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会再变成傻子了!
傅蔚霆被沈宜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
卫生院人来人往,所有人听见声儿都纷纷看热闹。
放在寻常男人身上肯定生气了,结果傅蔚霆只是眼眸暗了暗,诚恳道歉:“抱歉,你是女同志,是我没考虑周全。”
他转头叫护士:“03号床病人输液袋没了,同志能帮忙换一下吗?”
沈宜宁也发现了傅蔚霆只是好心,她手背上的输液管都抽出了近十厘米的血液,看起来有些吓人。
不过沈宜宁抿了抿嘴,没道歉:“傅厂长,谢谢你救了我,您这身份也不合适在卫生院多呆,如果没什么事就走吧。”
“对了,治疗的钱等我伤好了,回厂里上班都还给您。”
沈宜宁话语中都是疏离,傅蔚霆面色也不太好,但他没说话,也不走,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守着她。
因为隔了一层护帘,沈宜宁不至于抬头就看见傅蔚霆那张气势逼人的脸,所以她不好多说,干脆翻了个白眼睡觉了。
爱走不走,反正她当不认识。
不知不觉外面天黑了,八零年代大家干农活养了一身腱子肉,身体素质普遍不错,又身在平和无仗打的松源镇。
因此白天有几个感冒发烧的,拿了药就离开了,很少有人像沈宜宁这样会住院。
房间中独留下了傅蔚霆与沈宜宁,这时傅蔚霆听见了沈宜宁说梦话。
“不要……我不是傻子,我不要当傻子,不要……!”
“沈同志,你怎么了?”
傅蔚霆觉得不对,但他又怕跟白天似的吓到她,坐在帘子后喊了许久,沈宜宁依然没醒来。
“为什么,我也是沈家女儿,爸爸、妈妈……”
听见后面沈宜宁竟然开始低声啜泣,这让傅蔚霆皱眉,不管不顾拉开了帘子。
没想到一拉开,他看见的是沈宜宁涨红的小脸,满身是汗,眼眸紧闭,梦魇都把嘴唇也咬破了也毫无察觉。
傅蔚霆一惊,连忙出门唤医生。
“03床这病人怎么回事,身体状况白天都稳定了,现在突然反复?”
“张医生,这样下去不行啊,高烧四十度了,多半会脑膜炎。”
“脑膜炎都算是好了,就怕这样下去直接会烧成傻子!”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沈宜宁讨论。
他们慌忙给沈宜宁换了点滴、又打了青霉素。
可是镇上的卫生院医疗条件有限,除了把能用的退烧剂都用上,其余也不能做什么。
沈宜宁还在昏迷,脸上的热红稍微退却了一点,情况依然不乐观。
傅蔚霆在一边看得直皱眉头,最后医生叹了口气
,拍拍傅蔚霆的肩膀。
“傅厂长,我们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沈同志的造化,只要明天能退烧就好,若是不能退——”
医生摇头:“怕是就成了傻子了。”
傅蔚霆不语,想到了刚刚沈宜宁梦中的呢喃。
她说不想变成傻子,难道也是感受到了自己的高烧?
男人沉默站立了许久,忽然转身出门。
傅蔚霆先去供销社买了脸盆与毛巾,然后到卫生院的厕所,接水打湿毛巾,最后回到沈宜宁床边。
他就这样用湿毛巾冷敷沈宜宁的额头、脸颊与脖颈,几分钟毛巾暖了又清洗替换,照顾了一晚上没睡。
清早七点的时候终于沈宜宁退了烧,而傅蔚霆也长长舒了口气。
他再次叫来医生给沈宜宁确诊,自己则去厕所梳洗。
医生再次给沈宜宁打针喂药,同时沈宜宁悠悠转醒。
“沈同志,你终于醒了,真是要吓死我们了!”
沈宜宁看着刺眼的朝阳还有些懵,她恍恍惚惚问:“我、我这是在哪?”
医生微笑,顺便给沈宜宁的腿换药:“在卫生院啊,沈同志,恭喜你挺过鬼门关。”
鬼门关?
沈宜宁摸了摸脸颊和额头,她还好好的,并且有自我意识,所以她没有变傻?
“昨晚十点的时候吧,你突
然高烧到四十多度,当时我们主任来看,都说你要烧成个傻子。”
“谁想到傅厂长他不信,从晚上到天亮没合过眼,一次一次用湿毛巾物理降温,让我们护士每两小时给你打一次退烧剂,就这样把你救了回来!你啊,真得好好感谢他,怎么会有傅厂长如此热心劳苦的好同志!”
“傅、傅蔚霆?!”
沈宜宁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傅蔚霆又救了她,而且这一次,还是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事情。
这时医生摸着沈宜宁的小腿,继续说:“不得不提,你还真是好运气,你左腿的脚脖跟腱几乎被割断,按理说会留下永久性的残疾,没想到居然也挺了过来。”
“我刚刚给你换药,发现伤口恢复得很不错,三五月可能还会影响走路,但好好休养个一年半载,别剧烈运动,你还是能恢复跟正常人一样!”
“真的?”
听到这句话,沈宜宁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真的不会傻了,也不瘸了!
一直压在心中的阴云散去,沈宜宁终于恢复了十八岁姑娘的青春活力,抓着病床的被褥痴痴傻笑。
傅蔚霆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幕。
阳光下沈宜宁的脸还是红扑扑的,嘴唇发白、发丝凌乱,瞧上去就是大病初愈的狼狈
样。
唯独眼神终于不像刚救下她时空洞无神,变得清澈灵动起来。
傅蔚霆被女人笑声感染,弯了弯唇。
他知道她不喜他,没有打扰,去拿挂在椅子上的外褂准备离开。
现在他才确定女人身体已无大碍,可以回家了。
这时沈宜宁看到了傅蔚霆,喊出声:“傅厂长,你等等。”
经历过两天生死危机,沈宜宁清楚知道,面前的男人绝对不是她想象中那般恶毒,是她一直错怪他了。
上辈子傅蔚霆是犯了错,但如今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沈宜宁选择原谅。
“傅厂长,真的是谢谢你了,之前是我态度不好,要跟你说对不起。”
沈宜宁想从病床上下来,被傅蔚霆制止。
“不用了,沈同志,都说了这是我该做的,曾经在部队的时候月姨也帮了我许多,自从她跟沈叔牺牲,我就发誓会找到他们的女儿还情。”
沈宜宁感动:“那些都是我爸妈该做得,他们是军医,治病救人是本职,你实在不用对我报恩。”
傅蔚霆在此事上十分执拗,一板一眼摇着头:“不行,领导都说过,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沈同志,你就在卫生院好好休息吧,等明天我再看望你。你在站上缺什么、要什么,也能跟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