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段缱立刻闭了嘴, 安安静静地让霍景安抱着自己。
半晌,颈边灼热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而随着霍景安直起身, 不再埋首于她的颈间, 拥抱里的最后一丝暧昧也散去, 只余满满的温柔亲昵。
悬起的心落回原位,她缓缓放松身体,靠上霍景安的肩头,扬起一个细细的微笑。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安静而沉默地倚靠, 任由温情在两人间流淌。
“缱缱。”
“嗯”
“你还没有告诉我, 你喜不喜欢这花的味道呢。”
“嗯你猜”
到了最后, 霍景安也没从段缱口中得知她白花对味道的评价,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带着她在林间漫步,在山顶阅览风光, 看漫遍大半山野的红枫花海, 品花只能算是一件小小的趣事, 在水中泛起一圈涟漪就过了, 更不用说他还另摘了一朵盛开饱满的花朵别在段缱的发鬓上,看着白皙的花瓣在妻子乌黑的发间随风摇曳,带出一股诗情画意的美, 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她这个人, 再无心顾其它事。
两人在山上游览了许久, 在日头呈现西斜之势时下了山,段缱犹不尽兴,脸上还残留着因为兴奋和欢欣而漫起的桃粉红晕,霍景安见状,笑着和她约定,等到下一个风和日丽的晴朗日子,就再带她过来,成功地让妻子绽开了笑言,一道下山回往明鸿院。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想遵守约定,在要回去时,他牵来白马,让段缱独自坐上马背,自己则在前头牵着缰绳,一幅牵绳引路的马童模样。段缱也不说话,抿嘴笑着照做,想看他是不是真的准备就这么一路牵下去。
马儿悠悠走了约莫有十来丈路,眼看丈夫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似乎就要这么一直地牵下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
霍景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段缱笑着,颊边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真的准备就这么一路走下山”
“这样不好吗”霍景安道,“免得你再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来,到头来还把罪怪到我身上。”
段缱扬起细细的黛眉“你是在为刚才的事恼我”
“不敢,如何敢恼娘子。”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而过,上无长辈,又得夫君爱护,段缱在王府的生活过得很是惬意舒适,琴姑在几次见证了霍景安对她的爱护之后,也总算是歇了挑刺的心,恭顺地服侍起这位世子妃来,当然,这与段缱将她管理妇差内事的权利分给顾妈妈有相当一部分的关系。
而杨洪自不必说,忠心于霍景安,也因为霍景安的命令而忠心于她,至此,段缱算是把整间王府的掌家大权握到了手里,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当家主母。
秋去冬来,随着夜间寒霜一日比一日浓,天气也一日比一日寒冷,段缱越发减少了在府里的走动,窝在烧炭烧得暖融融的屋子里,听婆子丫鬟禀报回话。这就是上面没有婆母长辈的好处了,不必晨起请安,也不用因为长辈在正厅议事而跟着过去,只管待在被蜀锦棉帘遮挡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依靠在榻上就行。
当然,她也没忘了命人在院子里点上暖烘烘的炭火,让在外等候向她禀报事情的下人不用在寒风中发抖,于是没过多久,她仁厚待下的好名声就传了出去。
霍景安曾就此事对她笑言“想不到我的缱缱也会有这般收买人心的手段,看着乖乖巧巧、纯净无暇的,原来也是心有城府,不可小觑。”
段缱对此的回应是掩袖而笑“你是觉得受到了我从前的欺骗那可晚啦,你已经娶了我,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反悔你觉得我在反悔”霍景安倾身将她压下,笑着亲上她的唇瓣,“那你可要好好地感受一下,我是不是在反悔”
新婚夫妻的生活自然是百般欢好,蜜里调油,段缱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在霍景安的滋润下越发娇艳,王府外务有霍景安和杨洪打理,她只需要负责府内的差事和各府间的人情往来就行,而霍景安的后宅又没有那些莺红柳绿,不用怎么费心,不说晋南,就是整个大魏,恐怕像她这样清闲的女主人都是鲜少得见。
偶尔,她也会想一想长安的风云、天下的局势和秦西王的虎视眈眈,每当这时,她的心就会沉上几分,霍景安看出她的忧心,询问得知她在顾虑什么后温柔地笑开了“这些事交给我来就行,你不需要担心,如果要你来为这些事情操心,那我这个丈夫当得也太失败了。”
段缱莞尔“在嫁给你时,你曾经说过,希望我能并肩和你走下去。”
“但这并不代表你需要去操心这些事情。”霍景安看着她,认真又含着温柔的笑意道,“和我并肩而行,不意味着外界的风雨就要你来担一切有我。”
段缱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依偎进他的怀里。
“霍大哥,”她喃喃道,“能嫁给你真好。”
“这句话该我来说。”霍景安环住她,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我才是三生有幸才能够遇见你。”
段缱抬眸,嫣然笑道“遇见我难道不是娶了我”
霍景安也笑,笑容清朗,眼中似有深意“傻缱缱,我要先遇见你,才能娶你啊。”
段缱听了,微微一笑,以为他是在述情絮,没有多想,把头重新埋入他的怀中,享受着这份温情蜜意,直到几天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句话竟不是他随便说出的,而是真的由来有故。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霍景安结束了对羽林卫的训练,从校场回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到他们共同居住的明鸿院,而是去了马厩那边,据说是新得了一匹宝马,从校场一路骑回来依然爱不释手,不知是准备再骑几圈,还是想亲自把那马送入马厩。
正巧最近两日府里清净无事,段缱闲在房里无甚趣味,听说这事,心中一动,想起此前霍景安曾经答允过,若是天气晴好,又得空闲,就再带她去后山一次,现在可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下换了一身骑装,带着采蘩采薇两人出了东苑,往西苑马场而去。
到了西苑,还没下廊坊,她就远远地望见了霍景安在场中骑马奔驰的身影,唇边下意识弯出一个笑容,让采蘩采薇留在廊里,自己一个人迈步走下长廊,来到马场外围着的栅栏处。
栅栏边上立着一个人,穿着身劲装,看身形是个年轻男子,段缱初时以为是跟随在霍景安身边的护卫,没有在意,直到那年轻人单膝下跪朝她行了一礼,口称“卑职”而非“小人”,她才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你是”
“晋南左督薛茂,见过郡主。”男子很是机灵地改了自称。
左督这两个字段缱有印象,她在十月份的那次赏枫宴后虽然没有再举办过什么宴会,但也赴邀参加了几次别府的宴会,熟悉了不少人家的贵女,其中和她最谈得来的要属王家的长孙媳薛氏,据她所知,薛氏有一位娘家兄长,任的似乎就是这晋南左督的职位。
“原来是薛大人。”她微笑道,“薛大人请起,不知大人和王府的王夫人是什么关系”
薛茂的回答很谨慎,动作也很守礼,跪在地上回段缱的话,没有起来“回郡主,卑职的确有一位小妹嫁给了小王公子。”
“那就是了。”段缱道,王家三世同堂,旁人在称呼孙辈上都会多加一个“小”字,以此来和子辈区分,薛氏嫁的是王家的嫡长孙,那位王公子志在科举,才过了小试,正等着参加来年的大试,尚为白身,无职可称,外头就用小王公子来称呼他,看来这薛茂的确是薛氏的兄长,也是巧了,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薛大人快快请起。”
薛茂道了声谢,站起身来,不过依旧守着礼,离段缱有三步之远,头也是恭恭敬敬地垂着,不曾抬眼一分。
看着这样的他,段缱起了几分好奇,正想开口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霍景安骑着匹黑色的高马驶来,隔着栅栏在离两人最近的地方停下,笑着对段缱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过来了”他笑道,“还和我的部下凑到了一块,在密谋什么事呢”
这是明显的一句玩笑,段缱都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脸上跟着绽开一个笑容,准备回答了,薛茂却在此时转过身,对霍景安行过一礼,诚惶诚恐地回答他是在对段缱行礼。
段缱扑哧一声笑了,霍景安面上也出现了几分无奈“我说你,偶尔也接几句我的玩笑话吧,别每回都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又不是在述职。”
“卑职惶恐。”
霍景安“”
段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算了,”霍景安显然也对属下没了脾气,挥挥手让他下去,“你先回去吧,中午的事明天再谈。”
薛茂道了声是,行礼退下,段缱看着他离开,重新望回霍景安的目光变得有些犹豫“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办事了”
“是啊,”霍景安笑道,“所以你准备怎么补偿我陪我度过一整个下午不过我看你这样子是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了,怎么,想再和我来一场赛马”
“别打岔。”段缱蹙眉,努力让神情变得认真,“我是在和你说正经的,要是我打扰到了你办事,我可以”
“我也在和你说正经的。”霍景安挑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像是在说什么轻松的玩笑话,“刚才你在和他说什么话,笑得那么开心”