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天亮后,田慧赶在上班前回到别墅。

她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连假都不敢请,生怕自己一休息,一睁眼,她的位置就已经被人顶替了......

上午九点多,顾叙穿着家居睡衣下楼。

客厅盯着佣人忙活的田管家连忙恭敬:“太太,您怎么起来了?”

小产完也是要做小月子的。

顾叙看田管家的眼神不善,“刚刚陆家那边给我打了电话,说接到派出所提醒警告的电话,昨天晚上我别墅的人,出去醉酒闹事,把人打成了七级伤残,还用陆家的权势来欺压受害者不许追究,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田管家抬眼对视上顾叙脸上的冷怒,赶忙鞠躬致歉:

“抱歉太太,昨天晚上我弟弟被几个酒醉的找了麻烦,双方发生了口角和肢体上的冲突,各有损伤;

那几人其中有个是李家的二代,伤得最轻,却不依不饶地,联合其他两人,硬是要我弟弟坐牢。

我昨天晚上带着诚意去探望去赔偿,希望能得到谅解。

至于您说的,用陆家的权势来欺压对方不许追究、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当时是因为我家钱不够他们提出的赔偿数额,我提出以分期的方式,然后说明我在陆家上班,绝对不会赖了不给......”

事件从田管家嘴里说出来,倒把她那个弟弟说成了受害者。

顾叙听了个大概,“双方各执一词,我也不关心事实是什么,警察自有判断和处理,但是我警告你,陆家的旗号不允许私自招摇抹黑,懂吗?”

田管家低垂的面色爬上了丝丝阴沉,恭敬地应下:“是、太太。”

顾叙走后,田管家直起腰身,耳廓边飘了一些窃窃私语——

田管家冷眼看向旁边两三扎堆的女佣,她们立马识趣散了。

本来她就算拿出百分百的专业和小心,都不一定能保住管家的位置。

现在又出了这事,她知道,她肯定是要走人了。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怎样争取最大的利益,以及,把她弟弟的事给摆平——

晚上。

司机去接顾抒的车停在车库,从车库到别墅大门要走一段路。

刚出车库,顾抒远远就见了夜灯下在路上等她的田管家。

她当然知道田管家弟弟的事。

也早料到徐想肯定不会帮她的。

她能求的人不多,哪怕她可能帮不上忙,也会张口问上两句吧!

她故作不知,上前问起:“田管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不会是在等我吧?”

田管家:“是,顾小姐伤已经好了还住在陆家,是有别的打算吗?”

顾抒微笑:“哪有啊,徐姐刚刚流产,我能陪着说说话也好啊!”

“田管家这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怎么感觉像是要赶我走啊?”

田管家也不拐弯抹角了:“顾小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思,我这管家的位置也快要换人了,到时候您就算想用我也用不着了,我可以帮您,但我只有一个请求,您能帮我把我弟弟救出来吗?”

顾抒眉毛一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弟弟怎么了?”

田管家把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干的蠢事给说了一遍,顾抒听后表示:

“这也没多大的事啊,我有个朋友,他爸是安福区派出所的所长,虽然是不同管辖,但打个招呼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明天去帮你说说!”

田管家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连连感谢。

顾抒挽唇:“田管家要不要去我房间喝杯茶?”

田管家:“......”

她知道这茶不是那么好喝,犹豫几秒后,还是应下了。

...

田管家走后,顾抒立马把田管家说的那些一一汇报给陆以舟。

她就知道,陆焉臣无恶不作!

顾抒:【有田管家这个人证,还有赫连莫作为‘物证’,陆焉臣绝对跑不了了!】

现在报警,陆焉臣剩下那两个月的余生,也会在监狱里度过。

陆以舟说得没错,陆焉臣就算身患绝症快死了又能怎样。

他作坏事那么多,本来就应该有这报应。

他的病又不是她造成的,干嘛因为他要死就同情心软,他不值得。

像他这种人,哪怕就算剩下两天,也该活在为自己罪孽忏悔或是惩罚之中。

所以,他们还是会按照原计划,把陆焉臣送进监狱,由法律,判定他该有的惩罚。

陆以舟:【等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抒纳闷:【现在不是时候?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以舟:【你听我的,先别动就是了。】

顾抒:【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陆以舟:【没有,你想的太简单了,陆家的势力,陆焉臣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我需要更多的准备,确保陆焉臣不会翻身......】

...

回忆不过两句,尤也就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老头:

“听说精神不好可以申请保外就医?需要我帮你叫狱警吗?”

周意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就算长的嫩,那也不会超二十五六。

就算他真三十好几岁了,监狱里怎么可能会关孩子!

听这老头的意思,三十年前的周意就长现在这样,怎么可能!!

“你相信我,他绝对不是人类......”老头情绪突然有点激动了。

但过了几个气口后,他又改了口:

“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也会感到奇怪吧,他长得好看,为什么哈维那些人没有对他下手?”

尤也:“......”

他是觉得有点不对。

他可不认为是因为周意跟他在一起,哈维那些人会怕他一个没势的新人。

见尤也陷入思虑,老头继续:“前几天,听说弗雷德里克跟在他身后进了厕所,弗雷德里克跟他手下全死在了里面......”

尤也眉头皱得死紧,试探问起:“你说的弗雷德里克,是半边脸布满纹身的男人?”

“是。”

“......”

他见过。

那天在厕所,他虽然下了重手,但并不致死。

难道他走后,周意趁他们没有还手能力,杀了他们?

“你确定他们都死了?”

“不信你找,整个监狱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

见尤也眉间的疑惑越来越深,老头再补一句:

“我问过狱警,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历,甚至连档案都没有,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尤也眉间折痕又加深了几分。

突然,身边响起一道难受的少年音:

“尤也,好痒......”

两人一回神,只见那缕白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面前。

老头脸色顿显惶乱,赶紧低着头走开了。

尤也见周意原本白皙如雪的脸上,此刻竟然出了大片红斑红点。

不仅是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全都是。

“别抓了。”尤也抓住周意难受挠痒的手。

医务室。

医生初步诊断为过敏,但过敏源是什么不知道,监狱医疗条件落后,只能以后自己注意。

回牢房的路上,尤也顿步,回头问起:

“那天在厕所,我走了以后,那几个人还有再找你的麻烦吗?”

周意比一米九的尤也矮二十公分,她轻仰着脸,黑色的眼瞳深邃,银色的眼瞳干净无暇,轻粉的唇瓣一张一合:

“没有哦,我洗了洗手就赶紧走了。”

尤也盯着周意,妄想从她的眼里,看出几分谎言的痕迹。

“你......”

尤也还想说什么,狱警找到他:

“U,有人探望你。”

...

玻璃外。

尤也难得见霍斯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

霍斯说,那笔钱足以让尤娜得到最好的治疗。

还说,尤娜醒来的时候,把尤也一母同胞的弟弟当成了尤也,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尤娜说他进监的事......

尤也静静的听着,问:“他跟我长得很像吗?”

霍斯:“一卵双胞,当然像。”

“就是比你白净,谈吐作派是个十足的公子哥。”

尤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先别告诉尤娜,等我出去再说吧!”

那女人说会把尤娜当女儿一样照顾,尤娜不单有了‘哥哥’,还有妈妈......挺好的。

霍斯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嗦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尤也赶走的。

走廊上。

尤也一出来就见蹲在墙边的小白毛。

周意见他回来,立马站起身来,冲他露出两颗小虎牙。

“尤也,是你爸爸妈妈吗?”周意跟在他的右侧。

“不是。”

“那是谁啊?”

“邻居。”

“哦......你有家人吗?”

“闭嘴!”

“......”

..

三年十个月后。

尤也刑满释放。

周意抱着他的胳膊,眼睛红肿了一圈,连眼白都是透着血丝,水盈盈的雾气覆盖在那只黑色的瞳仁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崩溃——

尤也粗糙的大掌把周意哭哭啼啼的娇脸推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别像个小娘们一样,我走以后,你找戴维,他会照看你的......”

周意抱着他胳膊的手更是收紧了几分:“不要,你走以后,他们会欺负我的,他们一定会欺负我的尤也......”

少年的哽咽无助,像是失去了所有,那般凄惨可怜。

尤也眉头皱得难看,心尖上的挣扎矛盾在撕扯着他,终究还是理智战胜。

他用力推开那双抱紧他的手,把兜里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塞给周意:

“这是我的联系和地址,等你出来了就来找我......”

尤也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

周意站在大门里,不敢追出去。

她望着尤也离开的背影,唇瓣轻念:“尤也,我出不去啊......”

周意像是失去了什么心爱欢喜的东西,整个人失神地蹲坐在原地,直到两个狱警上前:

“1号,滚回你的笼子里去!”

“啊——”

下一秒,尖叫声响起,鲜红铺路,那抹白皙从红上踏过,不染分毫。

另一个狱警哆哆嗦嗦地举着手里的枪,眼看着那缕白色走远,这才猛地放松了下来,瘫软在地......

利卡监狱收纳入监时,会给予顺序编号,建立档案。

周意没有档案,只有编号.

NO:1.

...

尤也第一时间去医院找了霍斯,但被告知,霍斯在两年前去世了。

他楞在原地,有点恍惚。

难怪......

酒吧。

约克刚把几个烂醉如泥的家伙塞进门口的出租车里,一直起腰身,便见了马路对面路灯下的高大熟悉——

“U.”约克惊喜,不顾来往的车辆,以最快速度来到尤也的跟前。

“操,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尤也早就该刑满释放的,但听说他在里面打架犯事,又被加刑了......

“就今天。”尤也淡淡,转而问起,“你们还好吗?”

约克应下:“大家都挺好的,你回来了就好,艾普丽尔一直在帮你守着这家店,你回来了她一定很高兴......”

约克说着说着,拿出兜里的烟来,递给了尤也一根。

尤也没接:“我戒了。”

约克递烟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约克收回,拉着尤也就要去酒吧告诉大家,他们的老大回来了!

凌晨两点多。

车子行驶进一栋高档小区,停在一座别墅门前。

开车的艾普丽尔指:“听说你妹妹就住在这,我也不太确定。”

副驾驶的尤也看着别墅外观,以及二楼窗户微微亮着的晕光,心里突然一下空了,很快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滋生......

她现在病情得到了控制,有哥哥,有妈妈,算是有个完整的家了。

他现在出现,除了给她添烦恼,没有其他作用了。

他不能改变她现在美好的生活......

艾普丽尔像是看出了他的纠结,一声嗤笑忍不住,调侃道:

“U,你的性子怎么变得像个婊子一样矫情?”

尤也:“......”

“拜托,她可是你拿命想要保护的妹妹,你就算再有顾虑,看她一眼都能错?”

尤也:“......”

“我没有矫情,我只是不想这么晚打扰她休息。”尤也反驳。

“哦~还好老娘不是你老婆,不然真会跟她打一架......”

艾普丽尔用幽默来表达自己喜欢的吃醋。

“长夜漫漫,你要是不下去的话,我们可以在车里,做点别的什么打发时间吗?”

话一落,只听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副驾驶已经空了。

艾普丽尔:“......”

她果然最讨厌矜持的北国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