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府，金陵城，白麓书院内，时隔多年，微服私访的刘武再次回到了这里。

“爷爷！”

丹夫子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晒着太阳，初春的天气太过于寒冷，屋子里远没有外面暖和。丹夫子已经很老很老了，发须皆白，眼睛都浑浊了，更是受不得冷。

听着熟悉的声音，丹夫子缓缓的睁开双眼然后眯着，只觉得这个人好眼熟。

这是......

刘武！

“原来是汉军大祭酒，老夫...”

丹夫子想要起身，却被刘武给按住，“爷爷，您躺好就行，别乱动了，晒晒太阳挺好的。”

年纪大的人，虽然要多运动，但也不需要给自已行礼。

“还有爷爷，您叫我玄羽吧，这还是您给我起的呢！实在不行，您叫我小玄武也行。”

丹夫子可没有刘武有力气，所以只能顺势躺下，不然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他给按着坏了。

他思索了一下，道：“给你起这个字并不合意、也不合规矩，你别怪我就好。”

刘武自然明白，所以他很是好奇，“爷爷，我自然明白，但是我还是很好奇您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字？”

听了刘武的话，丹夫子笑了笑，摇了摇头，“其实你觉得没问题就行，我呀，就怕你想起来，觉得有问题。”

神神叨叨的，或许是老了，刘武心中不由的叹息一声。

接着，他就像当年一样陪在丹夫子身边聊着天。

只是当年的他不过十岁孩童，而丹夫子头发也没有花白。

那个时候，刘武喜欢躺着，丹夫子喜欢坐着。

“这里有桂花酥，吃吗？”

看着摆放依旧没有变的一旁桂花酥，刘武眼睛红红的，鼻子酸酸的,声音低沉，满是歉意。

“爷爷...”

刘武父母死的早，他也曾与野狗抢过食物，村中也曾救济过，吃的也是百家粮，但要说对他最好，改变了他人生的，还是面前这个老人。

两人关系宛若爷孙，不然刘武也不能那么清楚丹夫子脾气不好、喜欢骂人、喜欢打手板、还有口臭、整天醉醺醺的了。

但这个是他爷爷，特别是在河图山的中秋，一群兄弟让他不再孤独的那一刻，他就彻彻底底的融入了这个世界，同时也对爷爷更加的想念了。

原来或许有算计，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的更好，但在那一天，一切都没了。

“爷什么爷啊，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回来，当年那个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小刘武都不见了。”

丹夫子虽然口中责怪，但还是拿起一块桂花酥递给刘武。刘武连忙接住放入口中，一边吃一边含糊其辞。

“哪有，哪有，这不是回来了吗。嗯，这桂花酥依旧还是那么甜，那么香。”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丹夫子说了一会儿话就很累很累了，不时的眯着眼睛打瞌睡，而刘武就这样静静的陪着。

这是他离开这么多年唯一清闲的时间。

太阳暖洋洋的，很舒服，舒服的打瞌睡。

下午，刘武扶着丹夫子在书院内游玩，撒下一把鱼食，丹夫子道：

“有什么事情，你问吧！”

刘武很尴尬，“爷爷，您都知道啊！”

“你这小猴子，我还不知道你。”

此话一出，刘武眼睛再一次红了，丹夫子早就看穿了他，但依旧对他很好，而自已的所作所为，却一点都不是人。

“爷爷....”

丹夫子并不责怪，反而很开心，当年那个需要算尽一切才能活下来的小家伙长大了，也更有人味了。

“说吧！”

刘武缓缓的说出了自已所遇见的问题，现在汉军有这么大的地盘，白莲教都要准备建国了，汉军治下也有很多人让他建国称帝，这些人里，就包括路玉琳和吕束他们。

刘武心很乱，原来想当皇帝，可是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一句话便可影响数十上百万人的时候，他就没了这个想法。

这个时候的他，越发的明白前世那位老人的伟大，所以他尽可能的模仿那位老人。

他不想当皇帝。

可是现在是很多人在推着他走，他又动摇了。

迷茫的他，只能回到这里寻找最初的答案。

其实，当他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而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

就犹如前世爱情公寓里的那一段话，【当面对两个选择时，抛硬币，总能奏效。这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里，你突然就知道，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了。】

“所以，你在纠结这个？”

听了刘武的诉说，丹夫子好奇反问。

刘武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听听爷爷的意见。”

丹夫子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刚刚我不想告诉你为什么要给你起玄羽这个字，可是现在你想知道吗？”

刘武一愣，随即点头，他很好奇。

“其实，我与岑夫子醉酒畅游蓬莱，见到了神仙圣景之色，仙人们乘坐的车完全密封，形状漂亮且不用马拉；居住之高楼通体由水晶所筑，在阳光下甚是耀眼；往来者手持一法器似乎可看书，似乎可通话，当真要道上一句天书......”

丹夫子缓缓的说着他所见到的奇异之景，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对刘武来说却是那么的熟悉。

“我和岑夫子虽然知道那是海市蜃楼，但那一幕让我至今都甚至震撼。”

丹夫子的诉说，似乎与刘武的问题没有丝毫关系，但随后的一句话，让刘武满身大汗。

“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人！”

“爷爷爷爷爷...爷爷，我不是妖怪。”

看着刘武结巴的样子，丹夫子笑着道：“我没说你是妖怪，我是说你跟那些仙人很像很像很像，不是样貌像，而是气质像。”

“你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宛若是从那仙界贬谪下来的谪仙人。”

“而且我看你现在，应该是想起来了或者确定了自已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你的决定应该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何必为难我这个老头子呢？”

刘武笑了笑，“谢谢爷爷，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