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衍和枝枝的关系，从来没有这么和谐过。

没有提醒掉胆的隐瞒，也没有害怕失去的忐忑。

没有一方想逃走，一方想死死扣住。

这一切都源于顾修衍的改变。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愿意退让，愿意隐忍。

顾修衍像一只刺猬一样，把全身尖厉的刺都收进皮肤里，呈现出如沐春梦，柔软无害的样子。

这样拥抱的时候，才不会刺伤他喜欢的人。

顾修衍和苏慕枝这对情侣，在春交大校园里爆红。

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偷偷拍照。

枝枝不喜欢被人拍照，她觉得顾修衍会生气。

但是顾修衍反而劝阻枝枝，“他们喜欢拍就拍吧。不要紧。”

枝枝抱着书，追上顾修衍大步迈开的脚步。

“你不是不喜欢？”

顾修衍回头，在图书馆前空旷的广场上，笑着看着枝枝，微风吹过他额前的发丝。

“我也可以喜欢的。”

“为什么？”

“因为跟你一起被拍。我觉得很圆满。”

枝枝把怀里的书推进顾修衍怀里，抱着他手臂撒娇。

“我手酸，你帮我拿。”

顾修衍顺从地拿着书。

“出门的时候我让你给我。”

枝枝拉上顾修衍，“走吧，去学习！”

学校图书馆，成为了他俩约会去的最多的地方。

不过枝枝是个挂件，去打酱油的。

主要是顾修衍要看书。

很多时候，枝枝坐在窗边的太阳底下，就这么睡着了。

顾修衍会轻轻放下笔，侧头看着枝枝的睡颜。

太喜欢了，所以凑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咔嚓——”

顾修衍回头。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女孩子雀跃的表情僵在嘴角。

立刻被抓包了。

立刻打算跑。

“等等。”

顾修衍走过去，“照片可以给我一张吗？”

鸭舌帽女孩松了一口气。

顾校草果然像大家传说得那样温柔。

“可，可以的……”

顾修衍点点头就坐回了位置上。

女孩躲在角落里久久地看着他俩。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又好看还专一的男生……

苏慕枝上辈子一定是拯救银河系了！

枝枝睡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额前头发翘起。

“我睡了五分钟……”

顾修衍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笑意。

“你睡了一个小时。”

“嗯？我不是眯了一会会儿吗？”

枝枝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胫骨。

腿上的外套随之掉落下来。

顾修衍的外套。

枝枝捡起衣服递给顾修衍。

“怪不得我觉得好热，你什么给我盖上的？”

顾修衍镇定地接过。

“我怕你睡着了冷。”

枝枝撑着下巴笑，“这里是春城，不是帝京，怎么会冷嘛。”

顾修衍依旧镇定地翻书，“我忘记了……”

枝枝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顾修衍。

“你好可爱哦。”

顾修衍被袭击得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

“另外一边也要。”

枝枝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目光。

几张桌子开外的值班老师，抬了抬厚厚的眼镜，看着顾修衍和枝枝。

脸上写着几个字。

“图书馆禁止亲亲我我！”

枝枝立刻乖乖在顾修衍身边坐下。

顾修衍揉揉枝枝的脑袋。

“我看完这几页书，去吃晚饭。”

枝枝捂着嘴点点头。

老师还在盯着她。

一个小时后，离开图书馆。

吃完晚饭，在校园里牵着手散步。

“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五十年后也是这么散步，后面可以牵一堆狗狗。”

枝枝说着，瞥了顾修衍一眼。

夕阳下，顾修衍的侧脸被染上黄色的光韵。

“你是打算向我求婚吗？”

枝枝推他，“想得美。”

顾修衍，“长得美，所以想得美。”

枝枝跑到顾修衍面前，站定。

踮起脚尖捏顾修衍的脸。

顾修衍无奈，要拉开枝枝的手。

枝枝，“不许动！”

顾修衍果然听话地乖乖放下手了。

任她捏，甚至还好心地扶着枝枝的腰。

“我怀疑你被人给附身了，这是你以前会说的话吗？”

顾修衍鼻息叹气。

“苏慕枝，你再捏我对你不客气了。”

温柔无奈冷淡的语调。

枝枝放心地收手。

“是你。”

顾修衍把枝枝一把拉回怀里扣着，捏她的脸，轻笑问她。

“苏慕枝你皮痒痒？”

“皮不痒痒，心痒痒。”

枝枝眨眨眼，“哥哥，亲亲！”

顾修衍被逗笑，勾起唇角。

“幼稚。”

“幼稚的人才说别人幼稚！”

“别动，我亲你。”

“是我亲你，你才别动！”

散步散到天黑，顾修衍把苏慕枝送到了宿舍楼下。

宿舍楼下，好几对情侣腻腻歪歪的。

但大家都注意到了苏慕枝和顾修衍。

“上去吧。”顾修衍捏捏的手。

把一袋子吃的递给她。

别的女孩子都会和男友不舍一会儿，枝枝直接一转身就跑进去了。

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顾修衍依旧站在宿舍楼下。

五分钟后，枝枝的脑袋从楼上窗户里探出来。

挥挥手。

顾修衍点点头，转身离开。

女生们看见了，纷纷要求自己的男友。

“你以后也要像顾修衍一样，等我跑回宿舍才许走！”

顾修衍穿着白衬衫，消失在宿舍楼旁边的小路上。

他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靠在角落里，看着枝枝宿舍的窗户。

像正常情侣一样的相处，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拥有了。

好怕流失掉。

又想紧紧抓住，扣在手里了……

但不行啊。

枝枝会不高兴的。

顾修衍每日一次，告诫自己。

慢慢来，不要急。

千万不可以急。

他的敌人，只有自己内心张牙舞爪的渴望。

压住渴望，就胜利了。

**

第二天早上，顾修衍早早地在枝枝宿舍楼下等着。

今天他们在一个教室上公共课。

王续摊出头往下看了一眼。

果然。

“枝枝，你家校草大人在楼下等着呢。”

枝枝胡乱地收拾，“马上马上。”

很快跑了。

王续和李晴在窗户口看。

楼下，枝枝扑进了顾修衍的怀里，顾修衍稳稳地接住她。

今天的枝枝有点不一样。

扭扭捏捏的。

像是藏着什么心事的样子，总是在不断地瞥着顾修衍。

每次遇上顾修衍的视线，就飞快地挪开。

顾修衍忍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枝枝。”

枝枝疑惑，“嗯？”

顾修衍指指她的书包，“我看见了，书包没拉好。

红色的，你给我织了一件毛衣吗？”

枝枝立刻把东西从书包里掏出来。

“围巾！我织的！”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

捧着围巾递到顾修衍面前。

顾修衍微笑地接过，展开。

嘴角的笑意快挂不住。

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围巾……

但这是枝枝第一次送自己做的东西给他……

“很好看，我很喜欢。”

顾修衍立刻把围巾围到了脖子上。

枝枝想拦住。

“这是给你回家戴的，这里太热了。”

顾修衍不让，“我想戴。”

虽然很丑，可这是枝枝做给他的。

顾修衍就真的一直戴着。

惹得老师同学纷纷侧目。

枝枝抚着额头躲避大家的视线。

顾修衍这个行为，就像是乍富的农村老汉，找不着北了。

枝枝偷偷说。

“你快点摘了啦。”

顾修衍坚决不肯。

“不要，很舒服，我很喜欢。”

“你这样要中暑的。”

“中暑了我也愿意。”

枝枝戳他手臂。

“你愿意我不愿意，好像我虐待你一样，快点摘了。”

“可是我只有这么一个，你做给我的礼物。

我就想戴着。”

顾修衍慢吞吞地摘围巾，很不情愿的样子。

枝枝听出了委屈。

“不会的，我还会给你做的。”

“真的吗？”

“真的呀。我给你……唔……织个帽子？”

顾修衍想了一下自己戴着丑帽子的样子。

“可以，我要两个。”

“成交，你现在快点摘了，你都流汗了。”

枝枝赶紧一圈一圈替顾修衍摘了围巾。

他脖子里果然流汗了。

多热的天哪，围这么厚厚一圈的东西。

拿下来一看，枝枝忽然觉得自己织的围巾好丑。

顾修衍那么好看的人，戴自己的东西……不般配……

枝枝试探着问，“哥哥，你觉得围巾好看吗？”

顾修衍理所当然地吐出一个字。

“丑。”

枝枝：……

太直接了吧……

顾修衍侧过身，环抱住枝枝的身体。

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清澈。

“可这是你做给我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枝枝眉眼弯弯，在顾修衍耳后亲了一下。

“我会努力的。”

顾修衍：“努力什么？”

枝枝，“努力给你你想要的，好看的样子。”

顾修衍拉开距离，看着枝枝。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是好看的围巾和帽子吗？”

顾修衍无奈，“你觉得我缺这个吗？”

枝枝：……“好像不缺……”

过两天就是顾修衍的生日了。

枝枝想起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忽然觉得很不走心。

一套昂贵的西装。很合顾修衍的身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的。

“那你缺什么？”

顾修衍撑着侧脸，看着她，轻抚枝枝的脸。

“你知道，我一直很缺很缺的东西。”

“是一句话。”

“枝枝，你还欠我一句话。”

“我想要。”

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从你嘴里得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