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会享受的宰相

微臣还需回到太医院去,和诸位同僚细细斟酌药方,再做论断。”

宰相斜眼打量着林典的神情,冷哼一声:“恐怕去太医院之前,要先问过陛下吧?”。

“陛下很担心大人的身体,自然会过问,另外,药方中可能会涉及几多稀缺药材,也只有奏明陛下之后,太医院才能将其入药。”

“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

在林典回话之后,宰相就陷入了沉默,不过林典倒也沉得住气,垂着头一言不发。

良久,宰相再度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林太医走这一遭了。”

“微臣告退。”

出了宰相府,林典深深地叹了口气。

出宫诊治竟然也没给他配一辆马车,即便是宰相府离皇宫不远,他手里却还要提着分量不轻的药箱,要想走回去,至少得需小半个时辰。

若是再从宫门口走到女帝的养心殿,那就更难了。

想到这,林典突然有些理解穿越前那些社畜了,他现在就是那个在古代勤勤恳恳打工的社畜。

或许是之前得罪了这位宰相大人,自己给他诊病,派人送都不送一下

懂不懂礼貌啊!

靠!

林典伸了伸中指,抬脚往皇城方向去了。

日头渐渐往西斜,寒鸦栖息,林典终于赶在最后一抹晚霞还留在空中的时候,到了宫门口。

再由太监引着到养心殿的时候,殿里已经燃起了灯火。

“微臣林典,叩见陛下!”

“去给宰相看过了?”

“回陛下,宰相大人确实身中剧毒,若不及时找寻解药,只怕是性命不保。”

“那你可否配制出这解药?”

女帝望着他,眼神意味莫名。

“微臣无能。”

其实他已经知道这毒是什么毒,但他有些不好开口,特别是对女帝。。

这种剧毒,就女子能配,他便只清楚下毒之人是个女的,旁的一概不知。

如此一来,想要调配出解药,难如登天。

“为何?”

高位上,女帝微微眯起美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的林典,眸中的探寻之色毫不掩饰。

“陛下可知,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彻底解决宰相所中之毒,就必须要找到下毒之人。而这种毒需要以下毒之人的初血作为药引,佐以其他药材熬制服下,才会见效,否则,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于事无补。”

“初血?”

林典抬眸,觑了一眼女帝的神色,心中不住地腹诽,这女帝倒还真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何为初血,他敢说她敢听吗?

“回陛下,实乃下毒之人初夜落血,取九滴之数,于当晚辰时之前入药服下,不出三日即可痊愈。”

果然,在林典说完初血之后,女帝的脸上很快有了淡淡的红晕。

毕竟,女帝不曾经过人事的,那晚的笙歌,还不知给女帝带来了多大的触动呢,这样想着,林典不由心里偷笑。

“既然如此,你自己看着办”

顿了顿,女帝接着开口。

“药引难寻,你便去寻也就是了,若是实在寻不得见,只能怪爱卿命该如此。”

“朕说的,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

他明白个屁。

你们不是水火不容么?

“这件事你要是做得好,朕重重有赏,林典,朕为何将此事托付于你,你心中自该有数。”

“是,陛下。”

林典这回倒是琢磨过味来了。

可以去找药引,但是允许找不到药引。

明面上看,女帝要他好生照顾宰相的病情,可实际上究竟如何,就耐人寻味了。

林典愿称之为“语言的艺术”。

“陛下,微臣以为,须和太医院诸位同僚一同斟酌药方,这样更能对症下药。”

他准备多叫几个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太医院的人随你去挑”说着,女帝的音量提高了些许,“安福全——”

安福全疾步走过来,冲着女帝行了一礼,“奴才在。”

“传朕口谕,为宰相诊治一事,太医院诸位皆听林太医调遣,林太医说人手不足,你随林太医往太医院去一趟。”

“嗻。”

安福全麻利地应了下来。

林典要跟在安福全身后往外走。

女帝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饱含深意的补充了一句,“林太医,记得要挑得心应手之人。”

林典步伐微微一顿,转过身来略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太医院——

这晚,太医院轮值的太医一共还有六位,林典跟着安福全来到太医院的时候,那六位太医都还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活计。

见林典进来,只是抬头看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了。

“诸位大人且等一等,奴才奉了陛下的口谕前来,请诸位与林太医一同,斟酌为宰相大人解毒的药方。”

“安公公,是需要我等六人都要配合小林的行动吗?”

果不其然,只有安公公一开口,才有其他人说话。

甚至,说话的那位院判话语中还带了十足的不爽。

林典才来多久,一个低品级太医,让他们这些上官听他调遣。

凭什么?

“林太医,您看呢?”

安福全像是没察觉到岳文哲话里话外的不爽,将话语权扔给了林典。

“安公公言重了,陛下不过是怕我初出茅庐学艺不精,若是耽搁了宰相的病情可怎么好,所以才想要我找一两位同仁,与我共同斟酌药方。”

听到此处,安福全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此,还请林太医早做选择,奴才也好回去复命。”

林典自己也想早做选择,他还想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宫回府休息去呢,他可是忙了一整天。

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女帝还吩咐他要挑“得心应手之人”,他哪知道?

“安公公可有推荐?”

“陛下说了,一切全凭林太医作主。”

好一个全凭他作主,这个老狐狸,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微臣刚入职不久,诸位同僚的本事微臣知之不多,不知可否请岳太医代为选择?”

这皮球踢给岳文哲,对方倒是才觉受到了尊重,终是开了口,“最边上那位徐太医,是妇科千金圣手,这位是安太医,治疗劳损和铁打损伤是拿手好戏,中间这位是康太医,最善制药解毒,当然刘太医也是这方面的翘楚。”

林典虽是低垂着眼睑听岳文哲说这些话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一旁的安福全,在提到康太医和安太医时,安福全略略点了点头。

而在介绍其他几位太医时,安福全只是保持着以往惯有的笑容,并未有其他动作。

“既如此,那就有劳康太医和安太医,明日同去宰相府给宰相大人瞧病了。”

“应该的。”

中间那个略有些瘦高的康太医很快出声应了一句。

这下林典可看清了,安福全和康太医有过一瞬的对视,随后,安福全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赌对了,选择的安康两位太医,就是女帝的人。

“劳烦安公公走这一遭,还请公公喝茶。”

林典很是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了安福全手里。

安福全颠了颠荷包的重量,很是自然地将其揣到了袖笼里。

伴随着安福全的动作,林典只觉得自己心头的肉狠狠地颤了颤。

得嘞,一天白干。

好不容易送走了安福全,林典将自己的药箱归置好,并很是小心的锁上了柜子,这里面全是他问诊的记录和开出的药方的记录,他日以备存档,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甚至篡改了,只怕他小命不保。

一切收拾妥当,林典再三确认无误之后,才往自己的住处去。

忙碌了一天,林典很快就睡去了,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还没清醒完全,外面就有人来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太医院林典,前去宰相府中代朕慰问治疗,钦此!”

“微臣接旨!”

送走安福全后,林典满面愁容地看着手中好像有些烫手的圣旨。

这女帝自己想要表现体恤臣下也就算了,为何非得将他牵扯进去?

他一个小小太医,竟然要行查案之事,林典不知道女帝怎么想的,拿他当驴使。

可他也不敢起来反抗,于是乎只好收拾妥当,晃晃悠悠地去了宰相府。

行至相府假山旁,林典听见有丫鬟谈论宰相中毒的事情,悄声过去,躲在后面。

“宰相大人这病,说不定就是吃那什么劳什子枣吃的,我在大户人家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吃这种东西。”粉衣丫鬟嫌弃道。

“你才服侍过几个主子,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这阴枣最是能够延年益寿,富贵人家都是能早吃不晚吃,不光是咱们主子,就是陛下,我估计也会享用。”蓝衣丫鬟捂着嘴偷笑。

红衣丫鬟推搡她们两人,“你们小浪蹄子,知道那枣是如何弄出来的嘛,咱们大人好不容易才寻到绫姨娘……”

等林典想要仔细听听那绫姨娘和阴枣的事情,那几个丫鬟却压低了声音,无奈,他只能亲自出马。

“姐姐们在这儿谈论什么?”

林典长得俊美,又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府里的丫鬟见状自是欢喜。

三个丫鬟涨红脸,支支吾吾却不好意思开口继续她们刚才的话题。

“没什么,小林太医,我们不过是说些姐妹间的事情。”

林典见她们不肯吐露,便主动提及:“你们说绫姨娘如何?”

“我们没有说绫姨娘。”粉衣丫鬟矢口否认,这等议论主子的罪名她们承担不起。

“你们不用担心。”林典看了看惶恐不安的三人,将她们的头一一抬起来,“诸位姐姐貌美如花,低着头作甚,旁人不让花儿绽放,我林典是惜花之人。”

丫鬟们一听,脸色更加红润。

“绫姨娘就是宰相大人新纳进门的小妾,听说是

红衣女子也不甘示弱,“绫姨娘就是为我们大人提供阴枣的容器罢了,仗着自己有大人的宠爱,就不把我们这些奴才放在眼里,经常赶丫鬟们出府。”

“……”

这三个丫鬟们你一句我一句,林典渐渐对这个小妾和阴枣的事起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