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双更合一 顾总出事了
南迦从前觉得在顾识洲身上是没有安全感的, 他的偏爱也并不属于她。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这种感觉渐渐变了。
她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独属于她的一份偏爱。
那是一种很坚定的,他一定会站在她身后的偏爱。
安全感也是由此而建立的。
她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因为没有人爱她, 没有人理她, 别人眼里最温馨的港湾却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她时常觉得很孤独, 世界上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孤零寂寞地存在着。
后来和他在一起, 她也如孤舟一样找不到属于她的岸。他好像给了她一个家, 又好像没有。她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她做好了他们随时会分手的准备。后来,也确实是分手了。
直到三年之后,他一点点地建立起了她对他的安全感, 让它们坚硬如墙, 直到在面临任何伤害时,都坚不可摧。
她想,她早就到了该原谅他的时候了。
因为她如今在遇到难过的事情的时候, 第一个想到的, 是他。是投进他的怀里, 得他安慰安抚,得他尽数偏爱。
她早前其实对此景已有了诸多心理准备,但是在得到印证的时候,仍然是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得了冯春琴说对她的不喜,她想听他说他对她的喜欢。
以此互补创伤。
南迦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虽然之前这一周的经验告诉她,他又要很久才能回,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发。
转眼间, 冯春琴已经追了出来:“你个死妮子!你还没告诉我呢!走什么走?我的说完了,你倒是说啊!”
南迦嘲讽地勾了勾唇,她看出来了,冯春琴是在乎明姣的,冯春琴是有软肋的。没有软肋的人不好控制,有软肋的人收拾起来还不容易么?
她眼神飘忽了下,也不去看她,只看向远方。
“她嫁的人家也是有钱人,明家和你们可不一样,你们丧尽天良,可是我们不会。我们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送她风光出嫁。”
“那她丈夫怎么样?”冯春琴搓了搓手,着急地追问,眼里尽是担忧和期待。
南迦终究只是凡人,她抵不住内心的痛恨,终于是没有忍住给了个含糊不清的答案:“她丈夫......从前你希望我丈夫是什么样的,她丈夫就会是什么样的。”
既然如此,就纯看良心了。
冯春琴希望她嫁得好,如今便不会难过。希望她嫁得不好,那就让她兀自伤心难受去吧。
南迦冷笑道:“今天是她的婚礼,但是带你去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今天只会有一位新娘母亲,那就是我妈妈。你算什么?怎么配出现呢?”
她几乎要说尽她这一生最歹毒的话。
最后,在冯春琴的失魂落魄中,甩开她拉住自己的手,径直离开。
她回家换衣服,去婚礼现场。
冯春琴这辈子都参加不了亲生女儿的婚礼。
她要让冯春琴永远遗憾。
-
南迦在等顾识洲回消息,等得好辛苦。
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有时差,她也不知道他那边在做什么,便不好打。
南迦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乖乖等着吧。
她可真是把顾识洲前段时间追她时的感受都给经历了一遍了。
南迦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有时候遇到徐特助的时候南迦也会问他,顾识洲那边忙得怎么样了,徐特助也给不出个确切答案,只说是这次的事情确实有点棘手,需要花费点时间。
他没跟在顾识洲身边,知道的确实不多,南迦便也没有再多问。
今天的婚礼盛大无比。
南迦早前就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景象,但是在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被现场所震撼到。
沈敛之不愧是沈敛之,他和明姣的婚礼,也注定不可能寻常普通。
南迦觉得今天这场婚礼,真的可以称之为世纪婚礼。
女人在看到别人婚礼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的婚礼上面。南迦也不能免俗,她忍不住幻想了下自己的婚礼。
应该也会是很梦幻的吧?
虽然前期准备诸事繁琐,但是不可否认,在婚礼当天,一定会是幸福快乐的。
南迦笑了笑,好想让顾识洲也来呀。这个骗子,她之前以为他可以赶回来的,他也和她说尽量、应该可以。有那么几天她甚至在期待这场婚礼,因为说不定婚礼开始他就回来了。没想到时间真到了,他却还是连个影都没有。
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场婚礼,一定是他的遗憾。
南迦决定回头和明姣要个视频发给他看。
她跟着母亲进去,今天婚礼现场热闹极了,事情也很多,江如因匆匆便去了明姣的梳妆室帮忙。
南迦左右看看,没急着去,而是先给顾识洲拍了段视频。
她这边发得随意,只不过是想和顾识洲分享。又哪里知道,大洋彼岸,负责收着顾识洲手机的人,看着她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都快要愁坏了。
这是顾总的心尖尖,郭助理知道的。顾总特意交代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消息都得回。从顾总的手机落到他手上让他收着开始,这项艰巨的任务也就落到了他头上。
顾总独自前往谈判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南小姐发过来的第一条消息。几经纠结,他和徐特助研究了好半天,才敢在南小姐应该休息的时候战战兢兢地回复。为什么是在她休息的时候?
——因为就连一句话的回复他和徐特助都要认真思忖半天,才能把顾总的回复模仿得有七八分像。要是南小姐没休息,跟他一句一句地聊了起来,那他上哪里哭去?
后来顾总落难、受伤、抢救,手机也都是在他手上。郭助理觉得他的心脏快经不住考验了。反正就一个目的,不能让南小姐对顾总发生意外有任何察觉,否则顾总醒来后一定会把他杀了。
起先郭助理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后来时间久了,他竟然能切身体会到顾总和南小姐之间的温情。
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呀。
即使回复得这么少、这么不及时,南小姐也依旧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顾总发着消息。
这不,南小姐参加个婚礼都要给顾总分享一下。
顾总和南小姐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要是顾总知道南小姐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肯定是要高兴坏的。
郭助理仍旧是不敢回。
只一条一条地转发给了徐特助,一起研究着晚上的时候该怎么回。
他们也不愧是在顾总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人,这好几天的回复,在他们的精心研究下,还好没露馅。
南迦浑然不知,她也去了明姣那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今天明姣是新娘,也真的很美,穿着洁白的婚纱,宛若仙子。
她的眉眼间都盈满了笑意,看得出来,她对这桩婚事,起码是不排斥的。不管现在有没有爱上沈敛之,南迦相信凭沈敛之的手段,用不了多久明姣就会深深地爱上他。
南迦笑着摇了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对沈敛之看得都很清楚,也就只有明姣还在云里雾里。
哪会是什么同情,哪会是什么利益,这份爱但凡少一点,提亲现场和婚礼现场都不会如此充满爱意。
南迦今天主要就是凑热闹,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等明姣这边差不多了,她便出去想在观众席找个位置坐了。明栩扛着个相机,百无聊赖地跟在她身边,“姐,你看看镜头,我给你拍。”
南迦蹙眉,毫不犹豫地拒绝,推开了他的镜头:“不要不要。”
“要的嘛,这叫做纪念,知不知道?就拍一下。”
南迦伸手便和他推拉起来,就是不肯入境。还不忘指使着:“你把现场都拍一遍去,回头发给我。”
“干嘛?”
“纪念。”
“……”明栩有被噎到,“纪念什么纪念,你入个镜打个招呼来,才叫纪念呢。来,看镜头。”
南迦咬咬牙,就差一巴掌挥过去。
本来是要叫他拍一拍,不过她想了想,有点怀疑明栩的技术,于是便也算了,不想叫他拍。
明栩却是来了兴趣,“怎么?拍了要干嘛?要发给谁呀?”
南迦不回答。
明栩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顾识洲。”
南迦:“……”
“你们和好了吧?怎么样,今天吃明姣的喜酒,什么时候可以吃你的喜酒?”明栩把扛着的摄像机搁下,“不过吧,也不着急。我刚吃完这顿,得缓缓。爸妈也是,得缓缓。嫁女儿还是得一个一个来,一下子嫁两个,心脏受不住。”
南迦:“……”
“什么喜酒不喜酒的,你个小孩儿,不要胡说。我还早呢。”
明栩哪里是真的小孩,什么都看得门儿清。他一边鼓捣摄像机一边说:“还早就还早,我又不是顾识洲,我又不着急。”
南迦拒绝理他了。她越回答他越来劲。
明栩想起什么,忽然转头认真地盯着她问:“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感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他是不追你了吗?还是你们一和好他就这态度?”
南迦实在受不了了,替他解释道:“都跟你说了别看那么多电视剧。他就是出差去了而已。”
“这样啊。”明栩收回质疑,随口道:“怎么要么天天出现,要么一出差就出差那么久。”
是啊。
南迦也想问这个问题。
这次出差,未免也太久了些。
明栩嘿嘿一笑,像是看出了什么,“想他啦?你算算时间,在他那边差不多早上八点前给他打个电话咯。八点前就算他想上班,人家也还没上班,所以肯定不会在忙公事。”
南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而且顾识洲是去那边工作的,看起来这么忙,也不像是会在八点还睡觉的,指定是已经在奔波的路上了。于是她决定等他那边的早上八点,就给他打个电话。
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真的一个电话一个视频都没有给她打过。这太反常了,根本不像是顾识洲。
即使再忙,她觉得也不该如此的。
不过没关系,他不打那就她打吧。
她才不会计较这么多。
明栩啧啧两声:“陷入爱河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你看起来都没有之前凶残了。”
南迦:“?”
她又忍不住想打这小子的欲望了。
好在明栩适可而止地跑掉了,没再留下继续惹她。
南迦点开微博,回了些评论。
追寻的官方微博已经做起来了,关注和浏览量都很高,每天慕名而来的新关注也不在少数,所以常收到一些信息,询问画作的事情。时间不长,能有这样的效果她很满足。
当然,她也知道这少不了顾识洲的功劳。
她觉得她还是需要感谢一下他的,但是这会儿连人影都看不见,想感谢也感谢不到。还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再思考一下怎么感谢吧。比如——把那幅画画完?
南迦觉得可以。这是个很有诚意的谢礼,也是个他肯定会满意的谢礼。
最近他不在,她专心工作,上了两幅画。而比以前还要好的是,这次画作一上新就被抢没了。销售速度远胜于前。
生活有在一点一点变好中。
南迦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办,好像更想他了。
怎么无时无刻的,动不动就要想起他呢?他在她生活中的存在感,未免也太强了点。
南迦独自一人找了个偏点的位置坐,主要是为了躲清闲。但自有人会过来找她。
今天这场婚礼是没有请顾老爷子和倪家的。但是有请司越,毕竟他们和司越也没有什么仇。
南迦也不觉得她和司越之间朋友不成反成仇人。他们还是朋友的。即使注定已经无法成为多么亲近的朋友,但是做个普通朋友也还尚可。
司越见她一人坐在这边,便走了过来。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仍是含着谦谦君子般的笑意,一如往常。
南迦觉得,她很难对他产生多深的怨恨。最多,只是怨怪。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曾经受过太多的伤,遍体鳞伤之际身边只有她,于是把她看得太重,而且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使得他的性格不大健全,过分偏执,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错事。
她笑了笑,“这里安静些。”
见她还愿意和自己说话,司越松了口气。在过来与她搭话的时候,他其实犹豫过,怕她不理自己,或者看见自己就躲开。还好的是没有。
南迦依旧是如他记忆里一般的善良。他虽然已经不是他了,但珍贵的是,她还是她。
司越倍感知足了。
只要今后,他们还是朋友,这就够了。
他可以默默地看着她,她也没有讨厌自己,这就够了。
他虽然还是很后悔自己出现得太晚,但是一切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再去想太多都没用。
司越原先是应该去和商界上的人打打招呼,拉近拉近关系,说是来参加婚礼,其实不过是来借机交际。这个圈子的人都如此,谁也不能免俗。
沈家和明家的婚礼现场,来宾肯定很多,也肯定个个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这种场合,挤破头想来的人可太多了,他们都巴不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多和几个人说说话。但司越忽然就不想像他们那样了,他在南迦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那我也跟你一起躲躲清闲吧。”
南迦笑了笑。
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司越与她闲聊着,聊着追寻最近的生意如何,她最近怎么样。南迦把她和冯春琴的事情说给他听,叙述的时候,她已是能做到勉力平静。
他到底是参与过她童年的人,如今一切事情都有了结果,她也想让他知道一下她和冯春琴的事情。
司越听罢,愕然不已。
是啊。
谁都无法想象,世间竟然会有人心思恶劣至此。
在得知自己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换回来,也不是别的,而是——不能换,我要让我的女儿在别人家过好日子。这也就罢了,她但凡好好对待南迦,倒也不是无法原谅,可事实并非如此。
好半晌,司越只能挤出一句:“她……简直十恶不赦。”
南迦目光飘忽地看着台上的明姣,被鲜花和爱意包裹,明姣的脸上是烂漫的笑。
女儿的这一画面,应该是全天底下的母亲都想见证的。
但是她果断地斩断了冯春琴见证的权利。
她一点都没有后悔,隐隐的,还觉得很畅快。
“你说,冯春琴现在得多想出现在这里呢?但是她出现不了,她没有邀请函,她连这里都进不来。她看不到她的亲生女儿嫁人,也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嫁的是什么人。”南迦觉得很过瘾。
她不要当圣母,圣母太累了。同时她也给予不了冯春琴什么惩罚,她更是无法对冯春琴的亲生女儿产生什么怨恨和伤害。这一切,都是怎么想怎么憋屈的,无力又无奈,简直憋屈到了极点。
她眼下所能做的,也仅有这么一件事。
还好,这件事就已经足够畅快人心。
司越道:“这的确是件很值得遗憾的事情。迦迦,我们被坏人伤害,却不能要求自己也成为一个坏人,然后伤害回去。但没关系,日子还长,她的遗憾,还有一生,今天只是个开始而已。”
他说得对。
南迦渐渐有几分释然。
她舒了口气,不愿再去想。
“好。不想她了,她不值得我花费太多的心思去怨恨。”她耸肩笑笑,笑意轻快。
司越也跟着她笑起来,“这么想就对了。”
旁人在热闹,在忙碌,他们两个坐在这里,可真是躲了个好清静。
聊聊这个聊聊那个,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南迦好像又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什么事都没有的午后,他们静静地玩着小孩子很喜欢玩的、现在看来却很幼稚的游戏。时光斗转,恍惚间,却仍像是回到当年。
说着说着,司越偏头看她,问了句:“看你这样,顾识洲伤势应该好多了吧?他什么时候回国?”
南迦的笑意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她愣愣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她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来。她的听力,是不是出现问题了?他刚刚说了什么?
原先是见她很轻松的样子,司越才有这么一问,他也就是难得好意地关心了下顾识洲,却没想到——
看见她这样吃惊,他心里便暗叫不好。
她这样轻松,不是因为顾识洲伤势好多了,而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顾识洲受伤了。
司越暗叹,他就不该多嘴关心什么顾识洲。好好的聊天不好吗?没事关心他做什么?
他跟顾识洲,难道果然是八字犯冲?
可这时候面对南迦的震惊,他已是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往上。
南迦感觉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蹙了蹙眉,等不到他的重复,再次追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司越见她反应这样大,心下不由更是后悔。
他真是,没事多这个嘴做什么?
南迦已是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你说呀。他怎么了?”
她快急坏了。
司越心知这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他叹了口气,说:“你先别着急,我也是听说的一点消息,就他好像受了点小伤。我也没让人细查,所以知道的也不太清楚……”
他哪里是知道的不清楚,只是不敢和她说得太轻。一句话而已,便能让她着急成这样模样,要是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那还不知得有多着急。他不敢一次性给她太大的冲击,便只能尽力地使话语委婉。
南迦眉心蹙得越来越深,她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可是刚刚她还在见证明姣结婚,那么美好梦幻的场景,这要是梦,两级反转,未免也相差太大。
接下来她做了什么,她都没有什么太清楚的记忆了,只记得心慌不已,拿出手机想打给顾识洲,却连手都是颤抖的。
她多么希望顾识洲是真的没什么大事,接起电话,还能随口笑道:“想我了?”
她在心里不断希冀着,他真如司越所说,只是受了点小伤。
但是第一通电话,她静静地等到铃声结束,也没有等到他接起。
她的心一点点地转凉,又往下坠到了谷底深渊。
她没有一丝犹豫地便打了第二通电话。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脸色也在逐渐转向苍白,逐渐地,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