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舟对晏秋说的话免疫了。

他握住晏秋冰凉的指尖然后拉着晏秋下楼，“如果害怕的话，晚上睡我房里好了。”

晏秋摇了摇头，很显然，是拒绝了。

傅云舟说，“那我看着你睡看好你。”

晏秋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问，“小叔，如果有东西出现，你一定会发现吗？就算是很厉害的那种。”

以前傅云舟可以笃定，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老宅，但是他现在沉着眼想，不一样了。

自从晏秋来到这里，或者说自从薄见山死之后，老宅总是不一样了。

傅云舟很清楚，如果真的是薄见山，他是无法发现的。

因为之前没有过很特别的事情发生，所以傅云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是现在就在他的面前，晏秋似乎被鬼靠近了，跟那些在老宅外面进不来的鬼不一样，他靠近了晏秋都没有发现有东西存在。

晏秋冷得发抖，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会是薄见山吗？

把这只本来骄傲漂亮的小孔雀吓成这样的，是薄见山吗？

如果是薄见山，那可真是该死啊。

傅云舟又看了一眼昏暗的走廊，然后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

吃过下午饭后晏秋坐在客厅里，他问傅云舟，“薄祎怎么回事？”

“没事。”傅云舟说，“只是眼睛出了点小问题。”

晏秋有些心神不宁的哦了一声。

傅云舟伸出手来握住了晏秋的手，他说，“不用担心，我在。”

晏秋勉勉强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来，他抽回手来想，傅云舟都不知道在薄家老宅的那个鬼是怎么回事的话，也许留在这里也只会连累傅云舟。

他抬眸看着傅云舟说，“小叔，我累了，先去睡觉了。”

傅云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晏秋微微顿了顿，没有拒绝傅云舟，他心底确实有些害怕的。

走上楼梯的时候，晏秋突然开口问，【系统，在吗？】

【在的哟亲亲。】系统出声道。

晏秋问，【你知道跟在我身边的是什么东西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机械开口，【亲亲，我不晓得呢。】

晏秋：【……】

晏秋问，【确实有东西跟着我对吗？】

系统有点心虚，【亲亲，反正我们都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有没有东西不重要，反正他们也无法伤害你。】

【他……们？】晏秋迟钝了起来，【不止一个吗？】

系统小声，【傅云舟不是说过了吗？薄家老宅其实是鬼宅，不过那些鬼进不来，终日围在老宅外面。】

原来真的是鬼宅啊，傅云舟没有骗他，反而担心他害怕所以才说是开玩笑这样的话。

晏秋手指痉挛了一下，他神色有些木然，【跟在我身边的……会是薄见山吗？】

系统说，【世界的感情线显示没崩呢，这就代表着主角攻受的感情有在正常发展中，薄见山没有时间来吓唬一个炮灰啦。】

晏秋垂下眼帘来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他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系统：【是，亲亲。】

知道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鬼不是薄见山后，晏秋莫名地松了口气，大概是因为薄见山和他在梦中也算是朋友……嗯，当然现在在晏秋那里他们已经决裂了。

也正是因为决裂了，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晏秋才第一时间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会不会是从梦里出来的薄见山。

但是在问完系统之后，晏秋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格外好笑，薄见山为什么要从梦里钻出来跟着他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不管怎么说，晏秋确实有松了口气。

晏秋推开房门，看向傅云舟。

傅云舟说，“进去吧，我跟你一起。”

晏秋摇了摇头，他不允许自己给傅云舟一点希望。

傅云舟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单纯帮你，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人，我也会帮助的。”

才不会，如果是其他人，就算死在傅云舟面前，他也不会给一个眼神地从尸体身边经过。

傅云舟对所有人的感情都淡泊，除了晏秋，他一见就觉得这个人该被捧在手心里，尽管晏秋不需要。

而现在要让晏秋卸下心防来。

晏秋看着傅云舟，傅云舟的表情很真诚，看上去不像是说谎，而晏秋对傅云舟的评价是面冷心热，所以他格外相信傅云舟的话。

他让傅云舟进来了。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东西能靠近你的。”傅云舟的手落在眼前的眼睛上，“你今天被吓到了，睡吧。”

晏秋闭上了眼睛。

虽然被吓到了，但是晏秋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傅云舟站起身去拉窗帘。

他看见不死心地趴在窗户上，把血肉模糊的脸挤压得变形的鬼魂，然后曲起手指敲了敲窗户的玻璃。

恶鬼们吼叫着似乎要冲破这座老宅，傅云舟若有所思，这些东西似乎越来越强了。

他没有在这些恶鬼之中看见薄见山，傅云舟明白，薄见山这个人就算真的是鬼，死了也不会像外面的这些鬼一样。

傅云舟的手指在窗户上扣着，直到那些如同飞蛾扑火一样的鬼魂在他眼皮底下消失。

傅云舟拉上窗帘，回到晏秋的旁边，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晏秋的睫毛。

“放心吧。”傅云舟的声音沉稳有力，“晏晏，这些丑陋的东西碰不到你的。”

……

晏秋没有离开薄家老宅。

虽然知道这座老宅是鬼宅，但是现在对晏秋来说，或许外面更危险。

他从傅云舟那里拿到了唐绥的联系方式，尝试着每天给唐绥发一个消息又不让唐绥知道他是谁。

系统说的，他得做一个籍籍无名的炮灰。

但是……

看着唐绥回过来的“晏秋？”两个字加一个问号，晏秋幽幽问，【系统，你看，默默无闻什么的……这任务根本做不了吧？】

系统：【……】它也很疑惑，为什么唐绥知道是晏秋发的消息。

【这个世界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世界。】系统把自己说服，【他知道也是正常的吧？】

晏秋：【……我说你，真的好不靠谱啊。】

系统很委屈，【那我能怎么办呢？】

晏秋呵呵地笑了一声，让系统闭嘴了。

晏秋想，这可怪不了他了，都是系统不靠谱。

唐绥的电话打过来时，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吓得晏秋一个哆嗦。

他盯着手机，神色郑重得如同这通电话是午夜凶铃。

没关系，他只需要敷衍几句，让世界发现他有在做任务就好了。

晏秋冷静地按下接听键。

唐绥清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晏秋？”

晏秋清了清嗓子说，“是我。”

唐绥没有问晏秋是从哪里取得的他的电话号码，他问，“是有事需要帮助吗？”

“不是。”晏秋绞尽脑汁终于找了个借口，“我只是想谢谢你那天送的衣服。”

那边的唐绥顿了一下，听声音是正在翻文件，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大半夜的打电话，谢这个吗？”

晏秋：“……”

晏秋下意识看了一眼挂钟，指针已经过十二点了。

“不过你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欢迎。”唐绥似乎知道晏秋在想什么，他说，“我很高兴你给我打电话。”

晏秋握紧了手机，“抱歉，我没有注意看时间。”

大半夜陌生信息发到唐绥的手机上，他居然没有怀疑是有人搞鬼，反而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晏秋这时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很高兴。”唐绥又重复了一句。

晏秋说，“你好像很忙，先挂了……”

“别着急。”唐绥的声音忽然飘忽起来。

晏秋一愣问，“怎么了？”

“你现在在床上吗？”电话那头的人问。

晏秋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对，准备睡觉了。”

轻柔的笑声响起，他说，“我知道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晏秋没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现在背对着窗户吧？窗帘也没拉上。”那边的声音继续说，“真是太大意了。”

晏秋手一僵，他问，“什么？”

“你回头，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晏秋僵着脖子不敢动，他忽然意识到对面的那个人，也许不是唐绥……甚至不是人。

后面寂静无声，但是慢慢地有了丝丝轻柔的笑声，像是含着蜜一样，模拟着唐绥的声音。

“转过头来呀。”那道声音如同电话里一样，带着几分莫名的鬼气，“转过头来。”

晏秋手指颤抖，紧紧地握紧手中的手机，他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要因为恐惧失去理智。

身后的东西似乎越来越近了，灯在这一瞬间熄灭了，黑暗中后面的东西发出阴森森的笑声来。

“怎么不转过头来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替你带了礼物来，你肯定会喜欢的。”

恐惧到一种程度上的时候，似乎连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晏秋缓缓地转过头去。

他还没看清那个东西的模样，一只冰冷的手就落在了他的眼睛上，他被拥入一个同样冰冷的怀抱。

然后晏秋听见一声惨叫，头顶响起厌恶到极点的沙哑声，“谁允许，你觊觎我的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