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予臣胸前挂着一个访客证, 被保安热情地招呼到岗亭里面坐着,不多时,郑明业小跑着从大楼里面出来, 一身西装革履, 满是精英气质。
“江医生!没想到你来探时叙的班, 时叙一定高兴极了。”他热情地握住江予臣的手:“他就在上面拍广告, 我带你上去。”
事到如今, 江予臣已经放弃了辩解, 他不好意思空着手上去, 就提了两个从面包店买的点心。
郑明业带他乘坐电梯, 下来后, 他推开一扇门, 小声道:“时叙就在里头。”
江予臣跨进门内, 才发现里面有许多人, 拍摄方的, 寰宇内部的人,林林总总将近有二十人,他这点点心肯定是不够的。
“这不是江哥么?”时叙的助理认出了江予臣,立刻跑过来:
“江哥你好, 我是时叙哥的助理张文涛,你叫我小张好了。”
江予臣礼貌回复:“你好。”
台上时叙第一时间捕捉到江予臣的存在, 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江予臣向他做了个口型:好好工作。
时叙唇瓣上扬几分,很快恢复方才神态。
郑明业招呼江予臣道:“小江过来, 这边坐。”
江予臣坐在监视器旁的休息椅上,目光落在聚光灯下的时叙身上。
时叙站在纯白的背景板前,身上穿着某顶奢品牌的早秋系列西装, 剪裁利落的黑色布料衬得他肩线平直,腰身劲瘦。造型师为他搭配了一副金丝细边眼镜,镜链垂落在颈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的妆容比日常要精致许多,眉骨处打了淡淡的阴影,眼尾用深棕眼线微微上挑,他的脸本就张扬俊美,在妆容和打光作用下,整张脸散发着一股矜贵而又危险的气息,感觉像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伯爵。
随着镜头的推进,他微微抬眼,灰蓝色的瞳孔透过镜片直视镜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个笑容和平日里对着江予臣时的甜软笑容截然不同,而是一种带着掌控感的、游刃有余的弧度,仿佛镜头外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猎物。
江予臣看着镜头内的时叙,有一瞬被他挑起的目光捕获到的窒息感。
不愧是巨星啊。
“卡——”,导演一喊卡,时叙就迫不及待地从台上跳了下来。
正巧这时助理提着两个大袋子进来:“江哥来探班,给大家带了点吃的,大家辛苦了,都休息一下啊。”
从事娱乐圈工作的人自然对圈内消息十分灵通,大家都认出了江予臣,纷纷道:“谢谢江哥。”
“谢谢江医生。”
时叙从台上跑下来时,整个人仿佛还带着聚光灯的温度。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予臣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带着微微的喘息问道:“你来看我?”
近距离观察下,时叙的面容比镜头里更具冲击力。被勾勒得分外立体的五官,略带邪气的眼,鼻梁上残留着眼镜留下的淡淡压痕,给这张脸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
江予臣在他陡然变大的面孔下眨了眨眼,退后半步,生怕弄乱他的造型,不敢随意碰触他,只好说:“是啊,刚好开车经过。”
助理小张小跑着递过来一杯冰奶茶,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时叙顺手接过,吸管刚戳进去,郑明业就在旁边凉飕飕地提醒:
“少喝两口,待会儿还有拍摄,糖分摄入太多容易水肿。”
时叙咬着吸管,得意地晃了晃杯子:“江予臣买的,我当然要喝。”
郑明业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是我让小张买的。”
“……”时叙瞬间垮下脸,一副“你真的很烦”的表情,拽着江予臣的手就往休息区走。
化妆师赶紧跟上来,拿着粉扑给他补妆。时叙却完全没在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予臣,声音软得像掺了蜜:“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啊?”
这语气甜得发腻,和他平日里镜头前高冷疏离的形象反差太大,化妆师手一抖,粉扑差点拍歪。
江予臣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淡定道:“路过,就上来看看。”
“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家,你太无聊了?”时叙凑近一点,睫毛忽闪忽闪的,毫不在意地释放自己的魅力。
江予臣想了想的确有这一层原因,遂诚实点头:
“确实。”
时叙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承认,眼睛微微睁大。
随即唇角一点点翘起来,笑容甜得能酿出糖丝:“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多在家陪你。”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尾音还微微上扬,听得一旁的化妆师手指发麻,内心疯狂尖叫,补妆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生怕自己再多听一句就会当场捂心口倒地。
那边拍摄组在催,时叙说道:“只差最后一组镜头了,拍完我陪你吃午饭。”
“好。”
时叙重新上台,又变换了好几个姿势,灯光摄影一直在微调,而时叙必须保持同一个表情不变,让江予臣感慨拍摄广告也挺不容易,不过,哪个工作容易呢。
终于,拍摄结束,时叙简单卸了妆,带着江予臣去吃饭,郑明业正要上前,时叙伸起一只手挡在他胸前,果断地说:
“不用你陪。”
“......”行,行。
时叙带江予臣去的是他们公司食堂,一路上有不少人向时叙打招呼,时叙都好心情地回复。
“我们食堂菜很不错的,大家忙起来,哪里有时间好好吃饭,都是食堂简单应付,还有食堂还配有专门的营养师,如果你够大牌,可以让食堂专门准备营养餐。”
“那你有这个资格么?”
时叙回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据时叙介绍,寰宇影业有两个食堂,一个面向全体员工,另一个则在屋顶花园,那显然已经脱离了“食堂”的范畴,而是一个真正的餐厅。
时叙带江予臣去的就是屋顶那个,食堂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花园。
“我平时很少来这里的,我都很忙的,随便叫小张带点饭上来就好。”时叙一本正经地说。
“嗯嗯,都是为了你。”
江予臣已经摸到了一点时叙的脾气,这人跟小孩子一样,习惯炫耀,也时时要哄。
郑明业提前跟餐厅打了招呼,两人上去后不久,精致的餐盘陆续上桌,一碟清蒸石斑鱼,鱼肉雪白鲜嫩;一小盅虫草花炖鸡汤清澈见底;两份时令蔬菜翠绿欲滴;还有一小碗杂粮饭,散发着淡淡的谷物香气。
“我们就两个人,我叫的不多。”
“够吃了。”
江予臣尝了一口,发现鱼肉味道十分鲜美,时蔬也炒得恰到好处。
“味道真不错。”
“那是,我们老板特意从各大饭店挖过来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江予臣点点头。
话说也巧,说到老板,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带着几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从门口进来,几人有说有笑,女人一眼瞧见时叙,笑着说:
“时叙,你怎么也在?”
“林总。”
时叙起身打招呼:“还有贺总,中午好。”
那位贺总就是林总带过来的客人,同时也是时叙的投资方之一,时叙身上挂着不少这位贺总家的合作,两人算是熟人。
贺总见到时叙也上来打招呼,他又看向江予臣,笑着问:“这位是?”
林总:“哦,这是江先生,是时叙的伴侣。”
贺总惊讶道:“什么,时叙你结婚了?”
时叙这婚结得突然,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叙简单举起左手,展示了下手上戒指,道:“确实结婚了,也就几天之前。”
“哎呀,你结婚要通知我的嘛,我们也算老朋友了。”贺总不满地说:
“我可以和你在高中时期就开始打交道的了,你出专辑了,我都招呼我朋友给你买广告的。”
这事经由只有极少数寰宇高层知道,林总自然不方便说,她岔开话题道:
“贺总跟时叙高中时候就认识了啊,那巧啊,江先生跟时叙是高中同学,两人一个高中的呢。”
“是么?”贺总惊讶看向江予臣:“你也是华英高中的?”
江予臣点头:“是。”
“哈哈哈哈,那真是巧了。哎,时叙啊,你结婚没通知我这事就算了,我公司周年庆,你要带江先生一起过来啊,否则我真饶不了你。”
时叙笑着道:“放心,一定。”
贺总这才跟林总进了包厢。
两人重新坐下,江予臣好奇道:“你高中就认识贺总了么?”
“嗯,贺总是学校赞助商,你知道的,我高中就有玩音乐,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
江予臣看时叙没有细说的打算,也就不再追问。
时叙下午还有工作,江予臣不便留下打扰,吃过饭就准备回去了。
时叙黏黏糊糊,一副不想他走的表情,江予臣陡然有种以前被病人的七八岁孩子黏上的感觉,他哭笑不得,只好道:
“你好好工作,只有好好工作,工作才会结束得快,工作结束得快,我们才能见面。”
时叙深思:“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这不是是人都知道的么?
“那我送你下楼吧。”
两人才走出休息室,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吉他包从走廊尽头跑来,边跑边挥手:
“时哥时哥,你的黑星修好了......”
这把黑星就是之前录制综艺时提到过时叙最喜欢的一把吉他,前些日子琴颈出了点问题,时叙特意托人送去专业工作室维修,他说希望今天能跟黑星一起拍摄杂志照片,工作人员就赶忙去取了。
眼见人就要跑到眼前,忽然他脚下一个踉跄,人直直地向前摔了出去。
江予臣脸色一变,大步跨出及时扶住他,吉他包从男人怀抱里飞出,眼看就要砸到江予臣的肩膀。
身后时叙瞳孔微缩,眼疾手快地伸出手——
一把将包连吉他推倒了边上。
啪嗒一声,吉他包落在了地上。
工作人员:“......”
其实哥,以你的身手,想要接住包也完全做得到的。
要换了个人,时叙绝不至于脑残到认为一个吉他包会造成什么毁灭性打击,不连人带包一起保护,而是选择推开包,推开包,推开包!
能做出这种违背人类本性的行为,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慌了。
工作人员一脸的一言难尽,而江予臣也扭头看向地上的包。
“你的吉他没事吧?”
“没事。”时叙浑不在意地说:“摔一下又不会破。”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
时叙转而又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心里一惊,身体已经应激地竖起了寒毛。时叙这人其实说不上难伺候,跟那些动辄打骂助理,还在外面装小白花的艺人不同,时叙对身边人都十分大方,嫌弃对方走得慢,行李都是自己拿。
但那都是在好好完成工作的前提下,你要工作出了问题,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就见时叙从地上捡起包,如春风化雨般地看向工作人员,温柔道:
“没事吧?下次小心点。”
工作人员疯狂点头。
时叙“关心”完了同事,又转向江予臣,柔声细语得像是OOC:“你看,他没事,我们走吧。”
“好。”江予臣也朝着他微一点头表示告别,跨出步伐离开。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肩并着肩走进电梯间的背影,回忆着时叙刚才的举动:同为男人,他深切地明白能够让一个男人性情大变,突然变得温柔理智有担当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爱!
在爱人面前,就算装也要装得温柔大度。
男人默默拿出手机,登上一个论坛。
这是一个分享生活日常的论坛,但自从《心动进行时》最新一季录制开始,论坛上渐渐多出了许多关于时叙和江予臣的帖子。
他点进讨论“江予臣和黑星掉下水,时叙救哪个”的帖子,回了一句:
【187楼-匿名:以前不确定时叙会先救哪个,但现在我可以肯定告诉大家:救江医生!】
【188楼-匿名:他不止会救江医生,还会一脚踹开黑星,以防它妨碍自己救江医生!】
【189楼-匿名:有瓜?是圈内人?】
男人不方便继续暴露,回完就放下了手机。
哎,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就是这么寂寞。
——
这天,时叙也赶不及回来吃晚餐,江予臣一边感叹他工作真忙,一边发过去自己的晚饭。
时叙回了个哭唧唧的表情。
【时叙:我还没吃[大哭][大哭]】
【江医生:摸摸。】
这天晚上,江予臣不知道时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十一点入睡时,时叙还没回来。
第二天,江予臣看着和昨晚没有一丝变化的客厅,给时叙发过去一条消息:
【江医生:你昨晚回来了么?】
【时叙:没有[可怜]】
【江医生:[摸摸]】
【时叙:不过我今天晚上会回来陪你吃饭的[握拳]】
【江医生:不用勉强。】
【时叙:我会回来的!】
【江医生:好,那我等你。】
【时叙:我会回来的![握拳]】
江予臣看着握拳的小人,不由失笑。
这一天,江予臣在家里了解其他嘉宾的履历,以防再闹出说不出歌名的笑话。
看着看着,他有些疲劳,打开音乐,挑了几首时叙的抒情歌曲。音乐缓缓流淌,时叙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舒展开来,与舞台上张扬的金属嗓不同,此刻他的声线像被月光浸透的丝绸,带着微哑的质感轻轻摩挲着耳膜。
“每一天,天天,月月都只剩下无趣,闭上眼,分分,秒秒又是你的脸......”
悲伤的情歌伴随时叙喑哑的嗓音格外催人眠,入睡之前,江予臣恍惚地想到,这几首歌写的这么伤情,难道,时叙是真的失恋了么——
睡了小半个下午,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时刻。
江予臣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他刚推开门,一阵油炸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裹挟着淡淡的油烟味,让空荡的屋子忽然有了温度。
“时叙,你回来了?”他嗓音微哑,朝厨房望去。
时叙正背对着他,锅铲在平底锅里翻动,滋滋的油声混着食物的焦香。他动作熟练,甚至没回头,只轻快应了声:“嗯,马上好了。”
眼前的画面太过自然,仿佛他们早已这样生活了很久。江予臣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迈步过去,低声道:“你刚忙完工作,回来还要做饭……这怎么好意思。”
时叙侧头瞥他一眼,唇角微弯,顺手将手臂从他掌心抽出来,顺势推了推他的肩膀:“是我自己想做的,而且——”他顿了顿,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你确定你做的会好吃?”
“......”
无言以对,江予臣只好在边上看他做饭,时叙已经忙碌了一会了,很快完成了最后一道菜。
“锵锵锵~吃饭了!”
时叙端着盘子出去,这江予臣还是能帮忙的。
桌上是经典三菜一汤,肉是外面直接买的酱鸭,还有现炒的芦笋炒口蘑,油焖尖椒,鱼丸豆腐汤。
“好香啊。”
“你喜欢就好。”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江予臣中午吃得简单,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刚拿起筷子便径直伸向离他最近的芦笋炒口蘑。可就在即将夹起时,他动作一顿,忽然放下筷子。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他抬眼看向时叙,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桃源村聚餐那天,他也曾说过喜欢这道菜,甚至把整盘都挪到自己面前。
时叙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抬起头,表情无辜又坦然:“你忘了?高中时候,你天天带这个当便当,我想不记住都难。”
“啊?有这么频繁吗?”江予臣有些茫然。
“当然有。”时叙语气笃定,甚至带了点控诉的意味:“我连自己向你借过几次笔记都记得,不像某些人全都忘光光了。”
话到一半,他又低声嘀咕起来,眉头微蹙,像是翻起了旧账,连带着腮帮子都微微鼓起,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江予臣自知理亏,连忙讨饶:“好好好,是我记性差,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时叙这才稍稍满意,但仍盯着他,认真道:“那你以后,不准再忘记我的事了。”
江予臣注视着他,郑重许诺:“我会记得的。”
“好,那我们吃饭吧!”
这事暂且翻篇。江予臣低头安静地扒完最后几口饭,等时叙也放下筷子,便起身开始收拾碗碟。时叙见状正要帮忙,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
“洗碗好歹我来吧。”江予臣端起叠好的餐盘,语气里带着几分坚持:“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做。”
时叙眨了眨眼,忽然笑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故意拖长声调,顺势往椅背上一靠,作出一副要当甩手掌柜的架势。但目光却一直追着江予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
明天节目第二期录制开始,这天晚上他们都早早地休息了。
大概是饭桌上被时叙的话说的难为情,江予臣久违得梦到了高中时候。
那是高一下学期,时叙作为插班生转学而来。他是混血儿,冷白的皮肤,同龄人中突出的身高,还有那双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睛,混血特征十分明显。
刚来没几天,就成了全班女生课间窃窃私语的话题中心。
那是个阳光晴朗的午后,空气温暖干燥,班主任让他去叫时叙到办公室,他在操场、教室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最后在教学楼转角处的紫藤花架发现了他。
斑驳的树影下,时叙被三个男生围在花架一角。最前面男生用篮球抵着时叙的胸口,球面上还沾着操场的泥渍,在洁净的布料上蹭出难看的痕迹。
那几人江予臣并不熟悉,但从他们日常行为,偶尔身上传过来的淡淡烟味,隐约明白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坏学生”。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时叙忽然勾起嘴角,少年脸部线条足够锋利,勾勒出一个近乎傲慢的笑容。阳光透过枝叶间隙落在他脸上,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映得透亮,却泛着冷意。
忽而,他抬起眼,目光穿过面前几人,向江予臣撇来一眼,灰蓝色的眼珠闪过混合着嘲弄和轻蔑的情绪。
啊——
江予臣怔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含糊的念头:这位转校生,还真是高傲。
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很快走上前,平静地传达了老师的话。
而后镜头模糊,他只记得最后时叙还是跟他乖乖去了办公室。
嘛,毕竟是学生嘛。
——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时叙坚决表示否决:“我当时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是真的。”江予臣一脸认真表情地说:
“你就是很傲慢又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当时就觉得,这个转校生真是太拽了,现在想想,那时候你的性格就已经成型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时叙依旧持反对意见:
“你一定是看错了!”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时叙一噎,低声嘟囔:“那都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记得。”
江予臣眸光微闪,难得地露出狡黠神色:“所以说嘛,你也不是全部都记得的。”
“......好了好了,败给你的。快点吃早餐,节目组的人很快到了。”
江予臣获得一胜,低下头好心情地进食。
节目组在上午九点准时抵达,这一回他们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中间转辗多次,等到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时叙和江予臣是最后一组到的,其他人都已经收拾了行李,坐在客厅里面喝茶聊天了。
“哎呀,怎么到的这么晚?”方慧钦起身迎接。
“是啊。”坐了一天的车,江予臣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只能苦笑着说:“没想到这么远。”
“来来来,喝杯茶水休息一会。”
工作人员帮忙将行李搬到楼上,江予臣喝了几杯茶水后大脑清醒了些。
经过上一期的朝夕相处,几组嘉宾之间已经熟稔许多。客厅里,方慧钦正和赵以恬分享着防晒心得,许陆安与方知樾讨论着大理的气候特点。时叙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江予臣坐在他身旁,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时间指到四点,导演包着一个当地特色包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各位!”他张开双臂,声音洪亮,“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许陆安夫妇都默契地别开了脸。导演尴尬地干笑两声,突然一挥手:
“来,把摄像机和直播设备架上!”
这一声令下,整个节目组立刻行动起来。摄像机、补光灯、收音设备很快架设完毕,井然有序地围成一个半圆。
众人明白“工作”开始了,也纷纷打起精神,调整坐姿。
直播间很快开通,节目组提前预告了直播时间,早已等候多时的观众瞬间涌入,左上角人数飞一般往上跳,一跳就是一个位数。
【哇啊啊啊终于终于等到你!】
【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的么[大哭]】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柠姐,恬恬我们来了!】
【怎么过的?不就是每天循环播放之前的直播过得么?】
【拆掉摄像头我叫你拆掉摄像头!!!】
【哥哥,江医生,我来了!好嗑,爱嗑?】
弹幕瞬间刷满直播间。
导演满意地看着热闹的直播间,由他助理抱着一个抽题箱,脸上挂起他标志性的,让人很想揍他一拳的笑容。
“既然大家来到了大理,晚上肯定要请大家吃当地特色菜的,所以事不宜迟,我们完成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任务——我问你答,情侣默契大考验!”
【听着像是适合情侣分手的好游戏。】
【包分的。】
作为上期游戏最大受害人,时叙顿时脑中警铃大作:“这回不会又是得分最低的人住最差的房子吧?”
“不会不会。”导演连连摆手:
“这次真的只是增进了解的小游戏,就是......”
导演晃了晃箱子:“如果玩完游戏要闹分手的话别怪我啊,我只是个推动节目流程的工具人而已,雨我无瓜的。”
几人冷笑,显然万一有哪一对感情出了问题,这锅妥妥的得他背。
导演也叹了口气,自知无法逃离背锅的命运,算了,想赚钱总要冒点风险的!
“游戏规则如下:我叫到名字的人上前,从箱子里抽三个问题,每个问题对应10分,看最后哪一组得分最高。”
时叙:“得分最高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晚上点菜好吧?”
“来,第一个,方姐,你上来!”
方慧钦犹犹豫豫地上前。
【这可是真夫妻,要是玩了游戏后感情出问题,导演你作恶多端!】
方慧钦将手伸进箱子里,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
导演:“方姐,你读还是我读?”
方慧钦将纸条展开一看,脸蛋微红,推脱道:“你读吧?”
【什么问题啊,这么害羞?】
导演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念出:“请问许陆安先生,最后一次和方慧钦女士单独约会是什么时候?”
许陆安:“啊?”
【这个反应,完蛋了完蛋了[捂脸]】
【我跟我老婆结婚五年,就没有单独约会过了,许哥和方姐都结婚二十年了......】
【这确实是个死亡问题。】
许陆安也露出为难神色:“你这个问题......我们两来节目上约会算么?”
“当然不算,单独的,只有你们两的,没有其他人跟在你们身边的。”
“哎。”许陆安叹了口气,开始苦思冥想。
“过年回老家,两个人单独到镇上转的时候?”
方慧钦幽幽道:“不足一个小时也算约会么?”
导演立刻起哄:“不算不算,都不到一个小时算什么约会?”
许陆安陷入苦战:“去年,前年......这么一看,我真是对不起阿慧。”
“倒也算不上对不起,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又忙,偶尔休息也是待在家里或者去亲戚朋友那,这事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方慧钦十分明理地说。
【呜呜呜,方姐真是好女人。】
【不过也是,结了婚,又有孩子,还要忙事业,夫妻两个单独约会确实难。】
关于这一点,弹幕很多能够和许陆安共情的,很多没有结婚的没经历过,也发表不了意见。
导演难得做了回人,说道:“方姐明理,约会说到底是为了促进两个人之间感情,但不是说没有约会就促进不了感情,不过,如果有时间,希望许哥能够放下手头的事,也放下孩子,和方姐享受二人世界。”
许陆安连连道:“你说的对,你说得对。”
弹幕也为导演的话感动。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我竟然想起来这真的是个恋综。】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导演是为了促进两人感情?】
【不可能,不可能。】
底下一排的不可能,导演人品可见一斑。
“那第二个问题——”
“哦,那阿慧的答案是什么?”
“我的答案?”方慧钦浅浅笑了笑:
“四年前你演唱会结束,庆功宴后你叫助理他们先回去,带着我一起去了山上看星星。”
“哇哦。”众人感叹:“许哥你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呢?”
许陆安傻笑道:“是,是,我想起来了。”
流程继续往下走,方慧钦又抽出一张纸条,又扔给了导演:
“最近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也不一定要这三个字,表达这个意思就好。”
这一次,许陆安答得飞快:“上个月,女儿回来的时候家里一起吃了蛋糕,吃完蛋糕后我说了‘我爱你’。”
方慧钦微笑着点点头。
【哇啊,这说“我爱你”的频率还是很高的嘛。】
【老夫老妻之间,本来激情就少,连爱的告白都没了的话,感情就真不剩多少了。】
导演:“好,得了10分啊。”
方慧钦取出最后一张纸条,这次的问题是:“我最讨厌的食物。”
这简直是送分题,许陆安立刻:“羊肉羊肉,你不吃羊肉。”
“是。”
最终,许方二人以20分的成绩毕业。
下一组,轮到赵以恬和方知樾,抽题人是赵以恬,她嗓音脆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请说出我的五个角色名。”
方知樾立刻掰起了手指:“许佳妮,问情,赫珠,呃......”
随着他拖长的声调,弹幕也:【呃.......】
【就这?回答不出来了?】
【小方总,赶紧想个理由找补吧。】
方知樾非常努力地在回忆,努力得一张脸就拧巴了起来。
“还有一个,那个跟连悦一起主演的......”
导演在旁补刀:“你宁愿记得她共演的演员,也不记得她的角色名字么?”
【哈哈哈哈哈导演你好毒hhh】
【还说闹分手跟你无关!】
方知樾还在努力:“叫什么温,温什么来着......”
赵以恬:“是温悯心啦。”
“啊对对对,就是温悯心,怜悯的悯。”
导演:“你现在找补已经来不及了,这不算你说出来的,还有就算加上这,也还只有四个,还差一个呢。”
方知樾干脆果断地举起了双手:“抱歉,想不起来了,除了分手,其他我都接受。”
众人看向赵以恬。
“那个,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啦。”赵以恬挠了挠脸颊,像是有些心虚地说:
“其实他在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说他的事业目标,理想什么的,我也都没听懂,然后就忘记了。”
“你说,你在搞什么量化模型......”
“是阿尔法对冲策略......”方知樾弱弱道。
“抱歉。”赵以恬吐了吐舌头,说道:“你记不住,我也记不住,我们就算了吧,这局打平。”
“好的。”方知樾哪里敢跟她计较,忙道:
“打平,平局,这题算我没猜对,但是无损于我们的感情。”
【笑死,讨价还价是吧。】
【那是真的,你记不住,我也记不住,大家默契别说这事。】
导演虽然很想煽风点火,但这两人都达成“协议”了,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接下来两个问题,方知樾都答对了,他们也获得了二十分。
接下来......
“江予臣,你上来。”
据江予臣的观察,这几个问题有些是需要当事人才能得到答案的,但他事先没有跟节目组的任何人交流过,说明这些问题不需要依靠他的记忆,而是客观存在的,会是什么?
“来,江予臣,抽吧。”导演笑眯眯地说,一副老狐狸的表情。
江予臣将手伸进箱子里,他的感觉是里面本就只有五六张纸条,他随意抽了张交给导演。
“我们来看看你抽出的是什么问题。”
江予臣目光跟随着导演动作,待他看清纸条上面的字时,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脑中冒出三个字: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