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司卓却仿佛没在听，又安静了小会儿，才冷声问：“你把我们供出来了？”

“我……”段雅秋艰难地蠕动嘴唇，流出一滴血泪，凄凄惨惨地哭道：“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他身上，除了对那个女人的满腔深爱，再找不出任何的弱点。”

“要动他，得赔上命。”

“我承认我的演技充满了漏洞，我也承认我对他没有一丝真心，可他……怎么能这么狠？”

身体的疼痛，让她不住地发抖，声音里也夹杂着一丝哭腔，柔弱无助。

“我以为，我即便是演砸了，也不过是让他赶走，或者打一顿。”

“可他……”

“这是要我的命啊！”

“别说了。”尹司卓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你的错，害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声音一顿，他就慢慢放下了电话。

“总统先生，”秘书担心地看着他，“您没事吧？”

“我们尹家，”尹司卓突然讽刺地笑起来，眼底风云急涌、云卷云舒，最后只剩一声无法自控的嗤笑：“好像要完了。”

秘书呆怔在原地，审视着话里的真假，“您在开玩笑？”

尹司卓突然癫狂地笑起来，“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一个女人！”他一把推掉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将花瓶摔个稀碎，“只是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女人，他居然要把全世界都踩在脚下践踏！”

秘书立刻猜到了，不由也跟着冒起了冷汗，“先生，现在挽救还来得及。”

“挽救？”尹司卓嗤之以鼻，“怎么挽救？”

“霍太太不是还在我们手里？只要能说服她帮忙，尹家就有救了。”

“说服她帮忙？”尹司卓依旧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那个女人，跟他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又精得很。怎么可能会帮我说话？”

“更何况，我还差点强了她。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好记仇的。”

“她会帮我才怪！”

“话也不能这么说，”秘书弯弯嘴角，“霍太太始终是女人，女人天生都是心软善良的，不可能会像霍先生那么极端。”

“只要你肯拉下脸，事情还是有转圜之地的。”

尹司卓有些不太情愿地摩挲着下巴，沉吟两秒，最终还是无奈地一扯嘴角，“试试吧。”

紧跟着，就来了蔡萌萌所在的房间。

蔡萌萌正坐在床上，一手拿着薯片，兴致勃勃地看着电影。

看得入神，一只手伸到薯片口袋里，半天没动。

尹司卓一进门，就踩到了被她扔在地上的零食口袋，窸窣一响，他就停住了脚步。

这才发现，这个女人在这儿的两个小时里，竟然已经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扔了一地的垃圾。

尹司卓顿时就不悦起来，“霍太太还真是随遇而安，乐得自在。”

蔡萌萌听着他的话，一时还移不开眼，又看了近一分钟，才转过头来，“她打电话来求你了？”

尹司卓脸色难看，“嗯。”

“所以，你来求我保你狗命？”

“霍太太！”尹司卓怒不可遏，“虽然你是霍深的太太，但我也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的！”

“哦，保你……”蔡萌萌很认真地想了想，换了个词，“小命？”

尹司卓一噎，脸色难看。

小命……

比狗命好不了多少。

显然，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胸口那股乱窜的火气用力压下，才牵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是啊。”

“不知霍太太能否看在我没动你的情分上，帮帮我？”

“不动我，也是情分了？”蔡萌萌很认真地拧着眉，想了又想，“那我答应不答应，应该也是。”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直接把他的话堵回来了。

尹司卓顿时感觉有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可他一想到后果，还是用力一咽，强笑道：“霍太太说笑了。”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他很诚恳地道歉，甚至低下了头，“伤害到霍太太的地方，我愿意赔偿。但还请……”

他还没说完，蔡萌萌就是冷笑一声，“赔偿？拿什么赔偿？”

“那些到意园门口闹事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你煽动舆论，不过是想利用他们内心的狂热，来达到约束他压制他的目的。”

“可这背后，要的却是我的命。”

“所以，我毫不留情地打得他们血肉模糊。”

“这一巴掌，打得你的脸还不够疼？脑子还不够清醒？”

“你分分钟都想要我的命，却轻飘飘地跟我说赔偿。”

她冷哼，“任何物质的赔偿，都消不了我这心头的火。”

“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尹司卓脸色铁青，这个女人一再挑战他的权威，将他的尊严肆意践踏，他简直要忍无可忍。他狠狠咬牙，“你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帮我？”

“求人不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吗？”蔡萌萌直面他压抑的怒火，笑得怡然自在，“总统先生以前，没求过人？”

尹司卓眼前只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哪还有什么求人的心情，但他又不想因为一时之气让事情变得更糟，只能咬着牙，一忍再忍。

“也对，”蔡萌萌无惧无畏地轻笑一声，“总统先生可是出身显贵，一向只有别人求你，没有你求别人的。”

“没关系。”

“我可以教你。”

这个死女人，嘴巴还没闭上？！

尹司卓眼皮子一掀，压抑怒火到生无可恋，一秒切换。

他眼睛黑沉沉地看着蔡萌萌，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得先跪下来，”蔡萌萌像在玩弄着一个毫无生命的娃娃，眼睛里都是轻蔑和鄙夷，“然后，再说些中听的求人的话。”

“这样，我才考虑要不要帮你。”

一想到，那个人可以让他的整个家族一夕覆灭，也可以将他挫骨扬灰，

明知眼前这个女人是故意在磋磨他，尹司卓还是陡然没了脾气，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颓丧至极。

膝盖一软，就跪到了她的面前，“霍太太，我求求你！”

“你要好听的中听的，我都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