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衡王府的别院中，孙山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秋香产房外的长廊里，走过来，走过去。

杨元庆夫妇和杨可欣几个，见一向冷静云淡风轻的孙山，罕见的脸色紧张苍白。

在心里叹了叹气，听着产房里秋香那已经叫了快一个时辰的惨叫声，又看了看杨可欣，依旧平坦的肚子。

感慨万千。

既为秋香能生产而感到高兴，又为女儿都和孙山在一起半年多了，还没肚子大起来而焦虑。

不过，好在秋香是杨可欣的填房丫鬟，她所生产的子女，在杨可欣若无所出的话，可以无条件的认做自己的儿女，叫自己亲娘。

这是大院人家里的规矩！

甚至，有些狠心的主家，在孩子生下来之后，为了以绝后患。

要么将生产了的丫鬟打发出去，要么，直接了的灭了口。

“中山，你坐坐，这事你急不来。”

“这事怪我，秋香她还太小了。”孙山听到衡王妃的劝解，狠狠的砸了砸手掌心，责怪自己道：“她身子都还没长开，要是再缓一两年，可能就没这么困难的。”

这话说得杨可欣几个人，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世界的女子，不是好多女孩都十五六岁就成亲，然后就生下孩子。

再说，你自己看看秋香那体态。

没有欢好之前就大过了一般的女子，自从有了身子，那胸和屁股，比起一般的妇人，还要雄伟！

就在这时，秋香在里面发出了一阵撕裂般的惨叫声。

然后，孙山他娘亲从门缝里探出来脑袋，欢喜至极的叫道：“生了！生了！山儿！”

孙山一听生了，一下窜了过去，想挤进去看看秋香如何。

看看孩子如何？

只是，被他娘亲用力的拍了一下脑袋：“你要死呀，秋香生孩子你也要看，给老娘滚远点！”

“呵呵！呵呵呵-----”

孙山被他娘亲拍得只会傻笑，退了一步傻问道：“我就看看，秋香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这话听得满头汗水的秋香，心里暖暖的。

这个坏家伙还知道关心我，知道先问我怎么样。

紧接着，在接生婆一个巴掌下，一声洪亮的啼哭声后，当把孩子抱到秋香眼前，看到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儿身时。

秋香瞬间暗淡了。

过了一会，接生婆有些阴沉，却装着欢喜的抱着粉嫩嫩的宝宝，走出产房门，扬声恭喜：“恭喜王爷王妃和中山先生，新岁添千金，明朝带弟来！”

一听这话，衡王夫妇不高兴的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而孙山哈哈一笑：“好！好！千金好，女儿就是爹的小棉袄，乖巧懂事，我非常的欢喜！”

说着，孙山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锭金元宝：“看赏！统统的有赏，今天每人赏银一两，都给我宝贝女儿添添福气！”

然后，话一落音，就溜进了产房里。

这一幕，让杨元庆夫妇面面相觑。

他们看了看产房里，又看了看接生婆怀里，虽然闭着眼睛，却一看就非常漂亮的小宝宝。

心里疑问：这孙山怎么好像非常的高兴？

没有因为秋香生的是女儿，有一点点的不高兴，并且还人人有赏。

杨可欣一边接过接生婆怀里的孩子，心里有些难过，却更多的是感动。

自己的男人，就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一般的男人听了生女儿之后，无不一脸的厌倦。

而他竟然开心的叫起宝贝女儿来！

“公子，对不起了！”

秋香自然留意着屋外的动静，特别是孙山的想法。

没想他开心至极的欢笑后，竟然溜了进来，不由又喜又愁的流起泪来。

“你哭什么？傻瓜！”

孙山见秋香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悲喜交集的样子，自然明白她，也明白这个世界女人的思想负担。

一边笑着，一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还有残留的汗渍：“只要你们母女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我认为女儿和儿子都一样！都是我的孩子，都流传着我的血脉！”

“嗯-----唔-----”

秋香体会的孙山的大手，抚摸过自己的脸庞，哽咽着问道：“公子，是真的吗？你觉得儿女都一样吗？”

“当然一样！”

孙山坚定的扬声道：“儿女都一样，如果没有女儿，这个世界还怎么传宗接代，我孙山认为母亲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正是因为有了女儿，我们人类才能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如果光我们男人，岂不会绝种了去！”

这话说得，孙陈氏鼻子一酸。

伸手打了一下儿子的脑袋：“你这傻小子，都当爹的人，尽胡说八道！”

“嘻嘻-----”

孙山嬉皮赖脸的笑了笑，然后用脑袋蹭了蹭娘亲的手掌心，做出小孩子状：“儿子说的是实话呀，反正在我心里，娘亲就是我心中最伟大最最爱的人！”

这话听得，从来没有被如此袒露过的孙陈氏，眼泪终于忍不住，滴了下来，一边抚摸着孙山的脑袋，一边哽咽着：“算娘亲没有白疼你，娘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还知道疼娘亲------”

孙山见产房里的好几个女人都哭了起来。

忙撒娇起来：“娘，我就算七老八十了，你依然是我的娘呀，我怎么会不爱你了！”

就在孙陈氏咧着嘴开口笑了起来的时候，孙山叫苦道：“娘亲，以后你再也不要说，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的好不，好像人家从小是吃你屎尿长大的！”

这下，不止是孙陈氏怒骂起来：“臭小子，给老娘滚！滚出来抱你的小棉袄去！“

就连产房外的杨元庆夫妇都笑骂起来：“这个死血的，尽胡说八道！你娘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而杨可欣抱着小宝宝，和同在外面等待的秋月秋菊，及岳清薇派来的一众丫鬟，笑得合不拢嘴。

而孙山一边倒退着出来，一边装着不服气的样子，嘴里嘀咕着：“我又没有说错，哪里有人是吃屎尿长大的，我孙山现在也是堂堂的中山男爵，让人听了去，岂不是笑掉了大笑。”

杨元庆听孙山如此说，再看到他那一脸不服的样子。

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

笑着笑着，实在忍不住的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而孙山装着不明白的样子，一边从杨可欣的怀里接过女儿，一边亲吻了两下，一边对女儿说：“爹爹的小棉袄，你看看你阿爷多开心，看到你出生了，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下，杨元庆心头颤了一下：阿爷？

这宝宝叫自己阿爷？

对于这声期待已久，却也失望已久的称呼，终于让杨元庆夫妇瞬间止住了笑意，飞快的从地上站直了身子。

然后，哆哆嗦嗦的伸手向小宝宝抱去：“宝宝，宝宝，阿爷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