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一回到营帐,乔追月佯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快,快去救……”

水袖一扬,乔追月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一颗心紧张得在腔内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半宿,直到听见了青柠的暗号,乔追月这才松了口气,大皇子和皇子妃还没找到,这下,她总算能安心入睡了。

“主子起床啦起床啦……”

今日唤乔追月晨起的,是一只羽毛青绿,肚腹生着白毛的鹦鹉。

乔追月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

“主子快起床!”

鹦鹉扑腾着青绿的翅膀,在枕头边上扇着风。

“唔……”今日又没什么大事儿,她还想多赖会儿床呢……

“息宛……息宛来了!”

嗯?

乔追月登时诈尸,直挺挺的一条从床上滋溜下了地。

拉着青柠在简易的梳妆镜前手忙脚乱地摆弄着发髻,乔追月一抬头,鹦鹉口中的女子已然出现在铜镜里。

透过铜镜,乔追月小心翼翼地觑了眼身后脸色苍白的息宛。

“哎呀,皇子妃可算回来了,昨夜我担心得很是睡不着呢。”乔追月扯了扯嘴角,转身几步上前,轻轻拍了拍息宛的手背,语气极度夸张。

息宛不语,只是沉着脸,扫了眼一旁竖着耳朵的青柠。

“啪!”一脚踹上木门,又把帐帘往下扯了扯,乔追月拍了拍手,抖袖,缓缓微笑,“这下只有我们二人了,你有话大可直说。”

息宛紧紧盯着飘荡的帐帘,咬了咬唇,脸色越发难看。

“怎么了这是?”乔追月纵然再粗线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下一颤,“莫不是,昨夜……你们……”

“不是!”息宛连忙甩袖,而后低声道:“其实我能看出,祁非对你的心意。”

啊不是,这两个家伙待坑里关一晚上,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可是我……”乔追月刚想说自己对祁非没有一点想法,喉间发出的声音后半段却被该死的系统消音了。

息宛与乔追月对视,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息宛随即合拢了衣袖,眼神越发笃定,“所以……”

“所以?”乔追月拔高了声音,额侧的青筋紧张得突突直跳。

“我决定,成全你们。”

息宛摆袖,兀自往帐门走去。

“不是……咳咳我……这……”乔追月捏着喉咙,急得跳脚,这,简直太草率了。

不管了,乔追月冲上前一把拉住息宛的手,灵机一动,“他只是顾念儿时的情分,并不是真的欢喜我,况且,你才是救他的人。”

十年前,乔追月让身为婢女的息宛冒充她的身份坐在马车里观礼,而她玩心四起,扮成了府上的小丫鬟趁机偷溜逛庙会。

就是那夜,息宛顶着她的身份,顺手救了祁非。

闻言,息宛也想起了多年前她与祁非的往事;

那年庙会,祁非被贼子偷了令牌,饿着肚子险些被店老板当成吃白食的揍得半死。

蒙着面的息宛坐着马车路过,恰好瞧见了车窗外的落魄孩童,当即取下了乔追月给她作为伪装的金簪,让祁非抵了饭钱。

哪知,仅此一遭,这些年来,祁非一直在找儿时的那人。

息宛在乔府便听闻此事,她很清楚门第之别,对于祁非的找寻,并不抱有任何期待。

恰巧当时看着乔家大小姐心悦祁非,也看出了她恶意的泼茶,便也顺势而为。

“总而言之,你要不再争取一下呢?”时间仓促,谁知道系统会不会又突然给她消音,乔追月决定长话短说。

“可我对祁非,并无心意。”

息宛苍白的脸很是平静,看不出丝毫难过或者牵强的神情,她的字字句句,叫旁人听来更是扎心至极。

乔追月的脑瓜子此刻如同沉重的钟铃,被棒槌狠狠地撞得来回摇摆,嗡嗡然作响。

真是糟糕,女主对男主油盐不进,这情节还怎么走下去?

【毒妇系统:叮——】

来了来了,乔追月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系统给她出点馊主意。

这样或许就能促进男女主he。

【毒妇系统:接近二皇子,传播祁非对息宛深情不渝的谣言,引导二皇子绑架息宛。】

这主意……

也太馊了……

不过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让祁非出现,渣男……呃不,英雄救美。

说不定,息宛的铁石心肠就稍微软了点儿呢?

只要留道缝隙,一切皆有可能!

一瞬间,乔追月眼里的丧气一扫而空,明亮得发光。

息宛无奈地摇摇头,这位乔家大小姐,果然口是心非,明明对祁非情深不渝,还偏偏故作大度相让。

她怎么能让有情人终成怨侣呢?

看来,她得好好帮一把乔家大小姐才是。

——

“二殿下,那边来消息了。”

因着老皇帝龙体抱恙,无法现身今年的秋狝,但他特意赏了一把上好的半月雕弓给了二殿下营帐之中,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此刻的祁然慢慢悠悠转过身,仅存的一只眼冷漠地扫视着跟前的小太监,“何事如此慌张?”

小太监不立马回答,只是默默凑上前,附耳轻语。

“竟有此事?”祁然表面平静,单手却是默默攥紧了手里的雕弓。

“确实无误。昨个儿大皇子与皇子妃因此还被困于猎洞之中,今早才被卫军寻回。”

小太监退下后,祁然一边把玩着雕弓的弦,一边皱眉思忖。

祁非竟有如此手段,竟这般快地寻到了真正的二皇子的踪迹?

枉费他忍辱受屈投靠了宁绝,不料竟也是个靠不住的。

昨个儿暗中派人追杀真正的二皇子,得亏没有成事,祁然深谙,倘若真的二皇子死了,他这个赝品掉脑袋也是迟早的事情。

原以为真品一日尚在,祁非便不敢对他这位回皇城不久的二皇子如何。

现在看来,把自个儿的性命悬在他人的裤腰带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为了自保,得另寻出路才是。

祁然左手摩挲着雕弓的纹路,右手把弦拉到了极致。

帐帘拂动,乔追月站在帐外,就从缝隙看见了直直瞄准她的箭羽。

乔追月面上波澜未动,脊背却发凉。

不是吧,她才刚来,就被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二皇子针对了?

小太监急急忙忙进来通报。

获得允准的乔追月脚步虚浮,入了帐合袖行礼后,便要屈膝跪在毯前。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美人赐座?”

“诺……”小太监被自家主子狠狠踹了一脚,踉踉跄跄上前给乔追月挪椅子。

乔追月战战兢兢坐在裹着兽皮的椅子前,掩在袖内的十指绞缠在一处,面色苍凉。

“乔小姐今日来寻本殿,有何贵干?”

乔追月抿唇,淡淡笑开,“民女今日不找殿下,殿下也会来寻民女。”

“哦?为何如此笃信?”把雕弓重重搁在一旁的置物架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祁然挑了下眉梢,仅剩一只的眼里闪过精光。

“民女觉着,二殿下定然对大殿下的软肋颇有兴致……”

“放肆!”

乔追月起身,低垂着首,“殿下息怒。”

“本殿对皇兄敬重仰慕,岂容你在其中挑拨离间?”

呵。男人。

打不过就说打不过,还偏偏装作一副兄弟情深的虚伪模样。

乔追月内心腹诽了n遍,随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总算疼得挤出了眼泪,“民女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殿下的……”

祁然笑了,单手支着下巴,独眼泛过一丝兴味,“本殿回皇城不久,便已听闻乔小姐与皇兄的轶事。若非新娶了皇子妃,皇兄怕是要把乔小姐捧在手心时刻揣着……”

走投无路?

天方夜谭。

荒谬至极。

“话虽如此,旁人看来,不过是假象罢了。”乔追月拔高了音调,拖长了尾音,摊开水袖,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

“本殿今日兴致好,你且……说来听听?”

单手托着下巴,祁然的嘴角勾起又收敛。

看来有戏。手握系统给的馊主意,心里就是有底。乔追月瘪着嘴,委委屈屈掩袖,捂着半张脸,叹了口气。

祁然拧紧了眉头,起身下了台阶,走到了乔追月面前,俯视着她,“你今日过来,所求为何?”

——

“阿月人呢?”

息宛拉着青柠一同数点大皇子猎笼里的猎物,时不时地逗弄着一些野兽的幼崽,闻言,纷纷抬头。

祁非满脸怒意。

见状,息宛上扬的嘴角僵了僵,继而拉下脸,“乔小姐自个儿有腿脚,她去了何处,殿下为何来问我?”

“你一大早便到了阿月帐中,如今她人不见了,本殿自然要来找你算账。”

祁非攥住袖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息宛把朱笔往青柠端着的盘子里一丢,腾出手来揪住了祁非的领口。

“你,你这是做什么?”祁非眼里的怒意随即被诧异替代。

息宛撇唇,“昨夜殿下要是没有尽兴,今个儿是想扇哪边?我很乐意效劳。”

躲在身后的青柠端着木盘的手微微发抖,这是她能听的么?

“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这般毛毛躁躁的?”祁非别过头,瞥了眼气喘吁吁的七公公。

一向稳重的七公公此番如此慌张,息宛一惊,看来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