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爷今日好大的威风啊

江瑟谷恍惚,这……也不是她那个多情浪子父亲的声音啊。

巧莲伶俐地起身,朝外走去。

然而,她还未走出门,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已气急败坏走来!

“那个畜生呢……”

“请大爷安!”

“安?我去你的!”

江大老爷朝巧莲一脚踹去,见到江瑟谷安然地坐在罗汉榻上,更是暴跳如雷。

“孽女啊孽女!我昌平侯府迟早要败在你的手上!”

江瑟谷不徐不疾起身,盈盈福了一礼,“大伯父安好。谁惹了大伯父,竟让您如此大动肝火?”

“谁?”江大老爷气极反笑,“我竟不知你母亲将你惯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问你,你今日可是与宋家几位公子姑娘起了冲突?”

“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我、我……我打死你个撩是生非的畜生!”

说罢,两个巴掌就挥过去了!

江瑟谷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身子。

“姑娘……”

巧莲赶紧上前护主。

江大老爷见此,怒火更甚!

眼角瞥见了墙角处花觚里插着的鸡毛掸子,几步上前拿着就往江瑟谷主仆两人身上打。

“我让你在外惹是生非……让你没事招惹宋家……”

“大爷,您别打了!来人啊,快去昭泰院请老夫人来……”

江瑟谷欲要反抗的姿态,因此换成了躲闪。

自那日与梁少杰划清界限,她也有三日不曾去见祖母了。而祖母也未曾唤她前去。

眼下倒是个好契机。

没过多久,得了信的江三奶奶急急赶来了。

“大伯哥这是做什么?”江三奶奶疾声厉色地问道:“即便阿恣有万般不是,也还不至于劳动大伯哥,不顾名声地亲自跑来阿恣院中教训阿恣!”

“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你纵着她在外逞强耍横,可曾为侯府的名声思量过?那般玩弄宋太傅家的公子姑娘,可又想过在衙门做事的我和二弟!我们的前程都要断送在你们这对母女身上了!”

一向驯良的江三奶奶,雪白的脸上染着如冰似霜的冷意。

“我竟不知,维护自己母亲名誉的举动,到大伯哥嘴里倒成了逞强耍横!若来日有人诋毁大伯哥的生母,大伯哥莫不是要忍声吞气,任其中伤?

若是这般,日后是不是谁都能随意诽谤我侯府之人,如此这般,我倒想问问,我侯府的名声何在?”

“顾殷氏!”江大老爷面色有些狰狞,胸口起伏数下,拂袖道:“我不与你一介妇人争口舌,你快些去备礼,领着这个孽女速速去宋太傅家赔礼!”

江三奶奶怒不可遏之时,周妈妈赶来了!

“给大爷,三奶奶请安。”

江大老爷面色不虞地哼了一声。

江三奶奶虽在气头上,但到底要顾忌周妈妈是江老夫人身边的人。

“妈妈不必多礼。”

“老夫人请大爷、三奶奶和六姑娘移步昭泰院,这里到底是六姑娘的院子,大爷在这不妥当!”

如此这般,众人便都去了昭泰院。

三人见礼后,江老夫人心疼孙女浑身狼狈,命人领着江瑟谷去后面的碧纱橱换衣整装。

江瑟谷一走,江老夫人满目的慈爱散尽,神情刚硬严肃,却是一言不发。

约摸一炷香后,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在江老夫人耳边耳语片刻,复又退下。

“殷氏,跪下!”

江三奶奶笔直跪下,不等江老夫人定她的罪,她自己先认了罪!

“今日之事,全因儿媳疏忽所致,请母亲责罚!”

江老夫人见她识趣,心中怒意散了三分。

“阿恣头上有伤,方才痊愈,你这个当娘的居然就纵着她出府!出府之后,你不好生照料,又让她与宋家哥姐闹出事端。幸而,阿恣无事,否则……你于心何安!”

江大老爷正在心里腹诽江老夫人偏心,耳边便听到江老夫人话锋一转,说到他的身上。

“大爷今日好大的威风啊!”

“儿不敢,实在是心急如焚,儿才失了礼数,请母亲责罚!”

“你是阿恣的大伯父,教训晚辈本无可厚非!但……”江老夫人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面色沉沉,“不弄清缘由,仅听几句讹传,你这个做大伯父的,就跑进自家侄女的院子大打出手,这是哪家的规矩礼仪?”

“母亲!不是儿子行事粗蛮,实在是阿恣行事荒唐……”

江老夫人冷哼打断江大老爷的话,“要说行事荒唐,阖府上下,怕是没人比得过大老爷的了!”

江大老爷背后顿时起来一层冷汗,脑子也是也是一片空白。

那件事……老虔婆知道?

他勉力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要说些什么,江老夫人又续道:“在府衙为官的,可不止你一人,老二他也是衙门中人!有人在你面前学舌,自也有人去他面前多嘴,怎不见他急巴巴地跑回来打侄女?!

大老爷是世子,侯府日后还需大老爷光耀门庭,可大老爷行事竟这般鲁莽无状,侯爷如何能放心将振兴侯府的重任交给你!”

江大老爷猛然对上江老夫人的眼睛。

见江老夫人眸光微沉地看着自己,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攥紧。

明里暗里说他不如老二那个庶子,忍了这些年,老虔婆这是终于要替亲儿子争位了!

他不敢随意接话,因不知老虔婆对于那件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贴身的衣衫,已被冷汗打湿。初春时节,湿漉漉的衣衫黏在身上,很是不好受。

江大老爷僵硬片刻,才稳住情绪,作揖示弱道:“是儿子行事莽撞,惊吓了阿恣,叨扰了母亲,还望母亲见谅!”

“敢问大爷可还要押着阿恣,去宋太傅府上赔不是?”

江大老爷抿了抿嘴,压下心里的种种情绪,稳着声道:“此事究底,还是几个孩子之间的事,委实不用兴师动众。再者,阿恣虽娇蛮,却秉性纯良,若不是宋家逼人太甚,想来阿恣也不会逼宋家二姑娘下跪!”

闻言,江老夫人微挑眉峰。

“阿恣竟有如此能耐?那可真是我侯府子嗣的典范!也让世人看看,我昌平侯府绝不是遇事便畏首畏尾之徒!”

不说江大老爷听了这话是何反应,江瑟谷听了甚是汗颜。

祖母对她的偏心,可真是不能以常理衡之。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下人们一叠声的问候。

是昌平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