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自由活动时间的悲剧(年轻人的脸皮还是太薄了...)
玉简按在额上,向识海里输入信息是一回事,识海完成信息处理、身体真正学会功法是另一回事。但凡是个有理智的正常修仙者就不会像他这么搞。
“知识就是痛苦。”满头虚汗、从地上爬起来的宁明昧惨白着脸如是说。
系统:“你自己找的。而且你只是把它们存进了你的识海里,完全没学会吧。”
宁明昧要是死在这里,就完成不了拯救男主的任务了。系统觉得很无语。
宁明昧揉着额角道:“现学倒是不打紧,我什么时候没卷赢过?打紧的是我走后谁来负责管理缥缈峰。”
宁明昧不可能一个人去瑶川找人。他必须得至少带走两个弟子和他一起去。三师兄不顶事,四师兄卧底,其中一个必须在已经和他磨合好的大师兄或二师兄里选一个。
但这两个人分别是缥缈峰卷王派和天才派中的核心人物。走了林鹤亭,天才派的带头人没了。走了温思衡,整个缥缈峰的管理生态都会立刻瘫痪。
而且营救人的时间难以计量。要是一周后回不来,下次组会怎么办?该让谁来负责代开?
宁明昧:“如果不能每周持之以恒地给他们施加压迫感,刚刚管理好的弟子就会变成不学术的懒骨头。如果这样,我还要等多久才能住上全新的大办公楼?”
看在宁明昧现在正剧痛的份上不电他了。
宁明昧思来想去,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面“汝幕”,眼镜寒光一闪,招来弟子们做了最后的布局。
温思衡留下。作为大师兄,温思衡的管理地位不可取代。如果宁明昧一周后还回不来,就由他负责给剩余弟子们开组会。
宁明昧还给了他一面“汝幕”。他告诉温思衡:“如果我回不来,就听我通知,用这面镜子和我线上开会。”
温思衡的表情一下就凝重了。宁明昧认为这一定是对导师在外依旧不忘组会的感动。
林鹤亭和宁明昧一起去。除此之外,去的还有穷卷王老五,仙城城主二代老六。总共就这三个弟子。算是缥缈峰三大派系一派一个,非常具有多样性。
温思衡说:“我一定不负师尊重托。”
在非被师尊进行爱的教育的时间里,温思衡看起来稳重又可靠,不愧是大师兄。宁明昧于是恶趣味发作,单独叫他留下。
温思衡愣了,看着宁明昧从书桌下拿出一个信封来。
“你这半个月的月例。内门中弟子的月例有定量,不能改。给你们加的那些钱是我单独补贴给你们的。”宁明昧道,“按理说得下周再发。不过这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缥缈峰。”
“拿着,给自己买身好衣服。下次欢迎会上穿来。”宁明昧说。
温思衡的鼻翼又动了动。宁明昧估摸着温思衡的眼圈又要红了,皱眉道:“你这表情像什么样子。”
“以后再也不哭了,师尊。”温思衡哑着声音说。
他没想到宁明昧走前还记得给他钱……这钱对于峰主、长老、乃至其他有钱弟子来说或许是很小的一笔。只是对他来说,是很大的一笔。
是他母亲的衣食,是他姐妹兄弟的尊严。
对他这么大的事,对峰主这么小的事,宁明昧居然记在心上。
宁明昧对系统感慨:“这钱对于我来说也是很大的一笔啊!”
清冷师尊总财产十八万,给弟子们发半个月工资为1.25万。如今只剩16.75万了。
系统说:“谁让你找那么多事。早点去找男主,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宁明昧:“所以必须从他们身上压榨……培养出与这笔钱相称的价值来。”
你刚刚说了压榨是吧。
宁明昧:“说起来,如果我对男主有收养之恩,是不是就不用发他工资了?要不然我收他当养子吧?儿子给爹干活,不是天经地义吗。”
温思衡疑惑地看见师尊的表情一凛,像是经受了什么痛苦似的闭上了眼。他慌忙地跑上前来:“师尊……”
“无事。”宁明昧挥手让他下去。
温思衡向后退了两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宁明昧的眼圈,又红了。
“还有其他人的信封,在抽屉里。要是我到时候没回来,你再在组会上发给他们。”宁明昧艰难地说,“所以这一周的……”
“#¥%@#%#¥……”
“4%@……¥@#……”
“还有#¥……@……@,都交给你管。”
温思衡这样的老实人当然不会打开信封看其他人的钱数。宁明昧对此非常放心。你看他,被加了那么多活,表情还是很感动。
而他自己,被电得这么痛苦,还不忘给弟子们布置工作。真是让人值得感恩啊。
宁明昧把温思衡扔出了裁雪殿,这次温思衡更沉默,眼睛也更暗了。他说:“师尊。”
“嗯?”
温思衡几字掷地有声:“我要成为你的力量!”
心领了,成为我找齐免成要钱时虚假报账的账房就行。
系统:“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宁明昧总算边头痛边带着林鹤亭等三人走了。他说:“我早晚会对电击进行学术研究的。”
为什么每次被电击都是一样的敏/感度。这玩意儿难道不会被电习惯吗。
老五比谁话都少都闷,修炼时对自己非常狠,宁明昧对他的办事能力很放心。老六仙城二代,胆大,喜欢找刺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宁明昧主要靠他对仙城的了解获得信息来源。至于江苏中产小伙林鹤亭,当然是他教育得最顺手的左右手。宁明昧有点琢磨要把他当备用账房培养,或者把他养成未来的ppt高手。
给宁明昧的所有大事小事正活私活做ppt的那种。虽然林鹤亭的衣服都是从奥特莱斯买来的,但宁明昧看得出来,这个江苏中产小伙的审美确实可以。想必林鹤亭做幻灯片也会是一把好手。
这个配置宁明昧觉得还可以。
这是宁明昧在清极宗任教以来带领弟子进行的第一次社会实践,且包含了跨校交流,校长亲命,意义重大。宁明昧道:“责任很重大,感谢校领导给我的信任。尤其是那本预算无上限的支票簿。如果没有这样英明的决策层,我应该从哪里拿来这样无上限的预算、无上限的出差时间,而且穿越过来落地即送终身教职?虽然我的几名博士生和研究生失去了导师,我也失去了我在那个世界里的生命和教职。但在这个世界里,我一定鞭策弟子们好好完成任务,给修真界带来新气象。”
系统:……这人很奇怪,明明是在说人话,却让人觉得他其实没有在说人话。
而且总觉得他说话时带着几分恶意的嘲讽。
感怀于这份重托,宁明昧在出发前给三名弟子做了个行前动员。他站在缥缈之峰,一身白衣,腰佩齐掌门给的长剑,背着身道:“你们可知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
老五说:“找到烟云楼失踪的弟子。”
不止。
林鹤亭揣摩道:“首先保证清极宗弟子们的安全。”
不止。
老六思忖说:“在游历中增长见识?”
“保证我们的身心愉快,同时扬我清极气度,让烟云楼弟子感到心悦诚服,宾至如归。”宁明昧推了推眼镜道,“还有,别以为出去社会实践就能不做学术任务了。遇到怪,用你们的剑法多打打,把实验数据记录下来,回来后发我手写的报告。”
要手写,不要打印。十三页,别问我为什么。
三人:……
四人到天台峰时,烟云楼三名带头弟子已经在那里翘首以盼着了。分别是烟云楼带头弟子宋鸣珂,就站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两名弟子:范钧天和陆游鱼。这三名弟子在烟云楼都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放到现在,高低得进个XX学生荣誉计划。
这几名弟子都有点小骄傲在的。
陆游鱼探头说:“关于清极宗,我从没听说过缥缈峰及其弟子,也从未听说过他们实力过人。而且,宁长老只带了三名弟子。”
范钧天探头说:“还各个垂头丧气,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陆游鱼又说:“常长老我也从未听说过。他也只带了三名弟子。”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不信任和担忧。
此刻踩点来的还有常非常——自然又是被穆寒山拖过来的。穆寒山在前面走,常非常在旁边半梦半醒地跟着。
如果不是因为常非常的一身修为,还真看不出来这两人到底谁是师尊,谁是徒弟。
常非常这次除了穆寒山外还带了两个弟子,一男一女。男的温厚,女的沉静。女的叫杨英,男的叫何铸。
又是只有三个人。清极宗派出来的人,都凑不够十个指头一起打麻将。
陆游鱼性子比较急,道:“两位长老,这六位弟子都是金丹前期修士,不知道……?”
老六出身仙门,嘴更快:“你不也只是金丹前期么?”
范钧天插嘴:“宋鸣珂是金丹中期。我与陆师姐虽是金丹前期,实力已不亚于其他宗门金丹中期修士。”
老六和范钧天这就杠起来了。宋鸣珂一直站在旁边,神色疲惫,见几人吵起来了,站出来道:“陆师妹的意思是,以我们的修为,且有十三人,尚且无法在瑶川找到烟云楼的师兄弟,更何况如今总共只有九名弟子。但有两位长老在,想必我们是不用多虑了。”
老六哼了一声。陆游鱼自知关心则乱,有些羞愧。
宋鸣珂说完这话,就看向宁明昧和常非常。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像是向来的好孩子第一次撒了一个谎,于是背负上了严重的道德枷锁似的。就连眉间一点朱砂都黯淡了。
宁明昧道:“我们清极宗的弟子也与外面的不同。尤其是缥缈峰中的弟子。你们之后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指引几人向山上一处平台走去。宁明昧走在前面,还能听见范钧天的小声嘟哝:“师兄,我觉得清极宗的人一点都不上心……又不是他们的人不见了。而且这个缥缈峰,这个宁长老,都从来没听说过嘛。”
宋鸣珂道:“钧天,清极宗肯帮我们,已经很不错了。”
“只靠我们自己也使得。事不宜迟。”陆游鱼是个急性子,她对几人说,“我们这就御剑前行……”
吧。
一枚千纸鹤从宁明昧的袖中抖出,顷刻间,便展开成一座擎轻巧的飞舟模样。陆游鱼家中有些家底,于是一下就看出这飞舟上的内饰是人界皇家出品的。她讶异道:“这飞舟……”
怕是需要几千万灵石,还有价无市。
就连林鹤亭他们也震惊了。
这这这,不是方长老的飞舟吗?
宁明昧也不多说,道:“上舟吧。”
几个弟子进去坐下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坏舟内任何一处地方。就连宋鸣珂都有些局促,他道:“宁长老,我们之后是要去找人。”
若是遇见冲突,伤了这架飞舟可怎么办。
“无所谓,方长老买了保险。清极宗的待客之道,可不是让你们来吃苦的。”宁明昧说。
宋鸣珂没听懂保险是什么。他说:“可是。”
我们到底是出去找人的,为什么要坐得这么好呢?又不是出去旅游的。
宁明昧说:“无所谓,你且看吧。”
陆游鱼的心情倒安定了——为清极宗的财大气粗。她对宋鸣珂说:“师兄,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宋鸣珂:……真的吗。
“你的?”常非常坐在宁明昧的身边,问。
“报销的。”宁明昧回应得毫无羞耻。
常非常比了个大拇指。
“闭关出来,宁长老果然不同凡响。”他说。
……
几人乘着清极宗的飞舟,向瑶川出发。
修仙界的出行没有什么路上玩弱智团建小游戏的必要在。正合宁明昧的意。飞舟上宁明昧和常非常两个长老坐在一边,这群弟子们坐在另一边。有了刚才的一番龃龉,弟子们之间都有些尴尬。宋鸣珂盯着窗外,心事依旧重重。陆游鱼有心要缓和关系,也想探探底,同穆寒山等常非常手下的弟子小声聊了起来。
飞舟上常非常也闭着眼睛打哈欠,背后背着一把浅蓝的剑。
所有人都有点儿拘谨,除了宁明昧。他靠在柔软的椅垫里,面无表情:“这才是修仙之人该坐的车辇。”
我看见你眼里的泪了,先消化你的玉简去吧。
然后系统就发现宁明昧正在消化一本身法。
……用来躲避攻击的。
?
林鹤亭问:“你们当时具体是怎么走散的?”
陆游鱼顿时就卡了,她和范钧天对了一下眼神。范钧天说:“我们当时……”
他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林鹤亭暂时被说服了,打算追问下一个线索。范钧天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宁明昧的声音却不期而遇地传来了:“你们这群烟云楼弟子也挺奇怪的。”
范钧天一下子被口水呛住。众人震惊地看向宁明昧,美人说话时仍戴着那古怪的镜片,且闭着眼:“路上几次,郑引商说不舒服,每次让你们停下,你们就真的停下了?”
停留在充满浓雾的荒原、又或是鱼龙混杂的城市里休息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烟云楼好歹和清极宗一样是天下第一宗门,能被派出来到清极宗交流的弟子们都是天之骄子,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范钧天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和陆游鱼对视一眼,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原本看着窗外的宋鸣珂转回头来,轻声道:“郑引商是威仪长老的孙子。实力只达筑基,棋艺过人……进来的。”
宁明昧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还有棋修这个研究方向?”
众人又是一震。宁明昧身上诡异的气质,常常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美貌。林鹤亭作为代表,回复道:“我还没有听过以棋入道的人。”
……懂了,这是靠艺术特长加分进来的特招弟子。
行吧,没有新的学术蓝海可以挖掘。
宁明昧又把眼睛闭上了。一时间,所有清极宗弟子的心头都涌上了疑云。
多亏宁明昧,一句话就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烟云楼弟子,尤其是陆游鱼脸红得很厉害。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偷偷嘀咕。
——这清极宗的执剑长老,不是传说中最不晓俗世的高岭之花吗?怎么这么敏锐。
宁明昧:“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啊。”
这就被你看穿了是吧。
宁明昧:“不,年轻人的脸皮还是太薄了。就这么一点事,还不好意思说出来。别别扭扭半天,真是。”
系统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到底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什么真相啊?”
宁明昧像死人一样安详地学习,半天扔来一句:“数值面板做得怎么样了。”
系统:“……会记得继续开发的。”
“好简单的一件事。年轻学生,趁着公费访学时,半路上偷偷脱离带队老师和访学路线,自由活动,跑去附近的大城市偷玩了一趟。”
我们去苏黎世开学术会议时也是这么干的。
而且我们多一个报销情节:前几天开会,后几天公费旅游,最后钱还归主办方或导师报销。
“人找不到了,就觉得完蛋了,怕被老师骂。一方面不敢告诉烟云楼,一方面又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烟云楼的弟子跑出去偷玩。”
学生嘛,就是这样的。把被老师骂看得比天大。
宁明昧突然来了一句:“既然学生性格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我对我的学术道路更有信心了。”
……不要突然说出不是人该说的话来啊。
除此之外,郑引商是这只小队里的关系户,胆子更大一点。宁明昧猜他估计就像每个有猎奇心理的手贱大学生一样,一成年、离开父母身边就想去gay吧长长见识之类的,偷偷带着喜欢的余袅去了比较灰色的场所。
那些场所要说多灰色,恐怕也算不上,最多是逛小酒吧,看猛男秀,看人/妖表演之类的,大学生嘛。
剩下几个估计是没注意到。然后就翻车了。
翻车的原因也或许是,那两个人进了灰色地带,就像小白兔见了大灰狼。
这对于其他学生来说,或许就是一件小事。对于好学生来说,简直是天塌地陷的一件事。尤其他们还是被学校派出来的优秀学生代表,第一次违背师长自由活动就翻车。所以宋鸣珂他们几个宁愿当谜语人,打死都不肯说。
这微妙的学生的自尊心啊。
系统:“???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宁明昧:“从一开始。他们来到宴会时。”
系统对此表示震惊。
宁明昧又好整以暇了:“急什么急,等我看完这本再说。”
……有时候宁明昧真的让人很想打他。
系统提醒他:“看出来归看出来,找人的任务还是很急的。”
而且这是宁明昧穿过来后第一次被派出去办事啊!还是在两大宗门的眼皮下。
要是办砸了,可真是出大丑。
宁明昧依旧自顾自的:“而且,我还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嗯哼。啊,我最喜欢和学生相处了。”
怎么突然又有趣了?
宁明昧:“我们清冷师尊话很少的。比如现在,我就不想说话。”
那你刚才说一堆干什么?
宁明昧闭眼学习,死活不开口。系统拿他没办法,只能扫描周围环境。烟云楼弟子陷入沉默,拘谨地坐着。林鹤亭和老五在琢磨宁明昧的话和烟云楼。穆寒山在打坐,老六和常非常的另外两个弟子已经忍耐不住自己对豪华仙舟的兴趣,在舟上东看西看。
常非常呢?
系统忽然发现,自己几乎察觉不到常非常的气息!
少年模样的长老靠在窗边,半阖着眼,像是在打盹。系统刚松了一口气,眼眸就定住了。
那里有一面琉璃。
原来他是在透过仙舟两侧的琉璃,盯着宁明昧的脸看。
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情绪,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观察。
系统悚然想起,是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少年,轻轻巧巧地一出手,就捅死了宁明昧的故人。
宁明昧这装都不装一下的态度,是不是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
他那一剑的姿态,就像视人命为草芥、清极宗的守护者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