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浓郁绿色覆盖的青灵大陆上,数百万人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
青灵大陆虽然灵气稀薄,但植被茂密,灵兽很多,虽等阶都不算高,但胜在数量可观。
队伍行进中,若沿途碰到灵药,也会采摘一二,然后将采摘来的灵药归总一下,交由圣灵军大帅鲍松处理。
邪灵族举族迁徙,本就底子薄弱,这些等阶并不高的灵药在他们眼中也是至宝,若有人寻到等阶稍微高一点的灵药,众人更是欣喜不已。
邪灵族这般行事,落在苏打眼中,更让他嗤之以鼻。
自从被姜易年一招打得灰头土脸后,苏打便安分了不少。
然而,这种安分在姜易年看来,不过是暂时的,苏打眼中仍满是对邪灵族毫不掩饰的憎恶和鄙夷。
眼看到达墨兰大陆在即,姜易年不想多生事端。
作为苍穹宫派遣来的向导,苏打并没有尽到向导的职责,说是向导,不如说是全程监视邪灵族更合适。
比起苏打,九幽吉则是一名可靠的向导,他的见识以及对各大陆的了解,让姜易年叹服。
九幽吉不仅让队伍少走了许多弯路,更有数次让队伍避开了突发状况,这让姜易年很是感激。
当视野中的绿色逐渐淡去时,姜易年发现他们已经横穿过青灵大陆,来到了青灵大陆的边缘。
青灵大陆连接着另外两个大陆,其中一个名唤灵玄大陆,另一个同青灵大陆一样荒芜,是一个灰色大陆,前往墨兰大陆需穿过这个灰色大陆。
“姜师弟,那边就是灵玄大陆了。”唐修崖抬起头,目露追忆之色。
姜易年点点头,回想起了当年前往灵路时的自己,更是想起了在池教时那些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
“我打算回去一趟,回唐家看看,也回池教……祭奠师父和师兄弟们,还有秦……不,大师兄……”提及池教,唐修崖眼中流露出悲戚之色。
姜易年目光一凛,当年池教被灭,师父以及师兄弟们惨遭魔鲲毒手,只有他与二师兄唐修崖逃过一劫,之后师兄弟两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复仇之路。
提及池教,姜易年思绪万千。
姜易年目光落在前进的队伍上,面露犹豫之色。他也想同二师兄一起回池教祭奠师父和师兄弟们,可是,邪灵族迁徙之际,作为族长,他又无法脱身离开。
林雨寒见姜易年面露难色,立即明白过来,姜易年是担心他离开后,苏打会继续欺凌迫害邪灵族人。
“小年,你离开池教也有数年了,这次回来,正好同小唐一道回去祭奠一下,这边交给我就好。有我在,你的族人们断不会受一点委屈。”林雨寒将照看队伍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姜易年感激地看向林雨寒,道:“有林姐姐在,我当然放心了,那就劳烦林姐姐了。”
“我们之间无须客气。”林雨寒笑了一下。囚牢位面一行,他们并肩作战历经生死,他们之间建立起的信任早已超越了他人的想象。
向林雨寒道过谢后,姜易年又去寻圣灵军大帅鲍松。
“鲍爷爷,这里离池教很近,我要离开几日,同二师兄一道回池教祭奠师父和师兄弟们。”姜易年找到鲍松,开门见山地说道,“这边就交给你和林姐姐照看了。”
鲍松听闻,不禁长叹一声,道:“通玄是我麾下最得意的一员大将,却埋骨于大千世界。他若知晓你已打败申玄,继位族长,并带着邪灵族回归大千世界,想必也能瞑目了。”
鲍松看向姜易年,忽地笑了起来:“邪灵族这边有我和林姑娘在,陛下只管灵族放心去。待邪灵族安顿好了,我也想去祭奠通玄,到时还要麻烦陛下引路了。”
通玄昔日是邪灵族五大邪灵将之一,是邪灵帅鲍松最赏识的大将。皇城内乱之时,通玄带着姜易年逃往大千世界,独自将姜易年抚养成人,后遭魔鲲杀害。
“好。”姜易年点点头,向鲍松道别。
数百万人的队伍不停歇,离开青灵大陆后,直奔向那个灰色大陆。
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则从天际划过,向另一侧的灵玄大陆疾飞而去。
灵玄大陆紧挨着青灵大陆,地理位置也比较偏僻,却是一个还算繁盛的大陆。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直奔池教所在的池山而去。
池山所在的位置是灵玄大陆上一个偏僻的角落,当年通玄逃往大千世界,也是寻了许多大陆,最后才在池山落脚的。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连通玄自己都不知道,灵玄大陆与邪灵族祖地所在的墨兰大陆,仅隔了数个大陆。
池山山脚下。
铺满了枯黄落叶的山道上,一紫一黑两道身影落下。
姜易年和唐修崖落在山道上,齐齐抬头,目光穿透缭绕着的云雾,落在早已破败的池教大门上。
“一别多年,池教还是我们当日离开时的模样。”姜易年咧嘴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悲戚。
唐修崖轻叹一口气,似是安慰地自言自语道:“总好过被人强占,不然我们回来还得跟人打一架。”
姜易年扭头看了一眼唐修崖,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打趣道:“二师兄,你还怕打架?”
唐修崖轻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山道上,双眸发光,道:“来比比,看谁先跑到大门那儿,输的人学狗叫!”
话音刚落,黑色身影已在山道上奔跑起来,渐行渐远。
“二师兄又耍赖!”姜易年见唐修崖已经在山道上跑远了,边喊边追了上去。
两道身影在山道上疾奔,一如当年师兄弟争先恐后夺第一。
池山深处,姜易年和唐修崖先来到了龙潭处。
曾经的龙潭内居住着一条真正的神龙——九渊龙,池教被灭时,九渊龙惨遭魔化。
如今的龙潭,潭水清澈见底,但毫无生机。因为九渊龙的陨灭,龙潭成了死地。
站在龙潭前,姜易年取出了九渊锏。
“说起来,我的九渊锏还是九渊前辈的脊骨所化。”
锏身之上,古老纹路流转,紫色光芒闪动,一阵阵低沉的龙吟声响起。
唐修崖从背上取下灭麟弓,灭麟弓的弓弦上幽光闪烁,似有黑色小龙在弓弦上盘绕着。
“我这灭麟弓的弓弦是九渊前辈的龙筋所做。”唐修崖轻抚灭麟弓,声音低沉地说道。
“说起来,你我师兄弟二人皆得了九渊前辈的馈赠。”姜易年笑了起来,拍了拍唐修崖的手臂,道,“去后山吧。”
唐修崖收起灭麟弓,跟上姜易年的脚步,两人直奔后山而去。
池教后山是一个幽静的山谷,而今,山谷内墓碑林立,风声回荡,犹如低低的哀鸣声。
数年时间,山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杂草更是占据了整个山谷。从谷口向里望去,墓碑掩在杂草之中,入眼尽是荒凉。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落在了幽静的山谷内,向山谷最深处的一块墓碑行去。
山谷最深处的那块墓碑上,刻着“师尊通玄之墓”几个字。
上面的字是姜易年用剑一笔一画端端正正刻上去的,墓碑的边角也被他仔细打磨过。因这些年没有人来打理过,墓碑显得有些破败,上面爬满了青色藤蔓。
姜易年和唐修崖两人沉默地清理着山谷内的杂草和藤蔓。
片刻后,整个山谷内的杂草和藤蔓都被清理了出去,通玄的墓碑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旁边更是立起了一座新坟,那是属于大师兄秦渊的。
姜易年和唐修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对他们而言,师父通玄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恩,更有知遇之恩。
“师父,大师兄,我们回来了,你们的仇我们已经报了。”姜易年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地道。
当年,离开池教时,他们两人皆背负着师门被灭之仇。
而今,血海深仇得报,他们也算是实现了当年的誓言。
风从山谷中吹过,将树木吹得沙沙作响,似有人在呢喃细语。
姜易年和唐修崖目露追忆之色,跪在通玄的墓碑前讲述着他们这些年的经历,有生死,有悲伤,也有惊心动魄。
失去了师父的庇护,年少的他们努力地用最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
而今的他们已经成了一方强者,却在师父的墓碑前,一如年少时那般,肆意洒脱,任性哭笑。
红日西斜时,两人方才收起思绪,逐渐平静下来。
“姜师弟,我要回唐家一趟。”唐修崖站起身,拍去身上的草屑,对姜易年道。“当年离开池教后,我便再没回过唐家了,也不知唐家如今是何状况。”
“那就回去看看吧,毕竟是自己的家。”姜易年轻抚着通玄的墓碑,说道。
“山谷这边就交给你了。”唐修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离开唐家后就传信于你。”
姜易年笑着点头,道:“好!二师兄尽管去吧,小住几日也是可以的。”
唐修崖应了一声,冲姜易年摆摆手,直奔向池山山脚下的城镇。
三日后,唐修崖传信给姜易年,两人约定在池山山脚下碰面。
唐修崖来到池山山脚下时,惊讶地发现池山上,池教破败的大门已经隐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趁这几日有闲,就做了几个法阵,将整个池教都隐藏了起来,来日二师兄要重建池教,再开大门便好。”姜易年笑着解释道。
“如此甚好,那我们走吧。”唐修崖笑着点点头。
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向灵玄大陆另一个方向疾飞而去。
数日后,姜易年和唐修崖追上了迁徙的队伍。
两人重归队伍后,还未来得及歇上一口气,林雨寒就急急地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