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日子
乔苏躺在床上,硬生生听着那头小客厅里的靳越群直接一个跨国电话打过去,接着对着靳晓北劈头盖脸地一通大骂。
天呐,他悄悄用被子盖住耳朵,他真的没想到,原来靳越群真的骂起人来这么凶的…!
“你他妈的办事有没点分寸?!年纪轻轻在国外好的不学,那帮富二代的风流下作你倒钻研个透彻!!”
“甭给我讲这些!”
“你还待在国外干什么?!你还有脸待在国外?!你老婆都怀孕了你他妈赶紧滚回来!”
那头的靳晓北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自知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可怜巴巴地说:“哥,其实我已经偷偷回国了,我太想雪莹了,我现在就在汉阳呢,但我没地方住,我就在家门口…!”
大半夜的,乔苏穿着睡衣惊讶地看见门口拖着一个行李箱的靳晓北。
“晓北?!”
“你还有真有脸回来?!”
靳越群差点上去踹他,不怪他发火,他骨子里就传统,小时候天天和乔苏同床共枕,也是规规矩矩等到十八岁在翠湖“结了婚”才开荤,这唯一的弟弟居然干出未婚先孕的事来。
“哎呀哎呀,别急啊!”
还好乔苏拦着,靳晓北一路上飞了十几个小时,加上转车,饿的前胸贴后背,冰箱里的存货给他扫荡一番,他就说了具体怎么回事。
他先前一直苦苦追求的女孩名叫郑雪莹,是汉阳第一人民医院去英国交流的医生,自打靳晓北表白成功后,俩人就甜蜜地在一起了。
郑雪莹就是常人口中说的'冰美人',性子清冷,有一天不怎么着,她突然喝醉了,靳晓北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打通,担心去她租住的房间找她,那一夜,俩人就亲在了一起。
“你女朋友那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靳晓北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特别节省,许多衣服穿了七八年都舍不得扔,在国外交流的津贴也都全寄回家去了,哎,都怪我,要是那天我没有失控就好了…”
靳晓北抓着头发,靳越群就看不上他这样:“你是七八岁的小孩?干那事会怀孕你不知道?”
“知道…我本来是想问的,可第二天我醒了她就不见了,我去交流的医院找她,那些外国人说她们交流期结束,已经回国了!我找不到她,后面我再打电话给她,她也不接,唯一接了一次,就说要和我分手!!”
靳晓北说着说着,就伤心地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
“……”
这突然哭成这样,弄得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靳晓北哭得太伤心了,眼泪鼻涕一块儿掉:“哥,乔苏,你说她咋能那么狠心的和我分手呢!”
靳越群看乔苏一眼,意思是,你不说俩人感情挺好?
乔苏那眼神是,我也不知道啊。
“晓北,前段时间电话里你不是还说你和你女朋友感情很好吗?让我先给你哥说一声吗?咋又分手了?”
“是,我一直以为我们很好,不,是前面一直很好,我每天给她送饭,她从一开始对我一点也不笑,后来慢慢笑了,你们不知道她笑起来多漂亮!可就是从那晚开始…就那晚,我完完整整的交出了自己,她就变脸了!!说什么要和我到此为止…!还说我们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了!!”
一个大男人大半夜哭的如此撕心裂肺的,乔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还以为靳晓北回国就是来结婚的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事。
“晓北,你先别哭,你女朋友是不是回来之后工作太忙了,压力太大?医生就是事情特别多,一个人看好几个病人,明天让你哥找人去医院打听一下…”
倒是靳越群,男人犹豫一下,说:“行了,你在这儿哭有什么用!明天上医院,我给你找个这方面的专家看看,有事赶紧治。”
“上医院?为啥上医院?找啥专家啊?”
乔苏不懂靳越群什么意思,靳晓北也擦了擦眼泪:“哥,啥意思啊?”
靳越群看一个两个都看着他,男人说:“这还用说的那么明白?人家前头都跟你好好的,就你一到亮真刀真枪的时候人家就说分手,那不就是嫌你那事办的不成么!”
啥事?啥事办的不成?
很快地,乔苏和靳晓北都反应过来了!
“啊!那个,晓北…!你是不是…你别讳疾忌医啊,你这个,是那个、咳咳…你是,时间不行?还是硬件条件不行啊?”
靳晓北脸色涨红:“哥!!乔苏!!我不是不举!我好着呢!我特别健康!我、我健康得不得了!”
“我告诉你,有毛病趁早治,这事就是男人的脸面,你这事办得人家不满意,往后你一辈子在家抬不起头来!”
“哥!!你这说什么呢!我真好的很!我还行的很!哎呀,我都想跳楼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我给你俩看看行吧!!”
关乎男人最为重要的尊严问题,靳晓北也急得不行了,站起来就要解开皮带,乔苏惊呆了,连忙捂着眼睛,怕长针眼,扭头对靳越群说:“你干啥刺激晓北啊!他有那毛病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你要注意晓北的隐私啊!哪个男人愿意这样!”
“乔苏!!我真的行!!我时间长度都行!!”
靳晓北真的要疯了,皮带都解开了,靳越群一看,一把拉过乔苏坐在腿上,接着拿着面前的凉掉的茶水就泼了靳晓北一脸。
“清醒点儿没有?”
靳晓北被兜头浇了一脸,清醒了。
“行了,时间不早了,先睡吧,乔苏明天早上还得去单位开例会,你今晚就先住下来,晓北,你也老大不小了,马上要为人夫、为人父,这不是个容易的担子,担起来了就得奔着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承诺担一辈子,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捋捋自己的事怎么办。”
靳越群发话了,屋内一片安静,靳晓北一脸的茶水往下滴,眼神瞧着也清澈多了。
“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现在马上要当爸爸了,我一定学着好好当丈夫和父亲!”
靳越群点头,也没有再多说,和乔苏一块回去睡了。
第二天开会的时候,乔苏还有点担心靳晓北,谁知道靳晓北一连好几天都不在家,过了一周,他就和乔苏还有靳越群说,他和郑雪莹已经和好了,打算先去领证,办婚礼,想请他们吃顿饭。
于是中午下班的时候靳越群就驱车省地质院门口去接乔苏了。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乔苏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台阶上握手,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岁出头,硬是忍了。
乔苏上车,靳越群给他扣安全带:“刚才跟你握手的那男的谁?”
“完科的工程师,搞技术的,对了靳越群,我打算辞职了,想开一家地质勘探的科技公司,雇那个陆总做技术总监,我感觉地质院虽然能积累经验,但是项目周期拖得太长…”
靳越群的第一反应是:“那人纠缠你?还是单位里谁惹你不高兴?”
乔苏笑,伸手去捏靳越群的脸:“没有啊,我自己的想法,现在不是流行下海么,而且…”
正说着,乔苏的手机响了,是靳晓北打来的,说他们两口子已经到饭店了。
乔苏也说他们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他对靳越群说:“你去了可别那样训靳晓北啊,人家老婆在呢。”
靳越群勉强点点头:“知道。”
“我觉得晓北的性格真挺好的,整天被你训训训,一点不记仇,还天天喊你哥,有事就跟我说,而且人家这小两口第一次正式跟家里人吃饭,就是请咱俩,人家爹妈都还没见过呢。”
“长兄如父,他先请咱俩吃不是应该的?”
乔苏想着刚才那个陆总提的条件:“行吧行吧,你那大架子…对了,我打电话给你说让你回家拿的见面礼你拿了没?我听我们办公室大姐说的这是规矩,咱都不懂…”
“买了,买了套钻石首饰,服务员给挑的,在后头。”
“你又买了?”
乔苏往后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奢侈品牌的袋子:“你咋又买了?我不是让你回家拿么?”
“家里都是你的东西,怎么好给别人。”
开车的男人没有用疑问句,就像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陈述句一般。
到了饭店包间,靳晓北两口子已经入座了,乔苏一看见郑雪莹,就知道靳晓北为什么那么死乞白赖追求人家了,人家郑雪莹长得真是好看,头发半扎在脑后,穿着朴素,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就散发着一种十分美丽睿智的气息。
“哥!乔苏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里就是我未婚妻,郑雪莹,在汉阳第一人民医院心脑血管科当医生,雪莹,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来的,我哥,靳越群,还有我最好的哥们乔苏,现在也是咱嫂子!”
靳晓北也应该是提前给郑雪莹说过他俩的关系,女孩没有惊讶,只微笑问好。
郑雪莹说她家里父母在青县一个镇里务农,还有四个弟弟,其余的就没有多说了。
饭间能感觉到她孕吐很严重,一会儿就忍不住要吐,一顿饭靳晓北基本上什么也没吃,忙得照顾她,吃到一点多钟,郑雪莹说她下午还有门诊,得先走了,刚说完,她就捂着嘴忍不住去卫生间吐。
靳越群放下筷子,瞪他:“你自个儿老婆怀孕了你还让她去工作?你他妈缺那点钱啊?!你掉钱眼里了?!”
靳晓北连忙拿着郑雪莹的外套,一边说:“哎呀,哥,我老婆那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谁不让她上班她跟谁急,这老掉牙的话你可别在雪莹面前说,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家风不开明呢!万一不嫁给我我就惨了,我走了啊,哥,乔苏,你们再吃点…”
他急急忙忙追老婆去了,给靳越群气够呛:“他还敢教我怎么做?!”
气归气,靳晓北闹出这么大事,也不能不管。
先是学业,他学校那边明年才毕业,因为郑雪莹怀孕,靳越群叫人帮他做文书,跟学校申请了休学一个学期,等他老婆生完在回去。
其次就是房子,靳越群叫助理在郑雪莹单位旁边的一个新楼盘买了个三室两厅,有电梯,因为急着住,怕对孩子不好,就要了一个二手的,原房主装修也装得不错。
本来这房子靳越群是不打算给安排的,让靳晓北自己去赚,没想到靳晓北学都还没读完就匆忙当爹,靳越群到底也没让他带着老婆孩子去喝西北风。
他跟靳晓北说,这房子就当时他和乔苏给他的新婚贺礼了。
靳晓北那边的事就多了,一是照顾怀孕的老婆,做一日三餐,二是婚姻大事怎么也得通知父母,他爸妈还在汉北老家,连夜坐火车卧铺赶过来,还有雪莹的父母也得过来,三就是两家人抓紧商量结婚的事。
乔苏那边也忙,为了那个陨石坑的事京市又传真过来一堆资料要补充,加上他已经和院里递交辞呈,最近主要是交接工作,顺便开始着手筹建自己的科技公司。
晚上乔苏趴在床上用笔记本查资料,一边和靳越群说了他的想法,他那个找矿模型打磨的差不多了,以后公司主要方向就是做一些地质技术上的研发。
靳越群听了,也许是乔苏之前提过,他有心理准备,男人淡定地说:“行,我双手支持。”
“呀,少见啊,居然这么大度?你还是靳越群不?你这回不反对了?不给我注资了?”
他故意揶揄他,靳越群翻过一页国际上讲冶钢技术新突破的书:“我反对有用吗?我从十八岁反对到二十八岁,你哪只耳朵听的进去?”
“哈哈,咋了!你还特骄傲啊!”
乔苏蹬着白皙的脚丫去踹他,被靳越群抓住:“反对有用才叫反对,没用那就叫自讨苦吃,再说了,三十岁前我要谨言、慎行。”
“哈哈哈哈哈,什么啊,什么谨言、哈哈还慎行哈哈哈…”
乔苏笑得在被窝里直抖。
靳越群看着身旁颤颤地被子包,男人也是无奈了,拍拍,说:“有这么好笑?看我拿你没法子就这么好笑?”
乔苏认真地点头:“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是我最大的乐趣之一…!”
靳越群摇摇头,顺势揽着他:“不过说好了,这开公司前前后后一大堆的杂事,你之前说过有我可以做的,我提前帮你弄好吧,你先只管你人事和你的科研,等公司步入正轨了,再全权交给你,总之我保证不做手脚就是了。”
靳越群说了保证,那就是不会再有任何猫腻,这一点乔苏从不怀疑。
瞧着男人什么都帮他思虑到了,乔苏不免心下一阵感动,钻进靳越群怀里。
“你之前对靳晓北说,为一个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什么意思?
靳越群说:“为人丈夫,自然要做到,他往后会明白的。”
“那你还只给他一个小房子?才三室两厅。”
“才?”靳越群说:“有的住不错了,我这样才是为他好,他要知道这世上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去争取。”
乔苏也点头,抱着他:“我只要你鞠躬尽瘁,可不要你死而后已。”
靳越群笑,男人没有言语,只抚摸他的头发,他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的誓言不会改变。
“老公呀,你真的是世界上我最好的老公!我现在有点感谢乔国栋和杨白梅了,谢谢他们的卖子求荣才把我送到你身边…!”
靳越群说:“不用谢他们,就算他们不送,我也会去抢。”
“…去抢…?”
“五岁抢不到就十岁,十岁抢不到就十五岁,左右十五岁差不多了,那时我已经开始管着厂子,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明里暗里,你知道我都会做。”
乔苏的眉梢抽了两下,也是,差点忘了靳越群这一路走过来那也是在无穷无尽的斗争与谋算之中,一步步登上这溅着血的登天梯。
“靳越群,你现在可是人民楷模企业家了,要注意形象,不能说这么大土匪的话,忘了去年那个大领导给你颁奖的时候了?人家报纸还评论说你风趣温雅…!”
“满腹书生气的人成不了大气候,成了才能装书生,所以我现在也可以装一装书生。”
靳越群说着,男人拉开床头抽屉,把本子给他:“我痛快地答应你开公司,也没有黑脸,主动提出你允许的帮助,我的改过之心日月可鉴,可以加分吧?”
“……”
乔苏还在被窝里呢,手里就被塞了一杆笔,咬咬牙:“我真的服了你了,加,必须加,五分行不?”
“你要当老板了,怎么这么小气?”
“那十分?”
靳越群说:“十五。”
乔苏要写,突然反应过来,捂着本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开公司本来就是我的自由,你只是不黑脸而已,你的脸这么值钱啊,只是不黑就值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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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黑脸,这事你就不可能办得成。”
靳越群也是看加分在望,一时放松警惕,竟然脱口而出,乔苏忽的咬着笔头,眯眯漂亮的眼睛;“被我诈出你的大狐狸尾巴了吧!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靳越群!你果然前面都是装的!就是为了骗我分!”
“不是、宝宝,我只是…!”
乔苏大笔一挥:“心口不一!先扣十五!以观后效!”
靳越群瞠着眼睛,男人看着那本白纸黑字:“你、你…”
“你什么你!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给我的尚方宝剑,你不答应,就是打你自个儿的脸!”
乔苏大本一合,背过身假装生气,但谁都能看出来他那张小脸憋笑憋的极为辛苦的样子,不多时,靳越群也看见了,男人真真是满身落寞的叹气,俯身,亲吻他的侧脸。
“宝宝,你的心可真够黑的。”
“还行还行,小靳呀,你以后还是要继续端正态度,刻苦学习,好好努力呀…!”
时光一瞬回溯,十八岁的那个夏天,他对他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枕侧人没变,爱没变。
靳越群放低声音,想着也是在屋里床上,没人看,求情道:“既然笑了,就少扣我点吧?宝宝,你知道我攒这点家底不容易。”
男人的嗓音听起来真真是比十八岁的少年还憋屈,乔苏再也忍不住,回头看靳越群认真的眉眼,彻底笑喷了。
作者有话说:
搞笑小剧场:
秦爹:我跪六晚的事,你得做小伏低一辈子。
靳爹:跪六晚?堂堂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
(两爹眼神交汇,电闪雷鸣)
秦爹内心:看他那点出息。
靳爹内心:看他那点出息。
监考老师:请班里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不要再互相看试卷了[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