的祈祷间,所以纯洁之神气得亲自来赶人。
还不得不面对她这个无礼之徒。
结果她又说了那些胡话。
可恶。
一切都是林云的错!
苏澄闭了闭眼,“还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大主教沉吟一声,“殿下认为,你献出家族传承之物的举动,证明了你对教廷的忠诚,也证明你是心怀大义的纯善之辈。”
苏澄:“……看来他对我初始印象还挺好的?”
虽然现在可能已经跌到负数了。
算了。
反正她本来也没想招惹那种性格的家伙。
考虑到原著的某些发展,她既不想变成被纯洁之神追杀的对象,也不想和那家伙当好朋友。
——先前她或许是得罪了对方,但他既然这会儿没把她砍了,就说明他还没到要杀她的程度。
维持现状就好了。
“……另外,”大主教继续道:“他还提醒教皇陛下,那手链非同小可,既然你曾经和它有所接触,身上难免留下一些特殊的气息,可能会因此招来异教徒暗裔。”
苏澄有些意外,“纯洁之神这么说的?”
他点头,“是的。”
苏澄越发疑惑,“就这样?他没有别的吩咐了?”
这后面不应该再说句“一旦发现她和暗裔勾结就将她处死”之类的话吗。
“事实上,”大主教看了她一眼,“有的,他希望你加入教廷,以免你被异端势力所害,或是被他们影响。但光明神冕下曾说,吾等信徒必为自愿皈心者,所以这件事自然还要您同意才行。”
苏澄:“?”
从这话的意思来说,显然他需要她表态,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问询。
似乎无论她怎么回答都可以。
“阁下,”苏澄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就开玩笑般说道,“我听说您也是神眷者?我假设现在应该没有哪位主神次神殿下在通过你的眼睛看着我吧?一旦我说了什么不符合规则的话就当场粉身碎骨?”
……
神域。
在柔纱般的雾霭间,白玉石阶和拱桥浮空交错,环绕着一座高悬云间的巨型宫殿。
宫殿侧翼寂静的花园里,金银交织的巨树华盖亭亭,枝叶宛如流动的星河,在迷蒙的纱雾里淌落光辉。
池水旁矗立着七尊神祇的塑像,手持着形状各异的玉瓶,清澈水流从瓶口倾泻而下,在空中散成细碎的虹光。
有几个人伫立在水畔,他们身上泛着朦胧的白色光晕,精致绝伦的面孔都在光芒里模糊不清。
“……路克萨拉收回了力量。”
正中间的人这样说道。
他垂首时散落的发丝宛如半融的霜河,昳丽的侧颜沐浴在柔光里,冷峻的线条似也被暖化了几分。
“至于他的目标,”银发青年沉声继续道,“那无礼的狂徒,我看到了她的恐惧,她拒绝只是因为她害怕被处罚。”
“是吗?”旁边有个人轻声说道,“可能只是色秽之神选择的形象不符合她的喜好,要我看她或许更青睐您这样的。”
银发青年皱起眉,似乎想驳斥这番言论。
“……即使如您所言,”又有人说道,“是求生的本能抵御了诱惑,这说起来似乎天经地义,但实际上又有多少人在那样的力量影响下,连自己姓谁名谁都忘了,更遑论安危?”
被黑暗所驱使,公然堕落的圣职者,都并不止一个两个,许多都是在大庭广众乃至神殿里当场反叛。
——他们何曾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确实。”
一侧环绕水畔的长廊里,忽然有人开口了。
霎时间,次神们悉数闭口不言。
再没有谁发出任何声音。
“我早说过你应该学会发现别人的优点,而不是只看到你不喜欢的那部分就开始生气。”
那人倚在象牙色廊柱上,垂落的鬈发宛如凝冻的日光,又好似千万黄金丝线织就的锦缎。
他的膝头摊开一本厚重的古籍,那玉雕似的手指抚过书页,“这样会让你错过很多朋友,或者至少是可以利用的人。”
过了几秒钟,银发青年低头应是,“谨记教诲。”
次神们仍然安安静静地站着。
然而坐在廊下的人却没有再和他们交流。
他只是扭头看向云雾缭绕的花园,视线似乎穿透了雾霭,落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你当然可以回答她,詹恩,”他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道,“毕竟我不是主神也不是次神。”
神祇悦耳的嗓音飘散在风里。
次神们皆垂首不语。
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在和他们说话。
“嗯,大概是吧,我或许也会亲自过去看看。”
……
金珀城神殿的走廊里。
大主教微笑着摇头,“您可真会开玩笑,阁下,我发誓并没有哪位主神和次神在通过我聆听我们的对话。”
他停顿了一下,“我也愿意承担欺骗您的一切后果,譬如说让契神殿下收走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