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第8章

“喵——”

夏小江像是英雄似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利爪出鞘,照着江知砚手臂猛猛挠了一爪,留下三道缓慢溢出血滴子的红痕。

江知砚眼疾手快掐住夏小江后颈,面色黑沉。

一落进江知砚掌心,夏小江四肢耷拉下来,又跟被虐待了似的呜咪呜咪直叫。

闻者皆心酸。

“江知砚你用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夏稚鱼反应大到吓了江知砚一跳。

她迅速把夏小江从江知砚手里抢过来抱在怀里。

夏小江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夏稚鱼怀里,背毛炸起,大脑袋一个劲的往夏稚鱼怀里缩。

堪称猫界奥斯卡影帝。

“好了好了乖宝宝不闹啊”,夏稚鱼心疼的顺着夏小江毛捋。

把猫哄的差不多后她又埋怨江知砚,

“你别吓它啊,小江应激了怎么办,它上次吓到后尿闭了好几天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吓它?”

江知砚简直要气笑了,手臂上的伤口又热又疼,

“夏稚鱼你要不要回忆一下刚才是谁先动手的。”

而且夏小江上次是因为它打针的时候不老实,非要去招惹阿拉斯加,被人家呲牙吼了一嗓子吓到尿闭。

难不成他还能比阿拉斯加凶了?

它夏小江吃的每一口猫粮和罐头可都是他买的。

小没良心的。

跟它妈一个样。

江知砚恨得牙痒痒。

“那你不回家小江肯定不记得你了啊,你刚才一凶它挠你两下怎么了。”

夏稚鱼没好气的反驳,低头哄夏小江的声音又夹了起来,

“妈妈给我们宝宝开罐头好不好呀。”

声音软的跟能掐的出来水一样。

江知砚冷着脸抽了张纸,踢里哐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的伤口。

夏稚鱼心里有气,这会也不愿意搭理他。

换做以前她早都翻出来医药箱给江知砚消毒了。

为了防止夏小江偷吃,罐头放在了橱柜最上层,夏稚鱼自己也够不到,每次都要搬凳子。

江知砚特意在橱柜里挑了盒夏小江最不喜欢吃的兔肉罐头。

撕开铁盖,勺子把罐头挖一半出来放在丰荣玩具里抹平,防水垫铺在地上。

即便很久不做家里的杂事,江知砚的动作还是很熟练。

在江知砚出国之前家务都由他包揽。

从小没干过活的大少爷变得从做饭到收拾夏小江的猫砂盆样样精通。

就因为夏稚鱼一句——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的身影。

江知砚还专门去学了夏稚鱼爱吃的家乡菜,煎炸烹炒样样拿得出手。

其实,如果不看两个人之间的阶级差异,江知砚的确算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

夏稚鱼想的出了神,心头隐隐发酸。

江知砚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做的这么好,要是他在生活上也对她苛刻,她肯定早都跟他分手了。

他为什么爱她,却又不够爱她。

酸意在心头蔓延开。

夏小江嗷的一声从她怀里扑下来,兴奋的边玩变舔,舌头甩的跟上了发动机似的。

“我看它所有的盘子都换成漏食球算了,你看它都胖成什么了。”

江知砚抱着手臂,语气嫌弃。

夏稚鱼强词夺理,像个纵容孩子的家长,“哪里胖了,它就只是毛厚而已,长毛猫看起来都这样。”

“你就惯着它算了”,江知砚声音轻了些。

他眉眼微垂,语气里带着些抱怨的腔调,“也不见你对我有对它一半好。”

空气静了一瞬,江知砚抱起手臂,静静的瞧着夏小江连吃带玩。

落地窗外,天色正好,夕阳边缘嵌着层金光。

北城的夜景总是很美。

夏稚鱼撇了眼江知砚手臂上引人注目的红色,再看着夏小江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认命地叹口气,低声道:

“医药箱在电视柜下面。”

……

江知砚抬起胳膊,刚换上的睡衣还带着夏稚鱼喜欢的樱花香气,再垂眼,夏稚鱼毛茸茸的头顶就在身前,搭在她肩头上的长发被素粉色大肠发圈松松拢住。

这个发圈他记得还是他俩刚在一起时逛夜市买的,很便宜,五块钱两个。

江知砚给她买过三四个七八千的真丝发圈,夏稚鱼知道价格时当场就要气昏过去。

夏稚鱼三令五申强调发圈发夹这种都是容易丢的消耗品,严禁江知砚再给她买这么贵的。

她当时趴在江知砚胸前,一脸严肃的告诉江知砚钱不能乱花,

“北城房子很贵的,我们不可以大手大脚乱花钱,要不然以后买不起房子的。”

当时的夏稚鱼不知道江知砚的家世,但她想和江知砚在北城有个家这个想法还是极大地取悦了江知砚。

于是,夏稚鱼法硕毕业后,江知砚在北城买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房产证上他和夏稚鱼的名字并列一行。

沾着碘伏的棉棒仔细擦过伤口,泛起轻微刺痛,他背上被江镜打出来的伤口更是一跳一跳的灼疼。

江知砚感觉自己的感知像是被切割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嘶吼着精神和□□上的双重疼痛,每次见江镜后的阴影总是这样挥之不去,另一半却沉浸在夏稚鱼发梢的洗发水香气。

他已经习惯了在夏稚鱼面前只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江知砚希望夏稚鱼心中的他是踏着七色祥云来娶她的盖世英雄,而不是永远无法挣脱原生家庭的loser。

江知砚想在夏稚鱼面前无所不能。

夏稚鱼撩起碎发掖在耳后,从医药箱拿出创可贴撕开,她在江知砚脸上已经结痂的三道划痕上比划了几下。

感觉好像不是很需要贴创可贴诶。

“要不然算了吧,贴创可贴反而会捂到伤口吧,要不然把你脸上那个口子贴上防水创口贴好了。”

她半蹲着拿出药箱后顺势就给江知砚上药,也没坐沙发。

问话时自然而然地仰起脸,巴掌大的素白脸蛋,鬓边发丝微乱,嘴唇却湿漉漉的红润,眼里也荡着水光,专注的看着他。

仿佛夏稚鱼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江知砚呼吸一滞,忽然提了个跟创可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说:“你胃还疼吗?”

嗓音微哑。

“吃完药就不疼了,你下次吃饭的时候不要提工作了,很倒人胃口,今天肯定是因为饿久了我才胃疼。”

趁着江知砚自己提起了这件事,夏稚鱼顺势抱怨了两句。

脸上的创可贴夏稚鱼没贴好,边缘粘在了一起,翘起边来。

江知砚从出生开始就享受着最顶级的生活条件,脸上的皮肤更是毫无瑕疵,夏稚鱼就连撕个创可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这张顶级帅脸留下点红印。

她晚上还指望着这张帅脸下饭呢,江知砚这种脸蛋她看多少年都不会厌倦的。

那个女人不颜控,夏稚鱼对江知砚的脸感情极深。

夏稚鱼呼出的热气搔着皮肤,痒意一路传到心底。

被拉扯的感觉很轻,江知砚清楚夏稚鱼对他的脸一向没有抵抗力。

江知砚瞳孔黑到幽深,他偏过头,直勾勾盯着夏稚鱼,声音里的沙哑清晰可见,

“鱼鱼,我想亲你。”

夏稚鱼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怎么这么突然……”

江知砚没耐心听她说完,他使了点劲压住夏稚鱼的后颈,急切的抬起下颌叼住夏稚鱼下唇,舌尖长驱直入。

夏稚鱼被江知砚压住手臂束缚在沙发上的小小角落。

接吻的时候江知砚总是很用力,绞着舌尖逼着她流出更多水液,再贪婪的吞食掉。

夏稚鱼觉得自己像是熟过头的水蜜桃,江知砚在她身上撕开个豁口,吮吸、吞咽,带起淋漓水声。

“不要了……”

江知砚的领口被她拽的皱巴巴,夏稚鱼偏过头,额发濡湿后贴在脸上,声音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我明天还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呢,嘴巴肿了不好看。”

“肿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有男朋友”,江知砚含着唇珠舔吮,声调有些模糊,“而且鱼鱼也舒服的,不是吗?”

他抬头看向夏稚鱼,深邃眼窝情意绵绵,红润唇瓣沾着水渍,像露水滚在鲜艳花瓣上,诱人心魄。

被江知砚这张脸用这种眼神看着谁能受得了啊!

夏稚鱼欲哭无泪,到底是没忍心拒绝。

江知砚满足的用鼻尖蹭了蹭夏稚鱼。

他喜欢做这种事情时夏稚鱼看向他懵懂无措的湿润眼神,没有争执,没有怒火,猫儿似的圆眼里盛满他的身影。

这种仿佛占据了夏稚鱼全部身心的感觉让江知砚上瘾。

“回卧室好不好。”

江知砚呢喃着吻上夏稚鱼耳垂,叼住软肉,力道极轻地拉扯、研磨。

他擅长用这种打着商量旗号的语调跟夏稚鱼讨要。

这是江知砚在夏稚鱼这堂课里学到的第一个本领。

这时候的夏稚鱼总是格外好说话,毕竟谁不享受在外说一不二的冷脸帅哥趴在你耳边撒娇。

“那只能一次。”

夏稚鱼拽着自己衣领,退而求其次强调道,“明天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的,不许在我身上留印子。”

……

“嘶——你轻点!!!”

夏稚鱼咬上江知砚肩头,眼尾不受控制的冒出生理性泪水。

呜呜呜太久不做差点忘掉江知砚某些地方也很符合她对东欧人种的刻板印象!

江知砚扯过夏稚鱼砸他用的靠垫,语调压抑而简短,“抬腰。”

夏稚鱼拱起身体,微张的唇齿间溢出脆弱低音。

江知砚眉头皱起,他默不作声的撑在夏稚鱼身侧,黝黑瞳孔仔细分辨着夏稚鱼神情。

卧室门被空调冷气吹的左右摇晃。

夏稚鱼难耐地扫了眼江知砚,细薄的眼下肌肤都泛着红意,她没说什么,可仿佛连呼吸都催促着江知砚。

眉头微蹙,眼角溢出水花,鱼鱼眼神依旧是湿漉漉的,动作和回应也足够热情,可她眼神空洞,眼底没有温度,视线的焦点始终不在他身上。

即便他们此刻亲密无间。

从不太顺利的第一次到现在,江知砚忽然觉得这会是他们之间最糟糕的一场欢愉。

焦灼感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放大,江知砚喉结滚了滚,低头咬上夏稚鱼颈侧,热气呼在耳畔,声音低沉,

“在想什么?”

夏稚鱼环着江知砚脖颈,鼻尖忽然在江知砚耳后嗅到一股陌生的甜香。

炙热的身体蓦然冷却下来,呼吸都变得困难。

窗外风声忽然变大,疯了似的咆哮着卷起树木枝叶砸向玻璃。

门外响起夏小江固执的挠门声。

疑窦像是长着尖刺的藤蔓一寸寸攀上她的心脏,扭曲、缩紧,挤出酸涩汁水。

又来了,又是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

夏稚鱼痛苦的闭了闭眼,她的安全感呢?

她为什么会涌起江知砚出轨了这种猜测。

没人比夏稚鱼更了解江知砚,她清楚按照江知砚的性格,他不可能出轨,但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夏稚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患得患失到这种地步。

周遭变得寂寥,夏稚鱼松开环着江知砚脖颈的手腕,她听到自己冷静沉着的声音,

“没什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想做了。”

说完,夏稚鱼推开江知砚,滚到自己那一边背过身去,被子压的严严实实,从后面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片刻,江知砚伸出手臂松松搭在夏稚鱼侧腰,他清楚地感知到夏稚鱼身体僵了一瞬。

过了没一会,夏稚鱼借着翻身的空挡甩开他的手臂。

她没睡,但拒绝和他□□,也拒绝他的拥抱。

江知砚沉默的注视着夏稚鱼的背影。

床的另一侧震了震,拖鞋沙沙的声音轻轻响起,越来越远。

夏稚鱼双眼紧闭,脸侧挨着的真丝枕巾一片冰凉濡湿。

浴室里,冷水兜头淋下,江知砚用力搓了把脸,水珠顺着他刀削斧砍似的硬挺轮廓滑下。

披上浴巾,熟悉的眩晕感猛的席卷而来,江知砚手撑在洗脸台上,夏稚鱼精心挑选的铜雕花镜面上映出他剧烈喘息后涨红的脸,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

江知砚抬眼,冷冷注视着镜子里近乎狼狈的自己。

额头溢出的冷汗混着水珠砸在洗脸台上。

他不在国内的这一年里,鱼鱼为什么变了这么多。

是谁使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是江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