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6-19 麻烦
第16节
这顿晚饭在断断续续的谈话中,磨了好久才结束。
三人各怀心事走出肯德基,此时天色尚早,街上很热闹,朱朝阳对在外面玩耍毫无兴致,只想早点回家。可他们刚走了几步,普普突然紧张地停下脚步,绷住脸道:你们先回去,我过一会儿再回来。
丁浩连忙道:你口袋有钱吗?
有十多块,我待会儿坐公交车回来。
丁浩道:你记得路吗?
普普转向朱朝阳:嗯朝阳哥哥,公交车怎么坐回去?
朱朝阳疑惑地看着她:你要干吗去?
丁浩打岔说:不用管她,让她一个人转一会儿吧,朝阳,要不我们也在外面再待会儿,喏,我们去对面的新华书店,看会儿书,等普普弄好了来找我们?
可是普普一个人干吗去?他忧心忡忡,担忧普普该不会一个人去做什么可怕的事吧。
她没事的啦,我们走吧,丁浩强拉过他,又对普普说,你好了就来找我们,我们待在书店里等你。
普普点下头,很快离开了。
等她走后,朱朝阳顿时情绪躁动了起来:普普到底干吗去了啊?
嗯,这个嘛丁洁有些支吾。
朱朝阳着急叫出声:快说啊!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但你不要跟她说是我说的。
废话,我保证不告诉她。
丁浩放心地点点头:你知道她为什么叫普普吗?
普普不是她名字吗?
丁浩歪嘴大笑:有谁名字会叫普普啊?
那是为什么?
嗯丁浩显得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她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后来一直肠胃不好,她吃完东西过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开始放屁,噗噗地放屁,所以后来其他人就给她起了这个外号,普普。你瞧她昨天吃面条,吃很少对吧,因为吃多了,更要放屁。
原来是这样!朱朝阳恍然大悟,难怪昨天晚上聊天,她离我们那么远,靠着阳台一个人坐着,后来好几次我闻到屁臭,我一直以为是你。
丁浩哈哈笑着:没办法,她是我结拜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只能替她顶着,承认是我放的。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她是女生,脸皮不像我这么厚。
你也知道你脸皮厚啊。知道普普独自离开并不关视频的事,朱朝阳也放心了。
丁浩亲密地把手圈住矮他一大截的朱朝阳:一开始我知道她吃完饭就放屁,我笑死了,后来看她很不开心,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朱朝阳点点头:是啊,这样肯定被其他同学说死,她真的蛮可怜的。可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还跟其他人一样叫她普普,这是侮辱性的绰号。朱朝阳在学校被一些男生叫成矮卵泡,他一直对绰号很反感。
这个无所谓,她也习惯了,她告诉我的。
哦,那好吧,我们去书店等她。
第17节
这家新华书店是区里最大的一家,是个书城,上下三层,规模很大。里面打着空调,在这个季节显得特别惬意。
进了书城后,丁浩很快跑到少儿读物区看了起来,朱朝阳对这些文学故事毫无兴趣,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参考书。他一到连着五座书架的初中辅导书前,就彻底心旷神怡,就像女人来到超市的感觉。书架前的大桌子上,平摊着各种模拟试卷,他真想把这些都买下来做一遍。把这些书的目录全部看上一圈,就过去了半个小时,他丝毫没感觉时间流淌,选了很久,最后拿到一本奥数竞赛的例题集,在旁边书架下挑个空处坐地上看起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普普手里拿着一本作文书,在他身旁坐下,嘴里咕噜着:我回来了。耗子看一个鬼故事入迷了,现在还不肯走呢。
朱朝阳也不想走,在这里看书比回家看电视有意思多了,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不想听他们说勒索杀人犯的事,能拖一阵子是一阵子,便道:我们再多看一会吧,书店九点钟关门,到时公交车还有,我以前暑假一个人没事做,常来这里,一待就是一天。
嗯,这样的生活挺好的。普普投来羡慕的眼光。
就这样,三人都在书城看起书来。没多久,前面有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朱朝阳的耳朵。
晶晶,你们班主任说的那个书放在哪?要不去问营业员吧。
爸爸,四大名著嘛,《西游记》,水水什么传,还有
《水浒传》《红楼梦》《三囯演义》。哎呀,你们班主任让你们小学二年级就买什么四大名著,我都没看过啊。
不是的,老师说现在我们看不懂,但以后肯定要看的,我要看看四大名著到底长什么样。
哈哈,好,爸爸给你买,别说四大名著,四十大名著都给你买,你这么爱学习,将来成绩一定好得不得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朱朝阳瞬时抬起头,本能地对着前面的人脱口而出:爸爸不过他旋即闭了嘴。
身旁的普普好奇地抬起头,看着他。
朱永平看到儿子,忙朝他挤了个眼,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一刹那,朱朝阳咽了口唾沬,什么话也没说。
朱永平拉住了继续往前走的女儿,把她扳过身,道:四大名著在楼上,晶晶,爸爸带你去楼上拿。
好啊,对了,我还要买描摹字的字帖,明天书法课老师说要的,上回我忘记买了。
好,等下一起买。
两人转身就走,朱永平牵着女儿,径直朝楼梯走去,没有回头,直到走上楼梯转弯处,他才侧着头瞥了儿子一眼,发现儿子隔了老远依旧在眷恋地凝视着他,他咳嗽一声,悄然把头别过,拉着女儿继续上楼。
朱朝阳仿佛陷身在了另一个世界,无法动弹,无法逃脱。
那个是你爸爸?
直到普普这句波澜不惊的问话,才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他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又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他不知道此刻普普看他会是哪种表情,是同情?是可怜?还是一如既往漠不关心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