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花蹲，把纸团拾起来，交给在床上玩香囊的小姐，香囊做好囊身，这会子正往里装玫瑰花瓣。

“小姐，成公子从窗子外扔进来的，看样子很着急。”

“她人呢？”

“走了。”

婉婉赶紧起来，探出身子，往窗外看。葡萄园的葡萄叶子己长出芽来，在那些斑斑驳驳的绿色中，她只看见一抹月白色背影。

“她一定是遇上要紧的事了，要不不会贸然来这找我。”

婉婉把纸团打开，三个脑袋瓜凑近来了一起看。

纸上，只见程初雪画了个小人，两手两脚摊开了，小人的身上，歪歪扭扭写着个我字。

小人的身子下面，画了一串水滴状的东西。小人的旁边，画了一个厚的四四方方样的东西。小人的头顶，画了个月亮。

“成公子这信，是画的什么？画得是他在入厕吗？”莲花问。

迎花说：“就是，这画个入厕做什么？这身子下一滴一滴的，这是在拉肚子？还是在小恭？”

婉婉看这旁边那厚厚的方块：“这是什么？是砖头吗？”

“好像是。”

程初雪这图，婉婉三人一时没看明白，程初雪画个小恭的图巴巴地送过来给她们看？为了让她们欣赏大作？开怀一笑？

一定没那么简单！要不她不会巴巴地赶过来。

三个人又仔仔细细把图看了一遍，婉婉看见了程初雪画在头顶上那个小月亮:“坏了！她月事来了！”

程初雪不会写月字，她就在头上画了个月字。那身后落下的水滴不是水，一定是血！

旁边那厚砖头不是厚砖头，一定是厚厚的草纸。

程初雪现在月事来了！需要大量草纸带子垫子！十万火急！！！

这下，三个人都慌了神。月事来了，难免弄脏裤子马桶，有粮天天伺侯程初雪，这事要穿帮！！！

现在得赶紧想法给程初雪送草纸垫子之类的，还得把有粮调走，最好调走个五六天。等月事过了，再放他回来。

“小姐，就让有粮去桑阴头去。”

桑阴头有许府的农田农庄，离这有一天左右路程，这一来一去就两日多，时间不够。得找个事拖住，让他在那最少再呆个四五天就好。

莲花脑子好使：“小姐，让他在那挖些野菜回来。这段时间，香椿头刚长一点点了，榆钱也该有点点了，再让他挖点荠菜，曲曲菜来。这样就可以拖他几日！”

“这办法好！”

“可有粮一定会说他是小姑爷的人，让咱派有生去！”有生是跟婉婉小姐跑腿打杂的。

“那就说要得多，打发他俩一起去！这样，咱们顺势接过他的活了！”

小姐站了起来：

“这样，莲花迎花，你俩赶紧带些草纸垫子去成公子房中，就说我找有粮办事。先把东西交给成公子应急。告诉她咱们的计划，让她别慌。”

莲花迎花袖里怀里揣上纸，便去了程初雪房中。有粮不在。莲花迎花赶紧把东西掏出来给她。

“成公子，小姐想出办法了，她准备打发有粮有生去桑阴头呆几日，这几日我们两照顾你，你放心吧！”

程初雪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

莲花迎花在成公子房子没找到有粮，就去了有粮房里，有粮有贵有根住一屋，把有粮叫上，又把有生也叫上，说小姐找他们有事。

四个人相跟着来见小姐。

婉婉说:“有粮有生，你们两去一趟桑阴头那边，去摘些香椿榆钱芹菜曲曲菜回来。我想尝尝鲜，多摘点，大家都尝一尝。”

有粮说:“小姐，老夫人将我分到小姑爷房里了。我走了，小姑爷那就没人了！”

莲花声调一下提高了好几度:

“小姐让你办点事，你敢推三阻四，你敢不去？！谁给你的胆子！我告诉你，别成天小姑爷小姑爷的，小姑爷是谁的小姑爷？小姑爷也是咱们这屋的小姑爷，你想想清楚，你最后是归到哪个屋里？！”

有粮赶紧陪笑脸:“莲花姐，我不是那意思，我是问，我走了，小姑爷房里的活怎么办？”

小姐要他做事，他能不做吗？他敢不做吗？撇开小姑爷归哪屋不说，小姐是老夫人的心尖尖，他惹怒了小姐，轻则一顿打，重则赶出府去！

“你的活我和迎花帮你做，以后两屋归一屋，这些事也少不得也得我和迎花操心！”莲花厉声说。

莲花素来口齿伶俐，仗着小姐受宠，在这许府下人们里头，连有贵有富这些老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她。

“那就有劳两位姐姐了。”有粮说。

婉婉小姐则轻言细语:“有生有粮，你们记得，一天只准采摘一样，要不就串味了。串味了我是决计不吃的。第一天专摘榆钱，第二天专挖芹菜，第三天专采香椿，第四天挖什么来着？莲花。”

“挖曲曲菜！”

有生有粮赶紧点头:“记住了。”

小姐让挖什么就挖什么，让怎么挖就怎么挖。小姐若是要他们摘天上的星星，他们也得搬个梯子爬上去试试。

“那我们明天就去？”

莲花说:“不，现在！马上！”

有生有粮便赶紧回去收拾换洗衣服，套马车。

有粮跟程初雪告别:“小姑爷，小姐让我和有生去桑阴头那采野菜，我得去几天。”

“那你去吧！”程初雪说。

有粮凑近了些:“小姑爷，这两日，莲花和迎花过来照顾你，迎花好些，那莲花，口尖牙利，又得理不饶人，她要说话不好听，你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程初雪心里暗喑想笑:这莲花，怎么在有粮面前，就成了口尖牙利之人了！不过有粮也是为她打算。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有生有粮驾马车走了以后，迎花就去了程初雪房中，又带了些草纸垫子之类的，安顿着把沾血的裤子换了，拿回去悄悄洗了。

晚饭时，老夫人问婉婉:“听说你把有生有粮打发到桑阴头去了？”

婉婉:“是。我见奶奶这两日吃饭不香，我让他俩去桑阴头挖点嫩生生野菜来，让奶奶尝尝，开开胃。”

“婉儿就是孝顺。就是懂我心思。”

老太太又问:“那有粮走了，屋里谁管？”

“奶奶，有粮就走几日，我让迎花帮衬几日就行。”

老夫人点点头：“让迎花帮衬是对的，迟早要成亲，要合在一块。先熟悉熟悉也好。”

老夫人这句话，婉婉假装没听见，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