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宴宝X云娇娇(陈穆X连映荷)

彼时,连映荷正在房中喝茶。

得知两人的来意,连映荷缓缓放下茶杯,“阿宴,逐渊,母后已经四十五岁了。”

宴书澈哽了哽,“母后,正是因为如此,儿臣才不想您这辈子还有遗憾。”

“遗憾?”连映荷笑了笑,“母后哪有什么遗憾?看到你们好好的,母后便开心。”

宴书澈语气有些苦涩,“母后,您便见陈将军一次吧,不然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放弃,就当是做个了断。”

连映荷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也好。”

“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没必要落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宴书澈这才松了口气,“那母后,我们陪您一起去。”

连映荷笑道:“当朝皇帝怎可随意出宫?你们便好好在宫内留着,待陈滨抵达西藩,我便同他去一趟边境,与陈穆见上一面便是。”

“可...”

“放心,不会有事的。”

连映荷安声道:“本就不远,再说了,离国和西藩哪还会有人对母后不利?你们只管安心。”

“好......”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连映荷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和陈穆见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等到陈滨抵达西藩,已经是五月份的事了。

那时天气正巧不冷不热,连映荷便在众人的护送下,坐上了去离国边境的马车。

西藩距离离国边境,大概只需要十日的车程。

但因为怕连映荷吃不消,便生生减缓了速度。

走上两个时辰便要休息,更是每夜都去驿站。

所以,十日的车程,拉长到了一整个月。

陈穆并不知道连映荷会来。

他那时正在军营中闲坐,时不时去营帐外看一眼训练的士兵们。

连映荷便是在他第十几次出营帐的时候,出现在的他面前。

陈穆当场愣在了原地。

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陈大将军,生平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直到连映荷绕过他,走进军营,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去将你们将军唤进来,”连映荷疲惫地坐到椅子上,揉了揉眉间。

士兵也很震惊。

毕竟这是军营里第一次出现女人。

——还是个这般雍容华贵的女人。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陈穆站在营帐门口,眼睛一直看着连映荷。

连映荷瞟了他一眼,朝着面前的桌案扬了扬下巴,“坐。”

陈穆喉结一动,同手同脚地迈开脚步,脸上的紧张是任谁都看得出来。

“抱歉,没有提前告知你。”

连映荷斟了两杯茶,推到他面前,“我这次来...”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穆打断了。

那男人脸上沁着一层薄汗,“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连映荷一怔。

她垂下眼帘,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鬓角处,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她漫不经心道:“无妨。不过是一道疤痕。”

陈穆倒是蹙起了眉,“是离弘干的吗?”

连映荷:“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为什么?”

“这重要吗?”连映荷抬眼看他,“容貌很重要吗?”

陈穆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连映荷滞了滞,“什么是对你来说不重要?”

陈穆慢慢地说:“阿荷,我不是个看重外表的人,可你向来爱惜容貌,我担心你会不开心。”

连映荷沉默了下去,半晌都没有开口。

陈穆拿过桌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阿荷,你有话想说?”

连映荷点了下头,“这么多年,你一直往我这里写信寄信,我现在在西藩生活的很好,你不必再如此。”

陈穆:“我知道。但我不放心你。”

“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连映荷轻叹道:“有些事情,你该放下,便放下吧。”

陈穆这回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我放不下。”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感情,我知道哪怕我们有孩子,你也从没想过和我在一起,但我这辈子,只有过你这么一个女人。”

“我做不到。”

连映荷怔怔地看着他。

陈穆木着脸,继续说了下去,“我上辈子为了稳定离国江山活着,下辈子便为了你和逐渊活着。”

“我也没奢求过你一定要来见我,只要知道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没什么别的要求了。”

连映荷涩然地开了口,“那你现在看到了,我们都好好的,以后就不必往西藩寄信了,也不必让陈滨来回折腾了。”

陈穆咬了咬唇,没有应声。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连映荷倏地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陈穆:“这么急?刚来便要回去?”

连映荷嗯了一声,“军营驻地,不适合久留。”

并不是。

她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心软。

二十多年没有见到陈穆,现在一见,发现他真的老了很多。

虽然比之前也更成熟稳重些。

但孩子的生父在眼前,连映荷很难做到视而不见。

何况这人还对她一心一意。

这么多年都不曾改。

可她已经对这些事情没有了兴趣。

两个中年人,也没法再像年轻人一样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了。

“不必送了,陈滨会护送我回西藩的。”

连映荷慢慢走向营帐门口,“陈将军留步。”

陈穆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她的背影,“阿荷,此次一别,还能再相见吗?”

连映荷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不会。”

陈穆反倒轻声笑了笑,“既然如此,阿荷便最后抱我一次吧?”

“也算是......了了我多年来的夙愿。”

连映荷没有转身,也没有再往前走。

见她没说话,陈穆才敢走上前,从后面将她环进了怀中。

很快,滴滴热泪浸湿了连映荷的衣衫。..

她死死咬着下唇,“陈将军...我该走了。”

陈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慢慢放开手,声音带着鼻音,“一路小心,万事...保重。”

连映荷低着头,“陈将军也保重。”

脚步沉重地挪到营帐外,连映荷才放松下来,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

罢了。

她与陈穆本就不该相识,不该有孩子。

这一切,都不该发生。

今日,总算是,有了了断了...

可她欠陈穆的,又该用什么还呢?

恐怕这辈子,她都欠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