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岑槿拿遥控器按了下按钮,扫地机器人启动。扫地机器人转悠着扫地时,门铃声响起。
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的人,她开门,“哥,你回来了。”
何周揉揉她的头发,“嗯,放假了。”
“快进来。”
何周又给岑槿带了首都的有名小吃蜜汁火方,还有其它岑槿爱吃的首都特产。蜜汁火方并非首都特产,但首都有一家老板做的蜜汁火方顶顶好,是以在首都很出名。
通常去首都旅游的,最不能错过的便是这家店的蜜汁火方。
岑槿戴上透明手套,捻起一片蜜汁火方。
红润的火腿片淋着薄芡,浸润在晶亮透明的蜜汁里,宛若穿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晶衣,色如琥珀,晶莹诱人。
火腿肥肉糯,瘦肉酥,咸味和甜味浸透了酥烂的肉。蜜汁的香甜和火腿的咸香在口中融化,咸甜之中,还隐隐能感受到腌制火腿特有的鲜味。
火腿多余的咸味被蜜汁一点点地驱离干净,蜜汁驱赶走了火腿多余的咸味,凸显了火腿的鲜味。
而火腿稀释了蜜汁的甜腻,使得蜜汁食之甜而不腻,整个火腿吃起来咸甜缠绵,莫逆和谐。
岑槿慢条斯理,细细品味着蜜汁火方。
何周专注地看着她吃东西,透着斯文气的清俊眉眼间,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要拿杯子喝水,何周端起水杯,喂到她嘴边。给她喂了水,他自然而然地用大拇指擦掉她嘴边的蜜汁。
岑槿抽纸,“擦擦手。哥,我已经长大了,别还像以前那样把我当小孩子给我擦嘴。”
何周比岑槿大一岁,年岁其实差不多。他从小就无微不至照顾她,像她的亲哥一般。甚至比亲哥还好,好得就像她是他女儿,他就像爸爸一样照顾她。
“以后别再这样了。”
“习惯了。”何周没用纸擦手,“再说,你长大了又如何,我是你哥,不是别的男人……”
他叹口气,“好了,我去洗手间洗一洗手。”他进入洗手间。
何周打开水龙头,但并未清洗手指。凝视指尖的蜜汁,他抬起手,嘴唇轻触指尖。
他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镜子里的自己,在蜜汁甜蜜的欢喜中,夹杂着隐忍克制的痛苦。
他是岑槿的哥,干哥,没有血缘关系。他可以喜欢岑槿。
可是,岑槿会觉得恶心。
曾经有一部很火的剧,男女主是无血缘的兄妹。岑槿看了这部剧,并不能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妹妹相爱。
她说,就算不是亲兄妹,但他们在伦理上是做为哥哥妹妹的兄妹关系一起长大的。一起长大的哥哥妹妹相爱,在她眼里是置伦理于不顾,极扭曲,极恶心。
何周想,若是让岑槿知道,他喜欢她,她也会很恶心。甚至会厌恶他,远离他。他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只能隐忍克制,将他所有的爱意掩藏,只能做她的好哥哥。
将痛苦逼回去,何周整理好情绪,离开洗手间。
何周问岑槿,“过段时间会降温,要不要去哪里旅游?”
咀嚼着蜜汁火方,岑槿道:“没什么特别想玩的地方。不如待在家里安逸。”
吃完蜜汁火方,岑槿说:“哥,我要去超市买菜。”
“一起。”
去超市买完菜,回家路上,岑槿被人喊住。
“岑槿!”
岑槿回过头,认出叫住她的人,“李明清?”是她的高中同学。
李明清不敢直视她,他红着脸,结结巴巴道:“镇上、镇上新开了一家裸眼3D乐园,过两天有vip提前体验,我有提前体验票,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
“不了,谢谢,我没时间。”
李明清失落地耷拉下肩膀,“好、好的。”
“再见。”岑槿转身离去。
何周看了一眼李明清,跟上岑槿,“槿槿,想不想去他说的那个乐园?”
“没兴趣。”
何周嗯了一声。
日落月升,夜里,岑槿打开盒子里的熊猫玩偶。毛茸茸,胖墩墩的熊猫玩偶,脑袋上编织了一圈木槿花花冠,漂亮又可爱。
这玩偶是今天何周送给她的,特意为她定制的。她很喜欢。
抱着软绵绵的熊猫,岑槿习惯性去拿手机。想起这时间手机要一直关机,她把手机放回去,拿平板,点开打铁花的视频。
打铁花,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视频里的手艺人,用花棒将1600度的铁汁击打到空中,铁水瞬间化为金色火花,犹如烟花绽放。
火树银花,漫天华彩在夜空中绽放,唯美震撼,蔚为壮观。
因为能近距离看到漫天火花,所以打铁花从视觉上来看,比烟花来得更震撼。
岑槿在记事簿上记下,若有空暇,便去学打铁花。
砰砰砰的打铁花声响里,岑槿渐渐入睡。
砰!砰!砰!岑槿被吵醒。
周围是陌生的街道,耳边是砰砰砰的响雷声,头顶是哗啦啦的雨水。她跑到就近的小面馆前,站在屋檐下躲雨。
天际犹如开了条缝,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狂风卷着细雨,尽数砸在岑槿身上,躲在屋檐下也没用。
岑槿捂着脸,一边躲雨,一边想自己又穿越到了什么世界。
叶蓁隐约发现馆子外面有人在躲雨。她赶紧打开门,风雨一瞬间打在她身上,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个!进来躲雨吧!”
等外面的那人进来,叶蓁关上门,擦擦被雨水打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这鬼天气,暴雨说来就来!”
擦干净眼角的水,叶蓁视野终于清明。入目里,是一双漆黑清透的眼,如若清水洗过的琉璃,若世间最珍贵最璀璨的珍宝。又如枝头鲜花,雪净美丽,温婉柔和。
叶蓁心神颤动。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不仅美,还有一种独特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魅力。如魔力般的魅力,刺透叶蓁的皮肤,她的血液中漫开一种奇异的电流。
岑槿:“谢谢你。”
被悦耳动听的声音唤醒,叶蓁握住被电流电得发麻的胳膊,“不、不用谢。”
耳廓上染上一层胭脂红,她抽纸,“你快擦擦身上的雨水。”
岑槿接过纸,仔细擦拭雨水。叶蓁倒了一杯热水给岑槿,“你坐下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的。”
面馆又老旧又窄小,一共只有四张桌子。岑槿在就近的桌子前坐下。店里的电视机显示,此时是下午三点。
叶蓁咳了咳,“你好,我叫叶蓁,叶子的叶,其叶蓁蓁的蓁。”
蓁,茂盛,生机勃勃。目光触及叶蓁清秀阳光的面庞,岑槿道:“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岑槿,山今岑,木槿花的槿。”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谢谢。”
电视机里突然响起一段恢弘大气的交响曲。岑槿看向电视剧。
恢弘大气的交响曲结束,开始播放纪录片。旁白介绍着花国的四大家族。
听见旁白用最美的预言夸赞四大家族对国家的贡献,叶蓁内心暗地里轻嗤。
夸得这么高尚,实际上四大家族是整个国家的独裁者而已。
四大家族的四大财团,在花国只手遮天。花国的资源都被掌控在他们的家族手中。
四大家族掌控了绝大多数的财富,权力大到能左右政治领导人的选举结果。
整个政府,整个国家都被财团把控,完完全全的权钱至上,完完全全的的资本主义。
而四大家族创建的超级名门私立贵族学院,圣英学院,也一样的钱权至上。
圣英学院里,因为金钱崇拜和权力崇拜,学校等级划分严格。四大家族的儿子都在学院就读,所有人都对四大家族的儿子言听计从。
学校俨然是一个等级划分严格的皇家宫廷。
而学院里的皇帝,就是那四大家族的儿子。那四人,是学院的主宰者。在学院里,他们四人被成为King,简称K4。
想起K4四人的脸,叶蓁在心里冷哼。
学院名叫圣英学院,却一点也不神圣,一点也不英明。真真讽刺。
虽然圣英学院一点也不圣英,但圣英学院师资优越,毕业后出来好找工作,每年还给特优生发十二万块的补助费。这样好的条件,哪个家境平凡的普通学生不想考进去?
她是为了优越的师资,好找工作,以及补助费拼力考进的圣英学院。
当然,考进去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能有机会与学院里的那些上层社会的子女接触。普通人哪有机会接触这些有钱有权的上层人。
但叶蓁并未抱着去结交权贵子弟的目的去考圣英学院。那些目中无人的权贵子弟,她才不稀得去结交。
瞧了瞧专注看纪录片的岑槿,叶蓁又望向窗外。
爸妈去买菜,还没回来。若是以往,应该回来了。大抵是被暴雨拦住了脚。这么大的暴雨,还裹挟着狂风,行路很危险。
她给爸妈打电话,没人接。
四十分钟的纪录片放完了,爸妈还没回来,电话也仍然打不通。外面大雨倾盆,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叶蓁面露担忧,着急地踱来踱去。岑槿问:“怎么了?”
“我爸妈去买菜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在别的地方躲雨回不来,别担心。”
岑槿的瞳仁像疏雨后的窗,宁静又柔和,透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让人也不禁跟着她,宁静安然下来。
叶蓁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温柔的声音,焦急的心情仿若被安抚了一些。她握紧手机,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陌生号码。她不假思索接通。
电话那头,叶妈妈的声音传过来,“臻臻啊,我和你爸现在在星辉广场这儿躲雨,这么大的雨,又就这么大的风,咱现在回不去,得等风雨停了才能回去。不说了啊,我跟你爸的手机没电了,这是借的别人的手机。”
“好,爸妈你们注意安全。”
确定爸妈没事,叶蓁彻底安下心来。她搜了一下天气预报。暴风雨还得持续很久。
路面上危险得很,此时街道上已经没人了。生怕门被狂风吹破,叶蓁把椅子桌子抵在门后。
到了五点,风雨还未停歇。外面狂风暴雨,店里一片安宁。叶蓁对岑槿说:“该吃晚饭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碗面?”
岑槿:“我没有钱。”
叶蓁双目弯成月牙儿,整个人像一颗会发光的小太阳,“没事啦,我请你吃。我家的招牌面是挞挞面,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碗?”
“可以吗?”
“当然!能吃麻能吃辣吗?”
“能吃。”
“好嘞!”叶蓁唇畔笑出梨涡,去后厨煮面。
不多久,两碗热腾腾的挞挞面端上来。
“给,快趁热吃。”
岑槿捧住面碗。等待了一下身体的反应。
如果这碗面有问题,她身体里的精神力会察觉到危险,精神力会自动触发。
身体里的精神力没有任何反应,表明这碗面没有任何问题。岑槿能放心吃。
热乎乎的挞挞面十分筋道,肉酱的味道入了面条里面,每一根面条都很是鲜美入味。
鲜美之中透着麻辣椒香,吃着舌尖火热,非常畅快。
岑槿吃了面,唇畔浮现出笑意,“很好吃。叶蓁,你们家面馆生意一定很好。”
“嗐,生意也就还行,凑活。”她家的面味道还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每个月挣的钱只能维持住一家三口的生计,也挣不了多少。
“要是不够吃,我再煮一些。”
“够吃。”
吃完面,岑槿收捡碗筷,“我来洗。”
“不用不用,就这两个碗,我洗就好了。”叶蓁端着碗就跑进后厨里。
七点,天黑下来。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还没穿越回去。这十八年来,岑槿穿越的世界每一次停留的时间都很短,最多不过两个小时。
这一次,打破了之前的记录。
外面风雨已经停歇,只飘着几根雨丝。岑槿起身,“叶蓁,今天谢谢你了,再见。”
“等等,你家离这里远不远?天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可能不太安全……”
长得这么漂亮,大晚上的一个人走路,很不安全的。
“不用担心。”
“要不你等等,等我爸妈回来,让我爸爸送你回去。”
“不用。”岑槿打开门。
“等一下!”叶蓁把一把伞递到岑槿手里,“拿着伞吧,外面飘着小雨呢,说不定等会又要下大雨。”
“这伞我可能还不了你。”岑槿若是突然穿回去,便没办法还伞。
叶蓁一愣,道:“不用还,送你了!”
“哦,对了!”叶蓁拿出一个口罩,“你戴个口罩,戴口罩安全些。”
岑槿戴上口罩。叶蓁张张嘴,有些失声。即便是戴上口罩,遮住了面庞,岑槿也很美。即便是戴上口罩,遮住了面庞,看不见脸,岑槿身上仍然绽放着那种让人着魔的魅力。
“你……路上小心。”
“好,谢谢你,再见。”
撑开伞,岑槿离开面馆。
叶蓁目送岑槿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她咬咬唇,很舍不得岑槿离开。
岑槿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静静等待。
细细雨丝飘了一小会儿,停下了。空气里有蝴蝶兰的味道。蝴蝶兰是花国的国花。
蝴蝶兰3~5月开放。这个世界里,现在还是春季。岑槿安静地凝视路边盛放的蝴蝶兰和桃花。
蝴蝶兰簇拥而成的花国,一个与中国很像的国家,有些像平行世界的中国。
一直等到半夜,岑槿还没回去。她望着漆黑的天,实在困极。
天擦亮。
她仍然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