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也太会打如意算盘了, 云边啼笑皆非,心里石头落地。

边赢掀了被子钻进被窝,伸出手臂将她揽进自己怀中:“想我没?”

“这个问题机场不是问过了?”

边赢:“刚才人多, 你说不想。”

云边:“现在人少我也不一定说想。”

边赢笑了:“说说看。”

榆树在窗外被风吹动,枝柯和叶片的影子婆娑,投落进窗口, 于西洋杉铺成的地板上温柔摇曳。

云边借着月光仰视他的脸,许久没见生出的淡淡生疏萦绕在他周身, 但不至于让她感到疏离,她有些贪婪地凝视着,许久, 道:“金口玉言,说不想就不想。”

边赢额头低下来跟她抵在一起,没有表示半分不满。

两人的眼睛距离过近, 云边的视线难以聚焦, 她垂下眼眸:“都说不想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边赢亲她一下:“因为我知道你想。”

一个月没见,即便是已经习以为常的亲吻,也酿出久违的新鲜感,唇上酥酥麻麻,痒一直钻到心底去。云边一瞬间记起情窦初开的十六岁第一次和他接吻的场景, 脸有点发烫,她咬唇, 抓住他的领口, 几根细细的手指搅着他衣服的布料, 声音也是细细的:“知道还问。”

“问都不让问了?”

“嗯。”

边赢闷笑,再度俯首,在她嘴角轻啜两下。

刚退开些, 她已经微启了唇瓣,舌尖迎出来。

边赢没辜负她的主动,嘴唇重新压下去,将那一小截软软的舌头顶回去,反客为主,在她口腔翻搅,捕获暌违多日的香甜。

吻毕,他伸手揩拭她湿漉漉的嘴角,问:“累吗?”

长途飞行。

云边说:“还好。”

她抬手抱紧他的脖子,脑袋也拗起来,重量挂在他脖颈上,迫使他受力趴下来。

他看着单薄,但并不轻,少年的体魄结实健康,光滑皮肤肌理下蓄满了力量,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云边的胸膛被积压,呼吸稍为些困难。

但带来沉甸甸的真实感和安全感。

边赢抱着她侧了个身,她身上的压迫感顿时消失,只感觉到他手在她后脑勺抚了抚,然后他说:“睡吧,今天抱着老婆睡。”

云边一愣,她根本没想过边赢还会体贴她长途飞行舟车劳顿,放她一马,她都做好献身的准备了。

她说“还好”,是真的觉得还好,头等舱的环境本来也舒服,再加上她心怀期待能见到他,虽跨越重洋前后经历近一天的转轴,并不觉得太辛苦。

可他显然把她的“还好”当做逞强的谦辞了。

云边脸埋在他颈项间,闭上眼睛,鼻息间充盈着他身上熟悉的沐浴乳和洗发水的香味。

他真的很执拗,在那么远的外婆家也要用他常用的香味剂。

连一瓶沐浴乳都不肯轻易更换,想必是个很专情的人吧,真正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更换。

云边彻底舒展了筋脉和肌肉,既然他放她一马,那她就好好睡一觉吧。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疲惫感清晰涌上来。

飞了近20个小时,怎么可能不累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意识一直清醒亢奋着,很久都没睡着。

长时间维持同个姿势太累,因为不知道边赢睡着没有,她怕吵醒他,只敢小幅度转了转身体。

边赢找她说话,声线清明:“明天想不想骑马?带你骑马。”

云边回想影视剧中看过的骑马片段,期待之余又有点害怕:“难吗?”

“还好吧,学会了就不难。”边赢完全是说废话。

“……”云边服了这个人了。

边赢见她说话颇为有气无力的,没再继续跟她聊天,轻拍她的背,说:“睡吧。”

云边往他怀里更拱密实些:“晚安。”

边赢:“晚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边还是没睡着,而且越来越清醒。

半边身体已经麻得无法动弹。

边赢也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百无聊赖之际,云边感觉自己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发顶也落下一个吻,他的脸没有移开,温热的呼吸在她发间清扫。

云边张口,就近叼住一小块他脖子上的皮肤。

边赢微怔:“你怎么也还没睡?”

云边松了口,在他怀里胡乱扑腾一阵,活动僵硬躯体:“我睡不着。”

“不是说累了吗?”边赢问。

“我没说啊。”她说的明明是还好。

云边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约等于明说了,但是边赢还是没什么反应,只规规矩矩抱着她。

一不做二不休,云边微微昂首,舔了舔他凸起的喉结。

然后她被箍着脑袋拖远些。

黑暗中的四目相对,充斥着暗流涌动。

“边赢哥哥。”

重组家庭破裂后,云边一旦叫边赢哥哥,情况通常非同寻常。

边赢不动声色:“嗯,不想睡?”

“不想。”到这个时候了,云边怎么可能还会不明白,边赢只是装作不懂,为了看她丢盔弃甲羞愧难当,她绝不给他这种机会,“我想……”

她有一段微不可察的卡壳,第一反应是用些委婉的说法表达自己的目的。

数种说辞路过她的语言中枢,最后,她选择了最直白的那两个字。

干脆利落地将他那一丝岌岌可危的自制力焚烧殆尽。

燎原之火熊熊过境,热烈且不留余地。

平日里,因为边赢的主动,云边多半只负责享受,加上矜持作祟,往往扮演半推半就的角色,但今天是她主动提的要求,不能露怯。

只是边赢无福消受她难得的热情,停下来捂住她的嘴巴,好笑道:“嘘,轻点,这里的隔音可能不怎么样。”

云边自认已经有所克制,没想到还是被他警告,她吓得闭紧嘴巴,用力点头。

然后就真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边赢啼笑皆非地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也不用这么夸张。”

云边抿紧嘴唇,生怕坏事。

“叫给我听,我想听。”

云边摇头,不敢。

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很快惹来她一声极尽压抑、破碎不成型的婉转呜咽,他心生不忍,亲亲她湿漉漉的眼角,哄道:“忍着点,回了家再叫给我听。”

早上边赢很早就起来了,就是辛苦叶香也得早起。

边赢扣响房门以后,叶香哈欠连天地从他房间出来,眼见边赢满脸的神清气爽,连眉梢都透着一种满足感,叶香瞬间就脑补了一串少儿不宜的画面,虽说是人两口子自己的私事,但是她作为云边的好朋友,多少有点替云边打抱不平:“边老板你也太饥渴了,我们云小边飞了快二十个小时耶。”

饥渴的是他边赢吗?

不是,明明是云边。

不过毕竟是最大的受益者,边赢很爽快地替云边背下了锅,甚至为了表现自己有好好把女朋友闺蜜的话放在心上,还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叶香恨铁不成钢地回了房间。

第一天的行程都安排在家里,待大家起床吃过早饭,一行人前往马场。

边赢外公养了两匹马,一公一母,在精心的照料下养得高大威猛,前段时间母马还生了匹小马,小马袖珍可爱,成为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围着它转,喂它粮草跟它合照。

云边往两头成年马旁边一站,才意识到马这种动物远比自己以为的庞大,她瞬间就有点犯怵,跟边赢商量:“你家小马能骑了吗?”

“……”边赢说,“恐怕不能。”

骑上去脚都能拖地。

云边:“……”

“别怕,它很温顺。”边赢拉着她的手一起梳理母马的马鬃,马一动不动,任由他们触碰,甚至还主动贴近脑袋。

后面边赢把手收回,让云边单独跟马培养感情。

云边的胆子渐渐大起来,在边赢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成功跨上马背,但马一走动她吓得要命,趴下去伏在马背上,双腿紧紧夹住马身,腰也不敢直起来。

边赢说了几次“不会摔”也没用,干脆自己也上了马,自后揽住她的腰身。

云边背靠在他胸膛上终于找到安全感,放松下来。

“驾。”边赢挥动缰绳,马儿在他的指挥下驱动四肢,慢悠悠地载着俩人闲逛。

阳光穿透干净透明的空气,夏季稍显燠燥,但现在为时尚早,日头不算烈,尚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云边眯起眼睛,伸手遮挡阳光,笑着回头看边赢:“美国的马居然也说‘驾’吗?”

边赢由衷夸奖她:“宝贝你的角度真新奇。”

云边接下这句夸赞,有他在,她胆子大起来,悠然自得晃动着自己的脚。

一旁颜正诚和他女朋友上了公马的背,俩人从小都接触过骑术,坐上马背没一会就找回了手感,牵扯着缰绳驱使马匹奔跑,“噔噔”的马蹄声由慢至快,不一会就跑远了,只留下英姿飒爽的背影。

云边目送他们远去,不由得羡慕极了,催道:“你也让它跑两步。”

她想感受驰骋在操场上长风呼啸,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边赢并未让马提速,他手指在她小腹轻轻按了按,力度无端暧昧,紧接着更是意有所指地在她耳边开了口:“它颠起来,你受得了吗。”

云边回忆一番昨晚的战况,觉得他言之有理,于是安安分分接受闲庭散步的速度。

蓝天白云,微风几许,香熟灿阳,和喜欢的人共乘一骑,不失为美食一桩。

不过边赢外公的出现直接打破了浪漫。

边赢低咒了一声“操”。

为了接下去一个礼拜的□□,边赢必须伪装成自己和云边只是普通朋友的假象。

就像有人为了拥抱暗恋的人,选择在毕业典礼上拥抱全班一个道理,此时此刻最有效的伪装方式,就是换个人教骑马。

边赢快速在剩下的人里面扫视一圈,除了哈巴,都是女生,骑马这类贴身行为,他既然已经是有妇之夫,该避嫌的得避嫌。

哈巴是不二之选。

边赢装作没看到外公,礼貌地把云边放下去,然后有请哈巴。

哈巴毕业一年,心智有所成长,不再是从前那个恨不得缠在边赢身上的蠢萌跟班,已经认识到某些行为gay里gay气,比如坐在边赢面前和他一起骑马,尤其边赢为了牵缰绳,手臂还得以一种环抱的姿势放置,更是gay上加gay。

但是哈巴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异常配合。

配合到所有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得偿所愿。

叶香拍拍云边的肩膀:“我觉得他比你更像边老板女朋友。”

云边:“……”

边赢带着哈巴慢悠悠在马场上晃了两圈,外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

边赢松了一口气。

晚上时间,果然一切顺利,边赢和叶香再度神不知鬼不觉换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再换回来。

如是在美国呆了一个多礼拜,边赢履行承诺,带着云边看日落,看棒球,骑单车,但是云边始终没学会骑马,她在运动方面的天赋实在匮乏到可怜,跟当初学游泳一样怎么都不得章法,哈巴、周影和叶香都学得有模有样了,只有她和周宜楠两个体能白痴进到马场唯一擅长的事便是逗小马玩,把小马活活喂胖一圈。

很快来到启程返航的前夕。

边赢照例敲开两个姑娘的房门偷香窃玉。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他神清气爽地起床,打算溜回自己房间,一打开门却看到外面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他那矍矍眈眈的外公。

空气都凝固了,祖孙俩对视许久。

边赢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垂死挣扎的必要。

半晌,外公恨铁不成钢地问:“你就一天都不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