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被遗忘国度的信徒 37
有比太阳还美的事物吗?我经常看着它升起,因为我不安稳的睡眠常让我在清晨前就苏醒。每次看到它平静的黄光从天际间透出,我就变得更有信心,更有希望。某种程度上说,这么久以来,我是靠太阳让自己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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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尔,你这个该死的疯子,多克森心想,在桌上的地图上不断抄写笔记。你为什么总是大摇大摆地离开,留下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烦躁,这只是让他不要去多想阿凯已死亡这件事的手段。很有效。卡西尔在计划中的部分,包括提供远见还有展示虏获人心的领袖风采,都已经结束,现在轮到多克森了。他将卡西尔原本的计划略做修改,小心翼翼地将混乱缩小到可控的范围,将最好的配备交给理论上最冷静的人。他派小队先去占据重要据点,包括食物跟水源地,预防群起暴动者将食粮偷走。基本上,他做的是他一贯的工作:将卡西尔的梦想变成事实。
房间前方一阵骚动,多克森抬起头,看到一名信差冲入。那人立刻朝仓房中央走去,寻找多克森。
“有什么消息?”多克森对上前来的人问道。
信差摇摇头。他是个年轻人,穿着帝国制服,但已经将外套脱掉,免得自己太显眼。“我很遗憾,长官。”他低声说道,“没有侍卫看到她出来,而且……唉,有人宣称看到她被抬向皇宫地窖的方向。”
“你能把她救出来吗?”多克森问道。
叫做葛拉道的士兵脸色发白。不久前,葛拉道还是统御主的手下,说实在话,多克森也不确定自己有多信任那人,但这士兵身为前任皇宫侍卫,能够进入其他司卡进不去的地方。他的前队友们并不知晓他已经投诚了。
希望他真的效忠我们,多克森心想。可是……唉,事情发展得太快,来不及自我质疑。多克森当初决定要用那个人,现在必须相信自己最初的直觉。
“怎么样?”多克森又问一次。
葛拉道摇摇头:“抓住她的是审判者,长官。我不能放她,我没有权限。我不……我……”
多克森叹口气。该死的笨女孩!他心想。她的脑袋是出了什么毛病啊?一定是被卡西尔带坏的。他挥手让士兵离开,抬头看着哈姆德走入,一把裂柄大剑扛在他肩头。
“结束了。”哈姆说道,“埃拉瑞尔堡垒刚被攻下,不过雷卡看来还撑得住。”
多克森点点头:“我们不久后就需要你的人马去皇宫。”我们越早攻入,越早有救出纹的机会。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已经来不及帮她了。主力军队要花好几个小时整兵,他希望所有军队能够同时进攻皇宫。事实是,他根本调不出人手进行救援行动。卡西尔可能会追去救她,但多克森不会允许自己冲动行事。
正如他经常说的,在整个集团中总要有人务实些。皇宫不是没有经过万全准备就可以攻打的地方。纹的失败证明了这件事。现在她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会去备齐手下。”哈姆说道,将剑抛在一旁,点点头,“不过我需要一把新剑。”
多克森叹气。“你们这些打手,一天到晚就是弄坏东西。你自己去找找吧。”
哈姆离去。
“如果你看到沙赛德……”多克森大喊,“跟他说……”
话还来不及说完,多克森的注意力便被一群大步进入房间的司卡反叛军吸引,他们拉着一名被捆绑的囚犯,头上有个布袋。
“这是干吗?”多克森质问。
其中一名叛军扯了囚犯一下:“我认为他是个重要人物,大人。他赤手空拳过来,要求我们带他来见你,还答应要给我们金子。”
多克森挑起眉毛。士兵拉掉头罩,依蓝德·泛图尔的脸露出来。
多克森惊讶地眨眨眼。“是你?”
依蓝德环顾四周。他当然有点紧张,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仍然把持得不错。“我们见过吗?”
“算不上。”多克森说道。可恶。我现在没时间处理囚犯的事情。可是,那是泛图尔的儿子……在战争结束后,多克森会需要有人来帮他处理大家族的问题。
“我来谈和。”依蓝德·泛图尔说道。
“……能不能请你再说一次?”多克森问道。
“泛图尔不会抵抗你们。”依蓝德说道,“我应该也可以说服其他贵族听我的。他们很害怕,所以没必要屠杀他们。”
多克森一哼。“我不能容许城里有敌对的武装阵营。”
“如果你摧毁贵族,你也无法坚持很久。”依蓝德说道,“我们把持经济,没有我们,帝国会崩塌。”
“这正是我们的目标。”多克森说道,“听着,我没有时间——”
“你必须听我说完。”依蓝德·泛图尔焦急地说道,“如果你在混乱跟血腥中开始反叛行动,事态将会失控。我研读过这些事情,绝非危言耸听。当攻击的士气开始减弱时,人民会转移目标。他们会自相残杀。你必须控制住你的军队。”
多克森想了想。依蓝德·泛图尔据说是个愚笨的富家公子哥儿,但现在他只显得很……诚恳。
“我会帮助你们。”依蓝德说道,“不要再去攻打贵族堡垒,将注意力集中在教廷跟统御主。他们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
“听好。”多克森说道,“我会把军队调开泛图尔堡垒。现在应该也不需要攻打……”
“我将士兵派去雷卡堡垒了。”依蓝德说道,“将你的士兵撤离所有的贵族堡垒。他们不会攻击你们,只会躲在房子里心惊胆战。”
他说的其实可能没错。“我们会考虑……”多克森话正说到一半,就发现依蓝德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要跟这家伙交谈真的太困难了。
依蓝德正盯着带着新剑回来的哈姆德,眉头蹙在一块,猛然睁大眼睛:“我认得你!你就是在刑场上把雷弩大人的仆人救出来的人!”
依蓝德转回身面对多克森,突然一脸激动:“那你认得法蕾特吗?她会叫你们听我的。”
多克森跟哈姆交换一个眼神。
“怎么了?”依蓝德问道。
“纹……”多克森说道,“法蕾特……她几个小时前去了皇宫。我很遗憾,小子。她现在应该已经在统御主的地牢里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卡尔将纹抛回她的牢房。她重重地撞到地面,向前翻滚,松垮的衬底内衣在身上纠结成一团,头撞到牢房的后墙。
审判者微笑,用力关起门。“非常谢谢你。”他透过铁柱说道,“你刚才帮我们达成了许久前就该发生的事情。”
纹抬头瞪着他,统御主的安抚力量已经较为虚弱。
“很可惜班达不在这里。”卡尔说道,“他追踪了你哥哥好几年,发誓泰维迪安确实生下了混血司卡。可怜的班达……真可惜统御主没把幸存者交给我们,好让我们有机会报复。”
他看着她,尖刺眼的头摇了摇。“唉,算了。我们最后也算是替他报了仇。其他人都相信你哥哥说的话,但班达……从那时起就不信。最后也是他找到了你。”
“我哥哥?”纹急忙站起,“他出卖了我?”
“出卖你?”卡尔说道,“他死时向我们保证你好几年前就已经饿死了!他在教廷的酷刑下,日夜尖叫着。要抵抗审判者酷刑的折磨很难……你很快就会发现。”他诡异地笑着。“可是首先,我先让你看样东西。”
一队守卫将一名光裸、被绑缚的人拖入。他全身都是瘀青,正在流血,守卫将他推入纹隔壁的牢房,男子倒在石头地板上。
“沙赛德?”纹大喊,冲到铁柱边。
泰瑞司人神志恍惚地躺在那里,任凭守卫将他的双手双脚绑在石头地板上的一个小铁环上。他被打到将近神志不清,全身光裸。纹转头不去看他赤裸的身体,但在那之前仍瞥到他双腿间,原本是男性象征的地方只剩下疤痕还有空虚。
所有的泰瑞司男子都是阉人,他这么告诉过她。那个伤不是新的,但瘀青、割伤和挫伤都是。
“我们发现他跟着你偷溜进皇宫。”卡尔说道,“显然他很担心你的安危。”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她低声问道。
“噢,没什么……现在还没。”卡尔说道,“你可能在想,我为什么提及你的哥哥。也许你会认为我是笨蛋,对你坦白在我们挖出你哥哥的秘密之前,他就已经发疯了。可是,你得要知道,我没有笨到不懂得认错。我们应该延长你哥哥的酷刑……让他遭更久的罪。那的确是个错误。”他邪恶地微笑,朝沙赛德点点头。“我们不会再犯下这种错误了,丫头。不,这一次,我们要尝试新的策略。我们要让你看着我们对这个泰瑞司人行刑。我们会非常小心,确保他的痛楚持续且清晰。当你把我们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后,我们会住手。”
绞惊恐地颤抖:“不……求你……”
“当然要。”卡尔说道,“你花点时间来想想我们要怎么对付他,好吧?统御主命令要我上去,我得去正式接管教廷的统治权。我回来时,我们就开始。”
他转身,黑袍扫过地面,侍卫跟着他出去,站在外头。
“噢,沙赛德……”纹说道,在牢笼边的铁柱旁跪下。
“好了,主人。”沙赛德以出奇清晰的声音说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要你别穿着内衣乱跑吗?如果多克森主人在这里,他一定会骂你的。”
纹抬起头,一脸诧异。沙赛德正对着她微笑。
“沙赛德!”她低声说道,瞥向守卫离去的方向,“你醒着?”
“非常清醒。”他说道。冷静、强健的声音跟他满是瘀青的身体呈现极大对比。
“对不起,沙赛德。”她说道,“你为什么跟我来?你应该留在后面,让我一个人当笨蛋就好!”
他将瘀青的头转向她,一眼肿胀,但另一眼直视入她的双眼。“主人。”他严肃地说道,“我对卡西尔主人发过誓,我会负责你的安危。泰瑞司人从不轻言许诺。”
“可是……你应该早知道你会被抓住。”她说道,羞愧地低头。
“我当然知道,主人。”他说道,“否则怎么让他们把我带来你身边呢?”
纹抬起头。“把你带来……我身边?”
“是的,主人。教廷跟我的族人有一个共通点,我想。他们都低估了我们能办到的事。”
他闭起眼睛,然后,身体开始改变。它似乎在……泄气,肌肉变得既虚弱又瘦削,皮肤松垮垮地挂在骨头上。
“沙赛德!”纹大喊,挤推着铁柱,对他伸出手。
“没事的,主人。”他以模糊又令人害怕的微弱声音说道,“我只需要一段时间来……集中力气。”
集中力气。纹停下动作,放下手,看了沙赛德几分钟。难道……
他看起来好虚弱,仿佛他的体力连同他的肌肉,都被吸走了。但也许是……储存在某处?沙赛德的眼睛突然睁开,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然后肌肉开始增长,变得又大又强壮,甚至比哈姆的肌肉还发达。
沙赛德对她微笑,原本的头现在连接到精壮贲张的脖子上,手臂也壮到超越人体的极限,跟她平常熟悉的安静细瘦学者相比,宛如两人。
统御主在日记里提到过他们的力量,她赞叹地想。他说叫做拉刹克的人自己抬起了石块,将它抛开。
“可是他们把你所有的珠宝都拿走了!”纹说道,“你把金属藏在哪里?”
沙赛德微笑,抓住分开两人牢笼的铁柱。“我学你,主人。我把它吞了。”说完,他扯断铁柱。她跑入牢笼中,紧抱着他:“谢谢你。”
“应该的。”他说道,轻轻将她推到一旁,巨大的手掌击向牢房的大门,打碎门锁,门哐啷一声打开。
“快点,主人。”沙赛德说道,“我们得尽快把你救出去。”
两名将沙赛德关起的侍卫一秒后出现,盯着原本被他们踹打的瘦弱男子变成的巨大猛兽,吓得愣在原地。
沙赛德向前一跳,握着从纹的牢笼拔下来的铁柱。可是他的藏金术显然只给了他力气,没给他速度。他以笨重的步伐上前,守卫们拔腿就跑,高声呼叫。
“快来吧,主人。”沙赛德说道,将铁柱抛到一旁,“我的力气维持不了多久,我吞下的金属不够大到能承载太多藏金术能量。”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在缩小。纹从他身边跑出房间,后方的警卫室不大,只有两张椅子。在其中一张之下,她找到一件裹着侍卫晚餐的披风。纹将披风甩开,抛给沙赛德。
“谢谢你,主人。”他说道。
她点点头,走到门口探出头。外面较大的房间空无一人,连接着两条通道,一条往外,一条通往她对面。左边的墙边排列着木箱,房间中央有个大桌子。纹看着上面的干涸血迹,还有桌子旁的锐利器具,顿时打了个寒颤。
如果我们不快点,两个人都会被架到上面。她心想,挥手要沙赛德上前来。
一群士兵出现在走廊尽头,由先前的一名侍卫领军,纹呆在原地,低声咒骂,如果她有锡,早就会听到他们来的声音。纹回头看着后方。沙赛德正一拐一拐地走过守卫室。他的藏金术力量消失了,守卫在将他丢入牢房前应该已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他现在几乎无法走路。
“快走,主人!”他说,挥手要她向前跑,“快跑!”
对于友谊你还有要学的事情,纹。卡西尔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低语。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
我不能离开他。我不会。
纹冲向侍卫。她从桌子边抓起两把行刑用的刀刃,明亮光滑的金属在她的手指之间闪烁。她跳上桌子,然后朝冲来的士兵跃下。
她没有镕金术,但落地点仍然相当准确,因为就算没有金属,过去数个月的努力对她也很有帮助。一柄匕首顺着她下坠的身势刺入讶异的士兵脖子,她落地的速度比预期还要快,但仍然以分毫之差滚离了第二名朝她咒骂挥砍的士兵的剑刃。
剑撞上她身后的石头。纹转身,挥砍另一名士兵的大腿。他一痛之下,往后跌倒。
太多人了,她心想。房间里至少有两打士兵。她试图要跳向第三名士兵,但第四个人挥舞他的战棍,将武器打在纹的身侧。她痛楚地一哼,被打翻到一侧的同时也松开了匕首。没有白镴协助抵御落地的疼痛,她重重撞到冷硬的石头上,晕眩地滚停在墙边。
她试图要站起,却不成功。她模糊地看到沙赛德在她身旁倒地,身体突然变得衰弱。他又试图要储存力量。来不及的。士兵很快就会攻向他。
至少我努力过了,她心想,听到另一群士兵从最右边的走廊冲来。至少我没有遗弃他。我想……这就是卡西尔的意思。
“法蕾特!”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纹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依蓝德跟六名士兵冲入房间。依蓝德穿着有点不合身的贵族服装,手上握着决斗杖。
“依蓝德?”纹惊讶地问道。
“你还好吗?”他担忧地问道,朝她走来,然后注意到教廷的士兵。他们似乎有点迷惘,不知该拿前来的贵族怎么办,但他们的人数仍占上风。
“我要把这女孩带走!”依蓝德说道。他的话说得很豪气,但他显然不是战士,只拿着贵族的决斗杖做武器,而且身上没有盔甲。
五名跟他来的人穿着泛图尔的红色制服,应该是依蓝德从堡垒带来的士兵,但领着他们冲入房间的那一名则穿着皇宫侍卫的制服。纹依稀记得他。他的制服外套少了肩膀上的徽章。
昨天晚上的人,她惊愕地想。那个我说服要改换门庭的人……
领头的教廷士兵显然是做出了决定。他一挥手,无视于依蓝德的命令,士兵们开始绕在房间周围,将依蓝德一行人包围起来。
“法蕾特,你得走!”依蓝德焦急地说道,举起决斗杖。
“来吧,主人。”沙赛德说道,来到她身边,要将她抬起。
“我们不能遗弃他们!”纹说道。
“我们必须这么做。”
“可是你来救我了,我们也得救依蓝德!”
沙赛德摇摇头:“不一样的,孩子。我知道我有救你的机会,但你在这里帮不了忙。同情心是种美德,但人也必须以智慧行事。”
她允许自己被拉起身。依蓝德的士兵们顺从地准备抵挡教廷士兵。依蓝德站在最前面,显然下定决心要战斗。一定有别的办法!纹绝望地心想。一定有……
然后她看到它被遗弃在墙壁旁边的一个箱子里。一条熟悉的灰色布条,一个穗子,挂在箱子边。
教廷士兵攻击的同时,她也甩开沙赛德的手。依蓝德在她身后大喊,武器不停交击。
纹将最上层的衣服——她的长裤跟衬衫抛出箱子,在底下是她的迷雾披风。她闭起眼睛,手探入披风的侧口袋,手指找到一个瓶子,瓶塞仍然稳固。她拉出小瓶,转身面对战局。教廷士兵略微退后,两名受伤倒地,依蓝德的三个部下也倒下了。幸好房间太小,让依蓝德的人无法被立刻全数包围。
依蓝德流着汗站在原处,手臂上有割伤,决斗杖裂开,接着断裂。他从被他击倒的人手中抓起剑,以不熟悉的姿势双手握着武器,面对人数远超过己方的敌人。
“我错看那个人了,主人。”沙赛德轻声说道,“我……道歉。”
纹微笑,然后,她将瓶塞拔起,一口饮尽。
力量泉源在她身体中涌现。火焰燃烧,金属怒吼,力量宛如日出般回到她虚弱、疲累的身躯。痛楚变得无关紧要,晕眩消失,房间变得明亮,脚趾下的石头变得更真实。
士兵再次攻击,依蓝德举起双手,姿态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心情。因此,当纹从他头顶飞越而过时,他显得无比地震惊。她落在士兵之间,以钢推攻击。两旁的士兵同时撞上石墙。一名士兵朝她挥舞战棍,她鄙夷地一手将武器拍开,一拳揍上他的脸,他的头在喀啦声中后弹。
她接住了落地的战棍,在空中耍起棍花,重重敲上攻击依蓝德的士兵脑袋。战棍爆炸,她让碎屑落在尸体身上。后方的士兵开始大喊,在她将另外两群人钢推去撞墙的同时飞快逃窜。最后一名士兵在头盔被纹铁拉走时,惊讶地转身,她将铁盔反推,撞上他的胸口,同时以后方做为锚点。士兵顺着长廊朝他奔跑的同伴飞去,直直撞成一团。
纹兴奋地吐了一口气,肌肉紧绷地站在呻吟的人之间。我终于……了解为什么卡西尔会对此上瘾了。
“法蕾特?”依蓝德瞠目结舌问道。
纹跳起来,高兴地搂住他,紧紧抱着,脸埋入他的肩头。“你回来了。”她悄声说道,“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嗯,是啦,而且……我看出你是迷雾之子。这蛮有意思的。你知道吗?通常跟朋友说这种事是礼貌。”
“抱歉。”她嘟囔地说道,依旧紧抱着他。
“呃,是的。”他说道,听起来相当心不在焉,“呃,法蕾特?你的衣服呢?”
“都在那边的地上。”她说道,抬头看着他,“依蓝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朋友,多克森先生,告诉我你在皇宫中被抓住了,而这位绅士,我想他的名字是葛拉道队长,刚好是皇宫士兵,知道该怎么来此。在他的协助还有贵族的头衔帮忙之下,我们颇为顺利地溜进来,然后听到这边传来尖叫声……还有,呃,对,法蕾特?能不能请你去把衣服穿上?这……有点令人无法专心。”
她抬头看着他微笑:“你找到我了。”
“不过似乎没什么用处。”他自我调侃地说道,“看来你不太需要我们的协助……”
“不,重要。”她说道,“你回来了。以前从来没有人回来过。”
依蓝德低头看着她,眉心微微蹙起。
沙赛德上前来,拿着纹的披风跟衣服。“主人,我们得走了。”
依蓝德点点头。“城里不安全。司卡在反叛!”他突然住口,低头看着她,“不过,呃,你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纹点点头,终于放开他。“是我们引发的。可是你对危险的判断没错。跟沙赛德走。很多叛军领袖都认得他。只要他为你担保,他们不会伤害你。”
依蓝德跟沙赛德一起皱眉,看着纹套上长裤。她在口袋中找到母亲的耳环,将耳环戴上。
“跟沙赛德走?”依蓝德问道,“那你呢?”
纹套上宽松的上衣,然后她抬起头……透过石头,感觉到他在上面。他在那里。太强大了。如今,跟他面对面后,她很确定他的力量。只要他活着一天,司卡反抗行动就注定无望。
“我还有另一项任务,依蓝德。”她说道,接过沙赛德手中的迷雾披风。
“你认为你能打败他吗,主人?”沙赛德问道。
“我得试试看。”她说道,“第十一金属有用,阿沙。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卡西尔很相信那就是秘密。”
“可是,统御主……主人……”
“卡西尔牺牲性命来开启这次反抗行动。”纹坚定地说道,“我得负责让它成功。这就是我的职责,沙赛德。卡西尔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阻止统御主。”
“统御主?”依蓝德震惊地问道,“不,法蕾特。他是永生不死的!”
纹伸出手,抓住依蓝德的头,将他拉下来吻她:“依蓝德,你的家族将天金送给统御主。你知道他把天金收在哪里吗?”
“知道。”他迷惘地说道,“他将珠子收在此处东方的财库里,但是……”
“你必须去取得天金,依蓝德。新政府需要这笔财富跟力量,才能不被第一名举兵的贵族击倒。”
“不行,法蕾特。”依蓝德摇头说道,“我得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她对他微笑,然后转向沙赛德。泰瑞司人对她点点头。
“不打算阻止我?”她问道。
“不。”他轻轻地说道,“恐怕你是对的,主人。如果不打败统御主……我不会阻止你。可是,我会祝你好运。一旦将小泛图尔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就会回来帮忙。”
纹点点头,朝忧心的依蓝德微笑,然后抬头望着上方在等待的黑暗力量,它随着疲累的忧郁在鼓动。
她燃烧红铜,推开统御主的安抚。
“法蕾特……”依蓝德静静开口。
她转身面向他。“不用担心。”她说道,“我想我知道怎么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